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的银杏树望不到边,树叶片片如金,一树光明璀璨。
大相国寺外面的市集很热闹,才过了晌午,寺外周遭街道上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
“糖葫芦嘞!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绢花香囊,小娘子们快来瞧一瞧,绢花艳,香囊香哟!”
“面人面人,十二生肖惟妙惟肖,八仙神姿栩栩如生,要什么捏什么,包您满意!”
棠安吉一路上护着棠妙卿:“哇,今儿的市集怎么这么热闹?你们快瞧,那个糖人师傅的手艺真好!走,过去看看!”
棠妙卿被他拉得踉跄两步,有些跟不上:“你慢点,摊子有不会长腿跑了,没人跟你抢。”她今日乌发高挽,斜插一支白玉簪,越发显得玉颈修长,眉目如画。
陆令则走在她身侧,目光四下里打量,也护着她避开拥挤的人群:“这里人多眼杂,你小心些,别被撞到了。”
“哎呀,你们能不能走快些?”棠安吉回头催促,“我已经闻到羊肉汤的香味了,馋死我了!”
陆令则看他:“就知道吃!方才在家里不是吃得挺饱的吗?”
“那能一样吗?市集上的小食才有滋味!”棠安吉振振有词,“走走走,先去上香,然后咱们好好逛逛。”
踩高跷的少年从他们身边摇摇晃晃地走过,变戏法的小娘子空手变出一只活生生的白鸽,随手一扬,竟自飞走了。
正看得起劲,有卖风车的小贩拦住了棠妙卿:“姑娘,买个风车吧,转起来可好看了!”
小贩的手里举着五颜六色的纸风车,满脸堆笑。
棠妙卿笑着摇摇头:“多谢,不用了。”
陆令则却已经掏出几枚铜板:“这个大红色的不错,我们要这个。”
接过来递与棠妙卿,秋风吹过,风车转得哗哗响。
三人行至大相国寺的山门前,寺院在秋日的阳光下漫上了一层金光,只见香烟袅袅,梵音阵阵。
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素来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周遭卖香烛纸钱的小摊生意红火。
拜过了各路神佛菩萨,陆令则与棠妙卿在放生池边等棠安吉。
棠妙卿看着锦鲤争食,笑道:“这些鱼儿比福康公主别业里养的锦鲤还要肥硕。”
“嗨,每日里香客不断,自然将它们养得膘肥体壮了。”陆令则站在她身边,见她被晒得小脸儿绯红,打开折扇为她遮阳。
“一个个都游不动了。”棠妙卿从他手中接过扇子,自己举着,“安吉怎地还不回来?他不是着急去逛么?”
陆令则哼了一声:“臭小子向来是懒驴上磨……”
话音未落,棠妙卿拿着扇子轻拍他一下,说话不讲究,不管什么都瞎说。
萧明德远远瞧见二人站在水池边,不觉脚步停了一瞬。
跟在他身后的何一唯心下奇怪,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小王爷,时辰不早了,咱们……”
萧明德抬脚向前,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扫向放生池边年轻男女的身上。
正见一片银杏叶飘落在棠妙卿肩头,陆令则伸手为她拂去,她并不躲闪,反倒笑吟吟看向他,神情娇俏可人。远处的棠安吉拎着袍角,正大步跑过去。
萧明德面无表情,转过头,径自向大殿后面走去。
何一唯瞧了瞧萧明德的背影,又望向池边的几个年轻人,心中若有所思。
且说禅房之中,净源法师正给萧明德斟茶,神情颇为凝重。
净源法师是大相国寺的方丈,平日话不多,今日却是开门见山:“实在是没有办法,贫僧斗胆,请小王爷施加援手。圣上跟前的郭海正郭公公昨日突然造访,说是智源师兄佛法精深,让他入宫伴驾诵经。师兄年岁已高,贫僧担心他经不住宫中劳顿,走投无路,厚颜求到小王爷这里。”
萧明德闻言,脸色微变。顷刻笑了一下,脸颊边现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大师你太抬举我了。圣上身边的人,我素无往来,这忙怕是帮不了你。”
净源法师垂眸道:“智源师兄主持大相国寺多年,如今年迈体衰,贫僧只想让他安享晚年。宫中……”他抬眼看向何一唯等人,“小王爷,能否让左右都退下,好方便贫僧和您说话。”
萧明德定睛看着净源,缓缓挥手,何一唯便带着众人都退下去,掩上房门,远远守着。
“不知道大师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萧明德问道。
净源法师长出一口气:“师兄夜观天象,紫微星隐曜,恐怕圣上大限已至。智源师兄此时进宫,定是凶多吉少,求小王爷念在佛门慈悲的份上,保住师兄性命。”
萧明德眸光一深,缓缓道:“大师此言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可是杀头的大罪。再说了,智源法师德高望重,他做国师多年,深知圣上脾性,怎么会性命不保?”
