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不再有风。
刘小慧呆在那,眼里的泪都忘了流,过了好几秒,才脖子一梗:“……随你。”
林子琪的心倏地一沉。
我去,真答应了?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姜畔。
姜畔就站在那儿,夕阳的光线把她半边脸映得有点模糊,眼神温和又平静,像她湖边钓鱼的二大爷。
林子琪得不到任何暗示。
看着刘小慧紧闭着眼那副样子,林子琪深吸一口气,想着那些屈辱的瞬间,一股狠劲儿冲了上来。
她颤抖着抬起右手,僵硬地举到半空。
风穿过空地,吹得她心更乱。
刘小慧闭着眼,身体绷得死紧。
林子琪心一横,眼睛一闭,手臂挥了下去。
啪!
声音脆响,在空旷里荡开。
但最后关头,那点怯懦占了上风。她收了大半力气。
这一巴掌,更像是象征性的羞辱。
掌心落在刘小慧脸上,留下个淡淡的红印子。
打完这一下,林子琪倏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得快炸开。
恐慌和后怕淹没了她。
天呐,她做了什么?!
林子琪下意识求救般地,再次看向姜畔。
姜畔也被林子琪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弄懵了。
然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女孩儿扇人巴掌,不跟她小时候打架一样,力道这么轻。
看着林子琪打完人后比自己还害怕的样子,姜畔眨了下眼。
接着,就看到林子琪那双充满惊惶的眼睛,看向了自己。
姜畔:“……?”
林子琪还是盯着她。
两人在夕阳下,隔着几步远,大眼瞪小眼。
姜畔被林子琪看得有些不自在,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看看林子琪煞白的脸,又看看刘小慧脸上那个淡得快消失的红印子,一个荒谬的念头击中了姜畔。
姜畔张了张嘴,在林子琪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一个短促的音节溜了出来:
“……一?”
声音不大,有点不确定的试探。
林子琪:“……”
林子琪彻底石化了,活像姜畔刚才说的是外星语。
就在这时,刘小慧倏地睁开了眼。
她刚才挨那一下羞辱性的巴掌已经够懵了,现在听到姜畔嘴里蹦出个“一”,瞬间破防,难以置信的尖叫起来:
“一?!你还计数?!!”
刘小慧简直要疯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林子琪被刘小慧这一嗓子吼得一个激灵,瞬间从石化状态惊醒,吓得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要打第二下!不是那个意思!那算了算了,就一下吧!就一下!”
林子琪脸色比挨打的刘小慧还白。
刘小慧睁开眼,脸上那点浅红印子几乎看不出来。
她看着林子琪那副快晕过去的样子,梗着脖子嚷:“这可是你自己不打的!别到时候又反悔!”
“不反悔!”林子琪平息着呼吸,“我受不了!一下就够了!真的!”
刘小慧胡乱抹了把脸,眼泪鼻涕糊得更花了。
她转向背景板里的姜畔,“她打完了!你呢?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下跪?磕头?还是要钱?你说!痛快点行不行?!”
她真的受够了。受够了学校的指指点点,受够了父母的冷漠威胁,更受够了眼前这个人,这个叫姜畔的家伙。
姜畔就像一个空壳,一个麻袋,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愤怒,没有得意,甚至没有一丝看戏的兴致。这种彻底的漠然,比任何咒骂和拳头都更让她抓狂。
姜畔的目光终于抬起来。
她没立刻回答,就那么看着。
刘小慧被她看得头皮发麻,那股无名火又蹭蹭往上冒,眼看又要爆炸:“你哑巴了?!说话啊!装什么深沉!我……”
“你看过电视剧吗?”姜畔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怒火。
“啊?”
刘小慧像被掐住了脖子。
她完全跟不上这跳跃的思维。
姜畔没等她回答,复述曾经看过的台词,“‘给你五百万,别纠缠我儿子。’”
顿了一下,她又补了一句。
“‘这点小事还需要什么道歉啊,你说多少钱能了事吧。’”
刘小慧彻底傻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姜畔。
姜畔平静的样子,配上这不着边际的台词,荒诞得让刘小慧一时失去了反应能力。
林子琪也听得一头雾水,看看姜畔,又看看呆若木鸡的刘小慧。
几秒后,刘小慧混乱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极其微弱地搭上了线。
钱?了事?她混乱的思绪像被一根细线勉强串了起来,一个模糊又难以置信的念头冒了出来。
“……钱?”她迟疑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说……给你钱?”
