“放开我。”
沈菀被赵昭眼中洇散的欲念惊到,手腕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却被他单手轻易反剪。对方用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她的双手稳稳扣在其头顶处,很快,沈菀的唇珠便被滚烫的触感所覆盖。
赵昭吻得又凶又急。
沈菀的聪明、美貌、桀骜、有趣儿,每一样都让他心中欢喜。
他掌心的热度,即使隔着薄薄的衣料,也清晰得如同烙印,熨帖着她绷紧的肌肤。而另一只手,则像带着一股无比慵懒的暖流,沿着她腰侧那道微妙的曲线,缓缓滑落。
指尖所过之处,衣料顺从地窸窣低语,勾勒出他掌纹的轮廓,那温度似乎能渗入肌理,在她腰窝处若有似无地打了个旋儿,再带着一丝掌控的意味,继续向下,向着更幽深、更令人心跳失序的禁区悄然游走。
“菀菀听话。”他喘息着稍稍退开,鼻尖仍抵着她的额头,喉结剧烈滚动,“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捏着沈菀的下巴,冰凉的拇指拨了下那开开合合的唇瓣,含混不清的呢喃着:“做了无数个同你一样的傀儡娃娃,睡不着的时候就想象着它们若是你该多好。”
赵昭畸形的爱意如蛛网般细密无声的覆下,将沈菀层层缠裹,勒得她近乎喘不过气。
此刻她才惊觉,自己妄图对抗宿命的念头何其狂妄——她的重生不慎牵动的恰恰是命网中最危险的那根丝线。
本已湮灭于暗流之下的孽缘,竟因她这一念之差,再度死灰复燃。
或许从孙芸芸的死亡开始,或许从她试图改变赵淮渊的命运开始,宿命就准备以更高昂的代价从她身上讨回这一笔笔孽债。
窗外蓝色的月桂花海随风翻涌着,像是一层又一层令人窒息的浪潮,若早知重逢是另一场劫难的开始,当年在禁宫初遇时,骄纵的小沈菀可还会接过小傀师递来的红线。
过去终将无解。
就像如今的沈菀依旧分不清,此刻胸腔里翻涌的究竟是恐惧,还是原主幼时被雨水泡发的、早已腐烂的悸动。
良久,一场单方面的索取终于平息,赵昭将沈菀紧紧扣在怀中,并非他有多么节制,而是沈菀眼中支离破碎的绝望感,硬生生将男人那股近乎掠夺的冲动压了下去。
他鲜少这般失态,更鲜少对女子生出这般近乎怜惜的克制。
“……哎,暂且饶了你。”
沈菀垂眸不语,并没有对暴风雨前虚假的平静感到任何欢喜,因为在这些京都权贵手中有种刑法叫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果然——
“本宫近来倒是听闻一件趣事。”
赵昭贴近她耳畔,湿润的气息裹着恶意,缓慢攀上她绷紧的颈侧:“一伙无法无天的贼子,为了寻个失踪的姑娘,把整条泗水沿岸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为了恐吓周遭的村寨交人,连烧十七户庄子。”
男人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沈菀一缕散落的发丝,尾音甚至带着几分缠绵的意味,“说来可笑,这般猖狂的做派,竟连本宫也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所以啊……”发丝在他指间倏然收紧,温热的鼻息佛过她颤抖的眼睫,恰到好处的疼痛让沈菀不得不仰头看他,“菀菀究竟是怎么惹上这等难缠的仇家?”
火烧十七户庄子?
