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5. 桃花糜(十五)

作者:叁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有关相府千金和将军府大少爷的话本子,在六七年前风靡一时。


    江南枝记得自己几年前为了求这一话本,苦苦磨了很久,才从山下茶馆的常客那买来。


    当时的话本名字好像是叫……叫什么来着?


    南天…


    江南枝眼睛一亮,抬眼同谢祈年说:“是《辞南天》对吧?”


    书中人物名字她实在记不清了,不过一些情节依然历历在目。


    话本中,相府千金与将军幼年相识,青梅竹马。


    千金身弱多疾,将军便从小搜集各种民间医书,拉着千金一起熬制草药。


    凯旋之时,亦会为她风风光光毫不遮掩地上京问陛下讨要圣医。


    话本中还写过一个桥段,当年没少骗年幼的江南枝眼泪。


    千金素爱桃花,于是每每春风有信之时,将军便会翻上丞相府墙檐,在最高的桃枝上系上一缕红飘带。


    当时京城盛行红带祈福,人人都说,初春最新的一朵桃枝,是伴随希望而生的。


    若是取红色飘带系在最有生机的那朵花上,便会心想事成,万事顺意。


    只可惜桃花灼灼独不渡人。


    在小将军回征之时,满心欢喜,策马长安直入紫金殿,用战功累累求一道求娶千金的圣旨之时。


    隔了几条街巷的丞相府。


    佣人们取下桃树上绑满的红飘带,相府千金靠在床榻上,遥遥望向那棵生机勃勃的桃花树,缓缓垂下手。


    战胜的号角声响彻京城,家家户户敲锣打鼓,赞赏着少年将军的功绩。


    只可惜,红绸系桃祈芳岁,白绫覆棺葬春风。花红柳绿之处,有人始终没能沾染喜气,永辞南天。


    而接了圣旨的小将军,架马游街,从看着他长大的裁缝婆婆那接过红色绣球,挂在胸前,风光无限。


    才子佳人,金童玉女,京城百姓无人不艳羡这段佳话。


    而后,小将军满面春风与寂静无声的侯门撞了满怀。


    红事变白事。


    胸前那颗艳丽的大红色绣球,在满院白绫中,刺眼讽刺极了。


    话本最后的结局,是将军醉酒疯魔,与千金棺椁拜天地,结为夫妻。


    最后便自请戍守边疆,永不回京。


    战功换得朱砂旨,桃魄凋零素雪庭。


    江南枝回神,看向楚辞韵的眼神心疼更甚。


    她本该待在相府,好端端做她的京城贵女,享尽宠爱才对。又怎该在这小桃村蹉跎岁月,受人欺辱。


    “你说得对,此事主使恐怕权高位重,且极善谋划。”


    江南枝皱眉,“不过为何要掳走相府的千金?她身子弱应当是人尽皆知的事,掳走后还要丢在这穷乡僻壤。”


    “这种风险远大于利益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谢祈年敛了笑意,“我认为,拐卖不是这帮人的主要目的。”


    “怎么说?”


    谢祈年垂眸看江南枝,认真地讲述自己的想法。


    “按照我们遇到的那个古怪老婆婆,柳文的妹妹在十多年前被人掳走。从身世背景上姑且把她划分为丙等目标,那么由此列推,楚辞韵便为顶等。”


    “再对拐卖地进行等级划分。小桃村四处环山,经济凋敝,村民多数贫苦,为丁等。”


    “世上哪有人贩子会把顶等的目标低价卖在最次等的地区?”


    江南枝眉头一皱,抬眼望着谢祈年。


    虽说这划分等级的方法不太合她心意,但结论确实没错。


    那么直接排除人口拐卖这一条路,楚辞韵和柳灵儿被掳走一定都有共通之处……


    是什么呢……?


    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相似之处?


    阳光稀稀疏疏从桃花树冠下落下,照耀在蹲下两人的身上,江南枝皱着眉头不停思索,想找出楚辞韵与柳灵儿的关联。


    谢祈年狭长眼睛轻眯,目光停留在屋内扭曲爬行着的楚辞韵身上,她的袖口被磨蹭上去,手腕处有细细的红点。


    他墨黑眼眸猛地一缩,后槽牙咬紧,短促一笑。


    “你笑什么?”江南枝警惕抬头,疑窦丛生。


    谢祈年不语,轻轻摇头,伸手轻放在她腰侧,用力把她往上拔了一点,示意她去看屋内光景。


    窗户并无浆纸遮掩,江南枝露了半只眼睛,窥伺屋内三人的乱象。


    那黑黑瘦瘦的男人明显是个怕事胆小的,整个人瑟缩在壮硕男人的身后。地上,楚辞韵的状态很糟糕,失去了理智后,她的眼尾沾上晶莹泪珠,一张精致的脸上是狰狞的表情。


    楚辞韵趴在地上用力撑起身,拿着一个小木凳就要砸在壮硕男人的头上。


    “啪——”


    那男人似是被惹怒了,抬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楚辞韵本身就身弱,挨打后再次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江南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惊住了,手里攥着匕首说什么也淡定不下来。


    身后谢祈年眼疾手快,一把搂紧她,将她的动作又按捺下来。


    “你还拦我?你看得下去吗?!”


