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为什么?”陆恩微微拧起眉,问道。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为什么不能把首饰卖给他,除非这之间还有他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这很正常,再了解一个人也不会也不可能变成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陆恩同样不能隔着层肚皮把李见路看个一清二楚。
李见路叹了口气,却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模棱两可道:
“兄弟,我说了,我对ta一见钟情了。”
陆恩:“…………我想……”
李见路:“你不想!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卖的!”
陆恩:“我已经帮你约了精神方面的医生。”
“你最近脑子不太正常。”时小南到底又干什么了?
我只是把他叫到了卫生间,我和他都是Omega。
录下来的也只有一句话,是时小南在问我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听起来有点可怕,但毫无泄露的可能性。
被认为是好友之间的吵架也完全没有问题,以傅镇斯头脑,他可以想到这种可能。
时小南目前的身份是孟少的暧昧对象,这很正常,孟少的暧昧对象多得可以叠一块做成一道拦截虫族的围墙了。
不该直接引起傅镇斯的注意力。正常人可没法承受住每次死亡后都要带着现有的所有记忆与情感又穿越到另一个世界里开始一段本不属于自己,并且要反反复复从逆境里开始努力的人生。但时一已经持续这样的人生超过一千年了。
在某些世界,时一还得到了神格。虽然她不止一次地舍弃掉了作为神的权柄与位格,但那些世界的人对她的信仰不变,她的位格仍会一点点涨回去。
结果就是时一的精神力被强行激发时,过于强大的精神力洪流狂喷而出,淹没了整个特警总队,并向特警总队外蔓延开来。
时一的精神体漂浮在空中,以上帝视角俯瞰着一切。
医疗中心的检查室内,给时一做检查的医护人员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她脸色难看,像傻了一般喃喃自语几句:“向、向导的能力……对、对普通人……也有、有用吗?不可能……不可能啊……”跟着把头转到一边呕出些胆汁来——时一的精神力还在外泄,并且外泄得越来越多。
人在训练场的特警状况更糟,绝大多数特警躺在地上微微抽搐。能够勉强维持神志,仍有行动能力的特警只有一个头戴棒球帽、脖子上挂着狗牌的青年。
整个文职楼完全乱了套,原本正给特警进行诊疗的向导抱着头哀嚎不已,她诊疗的对象已经昏倒在地。
从时一的精神力被激发到她的精神力力场如同横冲直撞的泥头车狂飚出去创飞所有路人,前后不过就几秒钟的时间。然而四处都是狼藉,到处都是晕倒的人。
时一对此感到有些抱歉——她的知识、记忆、情感全部化为了讯息的洪流,冲进了不相干的人的脑子里。而这个世界的人的大脑无法解读她的知识、记忆、情感,就好比丁点儿不兼容的系统打开同样的内容只会看到乱码。于是乎乱码导致这些人的神经系统处于宕机的蓝屏状态。
可原主没有留下记忆,原作小说里也没有提及向导该如何关闭自己的精神力影响,时一一时间还真没法轻轻松松就“收了神通”。
时一的精神力不光向外扩散让她看到了周围的道路与建筑,还向上向下疯狂渗透。
当她的精神力渗透到一个看上去像是单人牢房的地方时,她猛然瞧见一双鲜红的眼睛。
那是一个青年。青年戴着手铐与脚镣,半张脸笼罩在嘴笼之下。他有着黑色微卷的头发,刘海长到遮住整个后颈与一双眼睛。然而当触碰到她精神力的一瞬,青年猛地抬起眼来,瞧向了虚空,像是看到了时一。
时一认出了青年。
这是原作里的男主攻,楚潇。也是杀了原主的人。
楚潇这会儿还不完全是个疯子。他之所以会杀死原主,是因为原主对他进行长期性虐待,断句是长期、性虐待。
是的,从原作小说隐晦的描写来看,陈莎莉不光鞭打楚潇、用绳子系紧楚潇的脖子和楚潇玩窒息play,还强迫楚潇进行了第四爱。
楚潇本来就是个异能特别强、精神很不稳定,又很难受到向导治疗的哨兵。被长期这么虐待,他的精神崩溃到了甚至违背哨兵的本能——一个向导和哨兵的全部家人同时遇袭,哪怕哨兵不认识这个向导,也会丢下全部的家人先救向导,这就是刻在哨兵DNA里的本能。
能够逼得一个哨兵违背本能,陈莎莉某种意义上也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楚潇是抱着和陈莎莉同归于尽的心杀死了她的。结果等着他的不是死刑,而是“配合研究异能”这样的处罚。
“配合研究”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楚潇给科学家们当小白鼠。三年的有期徒刑让楚潇过得生不如死,也让楚潇的心灵、人格日渐崩坏。
三年后,时局动荡,不明生物的出现致使国家不得不暂停对特殊能力者的研究,楚潇也作为超强战力回归特警总队。男主受谢南枫则被派遣到湖城,成了楚潇的同事。
楚潇在接触到谢南枫之后他才发现世界上居然存在给他舒适感受的向导,他开始认为自己和谢南枫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就这么死缠烂打上了谢南枫。
相比起原作里那个妖孽气质强烈、会用笑容掩饰杀意的楚潇,现在这个楚潇显得十分稚嫩。他看上去也就将将二十出头的样子,满脸写着的都是不加掩饰的好恶。
傅镇斯不是控制狂,他还良心未泯,会认为自己没有解除婚约,会对对方感到亏欠,更重要的是,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但傅镇斯对时小南太过关注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时小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会引起傅镇斯注意力的事情。
这件事甚至还不小。
我抱着光脑的虚拟屏,很现实地斟酌了一下,果然还是身份地位更重要,打算实在不行就大义灭亲把时小南控制住。
不过他是我的哥哥,我了解他。
就时小南那个样子,他能惹出什么现在的我处理不了的大麻烦,我真处理不了就直接把人关小黑屋里好了。
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以及谢枕弦的托举,我也可以说一句不要慌,问题不大了,可算是混出了一点小名堂了,那就负担一点作为妹妹的责任好了。
我抱着轻松而又有些沾沾自喜的态度在和时小南的聊天对话框上打字: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哥哥,你最近在做什么?]
[时小南:没有什么的,只是在普通的打工。]
[时小南:一一,你想喝鸡汤吗?]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你是想要看你的妹妹之后被下城区的混混拳打脚踢吗,哥哥]
[时小南:……这些事情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一一,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的。]
[时小南: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我皱眉,仰天,180°看天。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情况又来了。
搞什么怎么偏偏是我哥。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不,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那就是我的既定结局。你想好再和我说话好不好,哥哥,我是想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产生新的问题的,稍微透一点底好吗,哥哥。]
陆恩被移出群聊了,又在忙手上的比赛的事情,即使能嗅出一丝山雨欲来的味道,也没有办法把心思全部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爱情之外,他还需要兼顾家族事业。
家族更不愿意他把心思分在情情爱爱上。
在贝内特家族的长老们看来,陆恩贝内特只需要做一个合格的家族掌舵手就好。
是从心底升起的感觉,而不是单纯的因为身体上的滚烫而导致的错觉,不是信息素导致的,只是他的心脏在产出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要被憋疯了,即使这间监狱四处透风,但因为靠得太近,密集的薄荷味信息素扑鼻而来,让我有一种缺氧的恶心感:
“那你自己说啊,这是什么,你自己又不说,就想让别人来给你分析,我要是有这么懂你我现在会在你面前陪你空好耗时间吗!”
