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峤言,京都传来密函,王传死了。”
半晌后,身着月白锦袍的男人才睁开惺忪的眼眸,只见他轻轻地挑了挑眉,不轻不淡地吐了几个字:“哦?死了?怎么死的?”
“还不是被林家长子当众一剑砍死了呗”,一旁的沈临闻言撇撇嘴角,“要我说不就是个女人……现在好了,多年交好的林王两家如今成了仇敌,当真是世事难料。”
“杀死王传的可不是林家长子。”陆峤言不咸不淡地甩了这么一句话过来。
沈临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王传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砍死的!”
“结局对了,过程错了。”陆峤言正襟危坐立于案前,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敲击着案桌。
“你这是何意思?何为结局?何为过程?照你这么说,凶手还有其人?”作为陆峤言多年的知己好友,沈临不是不相信陆峤言,只是他毕竟是武将出身,大多时候都跟不上陆峤言的思路。
就如此刻,陆峤言的哑谜他一个也听不懂。
好在陆峤言终于开了口:“听不懂也无碍,你只需要知道王传的死是必然,此番离京,以你来看,谁是获利者?”
“这还用问,自然是顶了王传督察之位的秦绪喽,说起来这位新科状元还真有几分本事,那可是连你都花了一年时间训出来的禁卫军,她居然只用了两个时辰就把你给顶了,估计等咱们回京,你那禁军虎符就得给她一半了。”沈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这可是陆峤言第一次吃瘪,对方还是个小姑娘,沈临自然不能错过这么个好机会,他可太想看陆峤言那万年不变脸的笑面虎吃瘪了。
可眼前的男人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只是抬手轻抚了一下腰间系着的墨玉扣,随后唇角微微勾起,依旧扯出来一个温柔的笑。
“小将军言重了。”
这回沈临真的被气得没话说了。
陆峤言果然是陆峤言,千年的老狐狸。
“行,算你狠,陆峤言,等你那老巢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端了,可别哭着来沈府找本将军。”
陆峤言看着沈临消失的身影,起身把密函连同火折子一起烧了个干净,在沈临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收起了以往那副温润的模样,锋利的眼眸带着一丝猩红。
紧接着他提起笔,在宣纸上染下了两个字。
秦绪。
陆峤言依稀这个名字还是在科考放榜那日,只是他如何都没想到这人不仅是女儿身,还搅得整个京都为之震动。
在以男人为尊的秦楚,秦绪还能凭借一己之力打败四十二万文人墨客,状元折桂。
说实话,不容易。
陆峤言打心底是欣赏她的,可好巧不巧的是秦绪偏偏犯了一个大忌。
陆峤言此生最讨厌被人算计,尤其是被人当成满盘胜局里的棋子。
从王传至死到禁军管辖权,秦绪的每一步都落在了他的禁区,每一步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思及此,陆峤言嘴角上扬。
“吩咐下去,三日内回京。”
-
三天后。
京都又热闹起来了,满城灯火如昼,临近新年,又逢摄政王回京,百姓自然是喜不自胜。
即便他们并不了解朝堂之事,但只要提及“陆峤言”这三个字,便是无人不知。
毕竟陆峤言是当今摄政王,手里还握着十万禁卫军虎符,就连权势滔天的内阁和世家也要礼让三分的,就更不必说普通百姓了。
在秦楚三权分立的情况下,皇帝已然沦为了傀儡,摄政王掌权,世家内阁对立分权,皇帝那点权力,在他们眼里太微不足道了。
与其说是皇帝,倒不如说是一个吉祥物,一个可有可无、随时都会被抛弃的棋子。
皇帝的背后是太后专权,更是世家势力的崛起。这一点,秦绪不是不懂,只是她觉得陆峤言出身世家,甚至当今太后还是他的姑母,为何还要与世家暗暗作对。
陆峤言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秦绪垂眸沉思,她的眼眸如同一汪古井,毫无波澜。
可下一刻少女却眉眼含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远处——正敲锣打鼓迎接陆峤言的队伍。
秦绪起身一步步走向揽月阁的小窗边上,将窗扇又打开了些,风毫无顾忌地钻进小阁,洒在少女的脸上,却让她格外清醒。
不得不说这揽月阁真不愧是全京都最出名的酒馆,若不是她早早预定下了,恐怕现在连个位子都没有。
只不过最神奇的还不是这儿的酒菜,关键在于这扇小窗,这也是秦绪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能准确看到陆峤言。
陆峤言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秦绪想要推翻秦楚重新彻查,只能从陆峤言身上开始,不管这么说陆峤言都是如今京都声望最高之人。
她虽知道此人危险,但越危险的地方偏偏越有线索。
陡然间阁楼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秦大人?真是好久不见。”
秦绪回过神。
果然是宋无妄。
她压下了想翻白眼的想法,转而扯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宋大人说笑了。”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她,除了宋无妄这种权臣,恐怕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了,秦绪本就想寻个清净之地,好好捋一下思绪,结果非但不清净,还偏来了个她最不想见的不速之客。
真是叫人败坏了心情。
可偏偏始作俑者却还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想不到秦大人也会来这揽月阁……不过这儿的酒才是京都最好的酒。”
秦绪索性笑了一下:“宋大人到底是对京都了解,这酒果真是天下闻名,我也是慕名而来,当真是三生有幸。”
话语间客气又疏离。
宋无妄也清楚,可他偏偏又要缠着秦绪,秦绪了然。
果然还是因为陆峤言,不过京都的权臣能有几个不盯着摄政王的。
只是她这会儿只想思考关于陆峤言的事,并不想和内阁染上什么关系,更不想去和什么人周旋。
一边的宋无妄见秦绪心不在焉,直截了当地点破了她:“秦大人既是来品酒的,又为何偏偏没点酒?”
