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时小南在舞台上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
戴着黑色的口罩,穿着满是亮片的西装式打歌服。
一改素日来贤惠的模样。
发上的亮片洒落在舞台上,成了青春洋溢的青年偶像。
却不妨碍我一眼认出他。
打歌服包得很严实,但似乎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样穿着比不穿还要更加诱惑人,在他的那一刻,我的手和脑子就没有停过,把关于他的讯息搜寻完成。
什么覆面系偶像禁欲系偶像大堆大堆的名词堆叠在他的身上,粉丝们的疯狂和对他x幻想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进入了我的脑中。
联想到那一晚,原来那天他是被刀捅了。
晚回家是因为演唱会加了夜场。这是真狗,活脱脱一只烈性犬。
但凡力气小一点就会被扯着飞。
虽然拿警犬和他类比有点辱警犬了,但秦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不服训导员管教的警犬,该他完成的事情他会完成,但份外的事情就随便他怎么发挥了。
要说忠诚那也确实够忠诚,要能力也有能力,但却是只要狗链子没栓好就会半夜给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张岗的训导员一个狗爪子作为教训的那类警犬。
恕我实在无法和狗共频,我真不懂抱着人的腿到底有什么爽的。
这是什么邪恶xp?
本来以为我的xp是下城区优选,没想到上城区的极端分子给我干到上城区的分类去了。
扭头一看,发现下城区下城区不要我,上城区上城区看不起我,坏了,我里外不是人了。
我放弃感化计划,像他这种疯狗就给我老老实实去屠狗场换温顺可爱的小狗回家。
会咬人的疯狗和真正的好狗的区别比A和O之间还大。
秦勉冲我一笑,弯腰90°标准俯身行礼,“亲爱的时小姐,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吗?”
就差一副白手套就能唱《乐意效劳》了,晚了,周围已经开始放《晚安大小姐》了。
啊啦啊啦不听话的小姐……
我想骂他——又不能真的骂,他爽点太低,我害怕了,我只能沉默,沉默,沉默,再沉默,在沉默中狠狠爆发——拽住他脖子上的挂牌用力把人踹开,把人踹到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爽。”
我:“……”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顾不得自己的目光是否有些失态,江开宇深深地、深深地看向了门前的时一。
——陈莎莉说的这些话,每一句他都很有既视感。因为这些话不管是哪一句,都是他会说的话。
她似乎看穿了他那比起人命来更重视舆论的内心,发现他拼命琢磨地不是如何救人,而是如何保护好特警总队、或者说是他这个特警总队总警司的立场。
不,不仅仅是他,陈莎莉看穿的是他们在场的所有人!
冠冕堂皇下的怯懦,义正严词下的推卸责任,这一切都被她尽收眼底,所以她才会用如此鄙薄地眼神扫过他们的脸,含着笑为他提供他最在意的说辞!
“特警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特警组织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说话的时一逆光而站。她并不高大,也不强壮,偏偏她那背脊挺直的身姿看在人的眼里,却显得那样优美、那样挺拔。
她就像是风雨里的一棵树,就像是皑皑白雪里的一朵花。
她凛然肃立,她坚毅绽放,没有人可以阻碍她的决心,没有人可以挡住她的去路。
她一往无前。
“如果特警组织保护不了它的人民,那特警组织有什么价值?如果特警不愿保护它的人民,那特警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原本的陈莎莉是这么尖锐、这么一针见血的人么?不,如果是以前的陈莎莉,就算她看明白了这一切,她也不会有出头的勇气。
但凡她能有这种站在一会议室领导的面前放嘲讽的勇气,她也不至于被那些哨兵……
“莎莉!”
林景晖喊了一声,他的心狠狠地因为时一的话提了起来,一张本就白皙的脸这会儿越发惨白,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血色。
“抱歉林督察,你才刚回来,本来我是不该给你添麻烦的。可这会儿情况紧急,我需要你援手。”
“援手倒是没关系,但莎莉,‘陪葬’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想——”
“具体布置我在路上跟你讲。”
一个激灵,江开宇总算回神。听到时一与林景晖对话的他已经理解了:哪怕这会儿他与这一会议室的人都反对时一的提议,但只要他们没把时一绑起来,时一就会不计代价地把计划给推进下去——她是真的打算救下那一千多名乘客。
江开宇不由得想:是他错了。
不管陈莎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眼前这个“陈莎莉”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陈莎莉……今天的重点,与陈莎莉无关。
今天的重点诚如陈莎莉所说,是特警为了什么而存在,特警组织为了什么而存在;如果不能保护人民,特警和特警组织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我志愿成为警官!我宣誓:矢志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将对国家忠诚、我将公正执法!我愿严于律己,遵守纪律!我愿为捍卫国家安全、维护社会安定、保障人民安宁而英勇奋斗!”
在正式成为警官之前,他无数次地背诵这段誓言。在成为警官之后,他无数次地用这段誓言提醒着自己:你要完成你该完成的任务!你要保护你该保护的人!
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一双手臂总有救不到的人。唯有组织更多的人手,唯有团结更多的力量,能够保护的范围才不仅限于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是啊,他明明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才一路拼荆斩棘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可他为什么忘了呢?
他为什么在乎特警总队的-名声?他为什么在乎舆论对特警的评价?那是因为他最初希望的是能从负面的舆论中保护特警,保护特警总队这个组织!
要知道只有特警总队这个组织被留下,这里才能收容更多的特殊能力者。只有特警存在,特殊能力者才不会被视为单纯的“怪物”,特殊能力者才有正规正常的渠道去名正言顺地当拯救他人的“英雄”!
可他竟然这么轻易就遗忘了自己的原点,忘记了自己如此简单的初心……
真是本末倒置。
胸腔里似有火焰在烧,烧得江开宇心口生疼,烧得江开宇血滚如沸。
双手撑在桌上,江开宇缓慢但坚定地直起了身体。
“小陈,你已经有了具体的援救计划?你的计划,有胜算吧?”
江开宇问这两句不是为了自己,对于这两个问题,其实他心中早有答案。
“是的,江sir。我有完整的计划。并且我相信,我的计划,有胜算。”
“等等总警司,您不会是想——”
“不行啊!一个向导的话怎么能当真!?”
“我们不同意!”
秘书也好,其他警司们也罢,会议室里的反对声此起彼伏,可江开宇从未有过头脑如此之清晰、神志如此之坚定的一刻。
“陈莎莉,我将T10次列车营救人质的任务全权委任于你。”
坐上这个位置以后,自己已经多久没冒过险了?
