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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裁判的偏见

作者:花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国际友谊赛的顺利表现,像一剂温和的滋补品,让团团在异国集训的后半段放松了不少。她对那首阿尔卑斯舞曲不再那么抗拒,甚至偶尔在训练间隙,会无意识地用冰刀轻轻敲击出几个节奏点,小脑袋也跟着微微晃动。安娜更是把她那套“快乐小兔”的表演当成了经典梗,时不时就模仿一下,逗得团团忍不住抿嘴笑。


    语言依旧是一道厚实的墙,但冰场上的默契和日常相处中的善意,已经凿出了几个可以透光的小孔。王教练看着这一切,心中那份带她出来的决定,又踏实了几分。他甚至开始考虑,回国后是否应该适当请一位外语老师,不是为了应试,而是为了给她打开更多扇窗。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礁总是猝不及防地出现。集训接近尾声时,营地方为了给学员们更多锻炼机会,又组织了一场规模稍大、也更正式一些的邀请赛,参赛队伍除了集训营学员和瑞士本地俱乐部,还邀请了邻近的法国和德国的一些青少年选手。比赛的规则和裁判也更加正规化。


    赛前抽签,团团的短节目被安排在了实力相对较强的一组。同组有安娜,还有一个来自德国、以技术难度高、动作干净利落著称的女孩索菲娅,以及几位瑞士本地的尖子选手。


    短节目比赛当天,冰场边的气氛明显比友谊赛时凝重。看台上出现了更多穿着正式、拿着计分板的裁判,他们的表情严肃,目光锐利。


    团团穿着亮黄色的表演服,站在入口处,看着冰面上正在热身的索菲娅。索菲娅正在练习一个高难度的勾手三周跳,起跳果断,空中姿态规范,落冰稳健,引得场边几位裁判频频点头。


    安娜滑到团团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英语给她打气:“别怕!滑你的!你滑得好看!”她做了个兔子跳的动作。


    团团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甜蚂蚁洞”的快乐。


    比赛开始。前面的选手依次上场,各有千秋。轮到索菲娅时,她果然展现出了强大的技术实力,整套节目难度高,完成度也好,虽然艺术表现力稍显刻板,但干净的技术还是赢得了不错的分数。


    接着是安娜。她发挥稳定,表演热情奔放,也拿到了一个高分。


    然后,广播里叫到了团团的名字。


    她滑上冰场,摆好开场姿势。音乐响起,依旧是那首活泼的阿尔卑斯舞曲。


    或许是因为前面选手的高分带来了压力,或许是对正式裁判的本能畏惧,团团一开始的动作有些紧,那个刻意表现的“快乐”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努力沉浸在音乐中,滑行、旋转、跳跃……


    她的阿克塞尔两周跳完成得干净利落,接下来的联合旋转速度虽然不算最快,但轴心稳定,姿态也有她独特的韵味。尤其是在表现“快乐”的衔接步法部分,她放松下来后,那种笨拙又真诚的感染力又回来了,甚至比友谊赛时更自然了一些。


    表演结束,团团微微喘气,向裁判和观众致意。她自我感觉比上次有进步。


    然而,当分数打出来时,王教练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技术分(TES)还算公允,甚至比她平时训练的水平还略高一点,显然裁判认可了她跳跃和旋转的完成质量。


    但节目内容分(PCS),尤其是“滑行技术”和“音乐表达”两项,却给了一个明显偏低的分数!


    这个分数,不仅远低于技术表现同样出色、艺术表现力更具“本土特色”的安娜,甚至比一些技术完成度不如她的瑞士本地选手还要低!


    最终的总分,将她排在了这一组的后几位。


    场边响起了一些细微的议论声。安娜不解地看着计分牌,又看看团团,脸上写满了“为什么”。


    团团看着大屏幕上那个与自己预期不符的分数,小脸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很努力地去表现“快乐”了,为什么分数反而比上次更低了?那种努力过后不被认可的委屈和茫然,让她鼻子一酸,眼眶立刻红了。


    王教练快步走到等分区,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外套给团团披上,揽着她的肩膀,平静地带着她离开了冰面。他能感觉到手下小身体的微微颤抖。


    “教练……”团团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滑得不好吗?”


    “不,你滑得很好。”王教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比上次有进步。”


    “那为什么……”团团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王教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带着她回到休息区坐下,递给她水。等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他才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语气说道:“有时候,裁判打分,不只看你滑得好不好,还会看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斟酌着用词,尽量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比如,他们更习惯看符合他们自己国家审美习惯的表演。安娜的表演,像这里的山歌,他们听着耳熟,就觉得好。你的表演,像……像咱们那边的山歌,他们听着新鲜,但可能不太习惯,就觉得没那么好。”


    他没有使用“偏见”这样尖锐的词,而是用了“习惯”和“审美”来解释这种可能存在的不公。


    团团似懂非懂,但委屈感并没有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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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教练继续平静地说:“这很正常。就像你第一次吃这里的奶酪,也觉得怪,吃不惯,对不对?但不能说奶酪就不好,只是你不习惯。”


    这个比喻让团团愣了一下。


    “所以,”王教练总结道,“分数低了,不一定是你做得不好。可能只是……今天的裁判,刚好更喜欢吃奶酪,而不是竹笋。”


    他的语气里没有愤怒,没有抱怨,只有一种洞察事实后的淡然。


    这番话,像清凉的水,慢慢浇灭了团团心头委屈的火焰。她似乎有点明白了。原来不是她不够好,只是别人用不同的尺子在量。


    “那……怎么办?”她小声问。


    “简单,”王教练笑了笑,“下次,如果还是习惯吃奶酪的裁判,咱们就尽量把‘竹笋’做得看起来像他们喜欢的‘奶酪’一点。如果遇到也喜欢‘竹笋’的裁判,那咱们就做自己。”


    他的话语里,既有面对现实的务实,也有坚持本心的从容。


    “当然,”他顿了顿,看着团团,“最重要的,不是裁判喜欢什么,而是你自己,在冰上滑得开不开心,喜不喜欢你自己滑出来的样子。这个,比任何分数都重要。”


    团团的眼泪止住了。她看着教练平静而深邃的眼睛,心里的茫然和委屈,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那里面有对不公的初步认知,也有对教练话语的思考。


    下午的自由滑,团团抛开了对分数的执着,完全沉浸在王教练为她重新编排的、更侧重意境和故事性的《竹梦》片段中。她的表演更加放松和投入,那份独特的灵性再次显现。


    这一次,或许是换了裁判组,或许是自由滑的编排更符合国际审美,她的节目内容分有了显著的提升,虽然技术分因为难度限制依旧不高,但总排名比短节目前进了好几位。


    比赛全部结束,没有奖牌,但王教练看着团团在赛后虽然疲惫却不再迷茫的眼神,知道她收获的,远比一枚奖牌更珍贵。


    她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竞技体育中复杂的一面,也第一次在教练的引导下,学习如何面对和理解这种“不习惯”带来的评判。


    回营地的车上,团团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逝的异国风景,忽然小声说:“教练……还是家里的竹子好吃。”


    王教练闻言,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家里的竹子最好吃。但偶尔尝尝外面的奶酪,知道它是什么味道,也不错。”


    成长的滋味,本就酸甜苦辣,五味杂陈。而他要做的,就是陪着她,一一品尝,然后告诉她,没关系,哪种味道,都是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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