闻以序的头被我松开,反弹了回去,弹在了冰冷的坚硬的十字架上,但他是真的感觉不到痛觉,即使伤口崩开得再厉害,也不见眉头皱一下:“喜欢,是喜欢,是爱……”
但他嘴上说着喜欢,实际上,连他自己,包括我一开始都没有关注到。
每次他说喜欢我的时候,眼中的痴迷是浓烈的黑泥。
那已经不能说是痴迷了。
我觉得他能对着我吐血,大吐特吐那种。
闻以序的监狱编号是37081,排在最末尾的。
监狱四壁是由黑铁铸造的,黑峻峻的,冰冷的光透过缝隙照在我和闻以序的脸上,我突然想吐,想到自己刚才对这么个自己嫌恶的人做了什么就觉得很恶心,虽然是迫不得已,但也有一部分我脑子被信息素被信息素烧懵圈了的可能性。
现在信息素的产生因为他短暂的陷入了鬼打墙的状态而少量多次的减少。
幸亏小妈真的只是来看我一眼,没打算让我晚宴前一天还在耕耘。
以至于我在看到李见路发来信息说自己已经在阳台外等我给他开门了的时候,甚至有点气定神闲,老神在在。
刚刚那一场修罗场就这么被我轻易化解了!
真想给自己授个勋。
我打开阳台的玻璃门:“怎么总是从这里走?不安全诶。”
他张了张嘴:“……时一。”
“嗯?”我转身去给他拿了游戏机,递给他,“什么?”
“是这样的,时一同学,”他似乎纠结了很久,然后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还挺有利用价值的,你看。”
“我游戏打得好,成绩也不差,长得吧也还算可以。”
“最重要的是,我家世是真蛮不错的,七大世家里我家排第四呢。”
“所以——”
“所以?”我下意识重复,站得离他更远了一些。
我草别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不是直A吗?!
我惊恐的神情险些要藏不住了。
他在发什么神经!
李见路好像觉得我这样特有意思,特意拉长了音等了三秒,才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第57章
真怂。
李见路拿着重新物归原主的红白游戏机,摆弄着上面早已被打通关了的游戏。
看向身后关上的公寓门。
但又能怎么着,直接说出来然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吗?
他把自己甩在了沙发上。
闭上眼。
将落入眼中的星火般小小的两点灯光合起,舌尖抵住了后槽牙。
如果能留在谢枕弦身边,我会再找机会对此进行深入探索与了解。
我眨了眨有热气升腾而上的眼,看向闻以序,问道:“你为什么要参与这场实验?”
闻以序瞟了我一眼,我沉默了一瞬,手下略用了点力气。
他哼唧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我的父母为了向军队宣誓忠诚,呃、呃,轻点,呃,再重点,实验项目和军队之间有合作关系……”
很简单的关系,很好理清。
“那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因为药物之间的吸引力?”我掐了把自己的腺体,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要把问题全部问,掐了一下没用,又掐了一下,我干脆直接在腺体上掐十字架了,现在这枚硬币大小的腺体比蚊子包还碍事。
他大爷的,鬼知道这有多难。
偏偏闻以序听到我这个问题,还只会回答重复的几句话:“不是,我只是单纯的,很喜欢很喜欢一一,不,我是爱一一,我爱你,一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一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疯子,闻以序就是个疯子。假如忽略他刚刚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闪着锋利的刀光、流淌着新鲜血液的小刀的话。
这不是他的血,是其他人的血,只是不小心溅到了他的身上。
而血迹的主人则躺在不远处的双人床上。
穿着白色的浴袍,从浴室中出来不久,连头发都还是半湿着的,胸口处是一个巨大的洞口,死前惊恐的表情,称得上一个死不瞑目。
这位死相惨烈的血迹主人有张大名鼎鼎的脸,七世家最末位,孟家大少。
但时小南完全没有想要帮助这位孟家大少合上眼睛的意思。
他只是在纠结着该如何向似乎已经猜出了自己在做什么的妹妹回复消息,他纠结得有些久了,久到猜刚刚打出几十个字,就被打断了思绪。
此时浴室的门锁转动。
又一个沐浴着鲜血的人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是秦勉。
他转动着手腕,看向脸色算不上好的时小南,红发张扬,毫无不适,有些吊儿郎当地说道,“还是很不习惯杀人的血腥味?靓仔,你迟早得习惯。”
自从加入反叛军之后,时小南的地下偶像身份和优越的外表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从前他只能出卖色相换取一些工资薪金。
现在已经能靠着灯光效应神不知鬼不觉之间要了卿卿性命。
尤其是在秦勉使了手段搭上了商家的掌权人之后。
时小南的价值就更大了。
“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他彻底迷上了你,真是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秦勉只是把时小南面上表现出的纠结踌躇当做成对杀人的不适应,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身上的血腥味比时小南身上的重得多,“果然,我没有看走眼。”
有了商家,秦勉轻而易举地就和孟少成为了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
紧接着又利用了他好色的本性,带着他去参加了一场偶像签售会,被时小南迷晕了脑袋,不管不顾地爱上了时小南。
抓着他卫衣领口的手微微颤抖。
汗水浸透了我的后背。颈椎神经复杂且纤细,颈椎受创可致人瘫痪,还会压迫或是牵拉到动脉,引起基底动脉供血障碍,导致大脑缺血,大脑功能严重下降,从而引发记忆障碍。
当然了,严重的应激事件也会导致记忆障碍。被人拧断脖子,这本身就毫无疑问的是一起严重应激事件。
江开宇还不至于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听到亲信的提醒,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唇下又溢出长长的叹息。
从样貌上来说,江开宇无疑是一位体面的中年男士。他个子较高,目测超过了一米八,身板厚实,没有常见于中年人身上的啤酒肚,五官也很耐看。满头黑发里只混入了几根灰白发丝,而这些染上风霜的发丝一点都不难看,甚至更为他多添两分成熟的味道。
可惜的地方在于,现状让江开宇满脸疲态。这让他一下子显得苍老了许多。
“是我的关注点错了,小陈。我向你道歉。”
江开宇起身朝着时一鞠了一躬,聊作致歉。
失忆会为人带来不安。知道自己是死而复生的,那更会让人惶恐无措。
江开宇想自己能够理解时一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会复活的心情。换作是他,他也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今后该提防什么、提防谁,更想尽快了解自己身处的状况与周围的环境,好仔细思考今后要如何行动。
江开宇不知道的是,他的歉意乃至他这种思考,正是时一诱导的结果——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人的人,心理上天然就要比对方矮上一头。利用这样的人获取情报会更简单,也不用担心对方要求什么回报。
原作是篇没有完结、连标题都只是随意写作“哨向强制爱”的小说。小说笔墨的七成都集中在男主攻纠缠男主受、男主攻与男主受进行身体交流一起运动上,剩下的三成也几乎都是在讲男主受如何与男主攻还有其他配角攻暧昧。
但哨向世界里又一定会有战斗以及匪夷所思的危险事件发生。不论是想独善其身还是想兼济天下,弄清楚自己身处的状况,了解这个世界的常识对时一来说是必要的。
“关于你为什么会被送进……”想到停尸间三个字,江开宇尴尬地咳了一声:“咳嗯,那个地方,这我之后跟你解释。你的死而复生,我想应该是因为特殊能力的关系。”
除了特殊能力,江开宇也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时一故作不解:“特殊能力?”