回溯自己一路走到现在的经历,江开宇竟发现自己居然都想不起自己上次主动承担责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让他笑了一下。笑自己年纪变大了,人变得圆滑老练了,却也变得世故市侩且胆小了。
“希望你……”
是“希望”,不是“命令”。
“能给我一个好结果。”
是“一个好结果”,而非“你必须救下所有的乘客”。
江开宇这明显是愿意自己担下许多责任的话让警司们沸腾起来,秘书更是对着江开宇连连劝阻。
然而江开宇只看着时一。
时一也笑了。
“您放心。我说到做到。”
“很好。”
江开宇点头。
抬手敬礼,时一转身就走,高跟鞋踏碎身后所有杂音。
目送时一大步流星的背影几秒,江开宇转头吩咐警司们道:“小吴,按照陈督察的话联系警局。老孟,你和老张去调整人手分配,重新规划市内的巡逻线路还有巡逻间隔。”
见警司们还想反对,江开宇浓眉一皱,虎吼出声:“现在就去!!!”
BGM骤停,我不行了,够了够了够了我受够了,太恶心了再和他处下去我也要变成狗了,真变狗了我就要汪汪叫着咬他一嘴红毛。
我恶狠狠对人比了个我以为我没有什么机会能比的手势,便看到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我:“?”
死手你快收啊!被拍到了你的名声又要玩完了!
狗东西运气真好!
秦勉的新工作知名度比我想的要高得多,一群人不止注意到了他,还以最快的姿势围了上来,我趁乱迅速逃离现场,不忘把秦勉掉落的装备踹进阴暗的角落里。
真想问啊师父你做什么工作的,知名度这么高。
算了算了不管了不关我事。
他敢当众抱我腿那我才是真是崩溃了!!!
和秦勉靠的那么近是因为秦勉在给他包扎。
假如我对偶像有几分兴趣,早早就会关注到他在做什么,但问题是——
“明天不能回第九军区,我明天有事,后天我会回一趟第九军区把这两天堆积的事情处理一下。”主要是竞赛和谢枕弦,我得把握住这个台阶,但这些小细节不在工作范围,我也不想汇报,“闻以序的事情麻烦你帮我善一下后,探监之后我会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你未婚夫身上。”
“怎么样,老板,这日程安排不错吧。”我笑嘻嘻道。
叶斐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他靠在自己的手背上,斜睨着:“怎么,你想我夸你?直说呗。”他慢悠悠道,“时一,别拿你对下城区地痞流氓头子的路子来应付我。”
哎呦喂,我直呼冤枉:“下城区的地痞流氓怎么配和伟大的斯图尔克家族掌权人比!”
“行了,做的是不错,安排我挑不出什么毛病。”叶斐亚收了笑,冷冷地看着我,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心里有数我管你那么多干什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知有闲。”
神经病变脸的速度比川剧都快。
我暗地里叫苦不迭,“那您可记得帮我把闻以序的事情处理清楚。”
叶斐亚又一个白眼翻了过来。
“不用你说,我也会。”他抑扬顿挫地呵了一声,语气突然恶劣了起来,“但是呢,时小姐,你如果想要我帮你处理得不露马脚,总得告诉我,那个叫闻以序的蠢货,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吧?”
我思索了一下:“那么,亲爱的叶斐亚老板,您想听详细版本的呢,还是简略版本的呢。”
他手腕上戴着的纯金细圈滑落在胳膊肘上,让我十分警惕,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把胳膊肘上的那个金圈子砸在我的脸上,让我的脸上和陆恩一样多一个红印子。
我现在都还记得看到叶斐亚甩陆恩那一巴掌的震撼感。
叶斐亚似乎真的有点好奇:
“我既然问了,那自然是要详细版本了。”他皱起了纤细的眉,一会儿对面前的人感到满意,一会儿又觉得不满,“——不然我多余问这话干什么?”
“老板您这是没有做过社畜,不知道社畜的苦。您要是经历过:[上司让你制作文件,但不说要怎么样的文件,做的详细了被骂繁琐,做的简略了被骂敷衍,两者结合被骂这做的是什么玩意]的话,您就不会说这句话了。”我唉声叹气,同时偷偷打量叶斐亚脸上的神情。
他的金发留长了一些,到了肩膀,卡在锁骨处,手指微微撑着下巴,眼皮泛着轻微的红,肤色微微泛粉,看起来有了从前在新闻发布上的游刃有余。
叫人看不出半点会突然发疯砸花瓶的样子。
悬浮车停在了摘星酒楼的地下停车库,我下了车,差点没吓得又回车上了,全是碰都不敢碰一下的大牌车,我心里直发怵。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后悔药后悔药——
哪里有卖后悔药。
“走吧小姐。”秦勉走在我前面,摁下电梯,秦勉这个混混头子来了以后都没点烟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光脑里叶斐亚的质问也卡点送达:[滚去哪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滚上来]。
已经能够脑补出他的语气了,自从不用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后,空气都清新了。
我恶向胆边生belike:
[星际第一深情:劳驾,请问要我滚到哪去?和您一起滚床单吗……?]
[星际第一深情:羞涩.jpg]
[星际第一深情:先生你有所不知,其实我还挺贵的,兄弟盖饭是另外的价格]
[星际第一深情:但如果是您的话……]
[星际第一深情:我倒是可以看在西尔万的面子上给您打八折哦]
叶斐亚没回答我,但我相信此刻他现在已经开始砸花瓶了。
希望主办方的花瓶够他砸的,阿门。
第62章
上城人的世界我还摸没过几次,一来就是还就是高端局我真的是绝望透顶了。
叶斐亚也没给我补习过礼仪啊或者别的什么,就一本文件夹还是我自己抢来的,主办方的资料也是全靠我自己的人脉找来的。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我,一个下城区的窝囊废Alpha——除了脸长得还行——除了贫瘠的课本上的知识外,什么都没有,就这么把我送进来了。
老天,你敢送我都不敢认。
还以为给我下达了任务至少会给我紧急培训一下。
现在好了,我就见缝插针地学了点网上的礼仪课。
还有就是上辈子刷到过的[小公主]培训。
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人类一优雅,上帝就发笑。
有种易感期Omega遇到养胃Alpha的痛苦。时一走出文职栋时杜博川和做好武装的云驰、梁一鸣已经到了——时一在去作战会议室的路上就已经联络了三人。
杜博川是正式特警,现在人手吃紧,哪怕他的能力伤不了人,他也被早早套上了出勤用的装备。
收到时一联络时杜博川正在宿舍里吸溜泡面,时一的消息一来,他丢下泡面连嘴都来不及擦就去找了套备用的出勤装备,跟着冲出了宿舍。
见了云驰和梁一鸣,杜博川先把备用的出勤装备塞给梁一鸣,跟着身上的装备脱一件套云驰身上一件——两个未成年都只是辅警,他们没有出勤用的装备。但在时一的作战计划里,云驰和梁一鸣都是关键。
“作战计划很简单,云驰,你把我和一鸣还有林督察传送到T10次列车上。”
云驰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说实话,自打他的能力开始稳步上升,他就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被上头点名去参加一些危险的任务。
可他也明白现实不是幻想,现实里危险的任务都是由一级、二级的特警们去处理,怎么都轮不到他一个区区的未成年辅警出动。
然而他的幻想居然走进了现实!此时此刻,他就在被分配任务……!
