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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永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双面魔头与他的蠢萌小杂卫【27】


    沈竹身上虽然剧痛难耐,但是面上却没有展露出半分的痛苦,反而故作轻松:“乾宗主怎么又开始了,真是死性不改。”


    乾风盛用剑指着他:“本宗主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要护着那魔头?”


    沈竹轻笑道:“你觉得呢。”


    乾风盛闭了闭眼,神情惋惜。


    沈竹的顾名思义不就是要护魔到底,既然如此就别怪他除魔卫道了。


    二话不说,乾风盛就用剑凝出一个金色的光球,此球也名为吞噬金珠,是乾风盛所创的一个独门绝技,凡是灵力比乾风盛本人低下或者相当的人被此球击中必死无疑。


    但是它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凝聚此球需耗费本人大量的灵力,而且只能使用一次。


    用吞噬金珠来对付囚渊那是完全没有胜算的,但是对付他身边的心腹还是绰绰有余。


    沈竹的桃花眼里倒影着金色的光芒,他用脑电波问一锅:“买一个瞬移符多少个积分点?”


    “大佬目前还剩950个积分点,由于大佬之前完成了次人格的100%好感度,所以系统赠送大佬1000个积分点,当前总积分点1950个,一个瞬移符需要1500个积分点,大佬是否确认购买?”


    沈竹脸黑了:“你抢钱啊,这么贵?”


    一锅特无辜:“系统规定,我也无法更改。”


    “大佬,再不购买就没时间了。”


    沈竹反应过来:“购买。”


    积分点哪有命重要,哪有回家重要。


    “收到,确认购买,购买完成,剩余450个积分点。”


    沈竹这下不怕了,只要乾风盛的吞噬金珠一下来,他就立马瞬移。


    乾风盛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沈竹,嘴角上扬,难得的夸赞了他:“好气魄!”


    沈竹肆无忌惮的笑了:“少废话,要来就来,啰啰嗦嗦的。”


    乾风盛虽然有点儿敬佩沈竹,甚至有种想把他纳入门下的想法,但是沈竹跟他们始终不是一个阵营,该除的时候心软不得,否则天下危矣。


    很快,乾风盛的剑尖上就凝起了一个金色饱满的光球,一个“去”字出口,那光球仿佛听从主人的号令应声而去。


    吞噬金珠在沈竹的眼睛里越滚越大,仿佛一个承载着火焰而来的太阳,欲要将少年烧成灰烬。


    沈竹等待着时机使出瞬移符,然后意料之外的,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跳入了他的眼帘。


    毫无意外,吞噬金珠打在了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上,一抹血渍溅到了沈竹的脸颊上。


    他睁着大大的桃花眼看着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落在地上。


    惊恐,怔忡布满了四肢百骸。


    少年僵硬的身体稍稍往前移动了一点点,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去触碰那团被血渍裹满的小小身躯,泪珠不自觉划过脸颊。


    少年麻木沙哑的喊出口:“白,白?!”


    回应少年的是不停往外流的泊泊血液,曾经那么可爱的白色小猫如今已是血流不止,死尸一样躺在地上,仿佛咽了气。


    刚刚碰到白白的毛发就似触电一样收回了手,少年忽然笑了,然而眼泪却一直在哗哗的流,怎么也止不住。


    “白白,我是沈竹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你别睡过去啊……”


    那只浑身雪白的小白如今却是被鲜血染红了全身,看着死气沉沉,就连胸口也不再上下起伏,就那样乖乖的趴在那里,像曾经许多次那样顽皮而又被少年训斥得乖巧。


    乖巧的缩在他怀里委屈。


    红色的景象冲斥着少年惊恐的眼睛,少年这次终于把那只染了血的白猫轻轻抱入怀里,动作尤其轻柔,生怕弄疼了它似的。


    他轻轻抚摸那毛发,摸得满手都是血渍,他自欺欺人:“白白,这一次你怎么这么乖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训斥你就委屈上了,你乖乖醒来好不好,以后我不凶你了,你想怎么调皮捣蛋都行,只要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你说好不好?”


    彼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细雨将地上的血渍慢慢冲走,少年也被淋湿了,少年的满脸被不知是雨还是泪水弄得模糊。


    少年深深的佝偻着背脊,浑身发颤,嗓音哽咽。


    猛的,少年的手一松,怀里的小猫滚在了地上,仍由雨水冲刷掉它身上的血渍。


    不知道少年是想到了什么,他狠狠抱住剧痛的脑袋,冷汗不停的往外冒,身体也不停的在发抖。


    红红的眼眶如烈焰焚烧一样,瞧着异常痛苦,有什么画面在他脑袋里窜出来。


    某些破碎的画面在慢慢形成,在突然出现的记忆里,也有一只小猫,它浑身是血的被自己抱在怀里,因为那只小猫是黑色的,即使浑身是血也不怎么瞧得出来。


    但是,他听到自己在哭,那时的感觉不亚于现在,甚至比现在更要痛苦。


    他听到自己喊那只小猫:“团子……”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多的了,他越努力想脑袋越痛,就好像脑袋要被生生撕裂一样。


    他狠狠按着自己剧痛的脑袋,咬牙切齿的呢喃了一句:“团子……团子……”


    他惊恐的盯着地上,大大的桃花眼布满了红血丝。


    为什么……


    为什么想不起来……


    到底忘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


    少年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仰天长吼了一声。


    这声音很快就惊动了另一边的囚渊,他回头一看,看见的是一个跪在雨地里痛哭抱头的少年。


    他心中一痛,顾不得什么只能丢下这三个人,迅速奔往少年那里。


    而这三个人乘人之危,在囚渊的背后狠狠给了一击。


    背后剧烈的击打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颤了颤,他吐了一大口血出来,但他无法顾及这些,只好随意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加速赶往少年那里。


    少年如今已经沉浸在痛苦且想不起的回忆里难以脱身,直到寒冷颤抖的身体落入一个温柔宽大的怀里时,少年才安静了一分。


    囚渊一拥住少年,就为这里的小片地域划了一个结界出来。


    乾风盛见他们这落魄的模样,除了惋惜还是惋惜,他收了手,似乎打算让他们再最后说一会儿话。


    他示意了其他三个伤得不轻的宗主,他们这才没有继续动手,给他们两人时间。


    少年寻着本能的意识靠近那个温柔的怀抱,在记忆好像也有这么一个温柔的怀抱裹着他,哄他。


    但是他看不清那个的面容,除了知道自己喊他“渊哥哥”,连他的全名都不记得。


    双面魔头与他的蠢萌小杂卫【28】


    少年下意识的缩在囚渊怀里,手指紧紧捏着他的衣服,好像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了,寻着记忆里的本能,他说:“渊哥哥……团子……团子……死了……为什么……团子怎么死的……我一点儿也记不起来……连你的样貌……你的名字也记不住……”


    少年趴在囚渊的怀里痛苦呻吟。


    囚渊紧紧的抱住少年的身体,神色复杂,彼时脑海里竟闪过一个次人格没有的记忆名字。


    小远……


    团子……


    囚渊头疼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是主人格想要出来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心里就万分的难受,他不想再也见不到他的竹哥哥,哪怕竹哥哥并不喜欢他,他也想永远陪在他身边。


    尽管他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尽管他接受了主人格,他们存在于同一个身体里,但是他们各自的记忆并不相通,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其实还是两个不同的人。


    所以,他使出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压迫住主人格想要出来的冲动。


    囚渊紧紧禁锢住少年的身体,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沙哑道:“竹哥哥,我在这里,安静下来好吗?”


