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畔慢慢走回教室。
放学路上,林子琪还在为赵老师没追究逃课的事庆幸,叽叽喳喳说着。
姜畔只是听着,嗯几声,心思早就飘回了那个家。
果然,刚推开家门,呛人的烟味和火药味就冲了出来。
客厅里,李雅慧和周建国又在吵。
“说了多少遍!小宝刚退烧,奶粉钱、药钱、营养品,哪样不要钱?你还敢去打牌?钱呢?”
周建国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你管我?这个月工资不是给你了?家里什么开销都找我,我一个大男人,喝口酒放松一下怎么了?再说了,你那件新买的羽绒服,花了多少?”
“放屁!那是我妈给的钱!小宝生病你管过吗?就知道往外跑!钱呢?拿来!”
李雅慧扑上去扯他的口袋。
“滚开!钱我自己管!”周建国倏地推开她,力气很大。
李雅慧踉跄着撞到鞋柜上,发出哐当一声。
就在这时,周宝在卧室里哇哇大哭起来。
姜畔心念一动,立刻放下书包,快步走进主卧。
小家伙正坐在床上,脸憋得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小宝乖,不哭了。”姜畔伸手去抱他,声音放得轻软。
她余光却看向主卧门口。
果然,周建国气呼呼地冲进主卧,看也没看孩子,径直走到墙角的旧衣柜前。
他一把拉开柜门,扒拉开堆得乱七八糟的旧衣服,手伸到最里面摸索着。
李雅慧揉着撞疼的胳膊追进来,看见周建国的动作,扑上去:“周建国!你敢动那钱!那是小宝的救命钱!你给我放下!”
周建国一只手挡着她,另一只手已经从衣柜深处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鼓鼓囊囊的。
“救命钱?我看是留着给你买衣服的吧!”
他把信封往裤兜里使劲塞。
姜畔抱着哭闹的周宝,背对着他们。
位置清楚了,主卧衣柜,最里面。
怀里的小家伙被抱得不舒服,加上哭闹的脾气上来了,小手突然狠狠拧在她胳膊内侧的软肉上,又急又用力。
姜畔疼得“嘶”一声,倒抽一口冷气,手臂下意识一松。
周宝本来就在她怀里扭动,这一下没抱稳,小家伙屁股着地,“咚”一声摔在了铺着塑胶垫的地板上。
其实不高,地毯也缓冲了,周宝大概是被吓到了,哭声倏地拔高了一个调,更尖利了。
“哎哟!我的小宝!”
李雅慧的尖叫瞬间盖过了周宝的哭声。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推开还在塞钱的周建国,冲过来就狠狠给了姜畔一巴掌!
“啪!”清脆响亮。
这一下又重又急,扇在姜畔左脸上,火辣辣的疼直冲脑门,耳朵里嗡的一声,眼前都花了点。
她踉跄着退了一步,撞在墙上。
“死丫头!你安的什么心!摔我儿子!”李雅慧看都没看她,心疼地抱起地上的周宝,又拍又哄,“小宝不哭不哭,妈妈在,妈妈打坏姐姐了!摔疼了没?让妈妈看看……”
周建国皱着眉骂她:“毛手毛脚的!连个孩子都抱不住!”
姜畔捂着脸,半边脸颊迅速肿了起来,清晰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
她没吭声,低着头,默默退出了主卧,回到自己那个冷冷的小阳台。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阳台没开灯,只有客厅的光透进来一点,勉强照亮狭窄的空间。
她坐在单人床上,捂着脸的手放下来,指尖碰到肿胀发烫的皮肤。
不行,必须拿到那笔钱。
她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周建国最终还是没拿走那个信封,大概是李雅慧的哭闹和孩子的哭声让他烦了,骂骂咧咧地出门了。
李雅慧哄睡了周宝,也回了自己房间,客厅的灯关了。
家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老旧的冰箱在嗡嗡作响。
姜畔拿出那个屏幕碎了一角的旧手机。
屏幕的光映着她肿起的脸。
她点开浏览器,手指在搜索框停了一会儿,然后飞快地输入了几个字。
*
第二天早上,姜畔的脸肿得更加明显,连带着眼皮都有些肿。
她这样子,根本没法去学校。
“今天别去丢人现眼了!”李雅慧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我给你老师打电话请假,就说你病了。在家看着点小宝,别让他再磕着碰着!”
