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纸斜射进来,屋内,江南枝端坐在床上,手上擦拭着贴身携带的红宝石银思匕首。
昨日她与谢祈年初入幻境,一切未免太顺利了些。
桃夭的举止也不太合理,世上真的有妖愿意立刻吃下第一天认识的人给的丹药吗,甚至她还是个修仙弟子。
要么是幻境的缘故,要么就是桃夭缺心眼。
江南枝起身,打理几下自己身上满是褶皱的衣裳。
门外不合时宜的响起某人的声音:“师妹,起身了。”
昨夜异样的情愫被这简单一句问好又激起来,各种画面再度浮现脑中。
江南枝强壮镇定,指尖按在梳妆台之上,轻点三下。
“知晓了,你在门外等我。”
门外也传来三声指节轻叩木檐的声音,“好啊。”
江南枝:……
学人精。
木门刚开一条小缝,几片地上的花瓣便被清风带动,席卷进屋内。
江南枝抬脚跨过门槛,一枝桃花就横在她眼前。
霎时间,她抬眸看向面前白衣少年,谢祈年肩上还站着一只圆滚滚的小黑鸟,蓝色眼睛,嘴巴里叼着一朵桃花。
“哇塞,你在哪发现这只肥鸡的?”
江南枝双眼发光,顺手接了桃枝,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戳戳小黑鸟鼓起的胸脯。
“从院里老桃树上掉下来的,在你昨夜跑走之后。”
谢祈年恶劣地加重了“昨夜”两字,一双墨黑眼睛眯着看她。
果不其然,江南枝一下子瑟缩一下,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片刻后又强壮镇定,“哈哈,那挺巧的……”
谢祈年的眼神愈发热烈,不错位地盯着江南枝开开合合的唇瓣,耳边叽叽喳喳的话语成了嘈杂的背景音。
“师兄?”江南枝注意到对方视线后愣住了,“师兄!你大早上发什么呆。”
谢祈年回神,顺手把肩上小肥鸟抓下来,塞进江南枝手心,“送你了,我不会养。”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只是红透了的耳根暴露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江南枝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的身影,伸手戳戳那只肥鸟。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带出幻境……”
“呱呱呜呜。”
江南枝:?
不是,什么鸟啊,叫的这么难听。
她眉心微蹙,试探性伸出两指,然后一鼓作气,把肥鸟的喙捏紧,不让它发出叫声。
慈乌:?
慈乌:虐鸟死丫头请立刻滚出我的世界,好吗?
“我待会带你去吃饭,以后你跟着我了。”江南枝往外走去,灵机一动,“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慈乌的小翅膀扑棱几下,反抗意识极为强烈。
“这么兴奋?哇塞,你真的挺通人性的。”
慈乌:……
江南枝轻轻摸着小肥鸟的头,满怀欣喜地开口:“以后你就叫芦花。”
慈乌不挣扎了,整只鸟无力地瘫倒在江南枝手心,生无可恋地睁着眼睛。
好难听,想死了。
不要解药了,他就这样慢慢等死好了。
江南枝来到桌前之时,几人早已端坐好,开始互相搭话。
今日的谢祈年已然恢复心智,能与柳文侃侃而谈。
“谦小友昨夜休息得可好?”
谢祈年扯唇一笑,举过酒杯轻轻碰杯,“自然,柳兄这里景色宜人,真乃良居。”
“谬赞谬赞,陋室罢了……”
谢祈年仰头饮尽桃花酿,接话道:“何陋之有啊?”
江南枝咬下一块红烧肉,嘴角一抽。
装货。
“诶,谦小友,你的下唇……”
江南枝的视线也移向谢祈年的唇瓣,下唇上有一块破皮的小伤口,上面还留着几滴已干的血迹……
她瞬间心虚,不禁怀疑自己。
昨天晚上她咬谢祈年了吗?没有啊……不是轻轻碰了一下就结束了吗……
“无妨,不小心磕伤的。”谢祈年含笑回答,眼神落回江南枝身上,与她对视一眼。
江南枝心跳漏了一拍,低头一味地往碗里夹菜。
谢祈年眉眼低垂,目光扫过空着的石凳,“柳兄,你家妹妹去哪里了?不用早膳吗?”