这让云驰既紧张又兴奋,他用力把发抖的手握成拳头,却没法把自己那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的心脏给咽回去!
梁一鸣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这会儿不过是站着听时一分配任务,背后就出了一层热汗。
“在我们到达之后,云驰,你继续把林督察传送往最后一节车厢。我和一鸣则会去说服乘客们手动断开连接列车每一个车厢的车钩。”
时一言简意赅,并没有因为两个未成年把紧张写在脸上就优先安抚他们的情绪。
“车钩断开之后,车厢仍会向前滑行一段距离。T10次列车总共十八节车厢,时间紧迫,我们没法等后面一截车厢完全停止才让前面的车厢断开车钩。还要考虑到部分车厢没有人愿意去断开车钩。”
车钩断开的间隔太短,后脱落的车厢撞上先脱落的车厢是必然的。而没有人愿意去断开车钩的车厢与没有乘客的车厢只能等前面的车厢被断开了车钩后,才能跟着前面的车厢一起脱落。这种几个连在一起的车厢,脱落时车厢的衔接处也可能会撞到一起。
“林督察,你的任务是负责使用力场盾避免车厢间的撞击。”
“那还不如直接让那个叫云驰的孩子把我传送到湖城大桥上呢!我在被炸塌的大桥前面直接使用力场盾让列车停下不就好了?”
林景晖可不像两个未成年那样乖巧,一门心思只知道拼命把时一的安排记在心里。他是真的不愿意让时一去现场——在林景晖看来,与其让时一冒险,倒不如让自己冒险。
“不行。”
时一摇头:“T10是特快列车。去年特快又提了一次速,现在特快的最高运行速度是一百八十公里每小时。”
一个体重一百三十斤的林景晖对上最高时速一百八十公里的十八节车厢,不说是螳臂当车……但林景晖被撞飞出去的概率确实远远大过他用力场盾停下列车的概率。
再者列车是一长条的,即便林景晖挡下了拉着车厢前进的电力机车,后面的车厢也会因为突然受阻而撞向前面的车厢。如此一来,T10次列车就是没掉进明珠湖里,人员伤亡也会十分惨重。
林景晖只是不想让时一遇到危险这才脱口而出,被时一一点的功夫,他已经想见真按自己说的办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这让他忍不住去咬自己拇指的指甲:“那……那我们直接去把电力机车和第一节车厢间的车钩打开?或者毁了电力机车?”
时一还是摇头:“第一节车厢是邮政车,倒是可以和电力机车一起报废。但你觉得恐怖分子有可能会想不到这一点吗?不出意外的话,恐怖分子应该在第二节车厢留了人,以免有人前往电力机车。”
发现自己可能无法说服时一的林景晖狠狠地“唔!”了一声,仍是不死心:“你要怎么说服乘客去打开车钩?不如让云驰把我传送到车厢的连接处!我来负责打开全部的车钩!”
“连续传送,而且次数在十次以上,这对云驰的负担太大了,时间也不够。如果引起恐怖分子的警觉,你们说不定还会陷入缠斗。”
“那、那么,减少传送次数,一次多让几节车厢脱落……!”
车厢间的撞击会造成颠簸。即使把乘客全部集中在车厢的中段,也很难保证乘客集体平安。毕竟乘客里有老人也有小孩,有健康的人也可能会有心脏病患者、高血压患者,以及各种各样行动不便人。
指望心脏病患者、高血压患者在危急关头不发病,指望行动不便的人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不拖后腿,这不现实。
另外还有一点:恐怖分子能炸塌湖城大桥说明他们有渠道能弄到数量不小的爆-炸物。虽说列车站有相当严密的安全例检,但恐怖分子既然都能把T10次列车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出车站了,他们会在列车上安装爆-炸物也亦未可知。
倘若列车上真的被安装了爆-炸物,那车厢间的撞击很可能就会变成点燃引线的火花。
时一可不想看见T10次列车没坠进湖里,却给炸到了天上。
对于林景晖担心好友的心情,时一是理解的。如果时间不是这么紧张,她乐意仔细给林景晖答疑解惑,直到林景晖完全放下心来。
但现在她需要用更强力的手段来打消林景晖的不安。
上前一步,释-放出精神力的时一掐住了林景晖的脖子:“听话。”
“我不会有事的。所以去完成我让你完成的任务,不要拖我的后腿。”
气管被压迫带来些许的窒息与轻微的疼痛,林景晖腰上一跳,白皙的脸跟着就红了个透。
林景晖顶着一张男性美女的脸却不在谢南枫的攻略名单里是有明确的理由的。这个理由除了他和陈莎莉交好以外,还在于他虽然很会施虐,但更喜欢被虐和被命令。
被掐着脖子,林景晖不要说是生气了……他羞涩地低下头来,用期期艾艾的声音小声应好,一双眼眸娇成一弯被春风吹皱的潭水。
两个未成年一个把脑袋撇朝左边,一个把脸扭到右边,杜博川看着天上,三人都假装没目击到这一幕。
目的达到了,时一就把手从林景晖的脖子上移开。林景晖的神情里顿时流露出些意犹未尽的遗憾。
还想我怎样~还想我怎样~靠北!脑子你别放短视频,放短视频的时候也别放BGM啊!草,还放,脑子你没救了,洗洗睡吧。
我小心穿过稍微碰一下都赔不起的豪车群。
畏畏缩缩视死如归地跟着进了电梯。拧开浴室的水龙头时时小南有些犹豫不决。
这是他的妹妹要付的水费。
水费……在上城区很贵吧……
虽然一一现在很出息了,但是,最好还是能省点就省点吧。
他连加物业群的权利都被她剥夺了,更别说帮忙担负点水费了,看来他的妹妹真的很生气,在电话里她就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她不想把脾气发泄到他的身上,但语气里的埋怨仍然是一听就能听出来的。
他想解释,但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做的那些事情,难道是他解释了就可以不是他做的吗?所有的证据都清清楚楚地标明了,那些事情是他做的,不承认那也是他做的,他自己心里也知道那些事情是他做的,又能怎么解释呢……
报警之后他没能如自己所愿停在原地等到警方的到来。
他被秦勉气急败坏地拽了出去。
“你以为你报警了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时小南,根本不可能,只要你妹妹还待在这里一天,那事情就永远不会结束,你以为你自首了就没事了?!”秦勉擦去嘴角的血迹,这是警方用电棍打的,他被电棍打得像狗一样嘶吼,但始终没有放弃逃跑的决心。
“时小南你给我老实点,我收了你妹妹的钱了至少你人我得给保住。”
他磨了磨后槽牙,“信誉这块我可没资本丢。”
时小南低着头,不停抹着脸上灰:“你敢碰我妹你就死定了。”
“我还能怎么死?时小南,我还能怎么死?”