最近,李雅慧自己也找了个打小时工,把周宝交给姜畔,匆匆走了。
家里只剩下姜畔和周宝。
小家伙病刚好,精神头倒是足,在客厅里跑来跑去,把玩具扔得到处都是。
姜畔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窗外出神。
快到中午的时候,她起身,拿了自己攒的一点零钱,下楼去了小区门口的小便利店。
冰柜里花花绿绿的饮料很多。
她挑了一瓶,粉红色的包装,上面印着大大的草莓和乳酸菌字样。
她记得上次林子琪给她喝过一口,酸酸甜甜的,周宝应该会喜欢。
回到家,周宝正坐在地板上搭积木。
姜畔拧开瓶盖,自己先喝了一小口。
她把瓶子递给周宝:“小宝,喝这个,甜的。”
周宝眼睛一亮,他最喜欢喝甜的东西了,立刻丢开积木,抱着瓶子咕咚咕咚喝起来,小半瓶很快就下去了。
姜畔默默地把剩下的半瓶倒进了下水道。
中午,李雅慧下班回来,简单炒了个菜。
吃饭时,周宝就有点蔫蔫的,说肚子不舒服。
李雅慧没太在意,只当他是玩累了。
到了下午,情况开始不对了。
周宝先是吐了一次,把午饭全吐了出来,小脸煞白。
没过多久,又捂着肚子喊疼,跑了好几趟厕所,拉得小屁股都红了,哭都哭不出声了。
李雅慧慌了神,又是量体温又是找药,可周宝吃了药没一会儿又吐了。
看着孩子难受得缩成一团,李雅慧急得团团转,一个电话把周建国吼了回来。
“都是你!昨天非要跟我抢钱!吓着孩子了!你看看小宝!”李雅慧红着眼圈骂周建国。
周建国看着儿子惨白的小脸,也急了:“放屁!肯定是吃坏东西了!赶紧去医院!”
“那家里怎么办?晚饭还在家吃不……”李雅慧看了一眼默默站在角落的姜畔。
“让她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赶紧走!”周建国一把抱起虚弱的周宝,催促着李雅慧拿医保卡和钱。
李雅慧手忙脚乱地从衣柜深处摸出那个牛皮纸信封,抽出一叠塞进包里,又胡乱抓了些周宝的东西塞进袋子。
临走前,她回头瞪了姜畔一眼:“在家把饭做好!把屋子收拾了!看好门!小宝要是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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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砰”的一声,防盗门被重重关上。
急促的脚步声和小孩微弱的哼哼声消失在楼道里。
家里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能看到空气里漂浮的细小尘埃。
姜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声音,连楼下公交车发动开走的声音都消失了很久。
她才慢慢转过身,目光投向主卧那扇紧闭的门。
姜畔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她没有再犹豫,径直走进去。
屋里很乱,充斥着周建国的烟味。
墙角那个旧衣柜的门没关严,露出里面堆叠挤压的旧衣服。
姜畔蹲下身,手伸进那堆布料深处。
指尖很快触到一个硬挺厚实的牛皮纸信封。
比她想象的更容易找到。
她把它抽出来,很沉。
封口只是简单折了一下。
姜畔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粉红色的百元钞票,用一条银行捆扎条扎着。
旁边还散落着几张零钞。
她没去数那叠整钱,只是迅速从自己校服裤子的内兜里,掏出另一沓东西。
也是粉红色的,大小和钞票一模一样,但纸张更脆滑。
是一沓子练功券。
这是她很久以前在学校附近捡到的,当时只觉得颜色像钱,随手塞进了口袋,后来就忘了,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她的手很稳,心如擂鼓。
她抽出那叠真钱里的一部分,大约一沓半的高度,换成了一沓半的练功券。
剩下的真钱,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练功券的上面。
这样,只要不仔细翻动,一眼看下去,厚度和上面露出的几张,都还是真钱的样子。
她把信封口折回原样,放回衣柜深处,又把外面的旧衣服按记忆里的大致位置堆好压实。
站起身,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翻动的痕迹。
她退出主卧,轻轻带上门。
厨房里,她手脚麻利地淘米下锅,又炒了个最简单的青菜。
做完这一切,时间还早。
她走到阳台,拿出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李砚安的号码。
响了几声,那边接起来,背景音有点嘈杂:“喂?”
“李砚安,”姜畔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是我。”
“嗯。怎么?”他那边似乎有人在说话,他低声应了一句什么,才又对着话筒,“脚踝怎么样了?”
“好多了。”她顿了顿,“那个,我们快期末考试了,寒假我应该的留在家里,小宝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得在家帮着照看。所以……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什么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李砚安的声音清晰了些,背景杂音也小了,似乎走到了安静的地方:“知道了。我这边正好接了个案子,得出差几天。”
“嗯。”姜畔应着。
“自己注意安全。”李砚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好像听出了点什么,“在我回来之前,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姜畔的心一跳,仿佛他能看见她此刻的紧张。
她握紧手机,对着空气用力点了点头,“对。我保证。”
“行。挂了。”
“嗯。”
电话断了,忙音嘟嘟作响。
姜畔放下手机,手心一片冰凉潮湿。
她不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