于是江开宇解释道:“我们国家大约四十年前出现了第一批特殊能力者……西方和我们差不多,也是一个时间点出现的特殊能力者。这些特殊能力者过去大多是普通人,他们平平凡凡地生活,正正常常地工作学习,可突然之间他们就有了超能力,然后——”
然后奇幻电视剧就成了现实。
有人会双手冒火,有人力大无穷,有人能操纵空气,有人能不借助外力飞上天空,还有人可以在水里像鱼一样用鳃呼吸。
同时,伴随着特殊能力者的出现,特殊能力者自动分成了两个群体。其中一个群体人数众多,百分之九十五的特殊能力者都属于这一类。剩下的那百分之五的特殊能力者则对这百分之九十五的特殊能力者有着极端的吸引力。
为了保护那百分之五的特殊能力者,这百分之九十五的特殊能力者可以化身为不知疼痛不怕死亡的肉盾。在那百分之九十五的特殊能力者失去控制、精神崩溃时能够挽救他们的,也唯有那百分之五的特殊能力者。
由于这种情况十分类似九十年代某部电视剧里“哨兵”与“向导”的设定,所以民间自然地将那百分之五的特殊能力者称为“向导”,称另外那百分之九十五的特殊能力者为“哨兵”。
后来“向导”这个称呼也沿用到了官方的正式名称里。但“哨兵”听起来太过有攻击性,所以官方一般还是称之为“特殊能力者”。
湖城特警总部就是由特殊能力者构成的特警组织。向导一般任督查,哨兵则任警员。身为总警司的江开宇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
“我想你的起死回生应该是某个特殊能力者的能力……”
按理来说,哨兵的能力有一定的作用范围,还必须哨兵本人亲自施放。特警总部虽然有能够使用治愈能力的哨兵在,但起死回生……有这种一级、不,特级能力的人要怎么做才能不被人查出能力,又混进特警总部,还在陈莎莉被拧断脖子后的第一时间出手救下她的性命?
江开宇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来。
“不能是我自己的能力吗?”
时一喝完了茶,在医护人员温柔地牵引下站起身来,走向旁边的检查机器——刚才时一做的只是身体检查。现在她身上的冻伤已经处理好了,她也休息过了,接下来她该接受特殊能力的检查了。
“向导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吧?”
江开宇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特殊能力者出现的时间还太短,国家又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无罪的人当青蛙解剖了做研究。有特殊能力的犯罪者倒是不少,但在废除死刑的呼声空前高涨的当下,想要对拥有特殊能力的犯罪者执行死刑又非常困难。
结果关于特殊能力,哪怕是特殊能力者自己都是一知半解。专业人士经过研究得出的结论也比较皮毛。
“不过过去也确实有能够自愈的特殊能力者存在。”
薄荷味的信息素无时无刻不在刺激我的鼻腔和腺体。
我现在连闻以序那缝得密密麻麻像蜈蚣似的缝合线我都能直接无视了,他那张寡淡的不符合我审美观念的脸我也能直接无视了,就算把他的头也直接砍掉我都能面不改色先满足一下自己。
要不是脑袋上悬了不止一把断头刀,我真想不管不顾了!!
啊啊啊啊啊万一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我就完了!真的玩完了!
我被他气的原地疯狂跳脚,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星际时代的《小丑》该叫我去拍。
我用力抓住了闻以序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抽了出来,蹭干净,抬起了他的下巴,将他痴迷潮红的脸一览无余,我的声音和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没有什么差别:
“别装傻,闻以序,你自己明明清楚的很。”
他蹭过来,蹭着我的手心,黏黏糊糊,“一一,再来……再来……再来好不好……”
再来你大爷!!!我的精神又要不正常了,好想撞墙,咚咚咚把墙撞倒。
但我竟然克制住了,竟然又一次克制住了,我把他的嘴捏起来:
“你不想分析,那我给你分析。”我先是把当时在车上对叶斐亚讲的那一番话对闻以序讲了一遍,当然,因为说话对象不同,所以进行的加工也不同:
“闻以序,清醒点,你根本没有理由喜欢我,更没有理由爱上我,会愿意对你施以援手的人不止我一个,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能肯定自己会喜欢上我吗?”
“多么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爱上一个只会伤害你利用你的混蛋。”
“说白了还不是因为药剂作祟。”
“你怎么敢这么笃定自己不是因为药剂而爱上我的呢?”
闻以序摇了摇头,眉眼弯弯,精神状态也和我一样时好时坏的:“就是能确定啊……”
这种感觉是和单纯的被药剂驱动不一样的。
他擦了擦她的眼角。
衬衫的袖子上都是她的眼泪,湿得都能挤出水来了,“既然和Omega在一起这么累……那,要不要试试和Alpha在一起?”
带着些许诱哄。
陆恩一度觉得自己是在骗小朋友棒棒糖的坏人。
便听她被他带跑了逻辑:“……Alpha?”
她重复了好几遍,才用混沌的脑子思考出这个词汇的含义。
然后说道:
“和Alpha在一起,好像……好像……也挺好的。”
“我悄悄和你说哦,你可不能告诉西尔万,也不能告诉其他Omega。”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还抱住了他的脖子,全然是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陆恩僵了僵,却还是任由她的手搂住自己的脖子。
酒精就像是一个开关,将平时看不到她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她在他的耳畔吐息:“其实,我喜欢上了一个Alpha。”
第58章
这家伙的爱意是碎成了几千份吗?
怎么能在喜欢一个人的同时又喜欢其他人,还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却因为被责任绊住了脚所以才没敢再继续勾搭人了。
陆恩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却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那个人是谁?”
陆恩问道。
尽管心里隐隐确信该是自己,但她没有亲口盖章之前连他的心都有些不安定的沉郁。
自命清高也抵不过感情的复杂多变。
岂料她笑得没心没肺天真灿烂,却在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将白色外皮下的黑心塞进了他的嘴里,还用手指捏他的唇,和捏气球似的,喝醉了的人下手没轻没重,也就只有Alpha的体质撑得住他这么造作:“想知道呀?”