    因为“竹哥哥”这个称呼,少年显然愣了一下:“你叫我竹哥哥?!”


    少年猛然推开囚渊,捂着剧痛的脑袋流泪道:“渊哥哥不会这样叫我,你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囚渊心口一痛,倾身再次紧紧拥着少年的身体,不容他挣脱开,囚渊凑近他耳边说:“我是你的渊哥哥,小远,你听见了吗?”


    次人格虽然没有主人格全部的记忆,但是从刚刚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来的那个名字,他大概也猜得到主人格与沈竹之间恐怕还有着一段没有被揭开的时光。


    但是那段时光里没有他,一想到这里,胸口就无比的难受,像是被人用刀子剜着疼。


    听到这个称呼,少年才终于乖乖的被囚渊环住,没有再挣扎了。


    彼时天光乍现,细雨骤停,一位身披袈裟的和尚从光柱里面缓缓降落,那人浑身散发着金色耀眼的光芒,宛如天神莅临。


    在场还没倒下的人见到那人时忽然跪地一片,众生齐喊:“恭迎国师!”


    语气无比恭敬,仿佛在跪拜神邸。


    可见此人的威望已经影响深远,足以让世人对他信服和崇拜。


    囚渊在看到那个人时,脸色骤变,不久前才压下去的主人格冲动,现在仿佛已经压制不住,欲要冲破束缚而出。


    囚渊强忍着那样的感觉,努力不让主人格出现,已经无暇去顾及怀里沈竹的突然起身奔往国师那里。


    囚渊抱着疼痛的头在后面与主人格对峙,而沈竹却踉跄着步伐走到国师那里,在到了国师那里的时候,沈竹骤然跪落,红着眼眶喊他:“师父……团子它……死了……我好痛苦……什么都想不起来……师父……你帮帮徒儿好吗……求您了……”


    如他所喊,和尚玄尘不仅是皇帝身边德高望重的国师也是沈竹的师父。


    “师父”一词迅速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那些宗门弟子以及四大宗主立刻就慌神了,可见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沈竹居然是国师的弟子。


    起先嚣张的所有人立马胆怯了下去,浑身发颤,仿佛是在害怕什么。


    然而,这还算好的,尤其是囚渊那里早在听到“师父”一词的时候,理智迅速崩塌,次人格再也压制不住主人格的冲动宛如疾风暴雨一样冲破束缚而出。


    恢复成主人格的囚渊在看到国师的时候,下意识的喊出了那个许久都不曾喊出的称谓:“大师……”


    玄尘没有理会囚渊,而是扶着自家徒弟的肩膀让他起来:“起来,地上凉。”


    沈竹固执的紧,不愿意起来,边哭边求:“师父……求求你了……帮帮徒儿好吗……徒儿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头好痛……或者或者……师父你那么厉害……救救团子好吗……求求您了……”


    玄尘平静道:“乖徒儿,你神智不清,别说胡话了,快快起来。”


    沈竹痛苦道:“师父,连您也不愿意帮我吗?”


    玄尘轻轻叹了一口气,挥手让沈竹昏睡了过去,然而再一股灵力把沈竹从地上扯到了自己的手上,他低眸轻声道:“乖徒儿好好睡一觉吧,起来什么都好了。”


    然而对面,囚渊复杂且痛苦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切换。


    一切答案终将呼之欲出。


    ……


    “他是谁?”


    玄尘才将昏迷的沈竹放入床上,囚渊就迫不及待的问他。


    沈竹昏迷前口中的师父,团子仿佛都在将那个不可能的答案推向可能的临界点上。


    他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嗓音是如此的颤抖且沙哑。


    玄尘看着面如白纸的囚渊反问他:“你觉得他是谁?”


    囚渊不敢说出那个名字,他害怕到最后还是一场空欢喜。


    但另一面他又无比的清楚,所有的疑点都在告诉他,他的小远……还活着这个事实。


    所以即使哪怕最后真的是空欢喜一场,他还是不想错过那个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性的答案。


    他握拳道:“是……小远对吗……他是不是还活着?”


    这一次玄尘沉默了,他眉间紧缩,懊悔的神情遍布全脸,他走到木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来喝。


    玄尘喝的很急,完了一杯又来一杯,似乎在用这东西冲散那些懊悔。


    但是不管怎么喝都没有用,那种懊悔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浓烈,仿佛早已扎根在他心底,拔除不了。


    良久,玄尘才捏着空杯子说:“是我的错。”


    囚渊登时跌入冰窟,喜悦感狂涌而出,这一次他身体颤栗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狠,这是喜悦的颤栗。


    他捂着眼眸,一滴喜悦的泪珠划过脸颊,划过颤抖上扬的嘴角。


    真的……真的是他……小远没死……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玄尘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那个答案,但从他的意思里囚渊很好的剖析出那个最终答案。


    那将会是他后半生的喜悦。


    双面魔头与他的蠢萌小杂卫【29】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再次见到小远,他真的真的特别庆幸当初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不然他就会再次错过他。


    原来之前那些对沈竹别样的情愫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连他的身体,他的灵力都先认出了他是小远。


    可他竟没能第一眼就认出他。


    但是还好,在他知道那个答案的时候沈竹还在这里。


    还好,还好,还好。


    玄尘没给他多余的时间去感伤曾经,喜悦当下就兀自开口了:“当初小远被我带回去之后,我发现他还有一口气,于是就花费了自己大半的灵力将他救了回来。那时的我尚且年轻性格又固执,我认为小远如果再接近你必定会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当时我使用了封印记忆的禁术,把关于你的一切全部封印起来,给他取了新的名字,并且让你以为小远死了,这样你们就不会再见面也不会再对彼此有什么牵挂。”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做错了,小远即使不再记得你但是他的心始终记得你,因此还为了找到心中那份空缺来求我,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上天要让你们注定纠缠在一起,那我也不强求你们见面,于是我叫他来了这里,后来的你也知道了。”


    囚渊踉跄了一下,扶额苦笑。


    原来,竟是这样吗?


    他不记得我了……


    玄尘注意到他的痛苦,出言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封印小远的记忆,你们或许早已经幸福的一起了。”


    不过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追悔莫及都无济于事了,只恨当初自己那些不成熟的想法,害得徒儿如今这般痛苦。


    “如果你恨我,可以打我一顿出气,我绝对不会还手。”


    空气忽然安静得可怕,仿佛掉针可闻。


    囚渊每呼吸一次都是痛的,他鼻头酸涩极了,异常痛楚的嗓音盘桓在空气上方:“我怎么会那样做,我感激大师都来不及,如果不是大师救了小远恐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玄尘有些意外他的大度。


    玄尘忽然垂头叹息。


    当初他真的大错特错。


    曾经的他也如囚渊如今这般大吧,竟还没有他看得通透,妄为佛祖坐下人。


    玄尘忽然道:“刚才你也听见了,我向所有人承诺把你封印在枫寒宫里,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世人的眼里,但是,我知你手无污渍,所以如果你想,我可以放你走,到时你变换容貌去哪儿都不是问题。”


    囚渊立刻婉拒:“不必了,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走的,只希望大师带着宫内其他的人离开这里,让他们自去过好日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囚渊回头看了一眼沈竹,握拳忍痛道:“把他也……带走吧。”


    玄尘摇了摇头:“我清楚我徒儿的性情,我想他如今怕是不愿离开了,但是有些事他不知道,所以等他醒来你好好与他说说,切不可操之过急。”


    “……大师,难道禁术真的没法解除吗?”