话虽没什么,却隐隐让秦绪觉得背后生凉。
表面只是问询,实则是试探。
内阁果然是个大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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缸,想要活下去,一字一句都有可能叫她丧命。
“只是还没想好点什么酒罢了,宋大人可有推荐?”秦绪微笑着,但眼神却冰冷到了极点。
她说完,便看向宋无妄。
宋无妄却意外地话锋一转:“揽月阁的酒都是好酒,就看秦大人是喜欢哪一种了,酒这东西没有最好,只有合适一说,这个道理,秦大人应该比我明白吧?”
秦绪垂眸,身体僵硬了一瞬,还是迅速做出了反应。
“那是自然,只是如何知道酒适不适合也是个问题,秦绪才疏学浅怕是难以明白。”
宋无妄眼神一暗,他想到了秦绪或许会婉拒,但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快,更没想到秦绪如此干脆。
但宋无妄反而觉得秦绪有意思,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几分,至少秦绪拒绝了他,身份仍然还是纯臣,在三权分立的秦楚,不依靠任何一个权利方,也不轻易得罪任何人。
太聪明了。
可同样也会极其危险,如果秦绪一直拒绝任何一个利益方,恐怕也会有万劫不复的下场。
所以宋无妄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跟秦绪继续耗,直到秦绪跌落谷底的那天,而他只需要轻轻招招手,便可以把秦绪这样有能力的纯臣纳为自己人,从此为内阁所用、任他差遣。
于是宋无妄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笑了:“秦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不过我今日来此,也并不是为了与秦大人叙旧,而是来替陛下传话,今日摄政王回京,陛下龙心大悦,特设晚宴,还请秦大人按时参加,秦大人想知道的,届时都会知晓。”
秦绪面不改色地道了谢,转身便向皇宫的方向去了。
-
马车缓缓向皇宫行驶,秦绪的心却犹如打鼓。
今日晚宴表面上是恭祝陆峤言回京,实则是权力内分的事实,内阁世家与皇帝都等着分陆峤言的权。
对陆峤言来说今夜必是个不眠之夜。
而秦绪作为朝廷新人,一来便夺了五万禁卫军的管辖权,势必会被嫉恨,而这也是皇帝和世家的聪明之处,他们把秦绪推出去顶罪,再借此机会打压一下摄政王一党的锐气。
可秦绪却纹丝不动,在她看来,这场鸿门宴,她绝不会输。
因为来得尚早,秦绪便被宫女引向了偏殿,待她迈进偏殿的最后一刻,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震。
只听“砰”的一声,偏殿大门忽然被重重关上,秦绪下意识转身,却不想因为转身速度太快,身体重心偏移,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还不等她反应,就砸进了一个结实的拥抱,与之而来的便是清冽的檀木香,混着淡淡的松木,萦绕在她的鼻尖。
紧接着她的腰就被一双温和又有力的手托住,秦绪感觉自己的脸滚烫了一瞬,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她此时才惊觉自己半个身子都倚在他怀中,官服衣角还蹭着他的靴面,于是连忙撑着他的手臂起身。
直到秦绪站稳,她才缓缓抬起眼,又撞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少女的头顶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笑。
“久闻秦大人大名,不想走路比题诗作画还急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