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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作者:终日看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9章


    程以时被无端叫到, 有t?些不明所以,转头看他,懵懵地问:“有事?”


    蒋彦辞被反问到也是一顿, 迟疑片刻, 才将那一股莫名的情绪压下, 沉声道:“没事。”


    没什么喊人干什么,程以时自觉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只能将此事暂且按下不提,抛之脑后。


    以后总有时间问, 现在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吧, 程以时慢悠悠地转过头,继续说之前那个话题, 乐呵呵地说:“春坊姐,那我继续跟你介绍介绍齐营长吧。”


    于春坊一愣, 偷偷瞥了一眼蒋彦辞。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回绝, 程以时就介绍起来了, 用手支着下巴, 像是在回忆之前的人, 眸光流转, 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我隐约记得那个齐营长长得还挺白的, 眼睛大大的, 脸上好像还有两个小酒窝, 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特别阳光。”


    “小时…酒窝?”于春坊本来是想阻止她的,突然听到这个词, 觉得还挺稀奇,也忘了打断她的事,问她,“一个男人有酒窝?”还怪稀奇的。


    “嗯,春坊姐你是不是觉得男人有酒窝还挺少见的。”程以时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知道她诧异的点在哪里,笑着跟她说,“不瞒你说,我也是因为齐营长这个酒窝记住他的。”


    “原来是这样。”于春坊一副怪不得如此的样子。


    “嗯嗯,反正齐营长人长得还挺好的,春坊姐你可以考虑一下。”程以时轻笑着把桌上倒的水递到于春坊手里,然后继续跟她说,“还有之前我跟你说的那周副团长,人长得也壮实,一身腱子肉,在部队里赢了不少比赛呢。”


    腱子肉。


    “咳咳。”于春坊听到这两个词,差点被谁呛到,猛咳了两下。


    程以时也被吓了一下,急忙站起来,要去给她拿毛巾。


    于春坊急忙拉住她,然后又咳了两声,等稍微缓解点后赶忙站了起来,对她说:“小时啊,我突然有点急事,就准备走了啊。”


    “这么着急?”


    “也是突然想起来的。”于春坊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赶忙挥手让后面跟着的两个人留步,说罢,一个人径直往楼下走。


    昏昏暗暗的楼梯灯下,只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


    等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完全消失,程以时才放下心来,回头关上门。


    楼道的灯被这关门的震动带动,摇摇晃晃,又发出吱吱的声音,灯影也跟着这震动晃动,忽明忽暗。


    程以时关上门后,想到于春坊今天过来的原因,心情却变得有些复杂。


    “不要多想。”蒋彦辞似乎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程以时抬起头,看着他说:“春坊姐很好,不是吗?”


    蒋彦辞和她四目相对。


    “所以…”程以时冲他笑了笑,“咱们给她介绍个更好的人,可以吧?”


    蒋彦辞挑眉:“一身腱子肉的人?”


    “……”程以时一滞。


    “还是有酒窝的人?”蒋彦辞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眉头。


    程以时:“……”这怎么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呢!


    这样一想的直接后果就是,夜里的时候程以时持续思考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终于在程以时郁闷叹了一百零八次气后,一旁的蒋彦辞掀开眼睑,捏了捏眉头,长臂一伸将人拉到怀里,无奈地说:“睡觉。”


    而程以时被他这么一揽,整个人都压在他的胸膛上,精神瞬间变得更清醒了。


    她试着挣扎,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搂得更紧了。


    “……”无语。


    程以时的手被迫按着他紧实的肌肉,一动也不动。


    “你不困吗?”清冽又带着些倦怠的声音从上面响起。


    蒋彦辞垂下眼眸,看着趴在他身上的人,那双带着水气的杏眸亮亮的,看起来十分精神。


    程以时郁闷地眨眨眼,小声嘟哝:“困,但是睡不着。”说着,打出来个哈欠。


    “……”蒋彦辞无奈。


    “还有蒋彦辞,问你一个问题。”程以时困得昏昏欲睡,眼睛困得都睁不开了,索性闭着眼问,“你晚上怎么了啊?好奇怪,跟吃醋了一样。”