    他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到,凡是禁术之类的法术灵力都无法解除,但是他想大师这么厉害,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呢。


    很遗憾,玄尘的神情打破了囚渊心存的最后一点儿希冀:“没有,任何人都无法解除,除了他自己。”


    “是吗。”囚渊落寞了,独自呢喃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他永远也不要想起来,这样就……很好。”


    玄尘起身后把一个信封交到囚渊的手里:“待他醒了,把这个交给他。”


    囚渊接住那个上面写着徒儿沈竹亲启的信封:“好。”


    囚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大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和次人格融合在一起?”


    玄尘笑了笑,挥手让他睡了过去,在囚渊进入虚空的时候,玄尘告诉他:“是主是次无差别,你需接纳他,方能获得完整的自己。”


    “切记,你们皆是同一人。”


    次人格是他有一次走火入魔之后衍生出来的一个人格,他曾经一直以为他们是不同的,有很多次他都想除掉次人格,因为他一直觉得那不是他的一部分,而是魔性所为。


    有想法是真,但没找到除掉他的办法也是真,因此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能除掉次人格。


    直到今日知道真相之后,他才特别在意次人格是如何与沈竹相处的,他不想缺席沈竹的每一个瞬间,所以他才提出要融合他们两个人格。


    但是没想到,原来他们是同一个人,感觉就像是一个灵魂分成了两个,现在他需要把两个灵魂融合成一个才能知道沈竹到底是怎么与次人格相处的。


    囚渊走在虚空里,一眼望去全是黑暗,窥不见尽头。


    这里寂静无声,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就连灵力也使不出,大师应该是把他送到了自己的识海里。


    识海是一个虚无的空间,在这里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无法使出。


    “你是主人格?”


    突然,虚空里传出一声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嗓音。


    主人格应声回头,发现在自己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光圈,而里面则站着与自己相同样貌,相同身高的人。


    主人格曾经幻想过如果他能见到次人格,会不会马上提刀杀过去或者是愤恨他的存在。


    从没像现在这样平静的看着次人格,甚至对次人格的出现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仿佛那是自己丢失了好久的东西。


    是了,他想起来了,曾经的他也如次人格看起来那样纯真,可爱,爱撒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种性格被他丢弃了,再也找不到了。


    是在父母死之后还是在小远死之后,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曾经丢弃了那么美好的自己,而沈竹又找回了他,该说是他们的缘分还未到尽头吗。


    主人格走过去,抬起手掌,温柔的笑道:“我们一起守护他,好吗?”


    次人格看了主人格半晌,才主动抬起手与主人格对掌,他灿烂一笑:“好啊。”


    次人格话一落下,周围的黑暗迅速被白色光芒驱散,进而把他们包裹进一片亮堂堂的白色里面,消失不见。


    双面魔头与他的蠢萌小杂卫【30】


    囚渊醒来之后,去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替少年细心的擦拭额间的汗渍以及白皙的脖颈。


    待为少年擦拭好之后,他才重新回到少年身边,紧握住他的手,靠在床边轻轻睡去。


    小远,早点儿醒来吧,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


    【恭喜宿主完成次线任务,系统赠送2000个积分点,当前积分点2450个】


    【由于主人格与次人格融合完成,所以当前囚渊对沈竹好感度为85,请宿主再接再厉】


    ……


    沈竹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直到手上忽然感受到什么温热的触感。


    沈竹看了过去,顿时被睡在床榻边的囚渊吓了一跳,要不是因为捂着嘴巴差点儿就叫了出来。


    宫,宫主怎么在这儿?!


    怎么,怎么还拉着他的手?!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如果是主人格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所以目前主导这具身体的肯定是次人格。


    不过,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之前的动乱是如何解决的,他记得白白为了救他死了,然后就唤醒了不属于他的一些破碎记忆。


    那些记忆现在想想也依旧觉得头疼。


    沈竹这样想着就要从囚渊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可发现怎么也抽不开,就好像生怕他逃了似的。


    囚渊在睡梦中突然呢喃了一句:“小远,别走……”


    沈竹神情抽痛。


    小远……


    他是你喜欢的人对吧,原来是认错了才会这样拉着我的,我还在期待着什么呢,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囚渊并不喜欢他。


    沈竹这才狠狠的抽出自己的手,下床逃离了这里。


    当囚渊渐渐转醒的时候,发现床上已经没了人影,被褥里的温度也已经凉了。


    “小远?”


    囚渊立马就慌神了,疾速闪电般的找了出去。


    然而另一边,慌忙逃出去的沈竹,以迅速的步伐在道路上奔走,泪水飞在后面。


    跑到一处结界那里,沈竹突然停了下来,他抬手抹去自己的泪水,嘴角上扬:“哭可真累。”


    一锅有一丢丢无语:“那你就别哭啊。”


    “那怎么行,戏就要演足才行,没有眼泪怎么勾起他的痛楚。”


    沈竹厚脸皮道:“为了任务我可是什么都奉献出去了,系统可有什么奖励给我?”


    “没有。”一锅一锤定音。


    “好吧好吧。”沈竹早就猜到了,只是想活跃活跃气氛罢了。


    一锅忽然往沈竹后面看了一眼,担忧:“你说你这样跑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他会追出来的。”


    沈竹完全不担心囚渊不会追出来找他这个可能性。


    毕竟,如今枫寒宫除了他们两个人就没有其他人了,如果囚渊失去了他,那他真的是一个人了。


    囚渊是决不容许这样的可能性发生。


    囚渊虽然说过让玄尘带他离开,但其实沈竹比谁都清楚囚渊其实并不想他离开,不然后面他应该死缠烂打也要让玄尘带着他离开,而不会那样轻易接受玄尘的说法。


    说到底,囚渊还是有私心,而且很强烈,强烈到可以将他灼伤。


    在原主没有恢复记忆的情况下来看,囚渊有喜欢的人,但他知道那个人并不是他。


    所以,原主根本不想留在这里,就像之前他给原主制定的半年期限,他感受得出那其实也是原主期望的,期望给自己留在这里的一个机会。


    期望找到心里的那份空缺,也期望给那份不该的感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如今这期限已经差不多到了,他也没必要再在这里讨嫌。


    来到这个身体里的他必须要将故事演下去,而且还要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演下去。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之前已经完成任务的世界,亦或是后面还没有完成任务的世界,都是一样的。


    单纯来说他只是一个故事推动人,本质上来说他或许只是个为了任务不得不去推动剧情的人。


    剧情一旦崩坏,这个世界可能也会崩塌,所以他更不能崩人设。


    他虽然有时候总是喜欢与一锅对着干,但其实他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他也不会乱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锅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竹反应过来,坏笑道:“在想你以后的妻子是男还是女,或者说锅宝喜欢男机器人,那你们谁是1,谁是0,我觉得大概率你是O。”


    一锅提着拳头,和善道:“大佬,你真的好皮喔!”