“你除了报警抓我以外你还有什么办法。”
彻底撕破脸了,秦勉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你有你有什么能耐啊时小南,你除了长得好看以外还有什么啊,我长得不好看?你妹妹不必你更好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秦勉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之后,还是和他解释了下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秦勉看着身边的人一会儿萎靡一会儿兴奋一会儿萎靡,迟疑了下,似乎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你的精神病是家族遗传吗?你哥不会也遗传到了吧,真遗传到了你得和我说啊。”?我他大爷的那五百万是拿去买秦勉他爹妈的坟了吗。
我顿了一下:“我们早就没有可能了。”
“是因为叶斐亚吗,是因为我哥哥吗……”西尔万哭哑了嗓子,声音如同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似的,“我们不管他不就好了吗……时一,为什么啊,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
能为什么,因为你实在是太烦人了,因为你浅薄,无知,只有一副美丽的容貌,皮囊底下是和我相差无几的粗鄙,因为我知道你哥哥的底线,真把你哥哥惹急了,先遭殃的就是我,而你身上流着的血,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沟壑。
上辈子好不容易从山村里闯出去,成了个有点名气的摄影师,在屿国练好了手艺,就要么被美丽无暇的天龙人们当狗一样使唤,要么被有背景的天龙人抢了摄影成果,要么被同行鄙薄出生,最后抑郁不得志在酒吧里喝酒喝到酒精中毒潦草结束短暂的一生。
这辈子出生在下城区,每天就是给天龙人们做炮灰,考上了乌托邦还得成天担心自己的小命一时不察就得被抓去战场上冲锋陷阵。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我都讨厌死你们天龙人了。
想要我对你们天龙人付出真心,天方夜谭。
但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回以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笑容脆弱,勉强。
西尔万的眼泪哗一下就飙了出来,哭着抱住了我的脖子。
湿漉漉的眼泪混着走廊上带进来的水汽,黏腻而不舒服。
“走吧西尔万,你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我又一次慢慢地挣脱了他的手,这一次,西尔万终于没有再重新抱上来了。
打开光脑,喊了陆恩进来接人。
几个同为Omega的警官搀扶着西尔万坐进陆恩的悬浮列车后排。
宴会准时开场。
香槟美酒堆成金字塔,旋转的精美糕点如流水般转动,金钱与名利的味道充斥在每一寸灯光下,阴影处有什么无人在意。
我跟在叶斐亚身后进了会场。
精心打扮之后的我看起来也像是个上流人士了。
时一你努努力!荣华富贵等着你!
不存在的腰杆子挺直了呢!
而我的任务目标——
进来之后叶斐亚就和我分道扬镳,他没有替我做引荐的意思,缩小成小小一粒的变色龙耳机中,叶斐亚告诉我,不要想着用斯图尔克家族的名头来引起他的注意。
假如没有我,今天他就会和他的未婚夫一起出场。
叶斐亚就着手中高脚杯的遮挡,与我实时通话,“他在那里。”
其实不用叶斐亚说,昨天我就背下了资料,早早就发现了目标。
古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的一众白皮中显眼得不能再显眼,眉眼锋锐却不骇人,和叶斐亚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宽大健硕的身材将衬衫的纽扣都扯得像是要崩开了,更不必提他的脸上……
还有一条几乎贯彻了全脸的疤,那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我拿起旁边的香槟,微微垂下眼帘,没有直接上前。
傅镇斯是个宽容的人。
得知未婚夫有事不能和他一同出场也没有任何异议。
而且十分有耐心。
第63章
与傅镇斯全然相反的是叶斐亚的态度。
他越来越不耐,越来越焦躁。
“那把小刀呢?”我咽了下口水,选择先用轻松点的话题引入正轨,最烦和精神不正常的人相处交流了,更烦莫名其妙就缠上了我的精神病。
我还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变成了个神经病了,当时我要是能看出他有精神病的前奏,打死我也不敢找他做生意,更不敢在之后坑他一顿酒。
同时双眼死死地盯着闻以序手中的剪刀。
现在他手上有武器。
我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点,免得刺激到他。
这种鱼死网破的结局我才不要。
好想阴暗爬行,好想学狗叫,好想把自己埋进坟里,我快疯了,听这个疯子讲了那么久的关于我的事情,我真的要疯了,初级学院的时候我还没有这么装,给自己留下了不少黑历史。
现在听人讲起我之前做过什么我就很想脚趾扣地。
“不知道为什么……越磨就越小了……”闻以序有些沮丧地把剪刀递给了我,兜帽的阴影几乎遮住了全脸,只有那个让人心悸的笑容还能看到,“所以我就找人把它铸造成了一把剪刀……”
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剪刀,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没有我这么超强,暂时还没想到和我鱼死网破?我一边心有戚戚一边观摩着这把剪刀。
这真的是一把很小的剪刀,银色的,包着黑色的布料,我推测这是我当时给他的那块。
倒不至于迷你。西尔万愣了一会儿,他小小的脑容量有些处理不过来我这么长一段话。
但他抓住了重点:“你觉得……我不够爱你?为什么?”
对不起我要向西尔万道歉,偏见使我狭隘,原本以为我需要多费一番功夫,现在省时间了,他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除了他身上的利用价值意外,西尔万还是很会抓重点的。
“是啊西尔万……我感受不到你的爱……”
西尔万又愣了几秒,显然他本来算力就不算充足的脑袋在被我消耗过一番以后,支撑不住他的强行思考,就像湍急的水流没法穿过一根细小的吸管一样。
他做出了反应,他把毛衣重新扯了下来。
“那,那再来,这次不用怜惜我。”西尔万紧紧闭上了眼睛,抿紧了淡红的唇瓣,“我会给你我全部的爱,我可以,我承受得住,可惜我现在不能给你生孩子……”
尾音发颤。会议室里有一瞬的沉默。这一瞬之后,有高级警司嘴里飙出了脏话。诸位领导们继续分为特殊能力者与一般人的两派打着激烈的嘴仗。
在场不是没有中立派,只是这些中立派之所以中立,那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两边都开罪不起。
眼见分裂成两派的领导们越吵越激烈,其中有人连忙转移炮火:“等一下!等一下!各位!请大家都停一停!”
这人转移炮火的方法也简单,就是把枪口调转向时一:“各位难道都不觉得奇怪吗?陈督察怎么会这么确定这两起警情之间就一定有关联?陈督察,你有什么特殊的情报来源是我们不知道的吗?”