“嗯。”他淡淡道,一股痒意攀上喉间,甜丝丝的酒味在呼吸间氤氲,喉结滚动,似有若无的吞咽声在静谧的空间中暧昧。
“就不告诉你……嘶……”
他在她的嘴唇上辗转厮磨,报复似的,从唇珠咬到唇角,把粉嫩的唇咬得肿起,水光潋滟,一吻完毕,已是酸疼麻木。
陆恩的鼻尖靠着她的鼻尖,看她迷茫呆滞,好像又被灌了两瓶红酒。
我沉默了一瞬。我趴在傅镇斯光滑健硕的肩膀上,Alpha和Omega之间的体力差距不算小,有点累,昏暗的光线下,傅镇斯背后大大小小的伤疤依然显眼。
新生的白色肌肤和古铜色肌肤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
他的皮肤是后天晒黑的。
背部有许多晒痕。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那道深深的沟壑。
但能闻到些许烟草的气息。
只拆了一根的香烟盒子落在不远处,被床幔遮住了半边LOGO,却不影响人认出它的身价。
贵得令人发指。
信息素糅杂在一块的味道不会让我觉得犯恶心,Omega既不会恶心同为Omega的同类的信息素的味道,也不会恶心Alpha的信息素。
所以我现在不至于像得了狂犬病一样汪汪汪地叫着跑出这间卧室。
甚至还能掏出光脑看看时间回回消息看看和时小南的聊天界面有没有新的小红点出现。
比做Alpha的时候好受一点。随着心理年龄渐长,时一多数时间会是一个温和不计较的长者形象。
但她的本质仍然是连神都敢弑的女人,所以她凶狠起来也可以很凶狠。
想用体重压制时一的男人被时一用高跟鞋一脚踹在心口,随后哪只刚踹了人的高跟鞋被时一拿在手中,坚硬的鞋跟直接拍向了其中一人的面颊。
高声惨嚎里,男人们只见时一手里的高跟鞋鞋跟竟是刺穿了那男人的面颊,给他的脸捅了个对穿。
时一刚开始反抗的时候,五个男人没有一个觉得自己会输给时一。但在这一刻,那两个还在向时一扑去的男人心里都生出了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可扑都已经向着时一扑过去了,哪怕想要收手,事到如今又怎么收得起来呢?迎接这两个男人的是时一鞋跟踹向其中一人左眼,另一人胃上挨了时一一拐。
被时一踹向左眼的男人硬是避开,时一的鞋跟只在他眼皮上擦过。但即便如此,男人眼皮上的伤口也淌下血来,淌进他的眼睛里。
身为哨兵,使用特殊能力是他们的本能。
寸头男刚要对着时一使用能力,就听时一的声音森冷地响起。
“不许用。”
脑浆像是在头壳里振动,刚要作用的特殊能力刹那间化为了无。光是脑海里出现“使用能力”这个念头,男人们都像是被人暴打了脑袋,一阵晕眩恶心外加眼冒金星。
五个成年男人,也就五分钟的功夫,其中再也没有想和时一打下去的人。
“卡嗯!阔卡嗯!”
(开门!快开门!)
断了鼻梁的寸头男朝着门口的后辈嚷嚷。
他吐字不清,门口的青年又是已经被一连串的变故吓呆了。等他终于理解了寸头男的话,他下意识地照着寸头男的话做了。
办公室的门一开,受伤最轻、只是胃部挨了一肘的男人就冲了出去。谁想时一直接跟了出来。
豹子一样敏捷的她一脚绊翻男人,跟着把趴在地上的男人踹成仰面朝天。黑色的高跟鞋缓缓来到男人跨间,毫不容情地踩了下去。
“噗”的一声,鸡飞,又是“噗”的一声,蛋打。刚开始还能惨叫的男人这会儿口吐着白沫,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还在一抽一抽地痉挛着。
这时门边已经冲出来了第二个人,那是先前被时一踹到胸口的男人。
时一回过头去,瞧见他就猛蹿上来。她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不像是一个向导,而像是一个哨兵。
揪起男人的衣领,时一冷漠地揍向男人的鼻梁。
一拳,两拳,血点乱溅。
时一眼睛都不眨一下,细碎的血点飞溅到她的脸上发上,让这个年轻、妩媚的女人看起来像个嗜血修罗。
来文职楼做诊疗的棒球帽还没到向导办公区就听见了打斗的声音。他浓眉蹙起,三步并作两步上完了最后几级台阶,循着声音侧头往走廊深处看去,就见时一骑到一个男人身上,冲着人脸部中心就锤。
“你、你不就是……就是干这个的……?!噗咳!!”
男人还要挣扎,他眼里全是疑惑,仿佛错的人不是他和他的同伴,而是反击的时一。
时一一拳打断男人的话,打得男人鼻梁骨发出折断的声响。
这显然不是第一个被时一干碎了鼻梁骨的。放眼看去,整个走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五个男人,每一个都被揍得面目全非,其中一个张着嘴就失去了意识的甚至连门牙都被打断两颗。
飒……不,应该说是飚。打人的时一有着动物般的彪悍与凶猛,她像暴风一样席卷了朝她围攻的所有人,并且完全不打算点到为止——这些人纠缠陈莎莉时不也没点到为止?
“不论我以前做过什么,只要我今天不想做,我就有权利拒绝。”
拳头上沾满了鲜血,时一一甩手,那些被她视作污物的血就被甩到了男人的脸上。
接着又是一拳落下。
是时一的手指骨头、手指关节先断掉,还是被时一殴打的人先被她活活打死……棒球帽不敢去赌。因为时一挥出每一拳时都是那样的平静,她的拳头每一次起落都带着同样巨大的力道,可见,她不是冲动而为。
“行了,他们会被你活活打死的。”
一双手从背后握住了时一的两臂。时一侧过脸,瞧见棒球帽。
“松手。”
仅仅只是两个字,棒球帽的鸡皮疙瘩就从脚底板起到天灵盖。
那种酥酥麻麻又带着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电流穿刺过的脊髓,劈向他的大脑。这一刻,棒球帽身为哨兵的本能理解了:这就是向导对哨兵的影响力。
“我没打算吃防卫过当的处罚,下手时留了分寸。这点伤害还不至于让他们丢掉性命。”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了回去,棒球帽站在那里,为自己呆愣的傻样感到滑稽。
直到他再次听到时一的声音,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于是他笑了。
发自内心地,切实带着开心情绪地笑了。
“你的手受伤了,我带你去包扎。”
“啊?”
