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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师弟……(宕机)

作者:知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鹅不能养,宿淮便去买了两只鸡回来,在院子的一角搭了个草窝。


    不过鸡窝没能活过半日,便被小白梅踩踏了。宿淮索性去山里砍了些木材回来,打算搭个结实的窝。


    这日一大早用了早膳,他便坐在半成的鸡窝前捣鼓,他做得认真,手也巧,鸡窝做成了小房子,看上去像模像样的。


    突然,一只鸡扑腾着翅膀飞上宿淮的头顶,耀武扬威一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咯咯哒”!像是在宣告它的胜利。


    宿淮眉头紧蹙,看向一旁的言锦:“你别玩儿了,回房休息。”


    言锦今晨发了一次热,晕晕乎乎的连路都分不清。他原先打算出门采购些年货,谁成想走到一半直接一头撞在了树上,人倒是没大事,就是撞上之后头愈发晕乎,酿跄几步仰倒在地险些磕到石头上去。


    就在这时候,大伙才发现自家大师兄不对劲,忙将人搬回房间,夏箐颜替他出门买东西,林介白在堂前坐诊,留了宿淮在后院照顾他。


    宿淮不是没照顾过生病的言锦,但那是几年前的事,言锦还未曾在磋磨下变成如今这等棒槌,所以他早有准备,从一开始便将人锁在屋内不许外出。


    结果光明正大了十几年的宿淮对这种关人的事不熟稔,忽略了某人房间还有一个狗洞,不出一刻钟,便溜了出来。


    溜出来便溜出来吧,十几年的小崽子注定玩不过二十几年的老狐狸,在眼皮子底下总比去外面好。于是宿淮默认他跟在自己后面。


    生病的言锦与醉酒的言锦有些相似,都没了往日的窜天猴那样的神采,却也有些不同,醉酒的他喜欢说话闹脾气,生病后却有些焉,如今坐在宿淮旁边的矮凳上团成一团,头上鸡毛稻草满天飞,像软趴趴的一颗桂花蜜汤圆。


    言锦没有回话,他支着头眼睛半睁不睁,手里抓着一把玉米,天女散花一样往鸡窝里撒,又引得几只鸡咯咯乱飞。


    很快玉米撒完,只得看宿淮忙活。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他突然喃喃道:“也不知道家里如何。”


    宿淮手一顿,他从来没有听言锦提过自己的家,只从夏箐颜那得知这人原先是扬州人,扬州是个好地方,合该是能养出言锦这样的人。


    但奇怪的是,言锦这些年一次都未曾回去,哪怕是年节也只写了一封信,据说那信也并非寄给言家本家,而是寄给了他舅舅。


    “快过年了。”宿淮不动声色道。


    “嗯。”


    宿淮又问:“要回去吗?”


    言锦换了只手撑头:“不回,母亲去世后家里的老爷子疯了,我回去也没意思。”


    院墙上传来树枝惊动的声响,他仰头看去,两只小雀跃下并排蹲在瓦砾上,互相梳理羽毛。


    于是二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宿淮近日与自己关系和缓了许多,虽说不知缘由,但言锦觉得这样也挺好,没有追问。


    如今倒像是回到了相依为命的那两年。


    这种温情即便是言锦前世也鲜少拥有。


    他上辈子就是个病秧子,从小到大住的最多的地方反而是医院,前几年还好,父母虽说没时间陪伴,但好歹会关心一二,后来父母走了。


    十岁的他从一个病秧子变成了没人要的病秧子。


    旁人都可怜他,私底下讨论时也会说:“这么小的孩子,死了也比痛苦一辈子好。”


    说来也好笑,他当时豆丁大一点竟也不知天高地厚地想与天斗一斗,现在想来大约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后来遇到了系统将自己养大,然后就穿越来了这里,成了扬州首富独子,但有意思的是,他依旧是一个“无父无母”无法痊愈的病秧子,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记得那是一年夏日,具体的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阳光毒辣得很,树上蝉撕心裂肺地展现自己短暂的生命,而有人为了巴结他爹,送了一只稀罕的金丝雀讨他开心。


    “我要像这只雀儿一样,被困死在笼中吗?”他将金丝雀还了回去,“它在我这里活不久的,劳烦您照顾好它。”


    那年,他的病情反复,母亲早早去世,父亲郁郁寡欢,连家产都放给了旁支打理,更是没精力管他。


    系统为了保他不得已陷入休眠状态,活了两辈子,从未出过远门的他,第一次北上,在三生堂门前被师徒几人欢天喜地哄进了门。


    后来遇见了宿淮。


    “往后你与我一起好不好?”


    当年还是一颗小萝卜的宿淮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将他哄成一个心花怒放的智障。


    言锦感慨着,耳边刮木片的声音听得他昏昏欲睡。


    突然!