这问题表面上像是在问时一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线人。但一个向导,既不会被安排外出巡逻执勤的任务,也不会被介绍给线人认识。哪怕背着一个“高级督查”的头衔,向导能够接触到的也不过就自己办公室里那一亩三分地。论起对案件的了解,向导只怕比派出所里的协警辅警还要无知。
换句话说,时一手里不该有任何的情报。除非……
除非她已经被人收买,在作战会议上抛出这样的言论炸-弹就是为了扰乱作战计划的制定。
尖刻的目光带着不怀好意的探究与像是要剖开人体森冷朝着时一凝聚过来。
时一并不生气。在她看来,领导们怀疑她站出来的动机是应该的。他们不怀疑她,她反倒要为这些领导的智商感到担忧了。
“我想江sir已经明白我会这么说的理由了。”
时一点了下一直没开口、只是面露深沉之色坐在一边的江开宇,江开宇没有回避她的眼神,却也没有为她圆场——他知道时一不需要他的圆场。
“我的判断来源于那个勒索电话。”
“首先,恐怖分子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市长?如果他是想制造恐怖袭击,借此展示某种目的,那么他不仅不应该打电话提醒市长自己一方的人劫持了T10次列车,反而应当在恐怖袭击完成前对袭击的内容三缄其口,以免袭击被我方特警阻止。”
有人没礼貌地打断时一的发言:“难道不是恐怖分子想拿列车上的上千条人命来交换什么吗?比如钱!或者是已经被收监了的罪犯什么的!”
“那就更不对了。”
时一的嗓音还是那样温和。她就像一个耐心的幼儿园老师,哪怕自己带的孩子又调皮又没礼貌,她仍是温柔地将他们该学的内容掰开了、揉碎了教给他们知道。
“如果恐怖分子真的有心用那一千多人的性命来交换金钱或是罪犯,那他们应该会留出让政-府去准备金钱和罪犯的时间。”
“T10次列车再过二十分钟就要到湖城大桥的断裂处了吧?然而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
“如果我是恐怖分子,是啊……现金我是不会要的,毕竟难带走是一方面,难用出去是另一方面。现金上的编号注定现金一在市面上现身,使用这现金的人就会被锁定,现金的来源会被溯源。想要钱的话,我会提出要加密的电子货币。”
加密的电子货币追查不到来源,销起赃来方便。但就算是加密的电子货币也有漏洞。
“但电子货币的价值并不是恒定的。以国家级别的手段进行干涉的话,今天还能值十个亿的电子货币,明天就可能只值十万了呢。这对恐怖分子来说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国家干涉电子货币价值的手段也并非只有金融手段。
看看我给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用这样的西尔万,你不需要做到这一份的。”
我真没禽兽那份上,除非他拿钱砸我。
“那要怎么样……”西尔万哽咽了下,他湿润着眼眸,做好了所有准备却被当事人直白地拒绝这一心理落差,“我第一次爱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说到这一句,他又像是找补一样说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学会,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时一,时一……”
“没关系的西尔万,我可以教你的。”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西尔万的动作慢了一拍,随后透过模糊的视线的转过头,寻找到了我的方向:
“时一,你的任务是什么?我可以帮你。”
我微微一笑。
这点小事而已,叶斐亚肯定怪不到我的头上。
大小就和小学生会用的差不多。
只是这个真的很锋利。
合起来能够捅死人。
把剪刀拿到了手上,都说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问道:“既然在你的记忆里我这么好,你自己也知道,没有我也就没有今天的你,那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他低下头,没有回答我。
我则像是突然有了底气,凑近了他,“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未经我的允许偷拍我的照片,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和我说呀,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这是在犯罪吗?!”
闻以序惨白寡淡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个笑容。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
“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一一,很喜欢。”
“喜欢到……”
后面的话被我用手捂住了,这几天我已经在光脑的虚拟屏上见惯了他的表白,这些话再不能在我的内心掀起一丝波澜,我皱了眉,冷声质问道:
“所以呢,这就是你把我的照片给其他人的理由?”
闻以序小心地舔了舔我的手心,乖得像一只猫。
四号警情,这是湖城特警总队的内部暗号,指代的是牵涉人命在一千条以上、五千条的警情。
作为一个距离边境并不远的旅游城市,湖城是下了大力气在维持治安上的。别说四号警情,这个城市就连喝醉酒的人在路上发酒疯都会被从天而降的特警笑眯眯地询问:“您需要帮助吗?”
“怎么会这么巧,就在今天出了四号警情?”
江开宇的秘书使劲扒拉着自己的头发:“今早这边刚派出人去协助边境的缉毒警啊……!”
“不如让韩卫回来?不是说楚潇也在吗?毒贩就让楚潇去对付吧。”
有人提议道。
“楚潇就是条鼻子不灵的疯狗!毒贩那么狡猾,他怎么对付得了?还是得韩卫!”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无视四级警情吧!”
一办公室衣冠楚楚的高级警司们开始吵起架来。
大面积的流行病爆发之后,全球经济陷入了萎靡状态。国际局势紧张,有些国家还直接开战。这样的大背景之下,一个个发达国家、旅游国家开始向瘾品低头。上层为了敛财推动大-麻与新型致幻剂合法化,下层醉生梦死瘾君子满大街游荡状若丧尸。
C国曾受毒-品侵害沦为东亚病夫,丧权辱国、山河破碎。经此教训C国成为全球对待毒-品最为严厉的国家。时至今日,C国仍然坚决地站在禁毒第一线,不退分毫。
可C国的邻国T国却不像C国这样有原则。
T国过去只是没把毒-品交易摆在台面上,私底下没少帮着三角洲的大毒枭们卖货。现在大-麻与新型致幻剂在T国成了合法“药品”,T国更是肆无忌惮。
T国首都距离湖城不到两千公里,湖城下辖的卫星城更是直接与T国接壤。
最近T国几条贩毒路线上都有人在蠢蠢欲动,且据可靠线报所说,这几帮人都购入了大量军火装备,其中还有一些重型、大型装备。湖城特警总队不敢怠慢,派遣了以韩卫为首的两百名特警前往协助边境上的缉毒警。湖城特警总队的其他特警则暂停训练,交替着进行执勤、巡逻的日常任务。
一刻钟前,湖城T10次特快旅客列车在电力机车更换完毕后,猝不及防地提前发车了。
起先没有乘客把这件事当成是一回事——不就是提前几分钟发车嘛,这会有什么问题呢?赶时间的旅客还巴不得列车停都别停呢。
但很快,事情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先是有人发现乘务员们不见了,尔后就有人发现列车员室里空无一人。
不等乘客们开始恐慌,湖城特警总队已经收到消息,有人炸塌了湖城大桥的一部分。
湖城特警总队立刻派出特警前往湖城大桥查看大桥的损害状况,与此同时,恐怖分子的电话也打到了湖城市长办公室。
“尊敬的市长,您好呀!相信您已经收到了湖城大桥被炸断的消息了,那么现在由我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T10次列车已经改道开往湖城大桥方向!大约半小时后就会到达湖城大桥的断裂处!然后嘛……哈哈!”
恐怖分子的笑声里带着畅快的恶意。
“没错,到时候就是超过一千人要丧生在湖城引以为傲的明珠湖里!!”