“你的制服也破了,得重新换一套。”
别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哪怕时一没有丈二,她这会儿也是满头问号。
如果在我做Omega的时间里我的情热期不会找上我的话就更好了。
一遇上情热期,腺体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疼,AO特殊时期都是一样疼的,但火焰燃烧的力度不太一样,我真是被烧懵了头,烧瞎了眼,烧得只能满地打滚,自此,连要搞Alpha的准备都不用做了,当场就把傅镇斯就地正法。
但说真的,AO两种性别难道不是人类退化的证明吗。
当人被野兽的兽性支配时,人还能被称为人吗。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好荒谬。
傅镇斯把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说我的头发落在他的身上很痒,又问了我到底打算把手指放在那里多久,最后才问我在光脑里摆弄什么东西,我说也没有什么东西,但我觉得他会感兴趣,或者说应该会非常感兴趣。
他抱着我问我什么东西能让他也感兴趣。
是我终于愿意换上他给我买的鞋子了吗。
拜托,我现在脚上的鞋子和我之前穿的鞋子比起来真的已经很好了好吗,傅镇斯要是看到了我的旧鞋子会是什么个反应我都想象不出来,真是和他们天龙人没有话题。
他们天龙人都一个样子。
言归正传,我碰了碰他的光脑:“东西发给你啦傅上将。”
时小南依然没有把他的消息发过来,我摸不清他到底具体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自己要变成通缉犯了,只能划拉着自己排得满满当当的档期,在里面就近找到一个还算空闲的时间。
就这一两天,应该还不至于马上变成通缉犯。
让他到时候直接和我见面说,只要见了面我就有把握能问出他想要瞒着我的事情。
我还需要在和时小南见面之前翻翻孟家和商家的资料。
秦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变成了商家继承人的联姻对象,时小南则变成了孟少的追求对象,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用巧合来表述。
我要把事情先拼凑出个大概,防止时小南对我撒谎。
但在和时小南见面、查找完所有能查的资料之前,我只能从谢枕弦和傅镇斯的口中撬出只言片语,谢枕弦告诉我时小南要变成通缉犯了,傅镇斯给我的信息和谢枕弦给我的几乎没有差别,只是我问傅镇斯的问题更多,他不得不一个个回答。
他们在这方面默契的不得了。
“我怀疑你们是兄妹,但我一会儿就打消这个怀疑了,现在我只是在怀疑他是你在下城区时期的朋友。”傅镇斯的判断让我的心猛地一跳,松下心口的巨石时候仍然跳在天上的脑子都还没有飞回来,魂在后面追,甚至问不出他是为什么打消这个思虑的。
他继续道,“只有我和你的老师知道关于时小南那边的信息。”
“不过,我怀疑他和反叛军有关。”
李见路,你,你你,我,你,我真是没有话说了。
“这家花店我知道哦,里面卖的是最昂贵的白山茶,不过即使再昂贵,好闻,也不如时一同学的信息素。”坎贝尔站在我的面前,看的是卡片背后的LOGO。
“这算不算我对时一同学心动了呢,”坎贝尔如叹息般道,“但和这些家伙比起来,我的竞争优势似乎真的不太够呢……”
坎贝尔为了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高马尾和细边眼镜带来的熟悉既视感不变,穿着打扮上延续了和头发相似的白色,内里是白衬衫,外面是白色休闲裤和蓝白条纹披肩式外套。
穿得很正常很正点,一点都没有漏。
但我看着他捋到小臂上的衬衫袖子,总觉得这人身上写满了少儿不宜四个字。
我歪了歪脑袋,想起了自己关于坎贝尔的计划。
把除了他送给我的那束向日葵外的其他三束花拆开。
每一束都只挑了两三朵。
在坎贝尔微微愣住的目光中,我抱着他送给我的向日葵,站在考场门口,把一支支花分开塞给了从考场里走出的考生们。
得到一阵阵惊喜的欢呼,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向我道谢。
有人红着脸向我要联系方式,被我四两拨千斤的拒绝。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的感情关系已经够乱了。
补药再来添乱了。
再来我要被榨干了。
再拒绝了五位同学之后,坎贝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时一同学,还真是,受欢迎呢,比我预想之中还要更受欢迎。”
我握着花枝的手一顿。
这人是真忍!
还想说什么,他面色突然一变,带着我移步至窗台,把还在“???”的我一推,推到了窗台上,我想抬头,他把我的脑袋往下摁,摁到他胸口前。
凌霄花的信息素萦绕在鼻尖,我皱起眉头,抬不起头,隐约觉得不对,压低了嗓音:
“怎么了?”
他没回答我,只是把我往他胸口团,团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也没见这人平时怎么锻炼,怎么能有八块腹肌!我的腹肌去哪里了!
就听熟悉的盛气凌人的嗓音远远喊:“李见路——!”
哒哒哒的脚步声。
是啦啦队长久训练出的轻盈。
我动都不敢动。
第59章
李见路何等精明,早就看出了少女对西尔万的不耐与烦闷,但惹火上身哪里是能那么轻易甩下的,再怎么说也得等一个契机,合理的契机,总不能是因为偷摸着勾引其他人而被抓住。
自然也明白她能避开西尔万就避开西尔万的心思。
隔着薄薄的衬衫,体温与呼吸近在咫尺。
她的呼吸有一瞬的凝滞。
抓着他胸口的布料的手却握得愈发紧了。
咚、咚、咚。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只觉得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要死了。
阳光透过轻纱窗帘,被大十字架形状的窗棂隔成四道。
我这个专业转定了。
考场门口,唯一一个知道我会参加转专业竞赛的坎贝尔抱着一捧花,在阳光之下静静等待。
我是第一个出考场的。每个媒体的话筒下面都挂有着一个我耳熟能详的通讯社牌子,他们每天跑来跑去,就指着人能说出一句足以使整个通讯社休息整个三个月的爆料。
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通讯社们主持人们一个个眼巴巴拿着话筒怼在我的面前。
讲真的,有点爽。
唯一不爽的地方只有我没有随时跑路的特权,现在我要是敢跑路,明天新闻头条上的最大横幅就不是我的机甲,而是【大写】谢枕弦的爱徒【大写】新晋天才【大写】耍大牌啦【大写】。
我能不知道我能不满足吗。
但我推出的机甲又不是完整品!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虚。
苍天,大地,我没辙了。
媒体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研发的这架机甲,我说六年前,媒体问我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报考的时候没有报考你最擅长的机甲设计系。
我:“……”
我还没有毕业,别搞我。
想我给乌托邦军校交一辈子学费可以直说。
这什么破问题。
“当时确实是在机甲设计系和机甲单兵之间犹豫过,但当时我的手指一度出现了问题,医生告诉我我可能没有办法再拿起画笔,而我当时一点钱都拿不出来,所以综合考虑之下,我选择了机甲单兵系。”我张口就来,媒体张口就问:
“请问你的第二性别是——”
这都什么破问题!
你们上城区的记者比我们下城区的记者没素质多了。
我在心里骂道,还敢说我们下城人没有素质。
傅镇斯和谢枕弦在不远处看着,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两个人同时对我挥手,我微微一笑,今天我就是倒在演讲台上,我单纯坚强不做作的小白花人设也不能倒。
就算那机甲有问题,那能怪我吗!
别虚好吗时一。
珍惜你难得的上镜机会。
面对这样冒犯又涉及敏感的问题,我垂下眼眸,显得温柔又亲人,好脾气道,“抱歉,但请容我拒绝回答,这是个人隐私。”
如果惹了我,恭喜你你惹到了全世界最好惹的人。
他似乎这件事深信不疑,刚刚出考场,我的怀里就被塞了一捧花。
这是一捧漂亮的向日葵。郑雷一行人就经常拿捏杜博川。他们又是让他跑腿打杂,又是找他“借钱”然后从来没有还过。最糟糕的是,没人会靠近杜博川这个郑雷等人的钱袋子——入了郑雷等人的眼,说不定就会变成第二个杜博川。脑子没病的人都不会去自找麻烦自讨苦吃。
于是杜博川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只能孤独地忍受着郑雷等人对他的压榨与霸凌。
晚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舍友们有的刷起了短视频,有的打起了游戏,有的早早爬上床和心爱的女朋友发消息,杜博川只是抱着膝盖缩在拉下了遮光帘的床里,等着被抓走。
他想他是罪有应得的。
但,没有人来抓杜博川。一个晚上过去了,甚至没有人来理会一下杜博川。
杜博川在这个时候才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我的能力是治疗……虽然治疗不了什么大的伤口……”但要时一说,她不认为陈莎莉是把林景晖当备胎接盘侠,也不认为陈莎莉是在吊着林景晖。
看过陈莎莉的部分记忆之后,时一就明白了。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陈莎莉不会对“工作”挑三拣四。没有她睡不下去的哨兵,只有她不想用肉体玷污的人与关系。
林景晖应该就是这个后者,陈莎莉是故意和他保持距离,这样她和他才能一直做“朋友”。
林景晖不会不清楚自己的能力被楚潇的能力全面克制,自己攻击楚潇只会有挨打的份儿。可他为了陈莎莉,当真是毫无保留。
在陈莎莉死去的原作里,林景晖攻击楚潇也没有受到处分,但这半点都不能让林景晖释然。从听说楚潇没有被判死刑的那一天开始,林景晖就琢磨着要怎么弄死楚潇让他给陈莎莉偿命。
可楚潇是谁啊?人是男主攻,是这个世界的最强战力。林景晖身为配角,怎么可能弄得死一堆光环加身的男主攻呢?