沈菀心头蓦地一颤,像被细针刺入般泛起尖锐的疼。
然而,迷惘只浮现了短短一瞬,便被更为冰冷的理智碾碎。
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赵淮渊的眼里从来就容不下无关之人。
那些庄户上的平民,于他而言不过是墙缝里爬过的蝼蚁,他连佛袖扫去的欲望都没有。
他的人生只为两件事而活:一件是刀指大衍皇宫,为报惠景帝当年将他像块破布般丢弃在永夜峰的恨。另一件则系在她的身上,是对她掏心挖肺后又惨遭背叛的恨。
若要报复,赵淮渊刀刃只会精准剜向仇敌的心脏,何须用火烧庄子这等粗劣手段?除非……
沈菀缓缓抬眸看向赵昭,眼底翻涌的寒意里,渐渐浮出一丝毛骨悚然的明悟——有人正在借这场寻人的东风,行杀人嫁祸的歹事。
“知道吗沈二,你总爱摆出这副对万事都漠不关心的表情,看似对谁都很冷淡,但你眼神浮动的时候,里面的内容可精彩极了。”
赵昭从幼时初见沈菀,他就认定了他们是同类。
一样的聪明,一样的薄情,一样将世人视作棋盘上可随意摆弄的棋子。
沈菀越是表现得冷漠疏离,他越是能看穿她骨子里那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狠绝。
她本该如此,就像他一样。
不需要对无关之人施舍半分怜悯,更不必为那些蝼蚁般的生命浪费情绪。
赵昭笃定道:“对方即便被官府联合通缉也不肯收手,如此玩命的要把你抓回去,莫非是段桃花债?”
沈菀别过头,这个男人聪明的令人恶寒。
“看你的表情,恐怕是了。”赵昭的手指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的下巴强行掰回,眸中闪过愠怒,就连语气都透着阴寒:“当初就是为了他,抛弃了本宫?”
“殿下,当年若是我没有及时抽身,免不得要在东窗事发之后,替那些惨死宫廷的亡魂填命,我的好师傅,咱们之间,就别提抛弃这种牙酸的字眼儿了。”
沈菀懒得再跟他周旋,赵淮渊只是疯,而赵昭则是病态。
“少跟我阴阳怪气。”
赵昭指尖一挑,将龙纹玉佩甩出,薄唇扯出个锋利的笑:“官家体恤大衍皇室亲眷,于贞元九年疏浚泗水河道,其目的就是要保皇室田庄万世不受水患侵扰,如今的泗水江面开阔,雾霭沉沉,就算是只不慎落水的狗,只要扑腾两下,随着湍急的暗流也能卷进下游的皇庄。”
“沈菀,我真是不知道该赞美你破釜沉舟的勇气,还是该追究你利用大衍皇室的信物去诓骗皇庄守卫救你的心计。"
“殿下在说什么?臣女听不懂。”沈菀列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气的赵昭恨不得伸手掐死她,总算是明白那些来路不明的亡命徒为什么非要把她给抓回去,这女人死不认账的时候着实可恨。
“无妨,那就聊聊菀菀知道的。”赵昭将沈菀压在身下,脸上又挂上那副完美无瑕的温和笑容,“劳烦菀菀跟我讲讲,这枚环佩从哪里得来的?又是如何得来的?”
玉佩上头的盘龙做出气吞山河的怒容,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平民百姓瞧上一眼,也能猜出是宫里的东西。
在赵昭这种聪明人面前,恰当的愚蠢当做情趣,可若是装蠢过头那就是找死。
沈菀如实道:“回三殿下,这玉佩是太子爷所赠。”
赵昭殷红的唇畔一笑,褐色的眸子透出玩味,玉白的手指婆娑起玉佩:“倒真是让本宫出乎意料,早知沈园的芳花香气扑鼻,没想到枝蔓竟然都伸进了东宫的墙头。”
赵昭将龙佩丢回到沈菀的怀里,而后慢条斯理的掏出一条帕子,轻轻的擦拭着手指,似乎嫌脏一样,道:“看来好徒儿与师傅分开的十年,倒是没闲着,成日勾三搭四的招惹野男人。”
沈菀:“……”
三殿下,若说因缘际会,您才算是野男人。
不过赵昭可不是什么沉迷女色的痴情种,与其说他猜忌沈菀还不如说他在猜忌沈家,位高权重的沈相爷心里究竟想要扶持哪位皇子继承大统?这才是他挂心的关键。
“太子殿下的厚爱,菀菀虽感戴于心,却自知福薄,难以承此殊荣。这玉佩珍贵非凡,本非臣女所宜配享,日夜思之,实在惴惴难安。”