    沈竹轻笑一声。


    逗逗锅宝果然很有趣,至少在完成任务的道路上不会太过于寂寞。


    沈竹正笑得欢呢,有什么急促的声音忽然传入少年的耳朵里,然后下一秒就恢复正色,他抬手触碰那结界,沉闷道:“我本来想着与宫主好好告别的,但还是算了。”


    一锅本想说大佬怎么忽然感慨起来了,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转头去看,才发现原来是囚渊赶来了。


    一锅不得不佩服,大佬入戏的速度是眨眼间。


    要是给他颁一个最佳影帝奖都是贬低他了。


    一祸很清楚接下来可能会看到一些飒眼的画面,所以非常识趣的消失了。


    所以它把时间留给他们。


    沈竹还没触碰到那个结界,身体就被一股灵力扯着往后退,然后背脊猛的撞上一个宽大的胸膛,再是后面伸出两只手将少年的身体紧紧锢在自己怀里。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囚渊烫热且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萦绕:“别走……我只有你了……”


    沈竹愣了一下,他没有挣脱那个怀抱,而是靠在上面轻松的说:“宫主在说什么,什么只有我了,你还有宫内的一众仆人。”


    沈竹装傻充愣根本不知道这宫内所有人被送下山的事情,毕竟在昏迷的那段时间,原主本来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我本来不打算与宫主告别的,但是宫主你既然来了,我就说了吧。”


    沈竹笑道:“其实我真的特别庆幸认识了宫主你,你的主人格虽然不太好相处,但是次人格却异常的反差萌,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宫主,好像只有我看到了,感觉像是一种殊荣,真的特别开心。”


    “我原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自己心中空缺的东西,但是没找到,所以留在这里只是在耗费我的时间罢了。”


    不仅如此,我还害怕自己对你越来越情根深种,越来越离不开。


    所以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自己,是必须要离开的啊。


    双面魔头与他的蠢萌小杂卫【31】


    这样,我就会慢慢淡忘你。


    也就不会越陷越深了。


    囚渊却埋在他的颈肩,呼吸他身上的气息,沙哑道:“我不想你走,我已经接纳了次人格,我现在拥有你们相处时的记忆,我们其实是同一人。”


    沈竹畅笑道:“是吗,真好,恭喜你了。”


    “宫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我们,我出不去,我也不再是宫主了,我只是你的……渊哥哥,留下来好吗?”


    囚渊紧了紧少年的腰,眼里的恐惧生怕他逃了一样。


    但是他又不能囚禁少年,只能这样使尽全身的力气去挽留少年。


    之前是他错了,他不该让玄尘带他走的,他受不了。


    还好,玄尘并没有带少年离开他身边。


    沈竹显然愣了一下:“渊哥哥?宫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听到渊哥哥这个名字,他记得之前在梦里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少年不认识他,也不记得他们的从前,这无疑是在他的心口上洒下刀子,他之前还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宁愿他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希望少年能够想起他们的从前,但是他不想让少年痛苦。


    哪怕自己的内心再渴望,他也不能那么做,更不能提及关于他们从前的一星半点,唯恐少年想起来。


    缘分有时候真的很残酷,明明心爱之人就在眼前,相见却无法相认。


    如果这是命中注定无法避免的,那他便受着也无妨。


    左右,他的少年终是从鬼门关里回来了。


    囚渊连呼吸都是痛的,沉沉的脑袋垂在少年小小的肩膀上,他沙哑的说:“抱歉,我可能真的认错人了,但是,你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太孤寂了,我不求你能永远陪着我,只求你能陪我一段时间就好,可以吗?”


    囚渊真的太会拿捏,他清楚如果自己这样请求少年,少年会有起码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留下来。


    在囚渊的记忆里,少年一直是一个善良纯真的人,也是一个可爱控,更是会对那些无家可归的动物起怜悯之心。


    不然当初少年也不会一前一后收留他和那只黑色猫咪。


    在遇到囚渊之后,少年也收留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这就是证明。


    囚渊的这一招攻心确实让少年开始犹豫了。


    少年喜欢囚渊,但是却又害怕自己在那段时间的相处中他会更加不愿意离开。


    沈竹斟酌了一下,问他:“宫主为什么偏要让我留下来,如果宫主希望有个人陪在你身边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宫主喜欢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为什么没有在宫主身边,但我能看得出,宫主你对他的感情根深蒂固,留着我不是最好的选择。”


    囚渊顿时沉默了,如墨汁一样的长发散在肩前,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微咬唇瓣:“他……不记得我,也永远记不起我。”


    “啊?”沈竹怔忡着,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我不知道。”


    此刻沈竹真的觉得囚渊特别可怜,浓浓的怜悯之心迅速涌上心头。


    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被世人追着喊打喊杀的只能龟缩在枫寒宫里。


    明明心里有爱的人,而那个人却不记得他,这无疑是很痛苦的。


    也许哪一天,宫主与喜欢的人相见,那人也只会如同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这样的话,宫主该有多伤心。


    如今枫寒宫里面只有囚渊一人被结界困在这里,试问沈竹的心,他真的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毫无疑问,他真的不忍心。


    少年好像忽然觉得之前的顾虑在陪伴囚渊来看,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越陷越深也没关系,只要能陪着他就好。


    若是哪天,囚渊不需要他了,他再离开也不迟。


    沈竹轻轻应了一句:“我答应你。”


    囚渊轻微抖了抖,含泪开心的道:“谢谢……”


    肩上的一片湿濡让沈竹有些手足无措,他笨拙的摸着他的脑袋安慰:“别哭了,我会留到你不需要我的那天再离开。”


    囚渊紧了紧少年腰间的手,哽咽里带着坚定:“不会有那么一天。”


    【囚渊对沈竹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0】


    沈竹先是一愣,后是非常无奈的笑了笑。


    果然,次人格一和主人格融合,连带着主人格都不那么冰冷了,甚至能在主人格身上看到次人格的可爱以及小孩子气。


    这才是真正的宫主。


    ……


    “不行!”


    继这件事情之后的2个时辰里,沈竹想要下山购买食材,然而囚渊不同意了。


    沈竹站在厨房里,看着这空空的一屋子,除了橱柜里还剩点儿的干面,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然而那个占有欲超强又害怕他借此机会离开的囚渊不让他下山,后面的时间该怎么过啊,难道真要龟缩到吃土?


    他迅速摇走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不行,不行,绝不能这样,食物可是人间美味,不吃可不行。


    他转过身来看着小半边屁股坐在灶台上赌气的囚渊,好声好气的哄他:“宫主真的好幼稚哦!我真的被可爱到啦!”


    囚渊更气了,居然说他可爱??!他堂堂……好吧,现在不是了。


    他沉沉道:“别叫我宫主!”


    沈竹歪头道:“那该叫什么?”


    “阿渊。”


    囚渊想也不想的就甩出这两个字。


    沈竹尴尬了:“这,这不太好吧。”


    少年一度怀疑,这么亲密的称呼,他是认真的吗?


    虽然少年也挺想这样喊的,不过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上下属关系,怎么能乱了称呼。


    囚渊似乎看出来少年的想法,于是解释道:“我不是宫主,现如今我只是枫寒宫一个最为普通的人,和你一样,不分高低贵贱。”


    说完这话之后,囚渊突然就不自在的脸红了:“我们可以先做朋友。”


    囚渊想,既然他不记得他们的从前了,那便和他重新开始。


    沈竹苦笑了。


    朋友……


    宫主,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对你有着什么龌龊的想法。


    “竹竹?你怎么了?”


    囚渊注意到他不太好看的脸色,自己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双面魔头与他的蠢萌小杂卫【32】


    沈竹下意识的收起自己的情绪,笑道:“没事。”


    而后话一落,少年又猛然意识到对面那人对他尤其亲密的称呼。


    竹竹???!


