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美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①
王魌将阿紫带回了家中。
新树枝头喜鹊立,斜阳流水绕村田。傍晚的锦霞将王魌回家的路映成了橘黄色,他走在前面,阿紫跟在后面,王魌偶尔停下脚步等等阿紫,霞光在对方的脸上跳跃,温婉而明媚。
阿紫说自己逃荒而来,一路流落至此,现如今只剩下孤身一人。她不知该往何处去,才胡乱地走到了这荒地,若不是幸得王魌相救,怕是要葬身豺狼之腹。
“或许姑娘可以在此暂留几日,稍作休整,待想好方向,再继续前行。”王魌的目光里满是诚挚。
简单和秦婶说明了情况后,王魌留下阿紫与秦婶作伴,便去了灶房准备晚饭。
不知何时,陈贤悄然出现在王魌身后,准备吓一吓他。王魌淡然转身,“你今日书读完了?”陈贤笑笑,露出两颗虎牙,“差不多吧。”
王魌抬眼看了看陈贤,满脸写着怀疑,“真的?你今日怎地这般快?”陈贤伸了个拦腰,“我骗你做甚。”王魌将手中的菜扔进陈贤怀里,“那正好帮我择菜,你往桌前一坐就是一天,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王魌拿起一旁的木桶去外边井中打水,路过阿紫和秦婶时,阿紫礼貌地对着王魌笑了笑,这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王魌却突然觉得有点儿局促,还差点儿不小心绊倒。
王魌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灶房,正在择菜的陈贤打趣道,“魌儿哥,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是谁啊?该不会,是来给我当嫂嫂的吧?”
王魌将菜叶上的水珠洒向陈贤的脸,弄得陈贤连连后退,“哥哥哥,我错了。”
王魌看了一眼正在和秦婶说笑的阿紫,“你可别乱说话,她只是暂时路过这里,无处可去才来家中借住几天,之后还会走的。”
当天晚上,附近的老老少少突然都来陈家做客。王魌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虽然他们多只是好奇,并没有恶意,但王魌还是建议阿紫可以先去隔壁自己家中避一避。
他让阿紫住进了他父母的房间,他自己则决定拿着被子去找陈贤挤一挤。
屋里明明还有一间房,阿紫不明白王魌这是为何。王魌低着头回答到,“阿紫姑娘初来乍到,本就引人注意,若是再孤男寡女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只怕有辱姑娘清誉,王魌罪不敢当。不过夜间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喊一声就可以了,我就在隔壁,听得见。”
第二天早晨,王魌还在睡梦中,突然闻到了一股饭香。身旁还在迷迷糊糊睡着的陈贤摸索着拍了拍他,“哥,什么味道啊,好香啊,你做好饭了?”
王魌循着饭香一路来到自家灶房,发现是阿紫正在里面忙活。看见王魌过来,阿紫对着他笑了笑,“王大哥,你醒了,饭就快好了。”
王魌瞬间清醒过来,上前一步准备抢过阿紫正在釜中搅拌的木勺,“姑娘是客人,王魌怎可让客人来做这些,还是我来吧。”
阿紫紧握住木勺,“阿紫虽是客人,王大哥却也是阿紫的救命恩人,阿紫无以为谢,只能做点力所能及之事以表感谢。”
两个人都想拿到木勺,一不小心,王魌和阿紫的手碰到了一起,二人同时收手,木勺掉到了地上。
“抱歉,阿紫姑娘,是王魌冒昧了。”王魌说着,低头从地上捡起了木勺。
阿紫立在原地,“若是阿紫不能为王大哥做些什么的话,那阿紫只能告辞了。”
王魌猛地抬起头,“你……若是你一定要做些什么的话,可否帮我陪陪秦婶?”
王魌解释到,“陈贤忙于课业,我白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田间,秦婶眼睛看不见无法出门,只能在那小院子里一个人打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昨日我见你和秦婶相谈甚欢,你若是愿意的话,还请再多陪秦婶说说话。”
阿紫点头答应,“好。”
王魌向阿紫行礼,“那就多谢姑娘了。还请姑娘出去休息,这里就交给王魌吧。”
早晨太阳初升,王魌扛着犁镜在田地里耕作。旁边的叔叔伯伯们看见他,“哟,这不是王魌吗?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哈哈哈,你们听说了吗?我们魌儿昨个儿早上还说没那心思,结果呀,晚上就带回家一个姑娘!”“可不是吗?我家夫人昨晚去看过了,说是貌若天仙,知书达理,可水灵了呢。”“我说魌儿昨天怎么突然唱了那歌,原来呀,是早就有想法了。”“……”
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王魌再一次羞红了脸,“诸位叔叔伯伯们,真不是那样的,你们误会了。”
“行了,魌儿,你就别害羞了,叔叔伯伯们都是过来人,年轻时候的那点心思啊,都明白的。”“就是,这有什么的呀,你也到年纪了,应该的。”“你跟我们说说,那女娃家在何处,家中有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你与那女娃又是如何相识的,我们帮你把把关。”
见众人越说越离谱,王魌赶紧阻止,“王魌发誓,我与阿紫姑娘绝不像叔叔伯伯们说的那般,还请叔叔伯伯们不要再妄下断言。田间活还多着呢,我们大家还是抓紧时间干活吧。”
没过多久,突然有人拍了拍王魌的肩膀,对方用下巴示意,“你看,那是谁?”
