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来搞蝙蝠。”
企鹅人言简意赅地向你发出邀请，阴沉的语调落在你的耳中，听上去却格外动听，你感动得用手捂住手机的收音部分。
“天啦，笨杰克，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说实话，其实你自己都差不多要忘记这件事了。毕竟你当初也只是随便找个人撒撒气对他控诉一下红罗宾，电话一挂就把自己说过的话抛之脑后。而且对方事后也来找你和好了，这个时候再下手是不是有点不太仗义？
“不过我现在不是很想搞红罗宾了诶，你知道的——”
企鹅人没空听你在这扭扭捏捏，他干脆地打断了你，报出一个令你无法拒绝的数字。
你话锋一转：“你知道的！我向来都很乐意为老板排忧解难的！”
对不起了红罗宾，目前处于余额不足恐慌症中的你真的没法对不良诱惑说不，你一开口“再来点”三个字就会自动蹦出来。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半个小时后我的手下们会从这个地方经过，拦住蝙蝠他们。”
他直接甩给你一个地址，半句话没多说，就迅速挂断电话。
真的假的？让你这个柔弱黑客去拦那一群仿佛突破正常人类生理极限的义警？
你咂舌，脑中的吐槽在看到到账的短信提醒后烟消云散，变成情绪稳定的打工人心态——好吧，他是雇主他说了算，钱到位让你干什么都行。
你蹲在小巷中，用背包里的真理吓走几个不怀好意的混混后，抬手戴上降噪耳机，开始勤勤恳恳工作起来。流浪猫从垃圾桶上轻巧跃下来，那根油光水滑的尾巴缠缠绵绵地扫过你的小腿，在发现得不到回应后才踩着无声地步伐走开。
卡着半个小时的点，企鹅人手下的车辆出现在监控画面内，那辆货车被司机开出赛车的速度，就差没把车上的其他人一同甩下去降低负重。然而就算这样，蝙蝠摩托漆黑线条依旧紧追不舍，鬼魅般死死缀在其后。
你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哥谭版速度与激情，才不紧不慢地在终端上敲下启动指令。
最先出现异动的是路边的检修井盖。
哥谭市的地下蒸汽管道网络发达且历史悠久，与那些环节相错的下水道构成地面下的哥谭。远超这个季节正常量的白色蒸汽从金属阀井中溢出，尖锐的“嘶嘶”声迅速变得震耳欲聋。
义警的危险警报疯狂作响，在他扭动摩托把手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巨响彻底打破通讯，高压蒸汽柱夹杂着管道碎片与水泥土冲天而起。蝙蝠摩托一个急转堪堪与灾难现场擦肩而过，前车的轮廓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只留下面前这个还在不断冒着热气的坑洞。
“红罗宾，汇报情况。”
红罗宾单腿架住摩托，伸手摁住耳中的通讯器。
“追丢了，地下蒸汽管道爆炸。”
“现场伤亡情况？”
他扫视一圈：“除城市建筑外无人伤亡，应该是有人提前疏散过人群了。不过B，得赶紧安排人来处理这边的情况了。”
“明白，红罗宾先归队。”
“收到。”
2
【解决了】
你摁下短信发送键，也没管企鹅人会不会回复，自觉这单委托已经完成，哼着奇怪的小调回了巧克力店。
店主一句话没多说，只是把你扔在柜台上的纸盒又推了过来。哥谭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守则，他能活这么久就是因为他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从不多问。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略通些许拳脚。
你挑挑拣拣地用巧克力将盒子填满大半后，提姆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搭拉在额角上的那丝黑发被汗水浸湿，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又很快地被平复下去。
“回来了？”
他走到你身边，接过沉甸甸的纸盒。
“抱歉，让你久等了。”
你无所谓地摆摆手。其实你也才回巧克力店没多久，不过这话肯定是不会和他说的。
于是你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实在不行咱们挑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吧，去个卫生间总是花这么长时间也不是个事啊。不要讳疾忌医，有问题咱们早点去治疗。”
你以过来人的口吻劝慰他。
提姆脸上微笑的表情裂开了。他眼角抽了抽，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一突一突地跳。
好的，他就不该相信你这张嘴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卡莉，你可以继续说。”他语气平静地叫出你的名字，说出口的话却和平静沾不上一点边。“但你说完后我要干什么，你是知道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见好就收，在接下来到结账前一句垃圾话都没再说。
唉，人长大后就是会变。以前小时候的提摩西多可爱，被惹急了也只是一个人扭过身生闷气。可惜现在的他是超进化后的黑心版本，惹急了只会给你也来上一口。
完全没有考虑过是自己气人水平也超进化了的你在心底忧愁地叹气。
结完账，你把巧克力平分成两份，将属于他的那份递过去。倒不是你是个多么大方的输家，把五根巧克力棒的赌注升级成巧克力大礼包，而是因为你现在其实对这种东西没有那么喜欢了。
还在吃只是因为这是摄入能量最高效快捷的方法，比做饭或者点外卖都方便。
如果不是艾登不允许，你甚至考虑过在家囤袋装葡萄糖，医院里用来打点滴的那种，吸管一插甚至不需要咀嚼。
巧克力也给了，现在该分道扬镳了吧？
你用眼神传达上述想法，但有的人仿佛在此刻突然读不懂眼色了。