姜畔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掩饰,轻声:“嗯。只要这钱能到我手里,多多益善。”
刘小慧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想过姜畔可能会羞辱她,会让她下跪,甚至也想过对方会趁机敲一笔,但绝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平静又直白的交易方式。
没有义愤填膺的指责,没有趁机报复的快意。
好像那些曾经施加在林子琪身上的欺凌,那些让她夜不能寐的恐惧,在姜畔这里,都轻飘飘地换算成了某种可以明码标价的东西。
林子琪也终于听明白了,她看向姜畔,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姜畔却先一步转过头,看向林子琪,“子琪,你能先离开一小会儿吗?我跟她单独说点事。”
“哦……好,你和她好好说吧。”
林子琪急忙点头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慢慢离开了这片空地,走向教学楼的方向。
空旷的角落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风掠过光秃秃的树枝,俩人都是一阵沉默。
刘小慧还沉浸在荒诞感里,看着姜畔,等着她的下文。
姜畔看着林子琪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重新把目光投向刘小慧。
夕阳的余晖在她眼底留下一点微光。
她没有铺垫,没有掩饰,姜畔声音温和到底,却开门见山:
“我想要钱。”她说,“刘小慧,如果你能想办法,让你父母把该给你的那份赔偿款,不交给我养父母,而是直接交到我手里,我会很感谢你。”
刘小慧彻底懵了。
她想过姜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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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趁机勒索,会狮子大开口,但绝对没想过是这样一种……诚恳又直白的交易请求。姜畔的表情太平静了,眼神里没有贪婪,没有算计,只有一种对必需品的需求。
她看着姜畔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一个念头渐渐清晰。
姜畔真的很缺钱。
刘小慧的愤怒和崩溃一下子瘪了下去。
而且……养父母?她原来是个养女?
她看着姜畔,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人。
姜畔根本没等她反应,像背书一样,开始细致的报数:
“早饭,馒头榨菜,两块。”
“午饭,食堂最便宜的菜饭,五块。”
“晚饭,挂面,两块钱能吃两天。或者馒头。”
“还有我的肥皂牙膏,每个月算八块。”
她停下来,目光落在刘小慧脸上,“这些加在一起大概是一千块钱。但我还欠着一个人的钱。他给我垫了三百多,还买了衣服,请我吃了几顿饭,这些加起来,应该在一千二左右。”
“这就是我活着的底线。再省就不行了。”她说得清楚至极,“我要四个月的生活费。寒假我会自己想办法打点工,捡点废品什么的。给了,谅解书好说。”
刘小慧听着那一串串低得吓人的数字,眼睛越睁越大。
两块钱的早饭,一块钱挂面吃两天?
她下意识对比自己每天的花销。她一直觉得自己爸妈抠门,零花钱少,可姜畔报出的开销,简直像活在另一个世界。
她看着姜畔那张总是冷淡的脸,第一次觉得可能不是装酷,她天天那副脸色苍白疲惫至极的样子,原来过的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
刘小慧下意识往下溜,落在姜畔扶着膝盖的手上。
左手食指指根那块皮肤,深红,微微发肿,可能是冻疮,还没完全鼓起来,但征兆已经很明显。
像被那点红烫到,刘小慧倏地移开眼。
“……这事,”她声音有点发干,“得跟我爸妈说。钱在他们那儿,我说了不算。”
姜畔点点头,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嗯。我等你消息。”
她把手揣进校服兜里,那点冻疮被袖口盖住了。
*
林子琪走了,刘小慧也走了。
空地上只剩下姜畔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没动。
远处教学楼里传来模糊的放学铃声。
刚才那番对话,像风一样刮过去,没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钱的事,她说了,刘小慧能不能办成,不在她控制范围。
她只是把需求摊开,至于结果,听天由命。
她把手揣在校服兜里,指尖发痒发热。
冬天快来了,冻疮总是准时报道。
转身,姜畔慢吞吞地往校门口走。
天色比刚才又暗沉了一些,风刮在脸上,有点湿冷。
校门口已经没什么学生了,显得有点冷清。
她刚走下台阶,视线就被马路对面吸引了过去。
一辆蓝白涂装的警车停在那里,很显眼。
更显眼的是警车旁边,那家小小的饮品店门口,站着三个人。
李砚安,小周警官,还有一个年轻点的男警察,姜畔记得他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