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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金蟾吞人案(十三)

作者:囡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细碎的马蹄声于阒寂无人的长街回响,已是宵禁时分,巡视的五城兵马司弓兵远远便瞧见有人纵马过街,心道是哪个不要命的?


    架弓欲射箭警示,待瞅清那为首的人,吓得忙扭身避开视线。


    疾驰中的马背颠簸,花蝴蝶只得压低身子,又紧紧攥着缰绳,本就没骑过几次马,马技生疏得很,腿侧不停磨着马鞍,有些火辣辣的疼。


    大队伍赶得急,只能忍着疼,从通缉聂九郎那日起,锦衣卫便一直在暗处盯着吕府,直到今夜才有动静。


    而此刻被盯上的人,尚不知风雨欲来,甄惜玉轻抚着噎泣之人的背脊,说着熨帖的宽慰话,待柳柔抬起头来,又捏着绣帕予她拭泪。


    “砰!”


    惊心的震响乍起,屋中人诧然抬首望向被撞开的房门,隐晦不明的夜色中,赫然立着个挺拔的身影,宽肩窄腰,遮住了所有视线,冷峻的面容湮隐于昏暗。


    柳柔心头一凝,忙同甄惜玉分开,下意识站起身挡在她面前,又看见从沈嶂身后走出个姑娘,笑吟吟抬脚进屋,边走边道:“二位姐姐的好感情可真叫人艳羡啊!”


    “什…什么感情?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真是死鸭子嘴硬,都被抓到串通蒙骗的现行了,竟还想狡辩隐瞒,薛蛮冷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人砍一刀就老实了!”


    他提着绣春刀便甩了个利落的刀花,步履矫健,柳柔脸色遽变,甄惜玉忙走至她身前,挡住来势汹汹的人,扬声道:“大人就算杀了我们姐妹也无济于事。”


    这话是认了关系,花蝴蝶忙伸手拉住凶神恶煞的薛蛮,对甄惜玉说道:“事到如今,姐姐们还是说实话为好。”


    甄惜玉与柳柔相视一眼,了然是自己上当了,又忌惮地瞥过始终缄言的沈嶂,默过半晌后点了点头。


    花蝴蝶问为何要故作敌对,隐瞒他人是何目的,柳柔唇瓣轻轻抿着,而后语气轻蔑回道:“我与姐姐本不想如此,无奈老爷不许。”


    “这话是什么意思?”


    “后宅女人为他争风吃醋,才能满足他身为男人的虚荣心。”


    甄惜玉闻言有些怅然,柳柔咬牙切齿继续道明缘由,原来她们两个有过光明正大融洽的时候,然彼时的吕荣却见不惯了。


    他与甄惜玉的婚事,是他施计强求来的,知她的心里始终没有过他,男人总是好面子的,寻个更美貌体贴的进府,不仅是为着自己,也是为了拿捏住不懂事的妻子。


    谁料,自己花重金赎回家的美妾竟同那不识相的妻子好了起来,他怎能咽下这口恶气?


    “他见我与姐姐好,”柳柔噙着泪看了眼身旁人,又看向花蝴蝶与沈嶂,“便时常动手打姐姐,每次服食过五石散后打得更是没轻没重,有一次,姐姐险些就死在了他手里。”


    袖下的手指紧攥成拳,目光阴狠,“他虽不打我,却使着各式磋磨的法子折腾,起初花言巧语哄着我,待为我赎身后,便将我视作玩物,肆意妄为地折辱我。”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本盘算着借吕荣脱离泥淖,却不想是才出虎口,又陷狼窝。


    花蝴蝶眉头紧锁,开口问道:“你们为何不报官?”


    “报官?”柳柔语气讥诮,“姑娘大可出去打听打听,哪家丈夫欺辱打骂妻妾报官是有用的,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顶多一句私下调解就过去了!”


    “而且吕荣这些年跟众多达官显贵有过牵扯,暗里害死多少人,多少家属报官要讨公道,都被他掩盖了过去,他只手遮天,我与姐姐焉敢报官?”


    这般情形下,不得不顺应他的心意,装作处处针对讨他欢心,还不能被他看出端倪,照顾着他那颗脆弱的心。


    “他还害死过许多人?”花蝴蝶惊叹,这个沈嶂没说过。


    柳柔点了点头,“你们也知晓千金坊是什么地方,进去赌的十有八九都家破人亡,其实也有想收手止损的,但吕荣会使计让那些人收不了,不停借钱赌下去。”


    “欠债还钱,人死也无用,反正他都会缠上赌鬼的亲友,那些人卖儿卖女抵债都是轻的,牵连者数不胜数,害死的人多了去了。”


    她说着看了眼身旁的甄惜玉,又道:“当初姐姐的爹爹便是其中之一。”


    甄惜玉不禁落了泪,接话道:“吕荣为困住我,便撺掇着我父亲赌,算计着父亲欠下许多债,最后只能拿我抵债。”