提姆亦步亦趋地跟在你身边，走过两条街道后，你终于忍无可忍，“咔”的一声，巧克力棒在你手中断成两截。
“你今天是不是太黏人了点？我记得我们之间不是这种黏糊糊的关系吧？你没活干吗？”
“确实没有。”他一副轻松神色，“我家那边的公司事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而布鲁斯就算再不怎么管事，作为董事长还是得定期去韦恩企业看看的。”
往往这种时候，提姆就会留下一堆待办事项给对方。
“之前不是还说阿尔弗雷德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吗？别让家里的管家久等好吗？回家吧提姆，回家吧，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你苦口婆心，你循循善诱，你试图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提姆轻飘飘地将你的话堵了回去。
“我和阿福说过今天和朋友在一起，会晚点回家。他表示很高兴能看我和朋友出去玩。”
你没招了。如果有办法让他自动离开，你甚至愿意全招了。
你默默盯着他，不做声。
提姆镇定和你对视，对你阴暗的神情视若无物。
你再度确认：“很闲是吧？”
提姆点头。
“行，这可是你说的，你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怪我了。”
3
钥匙插进已有斑斑锈迹的锁孔，大门被推开的同时也惊动了屋内的灰尘。你捂住口鼻试图挥开附近的灰尘，一脚踏进这栋房子。近十年没人居住的房屋衰败得厉害，脱落了一半的墙纸下露出灰败的墙壁，所有家具都蒙上厚厚一层灰，角落里有小生物窸窸窣窣窜动的声音。
只有那些家具还静默地矗立在你离开哥谭时的位置上。
你抬手摁下玄关处的电灯开关，没亮。打开门口的电表箱一看，里面早已经成了老鼠的窝，还是温馨的一家七口，比哥谭东区的大部分家庭都要幸福。
“……打扰了。”
你在老鼠窜出来前飞快地一把甩上电表门。
用力过大，被电表门夹住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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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发出痛苦的“吱吱”声，它疯狂扭动着，最后腿一蹬没了声，脑浆和鲜血顺着门缝慢慢淌了下来。
画面过于恶心，饶是提姆也挪开视线沉默了片刻。
最后还是他英勇地站出来承担起这个清理尸体的重任：“……等会我去借点工具来处理吧。”
显然是不能指望你来处理这件事的，你早在老鼠叫起来之前就蹦到了他的身后。刚才正一个劲地用手指戳他后背，示意他先开口。
“再借点清洁工具，估计我家的那些八成也没法用了。”你毫不客气地补充道。
没错，你的主意就是把他拉过来陪你打扫这栋房子。
你有打扫房子的计划吗？没有。
你原本的安排是去港口的案发现场转转，看看能不能再有点新收获。正好你拿到一笔新的委托费，金钱能不能让鬼推磨你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金钱能让大部分的哥谭人对你笑脸相迎，剩下的一小部分面对你掏出来的枪也会立马笑口常开。
可惜这个计划在提姆莫名其妙跟着你不放的情况下没法继续执行了。
被临时打断安排的你挠心挠肺难受得磨牙，一时恶向胆边生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很闲是吧，那就来给你当免费清洁工！
……
对不起，你错了。
不到一个小时，你开始反省自己这个损人不利己的决定——保洁公司的存在是有它的道理的。
提姆杵着拖把站在旁边，仰着头看着挂在爬梯上的你。
“卡莉，蕾妮阿姨以前说过房间里不准荡秋千。”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你半个身子趴在爬梯上，累得只剩下呼吸的力气了，就这样还要颤颤巍巍抬起手，对他竖起一个中指。你深呼吸几番，终于站直身体，将楼梯底部剩的那一小片黑褐色痕迹处理干净。
提姆扶着爬梯，在你跳下来的时候顺手接了你一把。他稳稳托住你，直到确认你在地面站好后才松开手。和已经被擦洗楼梯污迹耗光体力的你不同，他除了发际线上带着点濡湿的痕迹，整个人不喘也不累，精神抖擞得像只是热了个身。
“还要继续打扫吗？”
他明知故问，意料之中得到了你的白眼作为回应。
提姆也不生气，将拖把塞进水桶，从你手中抽走抹布，利索地提起清洁工具去了卫生间。谢天谢地，虽然你家的电表是没法用了，但是自来水没停，不需要再去邻居家牵水管过来。
清澈水流将拖布恢复成干净的模样。
提姆定定地看着水流打着圈将那些黑褐色的污迹带进下水道，那是他成为义警后最熟悉的颜色——来自干涸的血液。
无声地叹息后，他收敛好一切情绪，拎着清洁工具走回客厅。你们折腾一个小时，也是只将客厅变得勉强能够坐人的程度。
“卡莉，我先去隔壁还东西。”
你坐在清理出来的靠椅上，没有回他的话，只是背对着他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自己听到了。
敲门，礼貌交谈，归还工具，感谢告别。
完成一系列的流程后，提姆回到你家大门前发现你已经站在了门口。
“走吧。”
他没问你刚才在干嘛，只是转身时余光瞥见你之前坐过的圆桌，桌上蒙尘的全家福相框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玻璃蒙板微微发亮。
你们无言地走出一段距离。
一半的原因是你确实有点累得不想说话了，另一半则是因为你的大脑中一直在进行激烈的搏斗。
直到你们停在一处红灯路口，你才摸出兜中已经被你握得温热的东西。趁着提姆在专注地看红灯倒计时，你一把将银色u盘塞进他的掌心。
你闷闷道：“礼物。”
倒计时结束，绿灯亮起，你在提姆开口前戴上外套兜帽，径直汇入人流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