    少年小脸一红。


    囚渊原本还担心他来着,看到他红红的小脸时,顿时就笑了,那笑容过分违规宠溺。


    囚渊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信封递给少年,温柔道:“竹竹,这是大师走前留给你的。”


    沈竹接过来,脸上的红晕渐褪:“师父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的?”


    囚渊摇了摇头。


    沈竹见状,霎时垂眸看着这封信,手指轻捏,把这封信捏出了小小的褶子。


    他还深深的记得,他求师父时的痛楚,但他怎么也想不起当时说了什么,就好像是曾经有过一星半点儿痕迹的东西再次被人抹去了,但是那份感觉依旧强烈。


    那是由什么东西引起的他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反正左右也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过好当下才是正确的。


    沈竹眼眸含笑的看过去:“阿渊,我想下山可以吗?”


    囚渊渐渐浮上薄红,轻咳道:“嗯嗯,但是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回来,否则我就算是遍体鳞伤也要冲破结界出去找你。”


    “好。”


    沈竹会心一笑。


    ……


    梅雨季节初来临的时候,天空总是会撒下如同沙粒般细碎的雨点,伴随着凉风席卷而来,给天地间淋上一片清爽。


    树枝上的绿色叶子沾满了密密麻麻的雨点,仿佛汗粒一样,细细密密的,风一吹,那雨点就滑落在地。


    刚刚采购完食材的沈竹,天空就下起了细密的雨点,他背着满满的背篓往山上跑,在一处高大浓密的树下面躲了起来。


    沈竹放下背篓,掺了掺身上的雨点,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滴,即便如此,沈竹的身上已经有点湿了。


    倒霉如他,现在不仅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还因为下山的时候没多穿衣服而连连打喷嚏。


    沈竹吸了吸鼻子,在这里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下来,抱着双臂等待雨的停歇。


    “大佬,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要不要来碗姜汤,免得受凉了。”


    一祸看到沈竹这样,有点点心酸。


    沈竹有点哆嗦的道:“不用了,这雨来得正好。”


    “好吧。”一锅扶额无奈。


    为任务献身的大佬后人值得学习。


    大佬就是这样,在他的资料里面就算自己受了伤,生了病也要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只要不死,大佬就不甚在意自己伤得有多重。


    这种精神一祸理解,但要做到像大佬那样,简直难如登天。


    后来,一锅没再说什么了,而是陪着沈竹等待雨停。


    沈竹蜷缩在那一个小地方,瞧着有点可怜,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然而凑近了看,那只流浪猫的眼里丝毫没有想让人怜悯的神情,反而平淡。


    随着雨点的越下越大,沈竹的脑袋就像是被这雨给敲醒了,猛然想起来什么,于是从怀里拿出那封被护得完好的信封。


    毫无疑问,那是玄尘写给沈竹的。


    一祸好奇的凑过来看,只看见上面写了徒儿沈竹亲启,然后再是看见沈竹打开了信封,露出里面的一张纸。


    那张纸看起来有点点泛黄了,摸起来也有些粗糙,想来是玄尘在交给囚渊的时候就已经准备许久了。


    一祸从开头看到了末尾,看完的感想总之就两个字:“牛批!”


    沈竹拿着信封,唇角勾起:“原主这师父算是开窍了。”


    一锅只觉得原主的师父有点惺惺作态:“既然当初玄尘选择封印了原主的记忆,如今做这么一出怎么看都像是惺惺作态吧?”


    一祸不擅长于去思考故事的背后逻辑,它只是遵循表面上能看到的去顺理出来。


    沈竹笑了笑。


    他没想到自己竟能摊上个这么可爱又蠢的系统,怎么办呢,谁叫他俩已经绑定了不能换。


    不然他可能觉得自己早就换系统了。


    但是仔细想想,留着一祸也挺好。


    “玄尘曾经确实做错了,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在信里告诉原主所有的真相,封印原主记忆的虽然是禁术,但是就像信里写的要不要解开封印忆起曾经,全看徒儿的意见。”


    “玄尘就是因为觉得愧疚才全盘托出,而且原主已经不是小孩儿了有些事情是该告诉他,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解开封印。”


    一祸有点担心:“那大佬……要去解除封印吗?”


    沈竹毫不犹豫:“要啊!我都能想象出如果是原主看到了这封信他必定会那样做的!”


    “可是,信里面说会很痛的……”


    沈竹看了过去:“有什么关系,如果是真的爱一个人,哪怕承受再多的痛苦也不愿忘记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那些记忆于原主而言必定是比他的命还要宝贵。


    他无法丢失。


    哪怕是禁术也不能阻止原主想要忆起他们曾经的那颗坚定的心。


    沈竹抬起头,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雨点道:“看来,要找个时间去原主师父那里一趟了。”


    这场梅雨下了足足有两三个时辰才渐渐停歇,沈竹这才重新背上背篓往山上走。


    在快要看到枫寒宫的时候,沈竹忽然注意到结界里面正在焦急看向外面的囚渊。


    沈竹当即停下了脚步,隔空看着不远处在来来回回着急走动的那个人,沈竹看着看着就笑了,一滴晶莹泪珠滚出眼眶。


    原来,我要找的早就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只是我认不出罢了。


    阿渊,谢谢你留住了我,不然……我或许永远也找不到自己内心空缺的东西原来就是我们曾经的那段记忆。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老天对我又是幸运又是残忍。


    幸运的是,我其实早就找到了,只是不自知。


    残忍的是,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告诉我所有的真相。


    师父,如果你没有封印徒儿的记忆,我与他也不会分隔这么多年。


    渊哥哥也不会痛苦渡过这些年。


    “竹竹!你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万一等会儿又下雨了怎么办?!快过来!”


    沈竹看了过去,囚渊在向他招手,沈竹顿时灿烂一笑,眼里掺着水花。


    “来啦!”


    双面魔头与他的蠢萌小杂卫【33】


    叩叩。


    “竹竹,你洗完了吗?我给你做了姜汤。”


    囚渊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少顷,里面传来少年青稚的嗓音:“进来。”


    囚渊这才没有顾及的进去,但是进去才发现房间里没有少年的身影,于是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去了稍微透明的屏风上面。


    烛光打在屏风上,上面倒影着浴桶以及少年坐在浴桶里仰头惬意享受的侧影,少年的下颚线很好看,没有一点弯折的地方,美丽的曲线折射在屏风上面。


    一眼望去,他仿佛能幻想出少年诱人的唇瓣,雪白的肌肤上滚动着热腾腾的水珠,长长湿湿的发丝映衬出少年无比诱人的模样。


    脑海里忽然涌现出某个晚上,身下的少年眼尾泛红,大大的桃花眼氤氲了层水雾,看着尤为情欲。


    囚渊滑动了一下喉咙。


    那天晚上……


    他原本以为那天晚上只是一个真实的梦,现在想起来,梦里烫热的触感,指尖温热的泪珠,甜美的唇仿佛不是假的。


    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那么真实的梦,他也没有想过会在梦里与他做那样的事情。


    现在细究起来,那一晚说不定是真的。


    很快,囚渊的脸上泛上了红红的颜色,少顷,他摇了摇头,催眠自己。


    别想了,现在还不行。


    沈竹良久都没有听到屏风后面的动静,于是疑惑道:“阿渊还在吗?”


