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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梨花雨(九)

作者:鹭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绿蓬树荫下,宋时容拽着衣带,低声道:“我知道二姐为何惹恼母亲……”


    “不光今日,上次二姐被罚禁闭大概……也是因此。”


    宋时言愕然。


    她知道四妹性子敏感,心思细腻,但终究是小姑娘,像她一般大的女郎好多都懵懵懂懂的,还没开窍呢,她竟看出了二妹的心事?


    只宋时言虽疑惑,但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便试探着问:“你知道是因何事?”


    宋时容点点头,眼眸眨了眨,望着宋时言道:“我知道的,是因为薛夫子。”


    这下宋时言更惊诧了。


    没想到真让她看出来了。只她目光幽幽,一瞬不移地望着自己,眼神中又似乎有别的意思。宋时言一向宽容,对底下妹妹们尤其好,但她这样打量自己,还是令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难道,她也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不,不会的。


    宋时言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她与他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几次,四妹一个平日不大出院子的小丫头,怎可能会知晓。


    只如此想时,却忍不住正色道:“四妹,我念你年纪小,可有些话不能随便说,我听到便罢了,若是旁人听到了,你要二妹以后怎么办?”


    她们这些世族女郎,最重要的是名声,若是在婚前传出来和旁的男子有什么,还怎么嫁人,岂不是要毁了一辈子!


    所以宋时言也不管她是否真的看出了什么事,只厉声告诫起来。


    大姐姐忽地严厉起来,宋时容不禁缩了缩脖子,她本习惯于看旁人脸色,这一下也懵了,只低头,先认错:“我不会对旁人说的,这些话我只告诉大姐姐,连姨娘都没说。”


    小丫头急得脸都红了,宋时言才缓和了神色,又牵起她手,道:“不是怪你,我们是同府姊妹,这些本也关系到自身,这些事你知道就好……哎,总之二妹那边你不要多想也别多问了,总归是有人管的。”


    宋时容垂着头,顿了顿,才重重点了点头。


    宋时言见她听进去了,才倏然松了口气。只一口气还没叹完,又听她轻轻道:“大姐姐,你以后是不是不去竹苑了?”


    “为何这般说?”


    宋时容依旧低着头:“母亲正在为二姐婚事张罗,我想大姐姐也快了罢,若定下来,是不是就不来竹苑了,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大姐姐吗?”


    宋时言望着她小脑袋一颤颤的,可怜可爱,又想起她平常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到底心中不忍:“即便不来竹苑,我也在府内哈,到时你也可以来院中找我的。”


    宋时容这才抬起头,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眼睛中又有了神采,嘴角弯起来,笑道:“是我糊涂了,对哦,我可以来找大姐姐的。”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


    宋时言拍了拍她手,回以微笑。


    廊下忽地响起脚步声,两人回头看去,才发现丫头嬷嬷都出来了,平嬷嬷正四下张望着。


    想来是大夫诊治结束了,宋时言才走到回廊,平嬷嬷已见到她,几步走过来,道:“二夫人已经醒了,气色还好,大夫说要静养,大伙都准备回去了。”


    宋时言略略放下心,又问:“二妹呢?”


    平嬷嬷摇摇头,只道:“说是老夫人还要问话,方才进去时,就没看到,想来是被罚关起来了。”


    宋时言望了望主屋旁几间闭得死死的房间,怔默片刻,心中只幽幽一叹。


    *


    待所有人都回去了,老夫人才在床榻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薛氏脸色还有些苍白,靠在软垫上,只恨恨抹眼泪:“当初若知道是这么个孽障,何苦生下她……”


    老夫人揉了揉额头,她身旁的苏嬷嬷赶忙劝道:“二娘还小,不懂事,等定了亲,拘一拘性子,就会好的。”


    只也知道论起来,二女郎其实也只比大女郎小上几个月,说年纪小,属实只是安慰之语。


    薛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倒也没细究这话,只忽地听到定亲,才想起什么,急切道:“这逆女我是管不了她了,但求母亲多费心,替她寻一门合适的亲事,早早将她嫁出去也就清净了。”


    老夫人看她一眼:“果真是我做主?”


