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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罗桑浅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雪那么深,不说加件衣服,怎么连双鞋子也不穿?你重伤...初愈,还是要注意身体,凡事切莫逞强。”


    本想说未愈,却瞥见愈合得只剩道道白痕的伤口,裴时济及时改口,也不顾他听不听得懂,反正自顾自念叨着,然后反握住他的手,像握着一块冰,嗔怪道:


    “还以为你不冷呢。”


    说着,吩咐医卒加炭火,转念又想到他听不懂,便从医卒手里接过火钳,将火拨的更旺了些。


    雌虫一声不吭,唯独在手被反握住的时候下意识瑟缩,却生生止住了身体本能,浑身僵硬得像块木头,任身前的阁下摆弄。


    无论是用袍子把他裹成熊,亦或是把他按回床上,他都没有反抗,那双可以撕裂合金的手软弱地蜷在身体两旁,他不习惯这种亲密的距离,在他不长不短的虫生中,还没有虫这样接近过他,哪怕是武斗他也不曾让哪只雌虫近身超过十秒,更罔论这样温暖地裹住他浑身冷意。


    他微微垂眼,视线落在交叠的手上,喉间泛起陌生的躁动,像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暗流,想抽离,却又被那温度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位阁下没有恶意,他或许有些演绎的成分,比如不顾旁边眼巴巴的小矮子,执意拨弄火盆,还把它往自己这边推了推,又比如柔声细语地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知道自己听不懂还要说,虽然他的确很受用。


    真是位奇怪的阁下,明明演的浑然天成,他也不是什么观察入微的雌虫,但为什么还要散发谨慎和试探的信号,让自己的心意一览无余。


    怎么有虫可以一边坦诚一边虚伪到这份上呢?


    雌虫有些不安了,这是敲打?还是说他做了什么让对方必须小心谨慎的事情吗?


    他什么也没做吧?


    让回回,让躺躺,除了要找自己的翻译器,那也是出于必要的沟通目的,也许他知道这虫在说什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裴时济看出他眼底的小心思,叫医卒把东西拿过来。


    得胜的狂喜退潮,一个下午的会议后,理智再一次占领高地,诸将亦是如此,他们仔细复盘,宋闰成先一步占据三禾谷天堑,钱粮兵马皆足,死死扼住北伐唯一关隘。


    此战前他们亦有啃硬骨头的心理准备,却小瞧了刘、张、齐几路割据势力灭他的决心,这些王八蛋居然能摒弃前嫌,不远千里跑过来和宋闰成联军,差点让他栽个大跟头,要是没有意外,他即便胜了也是惨胜,元气大伤,和失败也没有区别。


    从这个角度看,这人能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实属骇人听闻。


    他以祥瑞之名宣告天下,敌人也就罢了,管他们怎么想,但麾下的诸多将领虽然明说,心里都在打鼓——


    这人什么来历?


    这种战斗力是极限还是常态?


    他要逗留多久?


    为什么帮他们?


    他所求为何?


    他们满足得了吗?


    ....


    即便是杜隆兰也在旁敲侧击,别看他和庞甲掐的凶,武将们为何忧惧他一清二楚,说白了,可以菩萨保佑,不可以菩萨领导,不然那像什么话?


    这位精通语言艺术的杜先生差点没直接求他问问这位“临凡武曲”、“裴公天命”、“祥瑞大人”吃荤吃素了。


    万一这个他要吃小人,他们总不可能献出自家的娃娃吧?


    但据裴时济观察,这位“天神”没有展露吃小人的欲望,也没有显出任何邪狞的癖好,甚至还有些拘谨,木呆呆地任他拨弄,但对旁人却有种目中无人的高傲,夏医官为他裹伤得不到一个眼神,医卒为他奉汤侍药也遭到了无情的漠视。


    这份拘谨唯独只在自己面前流露,唯独对他顺从,唯独在他说话时凝神——裴时济不知道原因,却心情大好:


    “这是你的衣物,我已经让人浆洗干净,破损的地方也缝补好了,耽搁了点时间,你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他着人送来他昏迷时被收点起来的东西,有材质不明的天衣、寒光闪烁的金属手笼,除此之外竟再无他物,当初他竟是赤着脚杀进敌阵的,而他使的那杆长枪也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兵损毁会自行消失。


    雌虫看见自己的手甲还在松了口气,还以为要浪费一番功夫寻找,不由有些感激。


    “看起来都还在。”裴时济挑唇轻笑,指着对普通人来说也算简薄的行装道:“里面可有能解决言语问题的物件?”