    囚渊立刻反应过来,把姜汤放在桌子上:“在在在,我把姜汤放你桌上了,你记得趁热喝,我先出去了。”


    沈竹却说:“你过来帮我洗一下背,我洗不到。”???!


    囚渊脸颊温度迅速上升,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这……”


    “你不愿意?”


    沈竹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过来,稍微有点儿失望。


    囚渊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我,我没有不愿意。”


    沈竹的要求他永远都不可能拒绝,他只是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对他做些什么吓到他了。


    万一不小心刺激到他的记忆让他痛苦,那就不好了。


    在囚渊看不见的地方,沈竹得意的勾了一下唇,少顷道:“那就进来呗,有什么可害羞的,以前也有人帮我洗过背。”


    刚刚筑起的理智之强迅速溃败,囚渊终于站不住了,大步跨进屏风后面,软软的热气扑到他脸上,脸下意识的红了。


    囚渊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双掌撑在浴桶上,把少年圈在两掌之间,阴黑的眼神往少年脸上探,沉道:“谁?”


    沈竹有些被吓到了,盯着那双要吃人的眼睛,汗津道:“师父啊。”


    囚渊:“!”


    尴尬的红晕迅速覆盖了原本的薄红,他僵硬的道歉:“抱歉,我……”


    沈竹眯眼笑了:“没事。那……你帮帮我?”


    经过少年这么一提醒,囚渊才猛然注意到自己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像是粘在浴桶上了,久久没有移开。


    然而,囚渊的视线在无意识中缓缓下移,越往下脸越红,喉间浓烈的渴望也越强烈,宛如一匹要脱缰的野马。


    真切的见到少年的身体,那是比他想象中还要让他渴望的身体。


    少年的身体很白,水光般的颜色摸起来应该特别滑也特别……软,尤其是少年胸前的那两点粉嫩得过分,仿佛一碰就血红了,那要是在这幅身体上吻上属于他的痕迹,少年会不会就属于他了。


    【囚渊对沈竹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93】


    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一晚的魅惑痴缠,囚渊的头顶迅速炸了一朵鲜红的蘑菇云。


    不久,手臂上触来温湿的触感,囚渊下意识的退开,捂着巨红的脸颊看少年。


    沈竹悬在浴桶边缘的手僵了僵,他问他:“你怎么了?身上好烫!”


    “没事没事没事,你别管我!”


    囚渊迅速转过身去,他原本想着应该要马上出去,但是那脚啊像是被订住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动。


    没办法的囚渊只好在不看少年的情况下,独自解决现状。


    囚渊那样说了之后,沈竹也会很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于是继续软泡在水里,边玩水边享受。


    于是两人就这样度过了一阵子。


    囚渊的心终于不再跳动,脸不红了的时候才敢面对少年,他扯了一旁的白色帕子,走到少年的后面,沾湿了水,轻轻的为少年擦拭后背。


    灵力一动,囚渊的眼上就缠了一块白色的遮眼罩。


    沈竹不用看都知道囚渊肯定遮了一块布在眼睛上。


    毕竟不久前,囚渊就已经害羞得无法面对他了。


    沈竹心里满意:“这男人还算绅士。”


    一祸不否认:“嗯嗯。”


    沈竹闭上了眼睛,惬意的享受囚渊的服侍,不忘说谢谢。


    沈竹享受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囚渊炽热的嗓音从头顶上面落下来:“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在帮沈竹搓背的间隙,他真的在脑海里打了几万遍架,一直在问与不问之间来回犹豫。


    虽然他觉得那晚是真的,但是也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觉得最好还是问问当事人。


    但是那样羞耻的事情他怎么问得出口,问了万一不是真的,那可就糗大了。


    然而,比起脸面还是真相更重要,他不想再向之前那样乖乖的接受他死了的结果,万一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讯息,得不偿失。


    沈竹正玩着水,听到这个有点儿疑惑:“哪晚?”


    “就是你让次人格假装主人格应付祁柳那天的昨晚。”


    囚渊有些脸红的说出来。


    沈竹沉默了:“……那晚你喊小远,小远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沈竹这样问,其实就是想要试探试探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他曾经还吃囚渊白月光的醋,没想到吃到最后竟是在吃自己的醋。


    闻声,囚渊手上的动作轻柔了起来,仿佛特别珍惜沈竹一样,他嗓音极其温柔:“嗯,小远是不一样的,他是我唯一喜欢的人,也是唯一的爱人,更是唯一能和我渡过余生的人。”


    沈竹脸红的笑了:“有多喜欢?”


    “我……”囚渊突然反应过来沈竹在套他的话,于是掩饰道:“他不记得我,你别介意。”


    沈竹却非常大度的说:“我不介意的。”


    听到这些,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介意。


    双面魔头与他的蠢萌小杂卫【34】


    是了,目前在囚渊的来看,沈竹不记得他们的从前,更不会记得他自己曾经叫小远,因此囚渊虽然很想让他想起来,但是他更不想让少年痛苦,所以这个话题他会避开与少年交谈。


    也为了不让少年误会什么,所以更不能说。


    但是囚渊没有想到的是,少年早已知道了,并且不久后就要找回那些记忆。


    “啊啾——”


    正思想之际,少年的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出来。


    囚渊闻声,立刻扯过一旁的衣服,把少年裹着从浴桶里抱了出来,大步往外面走去。


    少年的身体经不住冷热交替,随便泡一下就行了,再泡下去就该真的染风寒了。


    这个事实也是在少年打上喷嚏之后,囚渊才顿时想起来的。


    少年九岁那年,也是跟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少年淋了雨,浑身冰冷的骇人,一回来就泡在高温度的热水里,这一泡就是一整天,中途还加了几趟热水。


    那时的囚渊以为少年这样做真的可以祛除体内寒气,一般来说确实可以,囚渊也任由少年继续这样下去,但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少年染上了风寒。


    当时囚渊被吓怕了,赶忙去请大夫来看诊,这一看才知道原来少年生来体质较弱,不能这样先冷后热的进行,否则必定染风寒。


    自那次以后,囚渊就特别注意上了天气,每回要下雨的时候,他都会提醒少年带上雨伞,或者自己拿着雨伞跟着少年一起。


    后来的多少日子里,少年再也没有染上风寒,这得归功于囚渊的上心。


    囚渊把少年放了下来,自己端起姜汤往嘴边吹了吹,不烫了之后才递给少年喝。遮眼的白色布条已经被隐去。


    沈竹捧着那碗姜汤往嘴里送,温温火火的感觉通过喉咙滑入胃里面,胸腔里的一股热流仿佛驱散了体内寒气,只剩下暖暖的感觉。


    沈竹上瞥了一眼囚渊稍微凝重的眼神,那眼神他好久没见到了,之前一见到就有点儿给他吓了回去。


    倒不是有多害怕,只是本能的反应。


    沈竹搁下空碗,问了回去:“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看到少年的脸色红润了些,囚渊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温柔道:“没事,你好好休息,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


    沈竹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直觉应该是与自己有关,不然也不会突然在他打完喷嚏之后就兀自把他抱了出来,而且也不问问他的意见。


    强势得紧。


    不过……沈竹笑了笑……不管怎么样,囚渊应该是为他好,他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嗯,你也好好休息,晚安。”


    囚渊脸红了:“晚安。”


    ……


    沈竹的屋子方位特别好,晨晓的时候阳光从窗户溜进屋子里,轻轻的扑在沈竹白皙的侧颜上。


    早晨的阳光不烫不温,烧灼不了少年娇嫩的肌肤,扑在鼻尖的风夹杂着一丝清凉的青草香和晨阳的味道。


    尤其沁人,也容易唤醒人的睡意。


    狭长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中微微掺了掺,而后睁开一条缝隙,露出惺忪的眼瞳,少年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起身。


    少年的目光望去了窗外,柔唇一笑:“这天气真好,适合干点快乐的事情。”


    一祸的眼睛散发着哀怨和不可置信:“你想干点什么开心的事情?!”