王魌抬头,看见是阿紫扶着秦婶走了过来。
阿紫笑着看向陈魌,“秦婶总是待在一间院子里,难免无聊,正好今日天气好,我便说陪秦婶出门走走,问秦婶想去哪儿,秦婶说,她想来田里看看你,我便将她带了过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王魌呆愣愣地摇了摇头,“没,没有。”
秦婶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她站在田边使劲地嗅了嗅,“魌儿啊,我好久都没来过这田里了,这泥土的味道,好熟悉啊。”
阿紫问秦婶,“秦婶,你喜欢吗?”
秦婶拍了拍阿紫搀着她胳膊的手,“喜欢喜欢,太好了。”
阿紫笑了起来,“你要是喜欢,以后啊,只要天气好,我每天都带你来这里看看。”
秦婶笑着点头,“好啊,好啊,那可太好了。魌儿啊,你继续干活去吧,不用管我们,我和阿紫我们就在这田边转转。”
王魌点头答应,“唉,好嘞,秦婶。”然后他看向阿紫,“那就有劳阿紫姑娘了。”
阿紫这样一留,就从春日留到了夏日。每日王魌去田中耕作,阿紫便在家中陪着秦婶,天气好时阿紫会带着秦婶去外面走走,有时还会扶着秦婶来到田边,等到王魌结束耕作,三个人便会一同回家。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缓缓过着。
某一天中午,突然来了一场急雨,正在吃午饭的王魌扔下饭碗就准备往外跑。
阿紫连忙问道,“王大哥,怎么了?”
王魌匆匆披上蓑衣拿上锄具,“今年的雨来得早了一些,我得赶紧去补一补田间的沟渠,免得这雨万一下个不停,田间作物都被水给淹了。”
一旁的陈贤也匆匆忙忙扒拉完碗里的饭,“哥,你等一下,我和你一起。”
阿紫也紧跟着拿起蓑衣,“我也去帮忙吧。”
“不行。”王魌厉声制止了陈贤和阿紫,“我去补完沟渠就回来,雨天路滑,你们两个都在家里待着。”
“哥,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们两个人动作还能快一点儿,不然我在家也安不下心来。”陈贤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阿紫你就别去了,我和哥去去就来,你在家帮忙照顾我阿娘。”
王魌看了看天上越下越大的雨,点头答应。阿紫还想再试一试,王魌将阿紫已经带好的蓑帽取了下来,“秦婶不能没人照顾,你就留下吧,别担心,这活儿我们经常干,一会儿就回来。”
“阿紫啊,你就留下来吧,你去了,他们哥俩儿一边干活还得一边担心我。正好咱们在家里收拾收拾东西做点儿应对洪水的准备,也算是帮了他们。”最终还是秦婶开口劝住了阿紫。
“那好吧,你们两个,可一定要小心啊,早去早回,知道了吗?”阿紫不情不愿地将蓑衣脱下。
王魌和陈贤拿起工具拔腿就跑。
“你一定奇怪为何这雨才刚下一会儿,下成什么样还不一定,魌儿就要急匆匆地去修水渠,所以才格外担心是不是?”秦婶猜出了阿紫的心思。
“那是因为啊,魌儿的父母还有我的丈夫都是在洪水中丧生的,那一场洪水带走了好多我们熟悉的人,让人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啊。”
“魌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自打那时起,他心里就一直留下了一片阴影。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其实对雨啊,洪水啊这些东西格外敏锐,发现一点点端倪就要赶紧补救,做到万无一失才肯罢休。”
阿紫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看他那么紧张,我还以为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没事儿,你不必太过担心,咱们啊,好好把这顿饭先吃完,然后收拾点东西做好万一的准备就够了。”秦婶安抚地握了握阿紫的手。
阿紫将碗筷递回秦婶手中,“所以刚才……这么多年,您和陈贤哥就一直配合着他?”
