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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作者:终日看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0章


    蒋行舟扶着门框, 探出小脑袋瓜,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程以时脸颊绯红。


    蒋彦辞极其淡定,先是放开怀中的人, 再是转头对后面的小崽子说:“不许起哄。”


    “那行吧。”蒋行舟点点头, 然后抬出小爪子放在眼睛前面, 鼓着腮帮子,摇头晃脑地说,“爸爸,羞羞脸。”


    “嗯。”蒋彦辞一点不害羞,径直应了一声。


    程以时尴尬扶额。


    一大早被小崽子撞到这一幕, 还莫名其妙被调侃一波也是无话可说。


    巴掌大的脸绯红一片, 像胭脂打在了上面,衬托出她姣好的面容。


    蒋彦辞看着她, 手指微动,顿了一顿开口道:“羊肉已经送来了。”


    此言一出, 确实有效。


    “现在已经送来啦?”程以时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请客的事上, 抬起手腕确认了下时间, 手表显示现在是早上九点钟, 而他们昨天跟阿扎提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半, 没有想到会早半个小时。


    “阿扎提那边有大酒店要宰两头羊, 他怕影响后面用车,就提前把那半只羊送过来了。”蒋彦辞解释了一下原因。


    “原来是这样。”程以时颔首, 那看来是没机会跟阿扎提见上一面, 跟他了解一下市区那边的情况了。本来她还计划着, 等今个他人来, 把昨天没问的事问一问呢,却没想到, 也有意外。


    只不过这种遗憾的情绪也没持续太久,程以时心里头还惦记着请客的事,很自然地话题来到下一个。


    “那也方便,现在去处理羊肉,再把那些涮锅的菜清洗一下,顺带地再把那些蘸料也提前准备一下。”程以时说着计划,刚说完就要转身准备去厨房。


    蒋彦辞直接伸手,把人挡下,眉头微蹙,低头去看手表,确认时间后,抬头沉声道:“先吃早饭。”


    “不想吃。”程以时觉得一点也不饿,对他摇摇头。


    “不能不吃。”


    “不饿。”程以时再一次尝试逃避,仰起头看着他。


    蒋彦辞丝毫不为所动,垂下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门框上轻轻敲动,一开口就是让人不能拒绝的话。


    “之前不用早饭,在部/队里晕倒的那一回还记得吗?”


    部/队晕倒…


    过去的某些回忆浮现在眼前,程以时自觉耳根烫到不行,再一看对面的人义正严辞的模样,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这人还敢提那一茬事儿,当时她晕倒是单纯没吃早饭的事吗,还不是因为…


    程以时可没忘记,那一回在部队出了这事之后,其他几个军/嫂投来的奇奇怪怪的眼神。


    说来也是…那回她从部/队回来一检查,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妈妈,爸爸说得对,一定要吃早饭的。”蒋行舟并不知道他妈妈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妈妈在回忆他的出生,仰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看着程以时。


    程以时低头看他。


    “舟舟不吃早上的饭饭也会晕倒的,没有力气玩小木剑了。”蒋行舟嘟嘟囔囔,为她现身说法。


    小崽子说着还要表演,做了个往下晕倒的动作。


    “地上不脏吗?”程以时无语摇头,也是哭笑不得,叹口气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给他拍拍灰,顺便再挠挠他。


    蒋行舟被挠痒痒,左右乱扭的,不停地发出笑声。


    程以时自觉“解气”,这才勉强松手,把小崽子放开,心里还剩一鼓气,转头气愤地看着蒋行舟,双手交叉放在前面,无所谓地说:“那就随便吃点吧。”既然有人愿意跑腿,那何必再多一步去拒绝。


    况且,随便买点,这难度多高啊!


    不过从蒋彦辞带回来的食物上看,这个问题着实对他来说不算为难。


    他固然是“强迫”人吃饭,但是也确实考虑到实际的问题,既然没有胃口,那么出去带回来的早餐都是一些开胃的饭。


    一份带了辣卤的豆腐脑,还有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


    程以时本来还打算“矜持矜持”,或者是“为难为难”他,但是看到这带着辣卤的红辣豆腐脑,馋虫立马被勾了出来,哪里还记得为难人,只记得埋头吭哧吭哧。


    蒋彦辞看到这一幕,摇头轻笑。


    …


    用过早饭,九点四十,程以时正式开始处理中午要涮的肉。


    涮羊肉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羊肉的切片,选用最上等的羊上脑肉,用刀去除羊肉上的脆骨、筋膜、肉头等杂质,取最鲜嫩的一部分,取刀将其切成15到20厘米长,厚度约2到3厘米的极薄片。厚度以及薄度都是有讲究的,过薄涮锅时易散,过厚则不容易熟,味道都会差了几分。