净源法师忍得心急如火,眉毛都垂了下来:“郭海正心术邪魅,师兄他行动不便,定是不能进宫的,求小王爷帮师兄避过此劫,大相国寺上下尽听您的差遣。”
萧明德笑意收敛,酒窝散开不见:“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上想要见他,你们敢避而不见,好大的胆子!”
净源合十道:“陛下圣体已是回天乏力,师兄他也没有逆天改命的神通。眼下师兄并不知道此事,若是来日定罪,小王爷可诛贫僧九族。”
萧明德缓缓起身,紧盯着净源法师:“你说什么?”
一个遁入佛门的和尚,哪里来的九族?
净源看着萧明德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待来日,小王爷登上大宝之时,贫僧一力承担所有罪名,只求今日能保住智源师兄。”
“我真是小看了你,你胆子不小啊!”萧明德的声音冷了下去。
净源冷汗岑岑,心提到了嗓子眼:“当年,皇后娘娘将太子与小王爷的八字交给了师兄,师兄怕引起朝堂动荡,只将此事告知贫僧。”
智源法师佛法高深,开朝以来备受推崇,若是他说的,必然可信。
萧明德背着两只手,在室内踱步,半晌,他问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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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萧惇身为储君,圣上驾崩,必定是他承继大统。
萧明德并无称帝的野心,净源法师胆子再大,也不敢随意出口说出这话来。
“太子是太子,与小王爷并无干系。”净源稍稍松了口气。
萧明德转头看他:“圣上春秋鼎盛,太子亦是仁孝。智源老和尚的事我可以想想办法。不过,我们庆王府向来忠君,大师须得慎言。”他凑近净源,“钦天监都不知道的事,你倒是敢跟我说?大相国寺的方丈有很许多种死法,你选哪一种?”
净源法师垂下眼皮:“此事你知我知,再无别人知晓。好死不如赖活着,贫僧还盼着小王爷登临大宝的那一天。”
经卷压着算盘响,皇家寺院也不是清净之地。
萧明德直起身,哼笑一声:“大相国寺香火旺盛,我想知道,这香火是你自己受着了,还是另有去处?”
净源仍低着头:“除去修缮寺院,供养僧众的银钱,余下的全都交给了太子。”
萧明德定定看着他:“朝廷赏赐下来的银两也给了他?”
“是。”
想想也是,萧惇身为太子,怎么会真的软弱无能。他不过是韬光养晦,避开圣上的猜忌罢了。
萧惇用大相国寺的银子养了众多的谋士门客,只怕还有私兵,只等时机成熟。
郭海正胆子再大,也不敢谋害公主,只怕西山别业刺杀公主的主使另有其人。
福康公主确实看走了眼。
净源法师送萧明德一行出了山门,萧明德回首,看他半晌,咧嘴笑道:“大师留步。”
一行人上马离去。
萧明德策马而行,心中思量着净源法师的话,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历代国师多出于此,净源这番话当真是石破天惊。
骑在马上,他心里冷笑,净源老秃驴真的只是为了保住智源的性命么?这厮安得是什么心?他不去求太子,反求到自己跟前,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正胡思乱想间,听得何一唯大喊:“保护小王爷!”。
竟是三个面色黝黑的刺客,趁着黄昏时分,有备而来,招招都是要命的杀招。
萧明德武功不俗,但他在马上走神,没有防备,竟被刺中一刀。
路边返程的香客们惊叫着四散逃命:
“快走!快走!有刺客!”
“杀人了!杀人了!”
萧明德腹部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袍,他咬牙忍痛,抽出佩剑击退眼前的刺客。
萧明德是郡王,出门自有七八个护卫随行。等何一唯带着侍卫靠近,两名刺客已气绝身亡,有侍卫卸了剩下那个活口的下颌,将其打晕捆绑起来。
何一唯将萧明德从马上抱下来,“王爷!”他咬牙,“王爷!您撑住了,咱们这就回府!”
大路之上,人荒马乱的,哪里找得到大夫?即便是回转大相国寺,里面也未必安全。
正着急时,一辆马车迎面驶来,何一唯冲了过去:“站住!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