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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教练的辩护

作者:花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团团那句“能不能……都要?”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ISU特别委员会的视频会议室里激起了短暂的、微妙的凝滞。几位委员的表情各异,有的错愕,有的若有所思,那位主持会议的老者则是不易察觉地挑了挑花白的眉毛。


    王教练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这傻孩子!这哪里是听证会,简直是菜市场讨价还价!他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生怕下一秒就听到对方宣布因“认知能力与参赛资格不符”而取消资格。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老者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王教练,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更深的探究:“王教练,作为团团的教练和监护人,您如何看待您队员的这个……愿望?以及,您是否认为,她目前的特殊状况,符合花样滑冰这项运动对于‘运动员’的核心定义?”


    压力瞬间转移到了王教练身上。他知道,这才是听证会真正的核心——他必须代表团团,也是代表他自己,给出一个足以说服这些资深体育官员的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一张张严肃的面孔,最后定格在身边因为刚才的发言而显得有些不安、正偷偷拽他衣角的团团身上。那一刻,所有的紧张和腹稿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想要保护身边这个小小生命的冲动。


    “主席先生,各位委员,”王教练开口,声音因为最初的紧张而略显沙哑,但很快变得坚定起来,“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请各位看一段视频。”


    他操作了一下设备——这是陈涛事先准备好的——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剪辑过的视频。不是那些高光时刻的集锦,而是团团最初学习滑冰时的影像资料。画面里,那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在冰上摔得七荤八素,四脚朝天,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却又一次次倔强地爬起来,继续笨拙地尝试;是她对着视频里别人优美的旋转动作,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羡慕和渴望;是她第一次成功完成一个简单旋转后,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


    “如各位所见,”王教练的声音伴随着画面响起,“团团不是什么天生就拥有超能力的‘异类’。她走到今天,所依靠的,和千千万万个学习花样滑冰的孩子一样,是汗水,是无数次摔倒后的爬起,是对这项运动最纯粹的热爱和执着。”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至于她的‘特殊状况’……是的,她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但这些特征,并没有让她跳过努力的过程,直接获得成功。相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特征带给她的,是更多的迷茫、恐惧和来自外界的异样目光。她今天能坐在这里,不是因为她的‘特殊’,而是因为她克服了这些‘特殊’带来的困扰,像一个最普通的运动员一样,付出了绝不普通的努力。”


    屏幕上切换到了团团在选拔赛上表演《竹林月光》的画面,那灵动野性的姿态,与音乐完美融合的感染力。


    “至于什么是花样滑冰运动员的核心定义?”王教练提高了音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是展现人体的力与美,是诠释音乐的灵魂,是用冰刀在冰面上讲述故事,传递情感!请问各位,团团的表演,是否符合这些定义?她是否用她的方式,展现了力与美?是否诠释了音乐?是否打动了观众?”


    他指向屏幕上的团团:“她或许看起来不同,但她对滑冰的理解,她在冰场上倾注的情感,她想要通过表演传达的东西,与任何一位人类运动员并无二致!甚至,正因为她的‘不同’,她为我们这项运动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充满生命力的视角和表达!这难道不是体育精神中包容与创新的体现吗?”


    王教练的胸膛微微起伏,情绪有些激动:“我们这项运动,一直在追求更高、更快、更强,追求突破人体的极限。那么,为什么当一种不同的、但同样充满美感和力量的‘可能性’出现时,我们要因为恐惧和不了解,就急于否定和排斥呢?”