    正常情况,像一些涮肉t?店就会在羊肉切片后,将其码在瓷盘中上菜。但是,考虑到实际需要,程以时也没顾及什么形式主义,直接将切出来的肉片摞到个大瓷碗里。


    处理过羊肉后,表示汤底的制作。传统的老北城铜锅涮肉用得是“清汤锅底”。所谓的“清”并不是指锅底里一点东西都不放,而是追求用最简洁的食物激发汤底最鲜的味道。当然,也有一些人会选择就用开水当作汤底。


    程以时试过后一种,尝过之后只能说,涮锅店在汤底里面放东西是有道理的。不过,关于汤底,她也有自己的一套做法。


    先取一大葱,切两段,再放入两片老姜,以及干蘑。等片刻再放入蟹干,清香扑鼻的又带着咸香的汤底便已做成。


    铜锅涮肉最传统的要搭配炭火,清白的汤咕噜咕噜地冒泡,看起来十分诱人。


    赵一梅等一行人还没进屋,在门外就先闻到这样的味道。


    “小程阿姨肯定准备了特别特别特别不一般的饭。”牛丽丽一口咬定,眼神笃定,那坚定的态度简直就像跟某座山不会倒塌一样。


    同行的同事中有个人一瞅,觉得有意思,故意逗人:“可万一小程阿姨这一次就没有做那么那么特别不一般的饭,那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牛丽丽坚定立场依旧毫不动摇,跟大人一样摆摆手,语重心长地对这位大人说,“小程阿姨做饭难吃的概率太小,所以不可能会失败的。”


    那人面对如此坚定的支持者,也只能暂且认输,败下阵来。


    前面几个人其乐融融。


    后面的李乐仪却有些“乏善可陈”的意思,之前还觉得跟程以时相比,不管别的方面如何,好歹在对象的选择上略胜一筹。谁知不过才几天,从食堂到整个家属院却把蒋彦辞传得神乎其神绝非凡人,这实在让人郁闷。


    不就一个老男人,就必要传得这么非同寻常人吗?


    当然有这疑问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个同事也很想知道,转头看向跟程以时关系最近的人,好奇地问:“一梅,那个小程的丈夫是不是跟传闻里一样长得特别英俊啊?”


    “差不多吧。”赵一梅颔首。


    同事却是有些不相信,其实也有些小心思在里面的,程以时学历高,人又大方得体,办公室里就属她最得领导重用,这唯一分隔两地的婚事可能是最让人惋惜的,但是要是这分隔两地的对象长得不一般,那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于是只能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赵一梅工作经历丰富,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数不胜数,同事的这点小心思又岂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是觉得这点心思无关紧要又上不得台面,也就不必放在心上徒增烦恼。


    于是乎,静待楼下的同事上来后,转身敲门。


    门刚敲响没多久,就听到里面吱吱嘎嘎的动静。又过不久,听到啪哒一声,屋门缓缓打开。


    “阿姨们叔叔们好。”软唧唧的小奶音一下子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力。


    蒋行舟小心翼翼地按着门框,从小板凳上下来,轻轻推开门然后探出小脑袋,乌溜溜的黑眼珠骨碌骨碌地转,看起来又可爱又机灵。


    赵一梅最先反应过来,走过去把他拉出来,给其他同事介绍:“小程跟小蒋的孩子,名字叫舟舟。”


    其他人反应过来,急忙跟他打招呼。


    “舟舟是吧,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既大方又懂礼貌。”


    “长得跟小程真像,特别是那双眼睛,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


    蒋行舟站在原地眨眨眼。


    “弟弟。”牛丽丽跟他还算熟的,觉得弟弟可能还小听不太懂大人的话,主动给他做起了翻译,弯腰凑到他耳朵边上小声地说,“他们觉得你很可爱。”


    蒋行舟闻言,长睫眨眨,伸出小手挠挠后脑勺。刚才那些话是这个意思吗,他有一点点的疑惑。


    厨房里忙活的程以时终于也在这时听到动静,手也没顾上洗,着急忙慌来到客厅。


    蒋彦辞紧随其后。


    “赵姐,你们都到了啊?!”程以时还挺不好意思的,刚才在厨房里只听蒋彦辞切菜的声音,也没听到这些人敲门的声音,连忙招呼同事们坐下,又解释说,“刚才在厨房里太吵,什么也没听见。”