沈菀语声轻柔,却巧妙将话锋一转,“所幸父亲大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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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远瞩,见菀菀终日惶惶,屡次训诫于臣女,言天家恩泽如日月之辉,为臣者唯当恭谨受之、妥善存之,万万不可有所轻忽。”
若是能挑起三皇子和沈家的互相猜忌,沈菀这些日子的苦也算没白受,只管推诿道:“菀菀不想忤逆父亲,只想着待太子殿下他日遇见心仪之人,这物件儿自然就没了别的兆头。”
“竟是相国大人的意思。”赵昭的试探终于得到了答案,按照沈二所言,沈正安这只老狐狸在东宫也下了注。
沈丞相的做法没什么好意外的,但是沈菀的坦诚倒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对方陷入良久的沉默,沈菀不禁偷偷打量起三皇子的神情。
赵昭一派芝兰玉树的气度,将整个雅室都侵染上月桂香气,若不是幼时的记忆,谁又能看出来此人骨子里的狠辣冷血呢。
似乎察觉到沈菀再看他,赵昭略微冷淡的眉宇也稍作缓和下来,只管道:“刚刚菀菀说对太子爷并无思慕,那便是心里头有了别的男人,这倒是让本宫有些好奇了。”
沈菀垂首恭敬道:“臣女不懂诗书又无心财帛,比起三妹妹,样样稀松平常,故而不敢奢求大富之家,然,父亲望女成凤,思来想去,莫不如上了西山云渺峰守在灵觉寺里青灯古佛,也是一生。”
明摆着又是一番胡扯,而且扯得完全不着边际,但赵昭竟然没生气,反倒是略带宠溺的品味着这个别具一格的回答,“到底是沈相骄养出来的嫡女,比起别家的姑娘更任性些。”
随即他话中的机锋又一转,“青灯古佛有什么意思,若是菀菀愿意,大可时常与本宫往来,本宫倒是可以出些主意,让你摆脱太子爷这份让你时时忧虑的倾慕。”
时常往来?怕不是要笼络我当奸细。
古往今来,二五仔没有好下场。
“臣女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儿女情长,万万不敢惊扰殿下。”
“不愿意?本宫可是在帮你,难不成你刚才一番发自肺腑的陈情都是在诓骗本宫,”
男人依旧笑的如沐春风,但是沈菀已经觉察到他的不高兴,“戏耍当朝皇子可是大不敬的罪过,本宫是该杀了你?还是杀了你呢?”
当朝陛下有九子,夺嫡之路注定凶险无比,她面前这位可是前世最后的赢家,也是一手将他送进摄政王府当玩物的罪魁祸首,她得罪不起。
“虽不知殿下日后有何吩咐,但臣女愿效犬马之劳。”沈菀还是怂了,谁让小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人浮于世就是如此,只要对方比她强大,不需要强大很多,单在某一时刻能锁住她的手脚,遮住她头顶的青天,她就得跪地屈服。
该聊的不该聊的都聊了,再聊下去就是你来我往的纠缠,沈菀疲于应付,赵昭也知情识趣儿。
“本宫一向体恤臣子苦楚,此番微服竟能寻回旧爱,也算一种天赐的缘分,若是菀菀日后有烦心之事,本宫定会帮你排忧解难,倾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
不得不承认,上谋者伐心,赵昭确实开除了一个令她心动的筹码。
可惜,他们两个前世仇怨未解,今生又添冤孽,还是少些牵扯的好,毕竟她不是个大度的良人,赵昭也不是好算计的同谋。
美人弱柳扶风的一笑,虚伪道:“臣女多谢殿下体恤,三殿下政务繁忙,臣女万万不敢打扰。”
对面的男人似乎并不意外她又一次的婉拒,但也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笑道:“不急,日子还长,你若回到京都的地界上,总有用得着本宫的时候,只要菀菀开口,本宫今日的承诺依旧算数。”
门扉轻轻合上,祸乱心神的走了,沈菀终于放任自己瘫软在床榻上。
她侧过头,看见铜盆中自己的倒影被血水扭曲得面目全非。
恍惚间,那盆血水变成了泗江湍急的浊流,而她,仍是那片无根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