一旁的桃夭停下筷子,“小灵儿已经吃过了,去找村里的小桃了。”
“小桃?”江南枝动作一滞,“是昨日那个新媳妇家附近住的小姑娘吗?”
桃夭神色异常,“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一时桌上几人动作都停顿下来,气氛诡异地变沉重。
“我天生记性好啊,而且喜欢听这些事,自然记下了。”
江南枝露出一个不出错的微笑,搪塞过去。
桃夭这人真奇怪,昨夜吃丹药时毫不犹豫,如今随便一句话就开始怀疑自己了。
也不知道该夸她谨慎还是该笑她大意……
身侧谢祈年对江南枝心中想法了然,结束后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提着千星剑绕进江南枝房内。
刚理好被褥的江南枝,转身一望,被吓得往后一倒。
面前白衣少年懒懒靠在门槛上,怀里抱着千星剑,一双漆黑眼睛淡淡打量着自己。
“师兄走路都没声吗?”
“少贫嘴,走吧。”
江南枝眉头一挑,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你要去哪?”
“不是我要。”谢祈年走近几步,垂眸看着她,“是你想去找那新媳妇吧?”
少女轻抿薄唇,心底传来密密麻麻的爽感,嘴角上扬,“够懂我啊,小师兄。”
对方轻笑一声,轻车熟路跟在江南枝身后。
“哪敢说懂你,不过是和你一样,想快些离开而已。”
两人侧身绕开前院的柳生和桃夭,一路从小径走往昨日路过的桃花村。
已是巳时,村民们大多聚集在自家房外,出来采买的人不多,多数是挑水砍柴回来的壮丁。
凭着记忆,江南枝绕过街巷,来到一家土楼前。
“诶,是这吗?那个什么农家乐。”她往后用肩膀蹭谢祈年。
谢祈年抬眸望去,一间小土屋,外面还栓这一头老态龙钟的秃驴。
“这要是农家乐,那我也能当老板了,到时候就喊徐南飞做厨子。“
“哎,那倒不至于”江南枝抬手打断,“杀鸡焉用牛刀,你让我或者余苓姐来做饭就行了。”
谢祈年点头,“余苓师姐还行,你算了,会出人命。”
“毁谤!”
“三个月前,你给我做了一盆大炖菜,我吃完后三天没有一点胃口。”
谢祈年将罪行娓娓道来:“然后徐南飞把它倒进宗门养猪的猪场里,结果把那头最肥的猪喂瘦了五两肉。”
江南枝莞尔一笑,捂住谢祈年的嘴,“好了,不准说了。”
她扯着谢祈年的袖口往小屋侧门走,刚要靠近窗户偷窥一番,一只碗就从窗内扔出来,哐当一声碎在地上。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拉倒!”