    “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咱们舟舟招待得也非常好嘛!”赵一梅笑着说。


    蒋行舟也哒哒哒地跑回到程以时身边,歪着脑袋看她,又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看起来十分可爱。


    小机灵鬼。


    程以时无奈摇头,又宠溺地揉揉他的脑袋,温声说:“你去跟丽丽姐姐玩吧,记得要把你的吃的跟丽丽姐姐分享,去吧!”


    小家伙点点头,高兴地跑走了。


    牛丽丽听弟弟说他的零食是程以时昨天炸的小鱼,二话也没说,乐呵呵地跟他走了。


    面对贪吃的小女儿,赵一梅也显得很无奈,对着程以时摊摊手表示郁闷,又说:“行了,孩子也不用带了,我跟你去厨房一起忙去。”


    程以时没跟她客气,笑了笑点头。


    其他几个同事也有几个提出要去帮忙,程以时也没客气,反正厨房里就剩一点点洗菜的活儿,索性任他们去了。


    女人们跟着程以时去厨房,而剩下的男人则跟着蒋彦辞要去抬桌子。


    程以时家里只有一张大桌,恐怕是坐不下这么多人的,所以特地问家属院里其他人家借了一张大圆桌。


    男人们去搬桌子拿凳子,这些人一走,整个家里安静了不少。


    程以时做着最后的蘸料分碟,那边的同事胡姐见外面的人离开,这才长吐一口气,感叹道:“小程,你男人可看起来太有威严了,还听吓人的。”


    赵一梅帮忙把羊肉和白菜、土豆往外面的桌子上运,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笑道:“胡姐,这不是你在外头说人小蒋长得俊的时候了。”


    胡姐一噎,斜了她一眼,郁闷地开口:“俊也是俊的,就是有些不爱笑,挺严肃的,就跟那个…站长一样的。”


    众人闻言,噗嗤笑开了花。


    谁不知道气象站的站长天天没个笑意,只知道批评人教育人啊。


    程以时也跟着笑了笑。


    胡姐看众人笑了,还以为她们不认可自己的想法,于是用胳膊肘碰了碰最近的人,试图向她寻求认同,“乐仪,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小程他丈夫是不是挺像站长的?”


    李乐仪刚亲眼看过蒋彦辞,心里正处于一种很复杂的状态,有点劲劲儿的时刻,心里根本不想说话,但是又不得不说话,最后只能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看吧,乐仪也觉得像。”胡姐点点头,转念又有些好奇,“说实话,我还挺好奇小程你的,天天看着你男人这么严肃,难道不会害怕吗?”


    程以时:…


    说实在话,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早就明白了,说蒋彦辞“不苟言笑”就是对蒋彦辞最大的误解。


    当然对于这个问题感兴趣的并不只胡姐一个人,其他几个人也有看过来的。


    “其实他没有那么严肃。”程以时斟酌再三,决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谁知道,话落以后,却得到众人“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


    其他人或许还没那么直接,但是赵一梅就没有那么曲曲折折遮着掩着的意思,径直道:“那肯定的,小蒋在小程面前肯定是温温柔柔,非同一般了。”


    程以时:…


    不是,刚刚那句话还能理解成是个这个意思吗?


    此事之后,同事们一再打趣,中途又提及蒋彦辞军人的职业,讨论话题尺度之大,实在是令人咋舌。


    程以时即使是经过那些事的人,乍一下讨论起这些,也有些承受不来,支支吾吾,视线四处乱转最后落在蹲在角落摘菜的人,忙道:“乐仪,今个怎么看起来有些沉默。”


    李乐仪抬起头,沉重地摇摇头,没什么精神地说:“没什么。”


    不过就是无端赔出去一根价值不菲的人参罢了。


    程以时必须能够察觉到的其中的不对劲,但是第六感告诉她自己,最好不要将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否则尴尬的极有可能会是她自己。于是,冲着对面,露齿一笑。


    李乐仪也只能回之一笑,然后继续埋头摘菜,一边摘菜一边吐槽。


    谁之前跟她说程以时对象是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来着?!