    沈竹眨了一下眼尾:“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一祸:“……”我要是小孩,你就不会在我面前下钩子引起我的好奇。


    咕咕咕咕——


    沈竹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淡道:“饿了。”


    沈竹赤着粉足踩在冰凉的地上,刚刚走出一步,门就被人从外面敲了敲伴随着囚渊磁性的嗓音:“竹竹,你醒了吗?我做了早餐。”


    沈竹走到凳子上坐下:“进来。”


    外面的囚渊领了意之后才轻轻推门进来,刚好看见沈竹坐在那里喝水,囚渊端着丰盛的早餐走过去坐了下来。


    囚渊才刚刚把热腾腾的燕窝粥推到少年的面前,少年恰好低咳了一声,从囚渊那个角度看过去,刚好有些病态的柔美。


    囚渊担忧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竹笑笑:“好像有点小风寒,没事,我等会儿下山去弄点药。”


    一锅:“……”信你就是傻。


    囚渊的脸立刻拢拉了下去,满满的自责彰显在脸上。


    都怪我,要是昨晚我早点想起来,竹竹也不会染上风寒。


    沈竹注意到他难看的表情,便抬手摸了摸他额角的头发,软声安慰:“有什么好自责的,人的生老病死是常态,怪不得你,别自责啦,要是我以后磕着碰着你都这样,那还不得委屈死。”


    沈竹的这一番安慰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囚渊拿下少年稍稍冰凉的手,放在手里暖着,沉道:“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受伤了。”


    沈竹弯唇一笑:“好啊!”


    囚渊这才肯露出笑容。


    【囚渊对沈竹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94】


    沈竹把囚渊做的早餐吃得一滴不剩,仿佛在吃世间美味一样,满心欢喜的模样尤为喜欢似的。


    在结界那里,两人交流了一番,囚渊才依依不舍的把沈竹放下山去。


    看着少年渐渐远行的背影,那个时候他开始渴望,如果自己能陪着他一起下山就好了。


    下了山的少年,没有去医馆而是骑马即刻赶往了几公里外的玄和观。


    那是师父在信中提到的他新建的一个道观,还说等他想清楚了就在那里碰面。


    远远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少年手上的疆绳一扯,马儿一叫,马便在道观外面停下。


    少年下了马,先是把马牵到马厩里面栓着,再是走入道观里面。


    刚刚跨入道观的门槛,视线就注意到前面熟悉的背影,许久没见那道背影了,少年的眼眸竟有些湿润。


    少年轻步走了过去,跪地而磕头:“徒儿沈竹拜见师父。”


    玄尘正站在佛祖脚下燃香,听到这个声音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轻声开口:“你来了。”


    双面魔头与他的蠢萌小杂卫【35】


    “看来徒儿已经想好自己该如何做了。”


    玄尘把最后一只香点完,走过去将地上的沈竹抚了起来,发现他眼睛红红的,突然慈父般的笑了:“多大的人了,还学小时候哭啊。”


    多久没有看到这张略显岁月痕迹的脸,沈竹又是感动又是高兴,眼里的泪水打转得越多,直到堆积不了的时候才滑出眼眶为其他眼泪腾出位置。


    自有意识起他就跟在了玄尘的身边,成为了他的徒儿,然而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已超过师徒之情,甚至可以说是亲如父子。


    沈竹敬他,爱他,把他当成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适才见到他才忍不住掉珠子。


    他的师父很厉害,整个修真界再找不出第二个他,就连被世人称作魔头的囚渊也要逊色师父许多。


    他师父啊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也是沈竹最为亲最为敬爱的人。


    “好啦。”玄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宠溺道:“徒儿这次来,有让他知道吗?”


    沈竹敛进眼泪,摇头道:“没有啊。”


    “徒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玄尘往前面走“跟我来吧。”


    玄尘走到佛祖左边的门那里,转动了一下墙上的灯盏,面前厚重的大门慢慢打开,沈竹跟着玄尘走了进去,而后这门又缓慢合上。


    门后面是一条漆黑的甬道,玄尘手一挥,延伸到黑暗深处墙上的油灯迅速亮了起来,周周看得清了。


    前方的路虽然有灯盏照亮着,但是沈竹依旧看不到尽头,仿佛这条路很长似的。


    哒哒哒的脚步声盘桓在四周,玄尘的声音自前面传来:“徒儿可听说过以毒攻毒?”


    沈竹盯着那个背影:“听过听过,以前在江湖历练时我遇到过有人身重剧毒,大夫说需要以毒攻毒才有机会解了那毒,当时我还在想用毒药去攻毒药难道不会更严重吗?可是事实证明那人最后活了下来,而是似乎比以前还是健硕,由此徒儿就相信了。”


    玄尘继续往前走,夸赞道:“不错,倒是没白历练。”


    “嘿嘿。”


    被夸了,沈竹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全部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玄尘无声的笑了。


    他这徒儿啊,从小就喜欢听夸,但是又很不好意思,这点倒是可爱。


    有时候什么都不懂的他也呆萌呆萌的,时至今日那个从小追在他屁股后面喊师父的徒儿恍如昨日。


    他很欣慰,徒儿长大了。


    沈竹立即忆起方才那句话的精髓:“师父不会是想……?!”


    玄尘平淡如水:“没错,虽然以禁术攻禁术史无前例,但是曾有记载有一个男子被种了禁术,他的好友为了救他,用了另一种禁术,好友的想法终究没有被辜负,男子最后被解救成功。”


    “不过此术风险极大,与攻毒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徒儿要做好准备。我没有在信中说明具体情况,如果徒儿害怕的话我们可以不解封印,现在走还来得及。”


    玄尘适时停下脚步。


    沈竹差点没撞上玄尘的背脊,沈竹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背,让他继续往前面走:“师父前一秒觉得我长大了,后一秒就觉得我又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徒儿怎么会承受不来。”


    沈竹耸肩道:“再说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那份空缺,如今寻到了我怎么可能会放弃,师父也太小看我啦。”


    沈竹上去挽住他的手腕,与他并肩前行在烛光四射的甬道里。


    “师父,放心吧,即使有再大的痛苦我都承受得住,因为那份记忆比我的命还重要,如果没有了它我活得可能人不人鬼不鬼了。”


    玄尘叹了一口气,像曾经许多次那样摸了一下徒儿的软发,笑道:“嗯,不会后悔就好。”


    “当然不会嘞!嘻嘻”


    沈竹靠在他的手臂上,眉眼弯弯的,尤其好看。


    这条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小。


    相反,这里摆满了很多书籍,看封面都是那种非常年久的了,上面摸不到灰,看来师父时常待在这里看书。


    书籍后面有一个水蓝的冰床,上面冒着冷烟,但却不觉得这里有多冷,许是烛光与冷气交接,抵了这里的寒冷。


    沈竹从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书来看:“师父,你这些书都是什么时候收集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小时候师父也没带他来过这里,仿佛这里就是师父的秘密一样,要不是因为师父要帮他解封印,师父可能都不会带他来这里。


    玄尘留念的目光落在这里的每一处上,仿佛有什么回忆即将来临:“这里是在我年少时就存在的,那个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多书,我年少时有一个知己,他很喜欢看书,所以我为他收集了很多的书,想送他这个礼物。”


    “原本那一日我想送予他,但是他却告诉我要成婚了,所以最后没有送出去,我看着他与那貌美的女子成婚,生孩子,但是后来我那兄弟不知道惹上了什么人,最后和他的妻子双双被杀,等我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被他们护在怀里的婴儿,我把那孩子带了回来,教他知识,教他习武。”


    “再后来,我查到了追杀他们的人,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我给他们报了仇,他们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沈竹听完之后,真想拿个东西封住自己的嘴巴,他怎么能让师父提起自己的伤心事,真是个坏嘴巴子。


    但是话说回来,师父是喜欢那个知己吗?就像他喜欢阿渊那样。


    “师父,你喜欢他吗?”