全场的灯光关闭,舞会现场骤然暗下,一杯红酒不经意间泼洒到了他的胸前。
“上、上将!对不起……!我只是想要问两个问题!”
第64章
我的声音不大,控制在刚刚好可以传入他的耳中,却又不至于引起现场其他人注意的范围。
窘迫地举着手里的酒杯。
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如山般宽阔的人影。
就在此时,聚光灯打下。
一束束聚拢在舞台中央。
傅镇斯所处的位置并不在中心,而是在偏角落的位置,不算引人注意,灯光并非同时开启,而是顺应着流淌的音乐的节奏缓慢地张开的,距离向这块区域打下一束新的灯光还有一段时间。
但也只是相对的。
背着光,我身后的发丝都被染成了瑰丽的金黄色,一时手滑导致红酒杯倾倒……
这实在不是多么高级的手段,甚至称得上是烂俗了。
各大总裁文中层出不穷。
连听完我道歉的傅镇斯都有了一些迟疑,迟疑着是该把我当成学生还是一名来碰瓷的,我知道是为什么——
资料上表面,和叶斐亚订婚之前,他在一个月内能经历上十几次类似这样的“偶然实践”,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么着急于寻找挡箭牌,即使身边没有挡箭牌,他也宁愿藏身在熟知的小辈群中。
但我的态度过于诚恳,双眼过于清澈。
又生了一副怯懦样。
以及寻找的借口——作为西尔万的生活助理,至少是明面上的生活助理,我不可能真的按照西尔万自己给我出的日程表做事,没看见另外三个助理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吗。
我自己给自己定了一份生活助理日程表,虽然惹得西尔万有些不满,但经纪人和助理看到我晚上还要睡西尔万总统套房里的小房间的时候都沉默了。
每个人都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我可以不用这么努力。
我的风评迅速改变,就像我在第九军区的时候一样。
谢枕弦和傅镇斯最近在忙着组装我给的机甲设计图,知道我在悄悄完成自己的任务,就给我提了个醒,时不时发条信息告诉我机甲组装的进度。
我则一边在自己的手稿里完善机甲漏洞,一边做着手上的工作。
刚刚翻到西尔万今天要演的戏份,一条信息倏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谢枕弦:我已获悉“时小南是你的哥哥”,尽快解决。]
[谢枕弦:傅镇斯的信息传输速度不如我。]
“!”我的心猛地缩紧,大脑迅速转动。
谢枕弦知道时小南是我的哥哥了,但他给了我一次机会。
我要在傅镇斯知道这件事之前,把事情处理干净。
否则,没有人能保住我。
你大爷的,我暗骂了一声,立刻想要抛下手中的剧本先将时小南的事情处理干净,但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咚”的声音。
我的目光下意识掠过了西尔万的剧本,上面用红色的记号笔标着:
[主角A跳楼。]
周围三个助理和经纪人骤然起身,不止他们,片场所有人都在听到这声响声的那刻面露惊恐,疯了一般冲至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错,拍戏是不会完全按照剧情的节奏走的,所以先拍跳楼戏份没有问题。
主角A是要跳楼也没错。
但剧组不可能让主角A的主演,西尔万,真正从楼上跳下。
时间无限放慢,我的视力很好,能够看到剧组为了追求真实,而特意搭建的五米高建筑,建筑物上空荡荡的吊威亚设施,和建筑物旁边正在搬运气垫的工作人员。
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
当红明星,传说中的斯图尔克家族的西尔万斯图尔克,为了拍一场跳楼戏,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从五楼高,头朝下,跳了下来。
完全按照剧本的方式。
实在太过恰当。
不断朝这里打量是因为也想来问问题,但因为他周围围着的人实在太多,没有胆子向前,所以一直在犹豫不决,终于鼓起勇气了,却在靠近的第一步就遭遇了灯灭的窘况,一下子就把人的胆子吓破了,完全不像是有胆子碰瓷的样子。
让傅镇斯没能及时做出相应反应。
“没关系,我等一下去更衣室换一下就好了,那里有备用礼服,你是哪所军校的学生?”他也有意识地收敛了声音的大小,平和道,却还是严谨地多询问了一句。
我捏着红酒杯,犹豫不决:“我是……我是……上将,你不会是想向我的学校告状吧……”
闻以序不知道这个下次是什么时候。
但他每一次被欺负了都有多等一会儿。
希望她能突然出现再吓他一跳。
只是他同样没想到,那群人竟然也发现了他会在被欺负之后,留在原地多等待一段时间,等到夕阳完全落下了,才会慢吞吞地回家。
这让他们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从前担心欺负过了头——之前的行为都还能说是刚刚分化,还把他当好哥们,玩闹起来没有分寸——被他家长告到警局里,现在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们说,天气这么冷,不穿衣服的话是不是会冻死啊?”有个Alpha看着窗外的天空,白茫茫一片的雪,提了个“有趣”的建议。
其他四个Alpha纷纷响应。
“这你问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不如试验一下?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试验品吗哈哈哈哈。”“就是搞起来怪恶心的。”“这有什么恶心的,他可是Omega~”
“听说分化成Omega之后皮肤就会变得特别顺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单看怎么看得出来,虽然他长得不怎么样,但说不定身上就特别漂亮呢嘿嘿。”
闻以序面无表情,放空了思绪。
当思考变成了一件让他痛苦的事情时,他就干脆摒弃了思考的能力。
这不能改变什么,但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诶诶诶,先等一下,我先问他一个问题。”那人笑着道,“之后你们想怎么对他都无所谓,先让我问完——”
“喂,臭小子。”他踢了踢闻以序,闻以序被踢得吃痛了一声,茫然地看着他。
他笑得和善:“上次和你走在一块的那个女孩子,叫时一的那个。”
原来她叫时一。
闻以序默默想,难得对面前的人有了一丝期待。
希望他能讲一些关于她的内容。
我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生理性的泪水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他继续道:“关于你的精神力和体质不匹配的问题……斯图尔克家可以为你安排一场手术。”
“前提是,你要完成你的任务。”
我的心突然跳得比兔子还快,鲜血振动着我的耳鼓,刺激着我飞速转动的头脑以更快的速度转动,头皮和尾椎骨一阵发麻。
与此同时,原先紧密钳制着我的手松动了。
我抬眼去看。
手腕是一片通红。
第65章
“……上将,我的手腕很疼。”半垂下眼帘的黑眸中水意粼粼,眼角处因为疼痛而沁出了点点泛着泪光的水色鼓包,尝试着挣了挣,没能挣动分毫,傅镇斯下意识地将手上的力道又收了些。
这名少女的身上有种易碎感。
毫无威胁的脆弱。
但这人刚才分明还能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演戏。
傅镇斯皱起眉头。
他不可以也不能对她放松警惕。
眼中的狠戾更甚方才。
她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作为受桎梏方是没有资格对他提出任何要求的,于是在第二次尝试着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挣脱失败,反而让手腕处的皮肤变得更红了之后,她便歇了这个心思。
转而将脑袋垂得更下了。
“捡起来,帮我捡起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道。
实际上这是很不成熟的行为,是一种发泄自己的不满的情绪,我敢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闻以序爱我爱的要死要活,我这人就是很怂,又很会见风使舵,只敢欺凌弱小,不敢挥刀向更强者。
闻以序一点怨言都没有,动作温顺地把我推倒的书本一本一本捡了起来。
他笑容咧得更大,看得我心慌,“一一,我收拾好了。”
将手中堆叠整齐的作业本放在我的课桌边,我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他周围似乎在散发着浓烈的、无形的黑气。
如浓雾般的双眸痴痴地看着我。
即使没有身体上的接触,我也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用眼睛舔了不止一遍,隔着屏幕我都有这种感觉,现在没有屏幕的遮挡,这种感觉就更浓烈了。
寡淡的眉眼,从前还算有点颜色的唇如今也变成了白色。“别那么想。就算我们今天一整天都跟着陈sir,那些人明天、后天也会向陈sir动手……不,说不定陈sir今天下班之后他们就会跟上她。”
蹲在地上云驰抬起眼来瞧靠在墙壁上的梁一鸣一眼:“可你不是也睡不着?”