    …


    此刻,蒋彦辞刚在家属院门口接到胡波,也刚把车停在楼下。


    八十年代中旬,在一个汽车并没有普及的时代,一辆汽车出现在家属院中,立刻就引起了所t?有人的注意。


    小孩们呼朋引伴,大人们四处张望,总之围着那辆车说个不停。


    “这边家属院的人还是很朴实的。”胡波转头跟蒋彦辞说。


    蒋彦辞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家属院的人尽管对这辆车很好奇,但是围观归围观,说归于说,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摸去碰的。


    “所以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还是要问一下。”胡波转头看他,神色中似有不解,径直问道,“就算是转业,从部/队里面要调回来,起码上面会给分配楼房,干嘛非得再额外买一套房?”


    说起来还是在昨天蒋彦辞临走之前,特地把他叫到一边,交代他帮忙找个房子。他原以为是这边家属院的邻居不太行,或者是环境不行,可今个一瞧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可不就郁闷。


    平白无故又买套房子,难道这人还的确不准备回北城了?


    他有些疑惑。


    “不是那个原因。”蒋彦辞倒是也没计较他的提问,不过也没说清楚到底为什么要再找套房子,只是对他说,“要稍微大一点的,再靠近一点市中心。”


    胡波也没再问到底,点头道:“行。”


    两个人到楼上的时候,所有的备菜工作已经完毕。


    程以时见蒋彦辞带着人回来,赶紧站起来,跟同事们介绍来人。


    同事们在半个政府单位工作多年,也都是有眼力见的人。一看来人西装革履,手上拎的又是茅台,就知道此人不一般。再听这人是个个体工商户,态度就愈发亲切了。


    “小胡同志赶紧请坐。”


    胡波也不假客套,解开西装外套,跟着人群坐下。


    再一瞧面前的老北城铜火锅,里面干口蘑随着沸腾的咕噜声旋转,清淡的汤散发着浓浓的清香,闻上一口,只觉得唇齿生津。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各个眼巴巴地望着铜锅。


    程以时也有些迫不及待,甚至连面上的话都没说几句,寥寥几句便结束发言,宣告涮锅的开始。


    胡波一马当先,先用筷子挾了一大堆羊肉在锅中烫熟,然后趁热捞出,放在盛着蘸料的眼中。韭菜花配上芝麻酱以及辣油的蘸料裹在鲜嫩可口的羊肉上面,咬上一口便觉得此生无憾。


    羊肉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蔬菜。烫过铜锅的大白菜口感鲜脆,味道甘甜又鲜香可口。土豆烫熟以后,口感更绵密,配上蘸料,味道更佳。


    同事们此时也顾不得谦让这回事,个个只顾得埋头苦吃。


    宾主尽欢。


    这顿饭结束以后,有些人还有别的事要忙,还有些人则想着留下来帮着程以时处理后续。


    只不过,他们却没料到,这一帮帮的却不是程以时,而是…


    “小蒋,外面那些用过的碗筷都放到这里面了啊。”于春坊帮忙把碗筷放到一边。


    蒋彦辞抬手,沉声道:“谢谢,于姐。”


    于春坊悻悻点头,准备往外走,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他刷碗刷的慢吞吞的,转身撸袖子要帮忙:“小蒋,要不还是让我来?”


    “别别别。”程以时听到,不等他说话,跑过来急忙把人往外面带,“春坊姐,咱们出去说说话,让他忙吧。”


    于春坊被她推着往外走,面上却不太放心,小声跟她说:“小蒋看着哪是能干刷碗这活儿的人。”


    “怎么不像,刷得挺好的啊。”程以时做势往那刷碗的地方瞅了瞅,也不知看没看清楚,很快回道。


    蒋彦辞:……


    默默加快了刷碗的动作。


    于春坊似乎还有担忧,但是程以时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顾不上担心蒋彦辞能不能刷碗这件事情了。


    “春坊姐,我们还是计划一下明天怎么反击甄可宝的事吧!”程以时说完,冲她调皮地眨眨眼,对她说,“总不能让她在明天的事情以后,还能踏踏实实地呆在气象站吧。”


    于春坊心中一动。


    …


    两个人一直聊到下午七点,于春坊这才准备回家。


    回到家里,一开门便看到甄可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跟甄燕妮说话。


    于春坊不愿跟这两个人多说话,在门口换了鞋子,径直往房间里面走。


    可她不愿意说话,有人却不同意。


    甄燕妮看了看于春坊,眼中流露出嫌弃的眼神,高傲地问:“你什么时候跟奇民离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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