于是林景晖转向折磨楚潇的最爱、身为男主受的谢南枫。
整个原作里,林景晖都是搅屎棍那样的存在。
有一次林景晖趁着楚潇出任务时抓走了谢南枫。他搞了一堆虐身虐心的花活也没让谢南枫屈服。倒是楚潇一回来就用能力炸了他的公寓,英雄救美带走了谢南枫。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之后谢南枫发现楚潇真的很重视他、很爱他。攻受感情爆炸式升温。林景晖囚禁向导的行为被曝光,先是被撤-职丢了工作,后是被向导工会告上法庭,所有身家都被强制赔给了谢南枫。
留给林景晖的后路只剩下最后一条:去当佣兵。
林景晖去了一个港口城市,在那里会有接应他的佣兵。
然而来接应林景晖的是死神。
林景晖多活一天,他就会对谢南枫造成威胁一天。打从楚潇知道谢南枫的失踪是林景晖造成的那一刻开始,楚潇就决定要亲手了结林景晖的性命。
于是就在林景晖面朝大海等着人来接应的这一刻,楚潇给林景晖开了个膛。林景晖最后的结局是成了鱼饲料。而在家里做着饭等楚潇回来的谢南枫并不知道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林景晖这个恶毒男配完成了他的任务使命,就此消失在了原作的字里行间。
时一穿来的现在,事情被江开宇处理成了“楚潇与林景晖在陈莎莉的办公室里斗殴”。
两个哨兵为一个向导大打出手不是什么什么少见的事情,因此整个事件里的当事人都没有受到什么特别严重的处分。“斗殴”中先动手的楚潇吃了五天的禁闭处分,之后就正常出勤。林景晖连禁闭都没吃,只是被罚到特警分队工作两个月,等于变相降薪。
“比起那些无所谓的事情来,我更希望林督察能跟我说说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时一说楚潇是“无所谓的事情”,林景晖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嘤”一声重新抱住时一,激动道:“只要莎莉你想听,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们是好朋友哦!世上仅此唯一的好朋友!”
“啊对了!我这两个月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只是分队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我连回家敷个面膜、做个头发保养的时间都没有!我又不好意思蓬头垢面的来看你!”
想到自己灰头土脸的那两个月,林景晖抓狂地尖叫两声。末了他又一次捧起时一的脸,仔仔细细地看她:“我去分队的这两个月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升了高级督察?是不是江开宇那老狐狸拿升职堵你的嘴?你脖子没事吗?为什么——”
林景晖对着时一有说不完的话,时一也打算好好和林景晖聊聊。
但,警报声在此刻响彻整个特警总队。
“东城区发布红色四号警情,请警衔为督查以上的警务人员前往作战会议室。重复一遍,东城区……”
杜博川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他轻手轻脚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挪到时一跟前,双手捧起时一的手来。
时一昨天一回家就把韩卫给她包扎的纱布全剪开扔了——包着纱布不方便洗手,也不方便洗澡。她自认受伤不重,让江开宇知道她“受伤了”之后这些纱布就没用了。
一层浅浅的光晕浮现在时一的手上,时一可以看见自己手指上的擦伤创口微微收缩。然而时一手上的擦伤还没好,甚至是没好多少,那层光晕就已经消失了。
杜博川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他抖着手,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努力着让消失的光晕再度亮起。
可每次那些光晕持续的时间都在缩短,到了第六次,那光晕竟然只是忽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连这点小事……这点小事都、都做不好……”
“请、请把我抓起来吧……我没有资格做特警、我、我不配……”
让杜博川绝望的不是“难道我连被抓的价值都没有吗?”这种念头。
而是产生这种念头后杜博川才发觉自己一个晚上脑袋里都只装了自己一个人的事,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身为受害者的时一怎么样了,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补救时一才好。
他太无能了。除了无能,还又蠢又坏又自私。
像他这种卑贱如蛆虫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执行正义、保护大众?
他配当特警吗?他不配。他甚至不配做人。
杜博川对自己绝望了。
至少一年没剪过的蓬乱的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一双眼睛遮在鸡窝之下,也看不清是什么颜色。豆大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连鼻涕都流了出来,杜博川这幅模样倒是让时一想起某条小狗鱼。
不自觉地,时一的手放在了鸡窝头上。
她只是轻拍杜博川的发顶一下,就把手缩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放过你的?”
“诊疗是涉及隐私的私密,所以办公室里没有摄像头。但走廊上有。你跟着郑雷他们一起行动的事瞒不了任何人。”
江开宇被时一说服后,第一时间就让下头的人看了监控,调出了所有涉事者的资料。杜博川当然也在其中。而杜博川之所以被放过,不是因为幸运,是时一对江开宇说:“先放着吧,他我另有别用。”
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但郑雷等人是加害者,他们的话很难成为决定性证据,可以说杜博川会受到什么处分,完全是在时一的一念之间。
哪怕时一身上的衣物没有沾上杜博川的DNA,只要时一做证说杜博川也有侵犯她的心思,只是还来不及对着她动手,杜博川就也难逃和郑雷等人一样的处分。
但时一不打算这么做。
“既然你对我这么抱歉,那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做。”
杜博川含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什么?”
治疗可是很宝贵的。杜博川如果和郑雷等人一样龌龊,时一会榨干他的剩余价值再让他去死。不过既然杜博川还有救,那她就不用做得这么绝。
云驰和梁一鸣只是被江开宇送来给她做“诊疗”的。江开宇并不指望她真能为云驰还有梁一鸣做些什么,当然,江开宇也不会任由她胡乱使唤这两个未成年。别看现在凡是她张口的事江开宇都顺着她了,她要是给云驰和梁一鸣造成了侵害,江开宇必然和她反目。
人手不足,这位BOSS不会开掉她,但他一定会限制她的行动,看管住她。最糟的情况就是江开宇会默认特警们像过去那样“使用”她。
韩卫说他是因为哨兵本能才跟着她的。先不论这是真还是假,总之她可以用给韩卫做诊疗当练手,但在实验向导能力这一项上,她不能也不会一上来就对着一级哨兵这种稀有又危险的存在下手。
杜博川的能力不是能直接对人造成伤害的能力,又对她满怀歉意,她大可放手在他身上验证她的假说。即便失败了,杜博川能力低下,潜能也不被看好,江开宇可能会为杜博川吐出一声长叹,却不会拿她如何。
所以——
时一友好地朝着杜博川摊开掌心。
她笑:“你愿意给我当小白鼠吗?”
“之后就请多多指教了,时一学妹。”坎贝尔的眼眸闪动,银白的长发照旧梳成了高马尾,随风晃动,我没有拒绝这捧过于昂贵的鲜花,更没有扫兴说与其送花不如送钱。
原因很简单,我和坎贝尔只是不熟的炮.友而已,没有谈情说爱的想法,全是单纯解决欲.望的需求,他的笑容完美无瑕,但又有谁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我知道他是装的,但我不可能主动告诉他我早就看出他在装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我从陆恩身上学到了不少。
所以我只是微微勾唇,把鲜花送进了怀里,深深吸了吸,“非常感谢,学长,以后请多多指教。”我还以为坎贝尔这个时候该和我再装一下客套一下,他就擅长这个,但他没有。
他浅蓝色的眼眸突然瞥向一侧,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气喘吁吁的快递小哥捧着两束花,看到我眼睛突然一亮,还没等我意识到不对劲,他就眼疾手快地把花塞进了我的怀里。
“是时一小姐吧!您和照片里长得一模一样!”小哥伶牙俐齿,嘴巴嘚吧嘚吧语速贼快:
“这是您的朋友给您送的!另外一捧说是您的母亲给您的。”
说完就跑,留下我抱着三束花连脸都看不清了。
坎贝尔笑着帮我接过其中一捧,看了眼贺卡:“是阿廖给时一同学送的吧?”