    谢祈年捂住江南枝嘴巴,俯身附耳对她说话:“嘘……不准打草惊蛇,这里不比柳文家,只怕里面的人知道的东西更多。”


    江南枝不服气地蛄蛹两下,死死盯着谢祈年不松口,她的眼神就像锋利的匕首,一点点割破他平静的皮囊。


    谢祈年轻叹一声,手上动作松了些,自己单手捏决。


    霎时间,屋内闪过一道白光,扑通两声,那两个恃强凌弱的大汉都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


    江南枝这才放下心,但依旧盯着谢祈年不放,“不是你说不能打草惊蛇的吗?我看你这阵仗要比我大多了。”


    “还是不太一样的。”


    谢祈年抬手整理自己的金色绣边剑修,顺手又将垂落在江南枝肩膀上,脖颈处的发丝一一捋出来整理。


    发丝不经意间轻轻滑过江南枝的皮肤,惹得她有些痒。


    “哪不一样了?”


    “你是要打草惊蛇,而我是直接把蛇打晕。”


    江南枝无语一笑,扶着窗台站起身,从兜里翻找出几瓶药丸,朝屋内看了一眼。


    “进去吧,我替你守着,保证不会让蛇醒过来。”


    谢祈年抱着手侧身绕在她面前,莞尔一笑。墨黑眼眸微亮,星星点点的碎光点缀其间,让她莫名又想起,那巍峨雪山群神识间的一株白玉兰。


    也是这样,星星一点,缀在无边白雪皑皑间。


    “谢了,师兄。”


    江南枝不暇思索,翻身入了屋舍,三两步来到躺倒的楚辞韵面前。


    楚辞韵的身形很瘦弱,腕骨处纤细极了,看得江南枝心头一阵酸涩。


    她轻轻伸手搭上楚辞韵的脉搏,


    轻按几乎感觉不到脉搏的存在,需要重按至筋骨,才能摸到一丝细弱、紧绷、略带滞涩感的搏动,跳动非常缓慢。


    江南枝眉头紧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7318|1861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神黯淡一瞬。


    楚辞韵的脉搏是复合脉,细微,紧绷。弦脉与涩脉交替而来,长期肝气郁结,精血津液严重亏耗以及血行淤滞。


    且她的脉搏位置很深,在筋骨之间,轻微按压几乎感受不到,唯有用力按压才有感知。


    此为沉脉,病理在内,阳气虚弱。


    只怕……她遭受了不少精神压抑和身体折磨,所以导致气机郁结,阳气无法宣发。


    江南枝唇瓣紧抿,将地上躺着的青衣姑娘捞进自己怀中,细心为她擦去脸上的灰尘。


    她凝气于指尖,蓝色亮光闪烁其间。江南枝轻轻用指尖点在楚辞韵额间,为她输送丝丝灵气。


    “南枝,肉体凡胎不可乱输灵力。”


    江南枝眉眼低垂,情绪不高,“她的身体盈亏太严重了,若不少量输入灵力,恐怕撑不过足月。”


    谢祈年唇线绷直,不再说话,默默蹲身靠近江南枝,接过她手中的药瓶,塞了一粒进楚辞韵的嘴中。


    “我觉得,她不应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这。”


    江南枝目光灼灼,满是怜惜地看向怀中只有皮包骨的女人。


    好不甘心啊,这样一位本该幸福美满的好姑娘,她却救不了。


    明明自己是医修,为什么总是救不了人呢?


    楚辞韵在小桃村,那她的家人呢?还在京城为她服丧吗……


    那位传闻中的将军呢?放弃京中官职,毅然决然远赴边疆之时,如果知道自己的亡妻在这片土地苟延残喘,会怎么想。


    一只手轻轻放在她蓬松的发顶,不熟练地揉弄几分,“莫要苛责自己。持灯者,不因长风熄炬。”


    意识回笼,江南枝轻轻抚上怀中昏睡女子的脸颊,接着为她浇灌灵力。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不过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我指间悬的是三寸气,掌上托的是五行伦,若我不苛责,如何救人。”


    须臾,她握住楚辞韵的手腕,为她抹药,眼神却被楚辞韵小臂上细密的红点吸引住。


    她贴近后仔细查看,心底一沉。


    这不是什么红点,而是伤口。


    环状出血点阵,伤口并非连续的血痕,是由无数个细小的刺伤创口构成的一圈环状阵列。


    每个点或许都是一个个深约数毫米的刺孔……


    这样的伤口会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江南枝回首,目光落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两人。


    这两人明显是普通的乡野村夫,刚刚动手也只用蛮力。那楚辞韵手上的伤口极有可能是来小桃村之前就留下的……


    是什么武器呢,怎么会留下这种密密麻麻的针孔状伤口。


    余光中,谢祈年的面色逐渐冷淡起来,眸光中一片沉寂,一眼望去仿佛要被那毫无光泽的漆黑吞没。


    江南枝刚要开口的疑惑全然落入腹中,心脏细密震动,耳鸣声让她头脑发热。


    她强作镇定,假装冷静地放下楚辞韵的手腕,余光却始终留在谢祈年面庞处。


    他认出来了。


    这个伤口……是那个白瞳男人的荆棘长鞭。


    江南枝心脏声越来越重,垂头整理怀中人凌乱的头发。


    他们两个人都哑口无言,缄默不语。


    少焉,谢祈年挂上了个得体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江南枝,声音冷得冰人,尾音微微上挑,像是喷溅而出的血液,让人莫名心生惧意。


    “小师妹,你好像在紧张啊?”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