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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陈怀枝,你究竟要做什么

作者:不嗅青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辣椒放多啦?”藏绿转身连忙倒杯茶,她也跟着庄清蘩十余年了,庄清蘩向来持重,难得见她被饭呛住。


    “她真这么说的?”庄清蘩接茶喝下,抚胸顺气,语间甚至藏有两分欣慰的味道。


    “是啊,她比您讥讽钱政还要威风。”藏绿回想白日里江清晏口若悬河的场景,仍觉震撼不已。


    庄清蘩点头不再语,专心吃面,却觉得放一放,碗中滋味变得更适口了。


    江清晏半猫在雕花隔扇门外,一双圆眼灵动,如夜伺的狡黠狸奴。


    庄清蘩打江清晏靠近便发觉了,温声,唤她进来。


    江清晏本带着歉意来的,可一进来,却被庄清蘩手里剩下的小半碗面给吸引住了。


    她已经用过晚膳了,还吃了点心,也没那么喜欢吃面。


    但江清晏觉得庄清蘩在吃什么,什么食物就会香一点。


    “小晏也吃一小碗?”藏绿见江清晏求面若渴,打趣一句。


    江清晏朝庄清蘩眨眨眼,似在无声地问她是否能吃。


    “你休息吧,我给她下面。”庄清蘩用完最后一筷子面,朝藏绿吩咐。


    煮一碗面所费的时间并不长,江清晏很快就吃上了。


    素面整齐团在碗内,最上层铺了半边青菜叶,右边又放了一小勺碎红剁椒。


    菜码下窝了一个漂亮的水煮荷包蛋,似厚实的云里藏了一个不规则的太阳。


    瓷碗中的白面还没菜多,庄清蘩想着江清晏是用过晚膳来的,吃多了胃里积食,不好消化。


    江清晏接过,挑起一筷子素面吹吹,面里还裹着青菜与剁椒,她忘情地大快朵颐,只四五筷子,就吃完了。


    二人无言,吃面声与翻书声在寂夜的书房中格外明显。


    江清晏捧碗,有些意犹未尽地喝干净面汤,老师怎么在哪个方面都颇有建树,世上怎么会有老师这么完美的女子?


    “吃好了,那就安寝吧。”庄清蘩未抬首,听见江清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老师,我不是来吃夜宵的。”江清晏想起正事,双颊微红,有些羞赧地开口。


    不知是江清晏的错觉与否,她总感觉老师若有若无的眼神在望向自己手边的空碗。


    “白日里太过鲁莽了,我是来领罚的,无论您怎么罚我,抄书或是打板子,我都行的。”江清晏不复在齐安时的战战兢兢,诚恳道歉。


    她不想给老师招嫉恨的,但一时上头,就荤素不忌都说了。


    “你觉着错了,那错在何处?”庄清蘩单手将书扣在案上,心下听对面说着什么打板子的话,只觉莫名。


    必定是怀枝又逗江清晏了。


    “我不该争一时口舌之快,与钱小姐舌辩,加深您和钱家的仇怨。”江清晏有些气虚,她懊恼没控制住自己。


    “还有否?”


    “我不该……”江清晏一时停顿,她想自己主要便是这个大错,无旁的疏漏啊。


    “说不出来了?”庄清蘩将叶签放入书内,合上书放在一侧。


    “我何时说你错了?”庄清蘩又问。


    “啊?……”老师觉得她没做错吗?


    “你觉我之对错便是你之对错?”庄清蘩起身坐到江清晏一侧的圈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我自然相信您的是非准则。”江清晏凑近,仰头望向邻近的庄清蘩,她心里只有一个神仙。


    “阿晏,你如今信我无妨,但不必事事以我为准,你是江清晏,不是庄清蘩,更不是庄清蘩的影子。”庄清蘩单手持盏,谆谆诉之。


    “我想你胜于蓝,我不是木偶师,若全然比照着我的模样雕刻你,如何能养出一个胜我千百倍的孩子?”庄清蘩低眸,暖黄烛光牵绕出温柔情思,满含对未来的期许,漾围在江清晏小小的身躯旁。


    “您希望我只是自己,不轻易移志?”江清晏循着庄清蘩话问。


    “我希望你之希望。”庄清蘩轻抚江清晏的鬓发,已不见血泪痕迹。


    有些绕,但江清晏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要是为了您,文斗也好,武磋也罢,我都不觉是错。”


    甜言蜜语如琼浆玉露般醉人,庄清蘩在江清晏眉心处轻轻一点,如度化虔诚的小信徒。


    心结已解,江清晏抢着收两副碗筷,庄清蘩抚在她单薄的脊背上,温言催她休息:“乖孩子,夜深了,做个好梦。”