屋内传来雄浑粗犷的男声,随即又出现女子抽泣的声响。
“我…我不是楚初,我是楚辞韵……”
“老子管你是谁,一天到晚哭哭唧唧,失心疯一样就会这一句。”
“哐当——”
“饭菜放这了,爱吃不吃。老子专门跑几里路给你买了甜饼,你饿死也和我没关系。”
窗外,江南枝眉头紧锁,一双眼睛往里偷看。
只见一个精壮的男人站在最中央,他身后是个瘦瘦小小的麦色皮肤男人。面前床榻上,一位青衣姑娘靠坐着,面上满是泪水。
这姑娘明摆着和那日遇见的傀儡一模一样,江南枝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掏出几张符箓,嘴里咒语念得起飞。
“灭。”
身后谢祈年按住她的肩膀,歇灭了她的符箓。
“你干啥?这姑娘定是被困的,你看这男人五大三粗,马上就要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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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样,我得帮她。”
“莫要莽撞,这些都是幻境,省着点你的符。”
少焉,谢祈年指尖轻弹,一颗小石子直直砸向强壮男人的膝盖。他身子一歪,顺带着身后那瘦矮男人一起摔倒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你这就不莽撞了?比我还招摇啊。”
“嘘,我们蹲下。”
谢祈年拉着江南枝蹲下,整个人包裹住她,自己眼眸低垂,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嘶——哥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我…我没事,楚初……她……”
“你能不能别老念着她了,她压根没把你放心上你看不出来吗?”男人怒吼着,“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装疯卖傻,就是不想嫁给我们家做媳妇儿。”
床上的女人眼神空洞,唇瓣上下碰撞,不停呢喃着:“我不是楚初……我是辞韵,我是楚辞韵。”
她瘦削的脸庞诡异地浮现一个笑容,尖锐的笑声渗人极了:“我不是!我不是……”
楚辞韵跌跌撞撞从床榻上摔下,滚了半圈后扭曲地爬近两人,口中依旧不断呢喃自己的名字。
“我是楚辞韵!爹爹……爹爹在哪?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南天……我要去南天……他在哪?我的胭脂呢……翠翠……翠翠!”
女人口中支离破碎的语句拼凑不出一段完整的话,她撕心裂肺哀嚎着,不断砸着屋内的家具。
男人的怒吼声传来,刺得江南枝耳膜阵痛,“放你的屁!一天到晚你吵个不停,你这个疯妇,再砸东西就滚回娘家去!”
辱骂声阵阵,窗外的江南枝听得牙痒痒,手中又攥紧几张符纸。
“不要妄动,切记,这是幻境,不可被影响心智情绪。”
谢祈年微凉的手覆住江南枝的耳朵,替她挡住了男人无止境的辱骂,和楚辞韵尖锐的哭喊声。
江南枝眸光一暗,抬手麻利把谢祈年双手打下,“我不会被影响心智,只是单纯觉得,这男人该死而已。”
“这姑娘绝非自愿……现在这般或许是被吓得精神错乱了,若这不是幻境……我可以帮她的。”
语罢,她指尖蜷缩,紧紧咬着牙。
“你觉得她会是怎么来到这小桃村的?”
江南枝心跳落了一拍,“什么意思?”
答案忽得出现在她心里,一时毛骨悚然,浑身如坠冰窟。
是了,她刚刚分明看见那楚姑娘一双手白皙修长,白嫩如葱。而小桃村姑娘善纺织,家家户户只要有女儿,六七岁便开始学织布,一路上她也见了许多女儿家抱着麻布乱跑的。
这楚姑娘怎么可能是这穷乡僻壤出来的?
就算小桃村能出这样一个标志长相的美人,但她的双手,绝对不会连一点茧都没有……
除非……
“她是被掳来的。”
谢祈年眉眼低压,“不止。”
“她不是寻常家中闺秀,当今姓氏旁支很杂,最为集中的一脉便为楚氏。京城银川楚氏一族脉呈百年前尚书楚泽易,而后各代皆从政从官,极少数旁支落入民间,或从商或做小官职。”
江南枝顿时心底一阵寒意袭来,密密麻麻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今最为尊贵的女子,便为楚姓女。而楚辞字辈,最为出名的便在当今丞相小儿子楚辞川身上。”
谢祈年语气一顿,又继续说下去,“丞相千金因病而逝,将军府大少爷与之冥婚的故事,你应该在话本里看过吧?”
江南枝此刻的心情早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所以……她是丞相府大小姐。”
何其恐怖,这样的高门贵女,怎么会被掳来这样一个穷乡僻壤,还被伪造为病逝,瞒天过海。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拐卖事件……能够只手遮天,那只能说明背后有极大靠山。
“小师妹,我们恐怕要揭发不得了的真相了。”
谢祈年微微一笑,眼底一片死寂,隐隐露出几缕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