    薛氏这会儿也不要求什么勋贵权势了,她算是想明白了,依这逆女的性子嫁到权贵家里还指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于是忙答道:“母亲选的必然是好的。”


    老夫人长叹了口气。她这侄女就是心比天高,总想着和大房比,听说还怂恿老二要和庄氏说亲,她也不想想以如今朝廷局势,庄氏势必会牵扯进皇位之争,这不是要将整个国公府往火坑里推。


    还好她想明白了。这事就好办了。


    老夫人点点头:“你放心,都是我孙女,姿儿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疼爱着长大的,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必会选一个让你面上有光的女婿。”


    薛氏这会倒是万分信赖她这个姑母,想了想,又道:“就怕她又闹起来。”


    老夫人看了苏嬷嬷一眼,苏嬷嬷便道:“这些日子二娘就不要出门了,毕竟是要定亲的女子,就在房内绣绣嫁妆,也好收收性子。”


    苏嬷嬷说得委婉,薛氏也听明白了,这就是要将女儿关起来直到出嫁。


    虽然之前也将女儿关过禁闭,但也只是几日,没多久薛氏就心软了。只薛氏这会寒了心,一想起那逆女怒气冲冲对自己大吼大叫的模样,双手握在被窝里一锤,狠下心来:“就听母亲的。”


    关起来也好,就趁这段时间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免得她再出去给自己丢人!


    老夫人回去后便对苏嬷嬷说:“打听一下,弄明白二房那里到底出了何事?”


    方才问话时她便看出来了,二房那边支支吾吾的,只说婚事上母女两人意见不一,最后就闹了起来。但二房孙女一向大大咧咧,整日只知晓玩,婚事而已,怎会同她娘闹成那样?


    苏嬷嬷也疑惑着,早先听说二夫人将二娘关起来时她便奇怪,直到今日去了二房,才觉得主仆上下都像藏着事,古古怪怪的。


    眼下听了老夫人吩咐,便应了声,犹豫片刻,又道:“二夫人是个心气高的,她把这事就这么给了您,到时候若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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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


    老夫人又揉了揉额角:“她那身子怎管得了这许多,总归望都世家多,用心寻着总能挑出一两个合适的。”


    老夫人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下来。


    忙了一上午,这会指定乏了,苏嬷嬷也不多说,服侍着她到了床边,散下帐子,便退了出去。


    *


    直到掌灯时分,薛雨生才回到宋府。


    今日他的确去了永怡堂,只快到西街时,忽地下起雨,他没有带伞,只得就近找了家茶肆避雨。也是凑巧,正好碰见了同在茶肆歇脚的苏遮。


    说起来,自潘公离开望都后,两人倒是很久没见了。苏遮看上去胖了不少,一问才知晓他妻生了小子,这些日子他便是请假回家了一趟。


    苏遮今年二十二了,并不是望都人,因祖上和宋老爷有旧,才得以在宋氏族学就读。他也不住在宋府,就在城郊赁有一间屋,而他说的回家则是回到老家泾阳。


    苏遮算是薛雨生在族学里交到的为数不多的好友,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替他感到高兴。眼看已近晌午,便不急着去永怡堂,只邀请他去一旁酒楼吃饭,当作恭贺弄璋之喜。


    两人吃得酒酣饭饱才尽兴,又相约明日族学相见,才各自作别离开。


    送走了苏遮,薛雨生才急忙往永怡堂赶,只没想到这一次和之前一样,冯大夫仍旧没有回来。


    算一下时间,已经快半月了,难道是那药方果真难寻,还是有什么事在路上给耽搁了?


    薛雨生无法探知,又拜托药僮儿若冯大夫回来了,务必到国公府告知他。


    离开永怡堂,他也没有立即回府,只沿着西街东行,一直走到城东凌波桥下才驻足。这么久了,其实他隐隐有种预感,冯大夫这一趟,恐怕查不到有关药方的信息。


    桥面上行船缓缓,粼粼波光里回荡起歌女的吟唱:


    “悲莫悲兮生别离,登山临水送将归。


    武昌无限新栽柳,不见杨花扑面飞。”[1]


    薛雨生凝神静听片刻,心中愈发怆然,蓦然回首间,见一日将尽,行人匆匆往家归,才收拾好心绪,缓步向府中走。


    已近晚膳时间,路上下人不多,回到西排屋时,周围房间照例没有人回来,他一个人进了屋,也没点灯,就愣愣坐在桌旁。


    直到月亮升起来,四下响起下人们说话声,薛雨生才猛然惊醒。


    他是怎么了?


    不过就是一份缥缈的希冀,他不应该被影响的。


    薛雨生点上灯,又捋了捋明日应该做的事,才抬手拿起左侧书卷。只是手刚搭在书卷上,目光却倏然凝住。


    他明明记得,今早出门时书卷最上面放的是九经注疏,怎地现在却变成了文选?


    但就是下一瞬,他心忽地一颤,急忙将书卷一卷卷拿起来,仔仔细细找了一遍。


    然而几乎将所有书卷都翻遍了,却没有找到那张纸。


    那张绝不能被人看到的纸。


    薛雨生惶然退后一步,一颗心沉到了最底。


    最糟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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