    雌虫听不懂,略微犹豫,还是将手甲穿上——雌虫在雄虫面前着甲被视为冒犯,那些古板的虫在他进入圣岛前三令五申,他想不记住也不行。


    但这位阁下看起来颇为大度,待会儿再赔罪好了。


    雌虫不作他想,激活手甲内置的光脑:


    【正在建立神经链接...】


    【生物识别通过...】


    【欢迎回来,虫奴原弗维尔·赛塔克,异星开拓者1008号为您服务...】


    【您拥有令人惊叹的生命力。】


    【电池电量低,请准确表述您的需求。】


    神经链路建立的瞬间,雌虫脑中就响起这个声音,他眯了眯眼,没有因为光脑系统的阴阳怪气不满,这是他当星盗时抢来的,强行覆盖生物信号,让这个多少有些忠贞概念的智能系统心生龃龉,但无伤大雅,能用就行:


    “当地语言实时传译。”


    【电池电量低,请稍后...】


    【检测到未知语种,是否发射信号接收器覆盖全球?】


    “是。”


    【电池电量低...】


    雌虫脑门蹦出青筋,许是察觉到他的怒意,系统抱怨完不敢耽搁,立即发射微型信号器——裴时济只觉得一阵微风拂过,好似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滑过,幻觉一般,再定神时,眼前这人还一脸郁闷地坐在床上。


    “怎么了?”他的喜怒未免太过直白,裴时济不由失笑。


    雌虫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听不懂。


    【电池电量低...信号覆盖范围五千平方公里,正在建立语义库,请为新语种命名...命名成功,新语种20251008,开始转译...】


    【电池电量低...】


    “你再低一个试试?!”雌虫忍无可忍地骂道,命名权不重要,它随便按着顺序排就行,但动不动电量低——明明还有百分之二十!


    系统听起来不情不愿:【低电量运行将降低智脑运行效率。】


    “情绪模拟板块能耗巨大,你再说一句电量低我就卸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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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雌虫冷声威胁。


    很起效果,系统沉默片刻,在转译间隙中偷摸叹息一句:


    【就算没有情绪模拟板块,虫主也得想办法解决一下能源问题。】


    “你可以太阳能充电。”


    【光伏充能效率低下,电量不足会导致诸多功能无法启用,会大大降低异星开拓效率。】


    “...我只需要实时传译。”翻译才需要多少电量,少跟他拿乔。


    【为智脑充能是虫主的义务。】系统变回冰冷的机械音。


    “帝国的义务已无法约束我,看起来我们都得自行解决生存问题了。”雌虫冷酷无情。


    【...转译完毕。】


    所以说它现在还这么刻薄,这只虫要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怎么样?”


    裴时济轻声问,别说这人着急听懂他的话,他也着急,言语不通则思维不畅,他们总不能继续这样你比我猜下去,这个祥瑞他是一定要留住的,连人怎么想的,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留得住?


    这人穿上手笼就一直不语,只低头冥思,忽而恼怒忽而苦闷,半晌没有结果,这手笼是何效用仍旧未知,裴时济急的抓心挠肝,面上却如平湖,眼中更是只有关切。


    雌虫抬起脸,狭长深邃的眼中亮起两簇火光,下颌不再紧绷,唇线微弯,一星柔软的笑意像霜雪初融潺潺流出,他声音低沉,用舌尖搅动生涩的音节,缓慢却坚定地说:


    “我听到了。”


    要不是顾及形象,裴时济得狠狠一拍大腿,大叫一声“终于通了”——却只往床榻深处坐了坐,握住他的双手,粲然一笑,款款深情:


    “壮士可叫孤好等啊!”


    “这手笼竟有如此妙用,是何神物?”


    “壮士自哪来,怎么落在宋闰成阵地上?”


    “敢问壮士如何称呼?”


    “哦对了,身上的伤还打紧吗?腹中是饥饿?需要用些什么餐食?”


    他隐约记得,这位阁下跟其他虫没那么多话啊——雌虫两眼发直,愣了愣,视线落在手甲上,他的智脑也迟愣片刻,犹豫再三:


    【他问你叫什么。】


    雌虫不觉得这个问题需要那么多音节表述,这个智脑有时候会在不该智能的地方智能,他不得不防:


    “只有这个?”


    【转译中,请稍后...】


    雌虫眯了眯眼,望着对方的眼睛:“原弗维尔。”


    “...何意?”裴时济没反应过来。


    雌虫懊恼地皱了皱眉,敲了敲手甲:“你来告诉他,我的名字。”


    这句话是他开口说的,裴时济还不解其意,下一瞬,就听到一个声音凭空响起:


    “雌虫原弗维尔,出生于赛塔克星9号大陆原弗维尔街区,原弗维尔街区依附星铌矿场建设,星铌矿石是修建电子轨道的重要材料,耐强酸抗腐蚀,成矿与地底岩浆活动密切相关,开采难度极大,9号大陆矿脉废弃后原弗维尔街区也被废弃,出生于原弗维尔的所有雌虫均已死亡,雌虫原弗维尔是唯一存活的样本,他获得了原弗维尔的名字,即星铌矿附属街区的意思。”


    这番话说的裴时济大脑一片空白,也说得雌虫一脸茫然——


    他的名字有这么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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