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枯瘦的五指张开,顷刻间,乌黑的粉末朝着周不周的脸撒去。
许净凇全程关注着台上,这一举动落在他眼里,惊得他面色巨变,骤然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周不周的反应。
一旦周不周出事……此人,甚至紫倾宗也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
他说到做到。
裁判也有些生气:“李文德,比试不许用药不许服丹,你在做什么!”
无人搭理他。
台上,周不周闪躲及时,却仍旧不可避免地呛入一点。
那粉末被吸入体内后,周不周的喉咙灼烧一般疼,像咽下一个带了暗刺的食物,刮得她喉咙血肉模糊,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的。
周不周动了怒。她现在左手疼,喉咙也疼,活了几千年没这么狼狈过。
她挥剑砍断一节鞭子,生生将扎入血肉的鞭子剥开,丢到一边去。
断掉的那节鞭子比鎏火的灼烧来说更能重创李文德,他吐出一口血,似生生被剜去了灵力一般。
本命武器受损,修复是难如登天的。
“周不周!!”李文德咬牙切齿地嘶吼。
该死的女人。他眼眶发红,也不再顾忌不能杀人的规矩了,一心想拿下周不周的项上人头,以弥补他的心头之恨。
断鞭之仇,杀弟之仇,他非得叫周不周也死无全尸!
李文德理智全无,恨不能生吃了周不周的肉以泄愤。他飞速地从袖口翻出一颗丹药,张嘴吞了进去。
刹那间,李文德周身灵力暴涨,紧接着抖动鞭子,从四面八方挥来。
速度之快、威力之大,根本不像寻常金丹期……更不像李文德一开始展现的水准,周不周都快分不清鞭子的真身了。
她沉下气,凝住神仔细辨别混乱之中那一抹真实的影子。
她抽丝剥茧地将每个影子都收入眼中,仔细观察着破绽。
最后,锁定!
周不周抬起鎏火剑抵在脖间,挡住了将要卷上她脖颈的长鞭,接着手腕翻转,侧过身,也不管左手还受了伤,抓着鞭子将其展开,接着把剑当刀用,将鞭子一节一节砍断。
像砍竹子一般。
此番重创之下,李文德吐出的血几乎染满了整个高台,脑子也有些模糊不清。
不光身体痛,灵魂痛,心更痛。
他的本命鞭被周不周砍了将近一半的长度,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材质铸成的剑,能这么轻松就把他的武器砍断。
李文德疼得灵魂在颤栗,双手发抖,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耷拉的眼皮下,一双眼恶毒地盯着周不周。
他将全身的灵力聚于鞭中,悄无声息地背着人将药粉洒入鞭上的暗刺。
只要她再抓住鞭子……李文德冷笑,再次出鞭。
可惜,周不周如今是个好人。
没办法赶尽杀绝。
她估摸着再砍下去真能给他疼死,干脆脚步轻点避开长鞭,再一个抬脚。
李文德被踹下了台。
仰躺在裁判面前。
浮空岛离太阳很近。硕大的金乌笼罩着他,环绕着熊熊烈火,仿佛要将他活活烧死。
莫名的,他心生恐惧,张开嘴,却嘶吼不出声音,双眼一闭昏厥了过去。
这场比试终于落幕,裁判匆匆判定周不周胜利后喊来了身边弟子,把李文德先抬走。
而后传讯给医修夫子,勒令他一刻钟内出现在院内,否则叫院长收缴他的资产。
吓得那头的夫子连连答应。
周不周将鎏火当作拄杖,撑着自己的身体。
老实讲,很刺激。
一开始确实生气。她权势滔天,恶名在外,哪个见了她不退避三舍。下属害怕她,忠心她;子民恐惧她,又仰慕她。
而再往前,她也从未输过一场。
幼年怎样她并不清楚,二十多岁以前的记忆都没了。再睁眼就是拜师,那时的天下第一将她收作关门弟子,她的天赋很强,无人能敌,很快就爬上了师父从前的高度。
她和师父比的最后一场,她赢得漂亮。
后来……最无能为力的事情,是看着师门覆灭,师父陨落。
……总之,她的确很久没再和任何人酣畅淋漓地打一架了。
有些感慨。
【鎏火,你们是拯救天下的吧……要拯救被屠杀的人?】她目光虚焦着,落在台下已经散去的观众。
许净凇还站在原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里不知道是担心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周不周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有救一个还没有开始毁灭的世界的功夫,怎么不救救我师父呢?怎么不救救我的师门呢?他们不是人了吗?】
白玉石阶上,歪七扭八地躺着无数无头的尸体。
那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最后被砍得只剩下头颅,被血色染红了。