    “他为了讨我欢心,明着给了父亲许多银钱,还劝他回乡好好过日子,但没过多久父亲的死讯便传来了,我总觉着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花蝴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没了亲人,甄惜玉在这世上便只有吕荣这个丈夫了,让她一个人无亲无友,只能依靠他。


    沈嶂启唇道:“甄佑之死的确另有蹊跷。”


    花蝴蝶错愕看向沈嶂,分明是一起查案,这人对她却总有诸多隐瞒。


    沈嶂继续道:“卷宗记载甄佑是死于流匪劫道,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清栖山,死亡时间是八月初六,正是多雨的时节,山间路滑,他回乡只能走官道,不会路经清栖山,尸体被特意挪过,那帮劫道的流匪应是杀手假扮。”


    甄惜玉瞳孔震动,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表情满是果然如此,她身形摇晃,柳柔立即伸手搀扶住,眼神中满是担忧,“没事了姐姐,吕荣已经死了。”


    花蝴蝶越听越气,吕荣害死那么多人,还为一己私欲强占甄惜玉,杀了她父亲,又对千方百计得来的妻子动辄打骂,这种恶人死了才大快人心!


    沈嶂撇了眼暗暗磨牙的人,看向柳柔问道:“你们的口供虚虚实实,对聂九郎的事可还有隐瞒?”


    柳柔难得正色,诚挚道:“沈大人,我上次同您说的都是实情,除了我与姐姐的关系有假,其余的再无隐瞒扯谎。”


    沈嶂凝眸,薛蛮立即问道:“吕荣服食五石散本就不长命,你们大可再多等些时日。”


    柳柔忽然冷笑了几声,挑眉回道:“大人们不必拿话引罪,我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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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吕荣,可未曾做过害他之事,大人们不是查得很清楚吗?都是九爷干的,官府的通缉告示还贴着!”


    就算这二人对关系有所隐瞒,也有杀人动机,但还是没有杀人的证据。


    花蝴蝶不由得松了口气,没证据好啊,不管谁杀死吕荣都是替天行道,侧目扫了眼神情冷然的沈嶂,方落下去的心霎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锦衣卫真想拿谁,没有证据也能拿。


    她连忙帮着说话道:“沈大人,我觉得她们说的句句在理啊!”


    沈嶂置若罔闻,思索片刻后沉声道:“薛蛮,先将这二人缉拿归案。”


    “是!”


    薛蛮带着几个缇骑上前捉人,花蝴蝶顿时慌了,对着沈嶂连喊好几声“大人”,想要阻止却是螳臂当车,只能眼睁睁看着甄惜玉和柳柔被带走。


    沈嶂大步流星往外迈,花蝴蝶快跑着追人,这一通闹腾将整个吕府的都吵醒了,下人们见主母被抓,竟不怕死地前来阻挠。


    沈嶂挥手示下,缇骑便将前来阻挠的一并抓了,乌泱泱的哭喊中,花蝴蝶看出他心情不大好,多半是因为费了这么大番功夫竟没得到九爷的半点消息,有些动怒。


    “沈大人!”


    不应。


    眼看就要离开吕府,花蝴蝶扑身抓住沈嶂的手臂,对方迈脚的动作一滞,侧首睨眼,冷恻恻的视线看向抓着自己小臂的手,她恳求道:“我有话想同大人说。”


    领着队伍的薛蛮也跟着停下,沈嶂便吩咐道:“你先将这些人押回北镇抚司。”


    薛蛮得令,待乌泱泱的众人穿过梨花院离去,隔着清冷的月色,沈嶂垂眼看花蝴蝶,冷然说道:“本官知你想为甄柳二人求情。”


    “大人既知我的想法,不如高抬贵手?”花蝴蝶神情恳切,忿忿不平道,“吕荣这种恶人死有余辜!”


    周遭的梨花簌簌散落,淡淡的清香萦绕。


    花蝴蝶紧紧抓着沈嶂右臂的手还未松开,掌下的触感冰冷,是他戴着的臂缚,皮革裹着精铁,透着丝丝凉意。


    沈嶂有些嫌弃地扯开自己的手臂,回手架住腰间的刀柄,沉声道:“多说无益。”


    花蝴蝶抬眼望向他满是阴郁的眉眼,想起假银钱的事,语调缓和道:“大人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聂九,甄柳二人有她们的苦衷,只要大人松松手,此案便过去……”


    沈嶂打断道:“你知不知道在同本官说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冷意,还有些警醒的意味。


    不想查个水落石出,却想着如何掩盖,同罪并罚。


    花蝴蝶眸光闪躲了下,随即毫不避讳地对上沈嶂的目光,执意吐出几个字,“依律,罪疑惟轻。”


    从古至今,疑难案件都遵循从轻处断或赦免的法度。


    “如今没有证据指明甄柳二人就是凶手,依律当赦免疑犯,沈大人擅自缉拿便是犯法!”


    沈嶂意味不明眯起双眸,低头迎上她的目光,紧绷的唇瓣翕动,“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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