    沈竹看着师父神伤的俊美模样,他的师父现在看起来虽然有点沧桑了,但是年少的俊美轮廓尤在沧海桑田里面透得清清楚楚。


    他见过师父年轻时候的模样,那可是一张俊美的脸,尤其再配上那一头长长的秀发,叫人赞叹美艳绝伦。


    只是后来,师父剃度了,他就再也看不见那头长长的秀发。


    那个知己没喜欢上师父,是他没眼光。


    玄尘沉默了良久才说:“……嗯,喜欢的。”


    “徒儿知道,我当初救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吗。”


    沈竹摇头。


    双面魔头与他的蠢萌小杂卫【36】


    “当初把他抱回来,我为他取名小远,是希望他能走得更远,后来小远捡回来一个男孩子求我收留他,我同意了,再后来小远为了救那个男孩子受了致命的重伤,我为了不让他再受伤,封印了他关于那个小男孩所有的记忆,再次给他取名沈竹。”


    玄尘看了过去,发现少年瞳孔里有了震惊和欲要滚出来的眼泪。


    玄尘继续道:“然后沈竹下山去历练,看尽了世间百态,但始终不懂情爱,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东西,沈竹回来问我自己到底怎么了,我说让他去枫寒宫找答案,自那个时候起我就明白了,也许命运始终会让他们相遇相知相爱。”


    “然后,我就不再阻止了。”


    沈竹显然泪湿的眼眶,而一连贯起来说的不就是他吗。


    他曾经以为,他是没有爹娘的,他早就把师父当成自己的亲人,亦是父亲。


    现在居然告诉他,原来他也有爹娘,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既然要瞒着,为什么不瞒到底,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残酷的事实。


    虽然他的亲生父母没有陪他长大,但是他们生下了他就是对沈竹最大的恩惠。


    沈竹不会恨他们,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眼泪汪汪的要掉下来。


    玄尘走了过来,手轻轻搭在沈竹稍微颤抖的肩膀上:“徒儿,你就是他们的孩子。”


    一会儿功夫,玄尘就把沈竹领去了他们灵位那里,他们的灵位落座于这件密室里面,是在最里面的密室。


    他们的灵位被茶水糕点香烛供奉了起来,这里没有落一点儿灰,想是师父时常来替换这些东西。二十几年了,师父守着他们的灵位渡过了二十几年,这该是多么孤独。


    漫长的岁月最是磨人,然而师父却将这些硬生生承受了下来,师父真的特别厉害呢。


    眼前出现生身父母的灵位,沈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在那灵位面前跪了下去,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


    “爹,娘,孩儿来看你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在天上过得还好吗?”


    沈竹抹了一把泪,又流了满脸的泪,哭得稀里哗啦的,像只小花猫。


    “孩儿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看我现在可厉害了,一个能打十个呢,我还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相信你们应该会祝福我的。”


    沈竹对着他们的灵位说了许多,每一句皆发自肺腑,听得玄尘都快落泪了,好在这么多年已经将玄尘的定力磨得够强。


    说到最后,沈竹向他们重重磕了三个头才从地上起来,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回头对玄尘说:“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玄尘看了一眼沈竹父亲的灵位,那眼神极其留念,像是痴迷又像是诀别,半晌才不舍的收回视线:“现在。”


    沈竹点了点头,跟着玄尘又重新回到被书籍堆满的屋子里,玄尘走到冰床那里,在上面盘腿而坐。


    玄尘轻轻的说:“上来。”


    沈竹乖乖的坐到玄尘的对面,同样盘腿而坐。


    玄尘说:“闭上眼睛,我施法教你怎么做。”


    “是,师父。”


    沈竹闭上了眼睛。


    玄尘缓缓闭上狭长的眼睑,双指并拢在胸前挥舞了几下,手指似乎在走什么痕迹,看起来很高级。


    一指终了,玄尘携着灵力隔空带起少年的手掌,最后与少年对掌相望,恰好玄尘开始从脚到头再到手慢慢出现了金色的光芒。


    当金色光芒触碰到少年的手掌时,少年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细细密密的汗渍很快冒了出来,突然一股腥甜的血液自口腔涌出 。


    玄尘提醒他:“别走神!”


    “是。”沈竹艰难的从口中掏出这个字。


    少年双眼紧闭,原本蓬松的额间碎发已经完好的贴和这少年惨白的皮肤,金色光芒像是流水一样往少年手臂上爬。


    少年感觉快要窒息了,大脑也疼痛无比,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破碎,沈竹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脑海里出现的模糊身影。


    那个身影让他觉得亲切,他想要去抓住,但是奈何就算抓住了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看见那人在对他笑。


    金色流光已经爬到少年的肩膀了,很快少年的脑海里已经快要看清那人的面容了,他只觉得就这代价已经足够让他窒息了。


    彼时的少年就像是快要濒死的游鱼,离了水他又能活多久呢。


    少年狠狠咬着惨白的下嘴唇,猩红的血液被咬了出来,给少年的嘴唇添上了一抹色彩。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色流光已经把少年全身上下裹了个遍,瞧着像个金雕塑。


    少年极度痛苦的神情被挂在脸上,脑海里的那个小男孩已经渐渐清晰在视线里,看着那张踱过岁月的脸,许多破碎的记忆从眼前一一流过,最终形成一个完整记忆片段。


    少年忆起了他们的从前。


    彼时,少年无疑是开心的,即使忍着巨大的疼痛,少年的嘴角也在慢慢上扬。


    少年正沉浸在那些熟悉快乐的回忆里,突然一股清冷的灵流爬上少年的四肢百骸,这是不同于之前那种感觉。???!


    师父在干什么??!


    少年想要抽回手,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那灵流牵住了一样,怎么弄也弄不开,而且刚刚的疼痛也在因为那股灵流的输入减缓了不少。


    师父在给我疗伤??!


    不对!


    这是师父的毕生功法以及灵力!!


    师父!!!


    沈竹仍然闭着眼睛,想要用自身的灵力把那功法和灵力抵挡回去,可是也许是少年的灵力不及对方,因此少年的阻止没能起多大作用。


    少年的眉头都快皱到了谷底,玄尘也没有停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玄尘才慢慢滑下手掌,身体滚出了冰床,摔到了地上。


    沈竹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睁眼看到地上的人时,沈竹立马滚也滚似的爬到了地上。


    “师父!!!”


    沈竹惶恐的抱起地上的玄尘,玄尘看起来已经快要咽气了,脸色惨白得如一具尸体,毫无血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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