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罐清水笋片,像沙漠中的甘泉,暂时滋润了团团干涸的味蕾和思乡的心。虽然味道远不能与记忆中的鲜嫩竹笋相比,但那熟悉的口感与清香,足以让她在接下来几天的训练中,恢复了不少精神气。安娜也察觉到了小伙伴情绪的好转,训练间隙分享小饼干时更加积极了。
集训日程过半,真正的考验来临了——一场小规模的国际友谊赛,将在营地所在的冰场举行。参赛者除了本期集训营的学员,还邀请了瑞士本地几家俱乐部的优秀青少年选手。这算不上什么正式大赛,更像是一次训练成果的检验和交流,但毕竟是踏上异国土地后的第一次公开表演,意义非同一般。
消息公布后,冰场上的气氛明显多了一丝紧张。来自不同国家、有着不同训练背景的孩子们,虽然语言不通,但那种竞争的直觉是相通的。训练时,大家都更加卖力,眼神里多了几分较劲的意味。
伊琳娜教练的训练重点也转向了节目合乐和细节打磨。她为每个参加友谊赛的学员都指定了短节目和自由滑的音乐,并进行了简单的编排。给团团选的短节目音乐,是一首节奏轻快、带有一些阿尔卑斯山风笛元素的瑞士民间舞曲。
这对团团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音乐的风格与她熟悉的《竹林月光》或《竹梦》截然不同,活泼、外向,甚至有些喧闹,要求表演者展现出一种欢快、明朗的情绪。而团团的优势在于内敛、灵动的叙事感,对于这种需要外放感染力的音乐,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合乐时,她的动作总是慢半拍,或者虽然技术动作完成了,但表情和肢体语言却与音乐格格不入,像是在完成一套与背景音乐无关的体操动作。伊琳娜教练的眉头越皱越紧,用英语夹杂着俄语大声纠正,语速又快又急,团团根本听不懂,只能从语气和手势中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越急越错,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一次合乐结束后,伊琳娜教练把王教练叫到一边,表情严肃地指着场中有些沮丧的团团,用英语说:“王教练,她的技术基础不错,但完全没有音乐表现力!这套节目需要的是快乐!是活力!不是梦游!如果比赛时还是这样,成绩会很难看。”
王教练平静地听着,没有辩解,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伊琳娜教练。我会和她沟通。”
他把团团带到场边,没有立刻谈论刚才的失误,而是先递给她水壶,让她喘口气。然后,他指着冰场上正在合乐的另一个瑞士本地男孩,那个男孩随着音乐做出各种夸张而富有感染力的表情和手势,虽然技术动作略有瑕疵,但整个表演看起来热情洋溢。
“看到没?”王教练语气平常地说,“他滑得像不像……嗯……像不像一只在草地上发现了大片苜蓿,高兴得打滚的小羊羔?”
这个古怪的比喻让团团愣了一下,注意力被转移了。她看着那个男孩确实有点憨态可掬的表演,嘴角忍不住微微弯了一下。
“这首曲子,”王教练继续引导,“说的就是山里人过节,高兴的事儿。不用想得太复杂。你就想象一下,比如……比如你突然找到了一个特别大的、藏着好多好多甜蚂蚁的树洞(他用了一个她可能理解的‘好事’比喻),你会怎么样?”
团团顺着教练的引导,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是不是会蹦蹦跳跳,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别人?”王教练观察着她的反应,“这套节目,不需要你讲复杂的故事,就把那种简单、直接的高兴劲儿,用你的滑行和动作表现出来就行。笑一笑,动作幅度大一点,就像……像那只高兴的小羊羔。”
他再次用了那个比喻。
这一次,团团似乎有点明白了。她尝试着在接下来的合乐中,不再去纠结那些复杂的音乐情绪,而是简单地想着“找到甜蚂蚁洞”的高兴,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上扬,让滑行的姿态更舒展一些。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虽然依旧有些生涩和刻意,但至少不再是完全脱节的状态。伊琳娜教练看着,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难得地给了句:“Better!”(好点了!)
王教练在场边,微微颔首。他知道,让团团瞬间改变表演风格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他帮她找到了一个切入点和一种她能理解的表现方式。
友谊赛的日子很快到来。小小的冰场看台上坐满了来自不同国家的教练、队员和部分当地观众,气氛热烈。选手们按照抽签顺序依次上场。
安娜抽到了比较靠前的位置。她滑了一套技术难度颇高、表演风格奔放的节目,赢得了满堂彩。下场后,她兴奋地和队友击掌,然后跑到团团面前,用力地对她挥了挥拳头,用英语喊着:“TuanTuan! Go! Happy! Like bunny!”(团团!加油!开心点!像小兔子一样!)
她自作主张地把王教练的“小羊羔”理解成了“小兔子”。
团团看着安娜鼓励的笑容,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一些。
轮到团团上场了。她深吸一口气,滑到冰场中央。灯光打在她身上,看台上各种语言的低语声传来。她下意识地看向挡板处。
王教练就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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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双手插在队服外套口袋里,脸上没有任何紧张或鼓励的夸张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几不可查地对她做了一个“小兔子蹦跳”的、有点滑稽的手势。
团团差点笑出来,心里的紧张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音乐响起,活泼的阿尔卑斯山风笛节奏流淌出来。
团团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甜蚂蚁洞”和“小兔子”的感觉。起滑,压步……她的表情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带着一丝努力挤出来的、略显僵硬的“高兴”,动作幅度也刻意放大了一些。
整个表演谈不上多么精湛或富有艺术性,甚至有些地方因为刻意表现“高兴”而显得有点手忙脚乱。但那种努力去融入音乐、去表达一种简单快乐的态度,却是真实而笨拙地呈现了出来。尤其是在一个接续步之后,她无意中模仿了一下小兔子蹦跳的动作,虽然不太标准,却意外地贴合了音乐节奏,显得俏皮可爱,引得看台上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表演结束,团团微微喘着气,停在冰面上。她没有看计分牌,而是第一时间又看向王教练。
王教练对她笑了笑,点了点头,那意思是:滑得不错,像只找到胡萝卜的小兔子。
最终分数出来,技术分中规中矩,表现分则因为那种独特的、笨拙却真诚的尝试而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分数。总成绩排在所有参赛选手的中上游位置。对于一个第一次在异国他乡、尝试完全陌生表演风格的小选手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下场后,安娜第一个冲过来拥抱了她,叽里咕噜地说着祝贺的话。其他几个相处不错的国际队友也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团团的小脸红扑扑的,虽然还是不太习惯这种热情的包围,但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如释重负和微小成就感的亮光。
王教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给她毛巾和水,像完成了一次普通的训练。
这场小小的国际友谊赛,没有奖牌,没有鲜花,甚至没有多少人会记得她的名字和成绩。但它对团团的意义却非同一般。它让她第一次真正尝试着去理解和表达一种陌生的文化情绪,第一次在异国的冰场上,用自己的方式赢得了掌声和善意。
这远比一块奖牌更重要。它是一颗种子,一颗关于勇气、适应和跨越文化隔阂的种子,悄悄埋在了她的心里。
而王教练,依旧是那个平静的播种者和守护者。他知道,未来的舞台会更大,挑战会更多。但至少这一次,他的小兔子,成功地在一片陌生的草地上,蹦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