    外面传来“哐啷”一声吓得他汗毛倒竖,林介白猛地推开院门,他快步冲进院子,胸膛剧烈起伏。


    言锦心中涌现出不良的预感,他皱着眉缓缓站身。


    林介白跑得急,喉间干涩,咽了口唾沫才说出声:“不好了大师兄,夏师姐出事了。”


    话音将落!


    “庸医害人!今日不讨个说法,绝不罢休!”


    几个粗布短打的汉子踹开医馆大门,为首的壮汉一把掀翻药柜,瓷瓶罐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药粉扬了满屋。堂前药童慌忙上前阻拦,却被狠狠推了个踉跄,险些栽倒。


    “我家老夫人吃了你们大夫开的药,上吐下泻,如今还躺在床上!”壮汉揪住药童的衣领,怒目圆睁,“要么赔一百两银子,要么砸了你这招牌!”


    旁边几个抄起板凳,作势要砸,吓得众人纷纷躲闪。药童急得直跺脚,却不敢上前。眼看局势要失控,街坊邻居围了过来,有人高喊:“快去报官!”


    壮汉闻言,冷笑一声:“报官?官老爷来了,也得讲理!”但手上力道却松了几分,显然也不想闹得太大。


    他走到门前,喊道:“我家老夫人身子一直不好,往日里吃其他医馆开的药调理,都相安无事,前些日子碰见三生堂的夏大夫,见为人和善才找她看病,谁想到,竟是庸医!”


    壮汉说到后面声泪俱下,大有直接将罪名钉死在三生堂的架势。


    就在僵持不下时,忽然有人呸了一声:“你说你家老夫人吃别的地方的药没事,就在三食堂出事了。那我问你,为何我们在三生堂治病好得快,就你家事多?”


    “就是,谁不认识三生堂的言锦大夫,那是常常自掏腰包帮我们垫药钱的大好人!就冲着言大夫,我们也信三生堂!”


    “你们齐家经常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银子仗势欺人,当谁不知道似的,我才不信你。”


    “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便上门砸了人家的医馆,我看你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底下人争相应和着,壮汉见局势难控,又要砸东西震慑,药童忙俯身护着药材,眼见板凳将要砸到背上,他缩紧了身体惊慌大叫。


    然而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清淡的药香飘过,言锦一把抓住板凳一角,巨大的力道震得整条手臂酸痛发麻。


    言锦闷哼一声,却未后退半步,他本就生病不适,又接下了这一遭,脸色更加苍白。


    他吐出一口浊气,冷笑一声:“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身,有胆子来打我。”


    说着他趁壮汉不留意一把夺过板凳:“别怪没提醒你,我一向柔弱,推一下半条命,打一拳直接归西,你掂量一下力道。”


    壮汉被震得不敢动,言锦将板凳扔在他脚边,回头道:“宿淮带药童和病人们离开,林介白报官!”


    “慢!”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他对着壮汉挥了挥手,壮汉便带着人离开了。


    那人搓着手笑道:“言大夫,倒也没到报官的地步。”


    他生得一副油光水滑的胖脸,两颊肥肉下垂,将一双三角眼挤得越发狭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人时总带着算计。他鼻翼两侧还生着几颗显眼的黑痣,痣上探出几根粗硬的黑毛。嘴唇薄而阔,笑起来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下巴叠着三层肥肉,说话时一颤一颤的,活像只癞蛤蟆。


    言锦嫌弃得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坐下,对林介白打了个眼色,道:“我还道是谁那么大的架子,原来是齐老板,怎么你家大业大还有空来我这犯病?”


    “言大夫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齐老板捋着痣上的黑毛,“并非齐某为难,只是这事确实错在夏小姐啊。”


    言锦的脸色骤然一沉,夏箐颜买年货的地方并不远,没道理过了这许久还未归,更何况医馆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把我师妹怎么了?”


    “放心,她没事。”齐老板道,“三生堂善名在外,我也惶恐得很,生怕错冤了好人,所以只得请夏小姐去府上坐一坐。”


    放你娘的狗屁!


    言锦心中咒骂一声,但眼下让夏箐颜回三生堂要紧,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道:“老夫人的事我听说了,想来是一场误会,我可以与师弟一起再去帮老夫人诊治。”


    “这可说得太简单了,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医坏了人哪能这么作数?”齐老板道。


    “若真是我师妹的错,要赔多少三生堂都认,一切结果由我承担。”


    “言大夫爽快!”齐老板哈哈两声,“既然言大夫这么好说话,我也不是无理之人,我看三生堂实在穷困,怕是拿不出我要的银子,不过嘛……”


    言锦眉梢一跳,直觉这人狗嘴蹦不出好话。


    果然,那边的人猥琐一笑:“如果你能将夏小姐许给我做妾,到时三生堂与我齐家便成了亲家,也就不会再追究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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