被戳穿了愧疚的梁一鸣撇着嘴不说话了。
“平心而论,其实陈sir人不坏。”
云驰说。
“要是没有她,总队都不知道该出几个自爆猝死的了。”
梁一鸣低低地“嗯”了一声。
云驰和梁一鸣都经历过能力暴走,也都是因为能力暴走过,所以才被家里抛弃。
云驰是在他弟弟三岁的时候显露出能力的。当时弟弟又又又一次抢走了他的玩具车模型,还在沙坑里弄得脏兮兮的。云驰气得直哭,跑到父母面前告状,哪想父母除了嫌他烦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你是哥哥!他是你弟弟!弟弟还那么小!你一个当哥哥的,和弟弟计较什么!”
云驰的玩具在弟弟出生的那一刻变成了“弟弟的玩具”。云驰父母在弟弟出生的那一刻也变成了“弟弟的父母”。体悟到这一点的云驰,暴走了。
他周身半径五米以内的东西全部突然消失又突然闪现。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都从空中砸落下来,有些还砸伤了云驰的父母与他的弟弟。
梁一鸣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他的心灵感应让他想说的话直达他家所有人的脑海,让他的亲人们头痛、恶心、晕眩、呕吐。他父母、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因此视他为怪物。
可就算如此,云驰和梁一鸣也是幸运的。他们被特警总队收留,而更多力量暴走的孩子,他们甚至撑不到被收容就因精神力耗尽而死。那些孩子凄惨的死状,至今都会出现在云驰和梁一鸣的梦里。
“为什么我以前会看不起她呢?”“今天是小陈你第一天休假回来,这是我送你的开工礼物。”
江开宇递过来一盒名牌巧克力,等时一接下后他才轻咳一声:“我这儿还有点正事想交给小陈你……云驰和梁一鸣,你以前也见过的,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他们了。”
两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在江开宇的眼神示意下怯生生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低声向时一问好。
“陈sir好……”
“好久不见、陈sir……”
“你们好。”
时一温和一笑,把手里的巧克力放到办公桌上。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天上不会掉馅饼,果然江开宇亲自过来是有原因的。不过向导的工作本来就是她的分内之事,就算没有这一大盒名牌巧克力,她也不会生气就是了。
江开宇看时一平和的神情不像作伪,这才松了口气:“本来我也没想在小陈你回来的第一天就塞工作给你。但总队的状态……我们这儿真的太缺人手了。”
准确来说是太缺向导的人手,时一对这点心知肚明。
一星期的时间,时一不仅恶补了这个世界还有特殊能力者相关的常识,还用陈莎莉的电脑熟悉了特警的内务系统,了解了湖城特警总队的大致情况。
湖城特警总队的特警接近四百名,其中向导五名,后勤工作的文职人员三十几名,其他全是哨兵。
五个奶妈奶三百多个战士,不用说也能想见是多么惨烈的光景。原主陈莎莉还是那五个奶妈里治疗量最高的,毕竟她用的“诊疗”方式是最原始最直接也最快捷的那一种。不管旁观者的观感如何,也不论当事人心中在想什么,总之就结果而言,陈莎莉作为向导来说绝对称得上优秀。
时一一休假,五个奶妈立刻成了四个,这四个还都是不怎么能打、所以才留在特警总队的。排成长队等治疗的哨兵们会不会哀嚎时一不知道,但她知道另外四位向导面对一堆待拆的定时炸弹一定是心惊肉跳。
江开宇给了时一十天的有薪休假,还能在她休假回来的第一天只带了两个未成年过来,时一可以想见江开宇背后为她顶住了多大的压力。这点好赖她总不至于分不清楚。
“没关系,我也正好练练手。”
“您也知道我没了过去的记忆,向导的工作我全是这几天里重学、重考的。”
时一的话让竖着耳朵的云驰和梁一鸣都吃惊不小,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满了不安。
时一不慌不忙地拿出向导专用的平板电脑,点开内务系统,向着江开宇、或者说是向着云驰和梁一鸣展示出了自己的成果——
休假的最后三天,时一通过内务系统向特警总队的辅导科递交了重修向导课程的申请。
看不起一个其实延长了许多哨兵生命的向导。
梁一鸣没有回答云驰的问题。不是他答不出来,而是答出来他会觉得羞耻。
——他们都一样。因为那群特警瞧不起靠陈莎莉,所以他们也跟着瞧不起陈莎莉。哪怕陈莎莉的职务比他们高,他们在陈莎莉面前只有服从她命令当家具的份儿,他们不敢对着陈莎莉顶嘴也不敢出声质疑陈莎莉,他们仍然是瞧不起陈莎莉的。
无能的人看不起有能的人。明明自己都是被帮助的那个,还要对帮助他们的那个人指指点点说她动作不够优雅、仪态不够好看、行为不够有道德。这或许不到农夫与蛇的那个程度,但说句“白眼狼”却是不为过的。
喉头堵得慌,再回到床上躺下,云驰和梁一鸣仍是没有睡意。于是俩半大小子四只眼睛从天黑大睁到天亮,第二天青着眼圈一大早就等在了时一办公室的门口。
幸好时一来得也早。
她身后的棒球帽给她提着早点。
昨天时一和江开宇谈完……或者说是她单方面逼着江开宇做下决定以后,她前脚走出江开宇的办公室,后脚就看到棒球帽还站在门口。
“江sir在与人通电话。你找他有事的话,我建议你等上五分钟再进去。”
棒球帽摇了摇头,他抬起脸来,时一这才第一次看清了他那被帽檐遮住了大半的容貌。
色素稀薄的浅黄色头发,灰蓝色的眼睛。棒球帽的五官并不特别精致,但这些五官长在一张脸上却格外有味道。一种名为“费洛蒙”的味道。
“我是在等你。”
不知道对自己容貌的杀伤力有没有自觉,棒球帽对时一说话时嘴角下意识地往上微勾,眼睛里也流淌着细碎但勾人的光。
时一连魅魔都见识过了,棒球帽这种仿佛只把她一个人看进了眼中的目光也撼动不了她的心灵。
此刻,她只是略感困惑:原作中似乎没有棒球帽这样一号人物——谢南枫是万人迷受,作品里有名有姓的帅哥全是他的裤下之臣,无一例外。棒球帽的容貌比起楚潇也不逊色,体格更是高出现在的楚潇老大一截,这种英气勃发的高规格酷哥怎么会是谢南枫后宫里的漏网之鱼?