    他最后看向那位老者,语气沉静下来,却带着更重的分量:“主席先生,各位委员,团团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和所有孩子一样,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里追逐梦想的机会。她问‘能不能都要’,不是贪心,而是她最真实的渴望——她渴望保留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也渴望拥抱那片她深爱的冰场。剥夺她的参赛资格,不是因为规则,而是因为偏见。这不仅是团团的损失,更是整个花样滑冰世界的损失。”


    王教练说完了。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电流声。团团仰着头,看着身边情绪激昂的教练,大眼睛里闪烁着依赖和一点点崇拜的光。她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教练所有的话,但她能感觉到,教练在拼命地保护她。


    视频会议的另一端,沉默持续了更久。几位委员低声交换着意见,表情严肃。


    最终,那位主持会议的老者缓缓开口,他的语气依旧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措辞却非常谨慎:“王教练,感谢你和团团选手的陈述。我们听到了你的观点,也看到了团团选手对花样滑冰的热爱和付出的努力。ISU一向致力于维护比赛的公平、公正,并秉持体育的包容精神。关于团团选手的参赛资格问题,委员会需要时间进行更深入的闭门讨论,综合评估所有因素,包括技术、伦理以及这项决定可能带来的广泛影响。”


    他顿了顿,宣布:“听证会到此结束。最终决定,将在充分讨论后,通过正式渠道通知各方。”


    屏幕暗了下去。


    安全屋里,再次只剩下王教练和团团,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王教练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辩护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但他尽力了,他把该说的、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他低头看向团团,小家伙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声问:“教练……我说错话了吗?”


    王教练揉了揉她的头发,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没有,你说得很好。是教练……有点激动了。”


    接下来的等待,比之前更加煎熬。ISU的“闭门讨论”没有明确的时间表,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王教练和团团依旧被关在那个狭小的安全屋里,与外界隔绝。陈涛那边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仿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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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声音都被那扇金属门吞噬了。


    团团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压力,变得更加安静,常常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连王教练逗她也没什么反应。王教练担心她的心理状态,更担心那该死的“维持剂”会不会在这种高压下失效。


    在听证会结束后的第三天晚上,那个沉寂的内部广播终于再次响起了陈涛的声音。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如释重负的疲惫,以及一丝……奇异的振奋?


    “王教练,结果出来了。”


    王教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屏住了。


    “ISU特别委员会经过激烈讨论和多方权衡,最终以微弱多数通过了一项临时决议。”陈涛一字一顿地宣布,“认可团团选手目前作为花样滑冰运动员的参赛资格。”


    王教练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陈涛的话锋立刻一转,“附加了极其严苛的条件:第一,团团必须以‘罕见病患者’的身份进行注册和参赛,相关医学证明需由ISU指定的、独立的国际医疗团队进行审核并定期复核;第二,她今后的所有比赛和公开活动,都需要提前报备并接受ISU的‘伦理观察员’监督;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参赛资格是临时的、有条件的,一旦她在赛场内外出现任何被视为‘不可控’或‘引发巨大争议’的行为,ISU有权立即且永久取消其资格。”


    王教练刚刚升起的狂喜,瞬间被这一连串的“但是”浇灭了大半。这哪里是完全的胜利?这分明是戴着一副沉重的镣铐在刀尖上跳舞!


    “这条件……”王教练喉咙发干。


    “这已经是我们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陈涛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这意味着ISU至少在官方层面,承认了团团作为‘运动员’的身份和权利!这堵住了GBGU试图通过体育规则将她定义为‘非人’的主要途径!那些附加条件,虽然苛刻,但留下了操作的空间和时间!这是我们战略上的重大胜利!”


    王教练沉默了。他明白陈涛的意思。从法律和规则层面,团团暂时安全了。但未来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吗?”他最终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可以了。准备一下,半小时后转移。我们会送你们去一个新的、更安全的住所。”陈涛顿了顿,补充道,“王教练,这场风波远未结束。接下来的路,只会更艰难。你和团团,要做好准备。”


    通讯切断。


    王教练缓缓坐回床边,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胜利了吗?好像赢了,又好像输得更多。他看着身边因为听到可以离开而眼睛微微亮起的团团,心里没有丝毫轻松。


    他伸出手,用力揉了揉脸颊,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行了,丫头,” 他对团团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国际‘上岗资格证’算是勉强考下来了,虽然是个‘临时工’,还带一堆‘监工’。以后咱训练得加倍努力,争取早日转正——至少得在那些‘监工’发现你偷啃冰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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