    恰逢第二日旬休,庄清蘩起得比平日晚些。


    一打开门,庄清蘩差点被吓一跳。


    怀枝端着一个铜盆站在门外,里头盛的水还在朝外冒热气。


    这演的是哪一出恩爱不离的戏?她还没来得及和怀枝算她总是唬江清晏的帐。


    怀枝将打满半盆水的铜盆放在盆架子上,殷勤地拿过巾帕伺候庄清蘩梳洗。


    庄清蘩只挥手让她坐远些,她不习惯有人服侍洗面。


    怀枝不走,庄清蘩也没再赶,因为大抵是赶不走的。


    打湿白巾,水是温热的,想来怀枝也在外等了一会了。


    庄清蘩擦完脸,转身去拿一柄马鬃毛牙刷与柜子中层里的一小盒青盐制的牙粉。


    怀枝亦步亦趋地跟着,如刚睁眼的雏鸭只会跟着鸭妈妈一般。


    庄清蘩手上拿着牙刷却迟迟不动作,因为旁边跟着目不转睛的怀枝。


    “怎么了,您说话啊?”怀枝笑嘻嘻。


    没人回她,庄清蘩背身不看怀枝。


    而怀枝就跟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亦跟着换一个地方目不转睛。


    真是别扭极了,庄清蘩又转回去,怀枝亦跟着侧过身子。


    “您怎么不刷牙啊?”怀枝笑嘻嘻,大胆催促迟迟不动作的庄清蘩。


    庄清蘩只微微皱眉,不曾说话,晨起时人皆有口气,浊气尚未清,不好言语。


    怀枝自然是知道庄清蘩这小习惯的,故而肆无忌惮。


    牙刷在嘴里飞速捅过,漾起满嘴白沫,庄清蘩难得刷得如此迅速。


    再转身,怀枝没及时避让,庄清蘩直接撞到她硬邦邦的胸膛之上。


    “陈怀枝,你究竟要做什么?”庄清蘩吃痛闭眼,手抚额角红肿小包。


    “您没事吧?我给您吹吹?”怀枝被吓得往后一跳,忙捡起掉在地上的牙刷,悄悄观察庄清蘩的神色。


    她倒不觉得被撞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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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每次庄清蘩唤她全名,都是要收拾她了。


    “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庄清蘩恢复好声好气的模样,拿过沾灰的牙刷清洗。


    “我想吃面。”怀枝见庄清蘩不恼了,笑嘻嘻地凑上来。


    “你让厨房安排不就好了。”庄清蘩拿起妆台上的玉女桃花粉,用小刷子蘸取,均匀铺在面上。


    “我不想吃厨娘煮的面。”怀枝在庄清蘩背后乱晃,凑到昏黄铜镜中。


    “那等我梳洗好出门吃。”左右今日不上朝,庄清蘩应得很快,她是真“烦”怀枝了,跟活祖宗一样。


    “我也不想吃外面的。”怀枝低头,悄悄去摸庄清蘩垂在背后的一绺乌黑秀发,跟一只好奇的小猫一般。


    “那你想吃哪的?灶王爷做的?”见庄清蘩描好长眉,怀枝殷勤主动接过角笔,放回长盒内。


    庄清蘩侧身,自上而下打量怀枝,今日怎得如此狗腿。


    “我想吃您煮的面,您煮的要香一点。”怀枝为庄清蘩捏肩捶背,好言好语央求。


    “下次。”庄清蘩直接拒了,这两日累得很,难得休沐,她不想沾一点柴火热气。


    怀枝不说话,破天荒没再三央求。


    庄清蘩欣慰作想:孺子可教也,怀枝还是体贴的。


    直至庄清蘩预备更衣之时,她听见怀枝在外头喊:“您手上的草纸够不够啊?”


    “你走远点。”庄清蘩话间带上无奈闷色,她真是服了怀枝。


    “我不,身为您的第一暗卫,我要寸步不……”


    “走远点。”


    “我不,我要吃面。”


    “你先走,可以商量。”庄清蘩耐下性子劝。


    “呜呜,您终究是不爱我了……”


    “可以。”


    “我这就走开些,您继续释放天地日月之精华。”


    庄清蘩连煎了几个荷包蛋,煮了一大锅面,还随手炒了两个清淡小菜。


    含璃依在半开的厨房门偷瞧了一眼,丞相抡锅铲的画面竟和批折子那般,毫不违和。


    江清晏起得略晚些,没想到早上还能吃到老师煮的面。


    藏绿亦是受宠若惊,她是第一次见庄清蘩下厨,怀枝还真是有本事。


    怀枝捧起一碗加了两个鸡蛋的面,虔诚嗅闻,她就知道丞相还是宠她的。


    香!这味道和之前煮得一模一样。


    用完早膳,江清晏照常去练字,老师说她虽起步晚,但天资不错,更嘱咐她要勤练。


    含璃亦早早吃好,却不离桌,等到怀枝放下碗筷,却如猛虎扑食般拉住怀枝的手:“丞相让你和阿晏一起练字。”


    “不行,我不大舒服。”怀枝编话不打草稿,装肚子疼试图躲掉。


    含璃最是执拗,她记得庄清蘩的嘱咐,双手齐上阵,拽住她的手腕,拖着装病的怀枝去了书房。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怀枝就从书房中窜出来,借口要如厕。


    怀枝躲了半刻钟才探头出来,不料含璃手拿一大卷草纸在门外守着,她问:“是纸不够用了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上果然没有免费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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