“是要谈郑雷他们五个的事情?”
“不是。”
棒球帽从脚边拎起一个纸袋,从里头拿出一个鞋盒。
鞋盒里装的是一双新的高跟鞋。
“我想把这个给你。……之前那双鞋,你应该不会再穿了。”
棒球帽蹲下比时一高近三个头的身躯,将新高跟鞋放到她脚边。
想到其中一只被自己焊别人脸上,另外一只被自己留在更衣室里的高跟鞋,时一没有推辞。
她坦然地脱下脚上的塑料拖鞋,把脚伸进了高跟鞋里。
作为淋浴间的配套物资,特警总队的更衣室里都备有公用的塑料拖鞋。时一不会矫情到看拖鞋丑就不穿,也不会矫情地拒绝他人的好意,晾着一双看起来合脚合眼的新鞋,非要穿又大又不合脚,走路时还会发出难听声音的丑拖鞋。
“我转账给你。”
“不用。”
棒球帽就着蹲在时一面前的姿势笑:“让我跟着你就行。”
“哦?”
时一挑起一边眉毛。
偏生他又常年戴着黑色的卫衣帽子。棒球帽不笑的时候浑身高冷酷盖感,笑起来才会让人发现原来他有一双眼尾下垂的狗狗眼。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没有哨兵的本能。”
“今天看到你我才知道,不是我没有哨兵的本能,而是其他向导不足以激发我的本能。”
“困扰我很久的一个问题被你解决了,谢谢。”
没有被棒球帽的笑容魅惑,也没有被棒球帽这一番“认主”般的宣言激起心头波澜。时一两指扶腮,歪着头思考了几秒。
假设棒球帽的话是真的,他之前确实没有哨兵的本能,那现在他为什么又有这种本能了?他对着陈莎莉和他对着她有什么不同?她用的可是陈莎莉的身体。等等——
“你的特殊能力是几级?”
时一问棒球帽。
棒球帽并没有问时一她问这个做什么:“一级。”
原来如此。
时一有些明白了。
在原作中、也就是三年后,研究者们发现向导和哨兵之间存在“相性”。相性好的向导与哨兵,向导能更好的安抚哨兵的精神状态,还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哨兵能力的上限。楚潇正是凭着这一点,能力经历多次提升,最终达到进化。
但追根究底,这个“相性”究竟是什么呢?是性格?是爱好?是眼缘?还是命中注定?
不,都不是。
“相性”多半只看向导与哨兵之间的精神力差距。简单来说就是:精神力强度更为接近的两者,相性更高。精神力强度差距太大的两者,若是向导的精神力大幅低于哨兵,则哨兵难以将向导认知为向导,向导的能力难以作用于哨兵身上。
若是向导的精神力大幅高于哨兵……这一点时一目前还没法得出结论——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法则。这个世界有特殊能力这种东西,因此她的位格在这个世界也得以部分显现。
郑雷等人在她面前使不出特殊能力,这当然有她精神力压制的原因在其中,但也有可能掺杂了她位格的影响。以特例当参考,得出的结论必然是偏颇的,所以时一不把自己的际遇当结论。
“你今天杀的鸡至少要到明天才能让一部分的猴子看到。在所有猴子都理解你不是他们能碰的人以前,你仍然需要一个保镖。”
“我跟着你,就不会有人再来袭击你了。”
哦?看来这还是个聪明人。
他已经看出她今天出手这么残暴为得是什么,也清楚要对她说什么才能打动她。
不过她不会白占人便宜。
毕竟世上最贵的,就是毫无缘由的好意。
“你想要什么?”
时一俯视着棒球帽。
为时一扶着自己的肩头换好高跟鞋,棒球帽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荡出一片溺人的笑意。
“我想要贴近让我感到舒适的向导。我的本能在对我说:留你的身边,完成你给我的命令,为你派上用场,我自然会获得成就感、幸福感与满足感。”
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终年不见日光。
真的就和鬼一样,我不禁后退了一步,“不许靠近我,闻以序,你要是敢靠近我,我就把你的联系方式拉黑,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到我。”
闻以序没有动,他在正面面对着我的时候看起来真是乖巧极了。
所以我才会那么猝不及防地被他坑上一把。
教室内的监控卡兹小声运转着。
我抿着唇,抓住了闻以序收在卫衣里的手臂,隔着卫衣,他很瘦,瘦极了,我抓上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抓一具剃光了血肉的骨架,如果这个世界的鬼真的有实体,就该像是闻以序这幅模样。
又鬼又狗。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几乎不需要我耗费什么力气,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抓进了一间不见天日的废弃体育器材室。
我把人丢在地上,松开时无意触及到了他的指尖,冷得我打了一个哆嗦。
起身沿着墙壁寻找着这间体育器材室里的监控。
以确堵住了所有的监控。
“咔嚓咔嚓”,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
起初我以为是监控运转的声音。
但经过一番探查,我确定这里的监控因为年久失修,被久久地遗忘在了这里,所以根本不可能是监控运转的声音,蹙着眉头转过头,正准备带着闻以序另寻他处。
连声咳嗽。
“抱歉,你还好吗?”甩掉脑袋上的树叶,我眯起眼,看清了他的脸。
“还、咳咳咳。”
声音相当好听,带着生人勿近的感觉。
脸色苍白,眼下是淡淡的青黑,他生了一副妖冶的容貌,凄清美艳,如绸缎般的长发被一根发带低束至脑后,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
却瘦到四肢嶙峋。
半跪在地上,单手握拳掩着透着病态的红的唇,连声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该在这里,应该在医院。
但却又该在这里,因为他是主办方,陆恩给我的PPT上的那个谢枕弦。
联邦最高执政官,谢枕弦。
唯一的区别在于,PPT里的谢枕弦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薄薄的细边眼镜,而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位谢枕弦面上没有。
但稍微放宽视野,就能看到一副反射着亮光的细边眼镜落在他的身侧不远。
我替人捡起一旁的眼镜,苦中作乐,哈哈哈这个眼镜没碎,不用赔钱。
人,还能更倒霉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