他眼睛还瞪着,嘴巴张开,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完。光辉传奇的一生就这样极其迅速地落幕了。
在一夕之间。
鎏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它只能道歉:【对不起……】
这只能是命定的经历,为了成长……为了世界。
周不周并不想听道歉,也并不打算原谅天地。
她从不说命运不公,她坚信只有自己能够更改命运。
她给师门报了仇,将对方满门上下全部以同样的方式杀死了。
让那个组织屠杀她师门的人亲眼看着,扒着他的眼皮,不让他阖眼。
就这样让他看着惹怒周不周是什么样的下场。
一夜。头颅在他脚边堆满了,所有人都死不瞑目地瞪着那人。
罪魁祸首。
最后,周不周将他的头颅也砍了下来。
......不想了,过去有什么好回忆的。
周不周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拿鎏火当拐杖走下了台。
许净凇第一时间迎上来,不敢碰她受伤的手,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块好肉。
“走,夫子已出关,我们去寻他。”
“嗯……”周不周低低应声。
显然兴致不高的模样。
许净凇只以为是疼的,心里更怨起了李文德。
他最好是死了,要是活着的话……
许净凇神色阴郁,眼含杀意。
*
万幸,周不周并没有什么问题。
救治过后好了大半,只有喉咙尚且还疼。
那粉末是五品寒炙丹研磨而成,热时更热,冷时更冷。若整颗服用,加之催动着灵力,足以将丹药灼烧,点燃丹田。
轻则重伤,无法使用灵力,重则丹田被毁,成为废人。
手段之阴暗,叫夫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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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暗暗心惊。
周不周懒得说话,指了指还在昏迷的李文德,看向夫子。
夫子意会,回答道:“他情况并不好,本命武器受损,以至牵连自己的灵魂,我没有治愈灵魂的能力,最多给他喂点补灵草滋养一下,让他自己慢慢恢复。”
他叹口气:“不过想要恢复如初,怕是不大可能了。”
周不周仍旧不说话,陷入沉思。
夫子还以为她在担心,开口安抚道:“此事与你无关,是他动手在先,更何况我在他的武器上发现了散灵粉,在比试中是极其阴损的手段。此时事关重大,我已禀告院长,你无需忧心。”
哦不。
周不周只是在思考把他收成奴仆的可能性。
但李文德长得比李雀还丑,整张脸皱巴巴的,面颊凹陷,枯瘦无比。
有点倒胃口。
算了。周不周收回目光,反手一捞,抓着许净凇的手腕把他拉到身前给夫子看。
夫子一愣,他自然认得这人,只是没明白周不周想表达什么:“这是……?”
“他被人下了散灵丹,能给他解开吗。”周不周此刻声音沙哑无比,像是砂纸在玉上磨过,并不好听。
许净凇格外心疼。他开始思考不动声色杀死李文德的可能性了。
先拔了他的舌头。
而夫子听了周不周的话,目光诡异地看向许净凇,带着深意。
有点想笑。
散灵丹是许家人研制的,起初只是为了方便审讯。没了灵力的犯人丛身体到心理都十分脆弱,很容易就吐露真话。
而聚灵丹——并非是便于修行的那款,只是单纯的散灵丹的解药而已——也是许家人研制的。
许净凇的许。
现在一个普通弟子拉着许家的金孙说他中了许家的药找他要许家的解药。
怎么想怎么好笑。
夫子抿唇,尽量将笑意憋了回去。
抬眼看见许净凇略略颔首,就知道是要自己给药的意思。
夫子一手背至身后,一手故作高深地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散灵丹可不好解啊,需得……”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净凇警告地瞥了一眼。
夫子:“……”行,你高贵,你有理。
他掏出一个瓷瓶,丢进许净凇怀里:“聚灵丹,服下即可。”
接着他用专心救治李文德的借口,把他们俩一块儿赶了出去。
周不周和许净凇面面相觑。
她抬起手,拍了拍许净凇的肩:“有了解药就好了,吃了就能恢复灵力,明日比试我等你赢啊,小弟!”
许净凇:“……”
忍了。小弟就小弟。
总比路人好。
他跟在周不周身后往回走,她的影子就在他脚边。
许净凇故作随意地抬眼看周不周的背影,见她没注意到自己,幼稚地踩起了她的影子来。
“也不知道你什么修为,若是有不懂的问我就好,不过比试迫在眉睫,临时补课也来不及,你尽力就好,我希望你能赢。”
“……喂。”
周不周抱臂,转身,表情疑惑地看他。
“你在做什么?”
许净凇:“……”
他默默收回脚,整理了衣襟,站到一边去。
“……先回去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