秦婶叹了口气,“从小失去至亲的痛苦,哪里是旁人三言两语就可以愈合的。”秦婶暗示性地拍了拍阿紫的手,“不过我想,现在或许有人可以帮他一把。”
吃完饭后阿紫跟着秦婶收拾出来一些衣物和干粮,把它们装起来放在门口,然后又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进一口大箱子里。
“天灾无情。万一洪水真的来了,咱们拿起这些东西就往高处跑。这箱子能那得上就拿,若是拿不上就放着吧,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秦婶坦然地交代,“若真到了那时候,你大可不必管我这老太婆。我这么大岁数了,还瞎了一双眼睛,带着我只会拖累你们。”
阿紫猛地摇头,“秦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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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丢下您不管?您这么好的人,养大了王大哥还收留了我,您放心,只要我活着,您就一定会没事的。”
秦婶还想再说点什么,被阿紫给制止了。“您不要再说了,该怎么做,我心中自有分辨,总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不可能抛下您的。”
秦婶叹了口气,“傻孩子,和魌儿一样的傻孩子。若我当年织的那两匹纁布到了你手上,也算是值得了。”
王魌和陈贤说是去去就会,然而阿紫和秦婶等了好久他们都没能回来。雨一直下着,无事可做的阿紫越等心越急,一直不安地朝门口张望。
秦婶感觉到了阿紫的不安,出言安慰了她几句,阿紫也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没有什么效果。刚刚知道了王魌曾经的经历,再看看这如柱的大雨,阿紫只想马上见到王魌。
那一头,王魌和陈贤还在田里修补着沟渠。
本来他们已经修补完了自家的沟渠准备回家,但看看周围的其他田地,王魌又停了下来。“不行,我们得把其他的沟渠也给补了。”
陈贤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地,“啊?哥,真的吗?”
王魌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补咱们一家的田地,是没有用的。万一这雨一直下,到时候雨水堆积,只靠咱们家那段沟渠排水是不够的,时间久了,还是得被淹掉。”
于是陈贤跟着王魌掉头留下,暴雨里,众人高歌着号子一同修补着沟渠。
等到确定所有的沟渠都被修补完毕,陈贤又陪着王魌仔细检查了一遍,两个人才收起东西一同往家中走。突然不远处的烟雨朦胧中,出现了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人。
王魌快步上前,那人正是撑着伞的阿紫。
王魌惊喜地看向阿紫,“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便来看看。”阿紫用衣角帮忙擦了擦王魌脸上的雨水,“你别担心,秦婶我已经安排好了,应急的衣服、干粮还有家中的东西我和秦婶都已经收拾好了。”
王魌从阿紫手中接过伞,他斜着伞柄帮阿紫撑上,“谢谢你,阿紫,我这里也忙完了,咱们回家吧。”
“你,站在这里等了多久?”王魌轻声开口。
“没多久,我刚过来一会儿。”阿紫细声回答。
“雨下得这么大,下次你就不要过来了。雨天冷,你好好和秦婶在家待着,不用担心我,万一你淋了雨或是受了寒,生病了怎么办?”王魌细细地叮嘱阿紫。
“我哪儿那么娇气,淋一点雨受一点寒就生病。当初我身无分文一路奔逃至此,路上什么样的天气没经历过啊,还不是好好的。”阿紫对王魌的担心并不是很服气。
王魌顿了顿,“原来那些,我并不知道。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经历那些。我知道你很坚强,可你若是病了,我还是会为你担心。”
两个人撑着伞离开,伞不够大,阿紫想让王魌也站在伞下,王魌却说自己又蓑帽,不碍事,于是阿紫便靠近了一些王魌。不知道什么时候,王魌握住了阿紫的手。
二人进入家中,却仍牵手撑着伞没有放开,就那样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传来响动,王魌和阿紫才似从梦中惊醒一般双双躲开。
阿紫害羞地站到一旁,一脸不爽的陈贤走了进来,“哥,你还记得有一个我吗?”
王魌这才想起,他是和陈贤一同去的田间。
王魌连忙上前帮陈贤把湿了的蓑衣脱下,“咳,那个,你快进屋,我现在去烧点热水,赶紧洗一洗,别着凉了。”
“不用烧了。”阿紫轻声说道,“出门前,我已经将热水烧好了,你们二人快去洗洗吧。”说完阿紫便先行离开。
看着阿紫离开的背影,王魌只觉得自己还想再冲进这暴雨里跑一遭。
这场暴雨到了晚上就停了,王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第二天,王魌和阿紫都平安无事,唯有陈贤生了病。
王魌对了忘了陈贤那事心中有愧,于是每日任劳任怨端茶送药,陈贤幽幽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哥,你要是喜欢阿紫姑娘,就告诉她。”
王魌敲响了阿紫的房门。
“阿紫姑娘,当初你来到此地,我邀你暂且留下,等想好去处在离开。陈魌想问问阿紫姑娘,如今,你想好去处了吗?”王魌吸了一口气,“如今,你还想要离开吗?”
阿紫看着王魌,“那王大哥是否想让阿紫离开?”
王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若姑娘想要离开,王魌绝不阻拦,但若是,若是姑娘想要留下了,王魌喜不自胜。”
“王魌家中一方田地,一座宅院,躬耕为生,家中还有一个养我长大的婶婶和一个正在读书的弟弟。若是姑娘愿意留下,王魌后半生定当每日为姑娘画眉梳头,对待姑娘一心一意。”
“阿紫,你可愿成为我王魌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