另外一捧就是小妈送的了。
我正要应答,坎贝尔话锋陡然一转:“刚才没有意识到呢,现在看到有小哥给时一同学送花,就突然联想到了……”
他笑眯眯地指了指旁边的一束白山茶:“这是刚才有个小哥送来的。”
“白山茶的话,是时一同学的信息素吧。”坎贝尔几步上前,抱起了那束白山茶,轻轻嗅闻着,拿起了上面的卡片,温文尔雅地递给我:
“可以一起看吗?总觉得,有一点点吃醋呢。”他身高手长,抱着两束花也毫不吃力,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撩起耳畔的碎发。
白色的眼睫在金丝平光镜片下微微颤抖。
我抱着两束花看卡片不如坎贝尔轻松,但肯定比同时抱着四束花要轻松的多。
至少能看到卡片上写着的是什么:
祝,考试顺利,金榜题名,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哆哆嗦嗦地要去解安全带。
就一个念头。
危险,我要跳车!
但是怎么跳?!跳下去不会死吧,我就看电影里有跳车的镜头,我没跳过啊!!!叶斐亚你找的什么鬼司机!害惨我了知不知道!
“会送你去的。”他突然踩了刹车,害得跟在他车后面的司机也不得不紧急刹车,我也一头撞上了前面的座椅靠背,方向盘转了半圈,“……先带你去个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哥那。”
第60章
我最近是在避着我哥的。
上次冲动做出那种事情了,我觉得就算他不在意那我也得给他留点时间冷静一下,毕竟时小南表面上看起来简简单单,但私底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
像是拍擦边照的事情还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如果不是我看到了可能他会瞒着我一辈子也说不定。
我上辈子没兄弟姐妹哪里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有种你现在就把我踹下车啊。”
即使是坐在陆恩的车上,他也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西尔万是变了,但改变对象仅限于时一,而不是眼前的陆恩。
陆恩不耐地扯下一张面巾纸丢给西尔万:“擦擦。”
多年的涵养使得他即使再怎么不高兴,但总能装成一副波澜不惊的摸样,纵使内心的火山早已熊熊燃烧,面上依然是一片冷寒。
西尔万哈哈一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就撕了个七零八落。就结论而言,恐怖分子的目的如果是钱,挟持一千乘客换取赎金倒不如去做电信诈骗。
“如果恐怖分子想要的不是钱,而是罪犯,那他们更应该早早指定好想要交换的罪犯。”
“部分重罪犯的管理权并不在我们本地,就算市长亲自出面,狱方也未必会听话地把人交出来。一旦T10次列车驶到了湖城大桥,那一千多名乘客丧命,恐怖分子手里也就没有能威胁我们的材料了。”
人命大过天。特警总队之所以被设立起来,就是为了保障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在那一千乘客活着的时候,特警也好、政-府也罢,都需要将乘客们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处处小心行事,以免恐怖分子鱼死网破。
然而一旦乘客们丧生,特警就再没有留手的道理。彻底清扫恐怖分子将成为特警们唯一的目标。
“基于以上理由,我认为恐怖分子致电市长本身就是为了让我方产生混乱,像现在这样因为拿不定主意而自乱阵脚。”
“要知道就在诸位这样无意义的争吵时,时间也在一点一点地流逝。留给我方的行动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你说什么!?”
立刻就有领导对着时一狠狠拍起了桌子。
而江开宇,他依旧沉默。
时一说的都是他隐约想过的内容,只是这些内容还没被人用嘴巴说出来前,江开宇难免会抱着一种侥幸——万一事情还没那么糟糕呢?
可现在,时一一针见血的剖析让他明白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回避现实了。
闭眼镇定了下心神,江开宇再睁开眼睛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小陈,你的意见是?”
“我的意见是请求警方协助,双方一同加强市内巡逻。这次的恐怖分子很可能还有别的后手。”
“找人要帮助?荒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身为哨兵的一名领导露出被羞辱了的表情,他脸膛赤红口沫横飞地怒道:“我们特警怎么会有去求普通人帮忙的一天!?”
时一没有理会他。她声音平稳、话都没中断一下:“另外,通知刚换班下来的特警为应对紧急事态,暂时只能让他们交替着休息三小时。没轮到的休息的特警就先再撑个一到两小时。”
“最后,T10次列车请交给我来处理。”
“!?”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别说一众领导都瞪大了眼睛,就连林景晖都倒吸一口凉气。
“交、交给你?”
江开宇的秘书指着时一,就差说出一句:“你想出风头想疯了吧?”
更有高级警司直接把心底话喊了出来:“荒谬!!”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向导在说什么呢!
“陈督察!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自告奋勇,就算结果你没能救下一人也不会有人怪你!?我问你,如果你没能阻止T10次列车脱轨坠湖,你打算怎么向媒体、向外界交待!?你又要让我们怎么向媒体、向外界交待!?”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提出一个荒唐的主意,觉得这样就能救人,结果不出意料地失败了。这事情里,这个莽撞又无脑的小姑娘固然是该骂的,但把事情交给她去办、批准了她荒唐主意的上司才会是媒体和大众攻击的焦点。
望着这一办公室把“明哲保身”写脑门儿上的领导们,时一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
“那么各位就在这里争论到那一千乘客无一生还吧。”
瓜子脸,大眼睛,一张很符合白瘦幼审美、哪怕成了年也依然有些稚气未脱的脸。
身材婀娜、前凸后翘,包臀裙下一双长腿白得像是在发光。
这是一个任何男人见了都会觉得很美、很适合当玩物的女人,偏偏她的眼神……
“确实,结果很重要。但在我看来,与其为结果出来时谁去背锅而争吵,不如行动起来,并将这种行动展示出去来得更重要。”
平静中透出一丝冷淡,冷淡里夹杂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诸位请不要弄错了。我在这里不是请求你们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而是让你们抓住眼前唯一一条能够救下你们政-治生命的蛛丝。”
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带着俯视蠢物的鄙夷。时一神情自然得不像是在对上层的大人物说话,她嘴里的话也是与其说是劝诫,不如说是威胁。
“诸位不妨想想看,你们现在在做的是什么,或者说你们现在在做的如果被媒体看到了、被民众看到了,会被当作是什么。”
“呵呵,毫无疑问地会被当作是‘浪费宝贵的救援时间’吧。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媒体、有民众相信你们真的想过要去救那一千多人吗?”
都还不到身居要职的地步,只是在体制内当上了一点小官,得到了一点权利,就已经自认与普通人不同。
对眼前这些人来说,普通人的恐惧、痛苦根本算不上一回事。他们嚷嚷着吵吵着争论不出一个解决方案就是因为谁都不想担下拍板的责任。
用那一千多名乘客的生死存亡是没法说服这些人对她立即下达行动许可的。再去花时间详细解释她设想的作战方案,这些人也只会吹毛求疵地挑出一些细节来质问她如何应对,如何解决。
他们只会想围攻她,考倒她,让她这种小卒子滚一点去,别来搀和他们这些大人物才有权置喙的重要问题。
这个会议室里的人每耽搁一秒,列车上的乘客就更接近死亡一分。所以时一会这么说:
“这是公信力的问题,诸位。”
“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我们做了努力这个事实。”
“你们想想,如果我们特警不向警方求助,那整件事情就等于是我们独断。事件得以解决,那是我们特警应该做的。但如果事件没能解决呢?那就变成了特警这边不光独断专行,还对局势判断不足,轻视了恐怖分子的能量。”
“你们真的想让事情变成那样吗?”
喉头滚动,先前骂时一“荒谬”的高级警司率先咽了口唾沫,额上渗出细汗。
“反之,让我带人出动,不论结果如何,我们特警总队不都能这么说吗?‘我们为了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健康已不惜一切努力’。”
“媒体一看,也会说:‘特警总队连向导都派出去了,可见是真的能用的都用上了!’吧?”
勾起唇角,时一的笑容里掺入了一丝恶劣。
“要是我没能成功完成任务,那我会给T10次列车陪葬。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媒体和群众能指责特警总队了。毕竟我可是重要的、特警总队里也只有五个的向导之一。”
“一千多名乘客丧生又如何?特警总队也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和令人寒心的不作为不一样,这是努力了仍力有未逮。力有未逮又有谁能苛责?”
一条条白色的碎纸条洒落在奢侈昂贵的车内空间。
让陆恩平静无波的面具有了一丝丝龟裂,但总体看来,还未到临界线。
“我知道了,陆恩,你忍得很难受吧,看到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西尔万实在不够聪明,假如他的智商再高一点,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陆恩开诚布公,但他没有那智商,“你就是想当小三!你这个小三!小三!你和我哥是一伙的,就这么想当三吗?”
他又起身去扯更多的纸张大闹一场。
但没有成功。他现在就能对我说实话了?不见得。
我思考了一会儿,没管手上的绷带会不会再被秦勉脸上的脏东西蹭得更脏。
当机立断放下拳头立定成佛,忍着烈性的信息素气息靠近了秦勉:
“秦勉,你想说什么?你看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么脏这么狼狈。”我很惋惜地说道,“我不想打你的,但一想到我哥哥我就实在控制不住,就亲情,羁绊,你懂的,一想到我哥哥现在可能在背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可是我的哥哥。”
“而你是我哥哥的朋友,所以我一不小心就迁怒到你身上了。”
“真是对不起啊。”
揍都揍了,对不起,谢谢,太谢谢你了,和巴结话吉利话一样,抱歉的语句同样十分不值钱,又不用真的赔礼道歉,没办法,我的钱总不能真的打水漂吧,又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我现在都还得靠吃别人软饭勉强过日子。
只是揍他一顿就两清那真的有点奢侈了,多个视角也能防止时小南又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那你把我打成狗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只要你安抚两句,然后我就要不计前嫌地把所有事情都全部供出来了?好划算的生意呀,阿妹。”秦勉阴阳怪气地蹭着我的手,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绷带传来,鲜血也渗进了绷带的缝隙。
他阴阳怪气的时候能不能别抓着我的手。
还在蹭,还在蹭。
秦勉观察着对方的脸色,试探着把宽大的身子倚靠在她的身上,确定她不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了,他就开始得寸进尺。
手撑在地上,从地上摸到了散落的劣质烟,他就是没有打火机也得嚼嚼烟的味道。
头发长得太红了,连他额头上被暴打出的鲜血都看不出来。
看到了一点还得怀疑一下那是他的血还是被我揪掉的头发。
“是不是在想怎么都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了我为什么还能笑出来?”秦勉硬是挤到了我膝盖上,和把我的膝盖当成枕头没有区别,他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我半蹲着的双腿本来就酸软,再加上一个秦勉,我感到生活的重担要压垮我的肩膀了。
他冲我笑,破掉的嘴角还在流血,“我可是个很开朗乐观的人。”
真给他脸了,我暗暗道,给点阳光还真就灿烂了。
“你得理解我,秦勉。”我说道,“我这是因为太担心我哥哥了,所以才会这样。”
我强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和你道歉了,你得理解我。”
秦勉很难搞,他不吃这套,狗吃他脑子的时候怎么不把他的智商也一块带走?
“阿妹……你多薄情,我理解你那谁来理解我啊?二话不说就让你打了我除了嘴碎了几句以外我还过手吗……”他笑着道,“哄狗吗?”
我:“……”
他还是去死吧。
“你现在是Omega吧阿妹?”秦勉凑近我,和狗一样嗅闻着,但我的脖子上全是绷带,他一点都闻不到——
这就更可怕了!我把人的脑袋压在地上,用拳头压着他的太阳穴,咬牙切齿:
陆恩隔着手套,攥住了他的手腕。
疼得他吱吱哇哇乱叫。
但陆恩没有放开,他皱起了眉头,那张本来就足够冻死人的冰块脸上的温度似乎更低了一些,西尔万被冻得哆嗦,但连一丝怜悯都得不到。
“搞清楚,西尔万,是我先对她动了心思的。”他冷冷地看着西尔万,“你非要把小三这个名头扣在我头上……?我还给你。”
陆恩觉得和西尔万争论这个话题太掉价了,但他又想,西尔万说得对。
这辆车里除了他自己和西尔万,也没有其他人了。
他就是装,又是装给谁看。
而西尔万又是个连被人坑了钱都不知道告状的傻子。
是个很合适的发泄对象。
不,西尔万是Omega,陆恩松开手,把人甩开,深深呼出一口气,Alpha怎么能对着Omega做这种事情,他又不是只会撒泼骂街的Omega,是不是真的要被时一逼疯了……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没有人看到就能做么……
陆恩尝试冷静,直到西尔万的下一句话——
嗯?怎么有点眼熟?
时小南??!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双眼放空,身下的悬浮车也停了下来,秦勉饶了一圈,特意绕过了疯狂的粉丝群体,通过一条隐秘的小路绕进了后台。
沉默是今晚的笙箫。
笙箫在我脑子里变成了二胡,又变成了小号,滴滴答答的吹。
我说过了,我能养他。
时小南就是这样完全听不进我的话的?下城区的地下偶像是什么样的工作?Beta都不敢做,他一个Omega敢做。
我觉得有点想死,但又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不该是我。
好半晌,我拍了拍坐在驾驶位吞云吐雾的男人,笑了,“算了,我改主意了。他不是爱做地下偶像吗?那放你这里待满三年我再接人好了。”
秦勉失笑:“你打钱的手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管他,只把最后一个数字输完,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但是时小南,烦死了,我有时候真是恨我还有那么点小善良,善良又不是真的善良,纯粹的恶又恶不起来。
我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戴着墨镜等着人休息时间到了从后台下来。
就一把将还穿着演出服眼角点着亮片和星星的时小南扯走,不顾他错愕的神情,把人堵在了狭小的化妆室里。
摁着他的脑袋,逼着他直视我怒火熊熊燃烧的双眼。
“你为什么要去做地下偶像?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认识的秦勉?不许转移视线!我给你钱你又不收,就非要做地下偶像?”
“时小南!我差你那么点钱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