    过了很久。


    “嗯。”


    再然后,久久无声。


    蒋彦辞低头看了一眼趴在他身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


    他慢慢将手臂收紧,弯了弯嘴角,轻轻地闭上眼睛。


    一夜好梦。


    …


    次日,程以时和蒋彦辞准备去买涮铜锅的菜,顺便去找胡波取让他帮忙做的铜锅。


    蒋行舟昨晚早早就睡了,一大早醒了,听到又要出门了,高兴地不得了,在原地又是蹦又是跳的。


    程以时:“……”


    没出过门的小孩可真可怜。


    一家三口要出门,早餐也没折腾,直接选择去了气象站的食堂。


    蒋彦辞身材挺拔面如冠玉,程以时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蒋行舟唇红齿□□雕玉琢,一家人一出现,便成为了食堂的焦点。


    尤其最近还有甄可宝和程以时之间的传闻,可不让气象站的人好奇这一家嘛。


    蒋行舟之前跟着蒋彦明生活,在街头巷尾早就被外人打量习惯了,因此对于这些人探究的目光一点也没有不适应,反而还挺自在,自顾自地在食堂的窗口逡巡地一遍,最后伸着指头指着个窗口,对蒋彦辞说:“爸爸,我想吃那个。”


    他指的窗口是个卖豆浆的,一并卖的还有菜角、炸甜糕和炸油条。


    程以时只是扫了一眼,就明白了自家崽子究竟想干什么了,弯腰捏捏他的小脸,凶巴巴地说:“豆浆可以,但是不能吃炸糖糕。”


    蒋行舟撅着嘴巴,表示无声的抗议。


    “昨天谁牙疼了?”程以时在原则问题上态度还是相当坚定的。


    昨天小家伙早晨起来的时候就蔫蔫的,一直到中午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连小木剑都没动,一个劲儿地捂嘴巴,她觉得不太对劲,结果把他的小手掰开一看,齐齐整整的小牙下面果然肿了一块。


    去卫生站检查,医生说考虑是牙炎,开完药程以时回家去柜子里一翻,果不其然一大兜的大白兔就只剩了个底。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程以时短期内是不会让他再沾糖的。


    蒋行舟被这么一问,垂耳耷脑的,抬起小手郁闷地挠挠后脑勺,然后耸巴巴地说:“那不吃炸糖糕。”


    程以时这才点头,跟蒋彦辞说:“那要两碗豆浆,一个炸糕,一根油条,再要个旁边的粉条白菜包。”


    不需要用,蒋彦辞知道,那个炸糕肯定是程以时点给自个的。


    他起身去买饭。


    蒋彦辞身材高大,走进人堆里也是属于鹤立鸡群那一类的人,再加上他通身不凡的气质,以及不苟言笑的俊脸,周围的人有意靠近,也不敢轻易行动。


    食堂窗口里的阿姨们也在纷纷张望。


    磨豆浆的大师傅看着同事们一把年纪还凑热闹,不禁摇头失笑,弯腰又捞起一把豆子,往石磨里一放。


    “师傅,盛三碗豆浆,再装四根油条,一个炸糕。”清冽的声音在大师傅耳边响起。


    大师傅闻声松开推石磨的手,急忙抬起头招呼:“马上就来。”


    话音落下,利落地摆上三个碗,挥着铁勺从沸腾的锅里舀上白白的豆浆往碗里一倒,接着又麻利用油纸包上四根油条和一个炸糕,将东西递过去。


    “一共三毛。”说价钱的时候,大师傅这才正眼看到面前的人,那一刻有无数的念头在心中划过,最后只剩下一个怪不得如此的想法。


    蒋彦辞不知道眼前的人在想什么,径直数出来八毛递过去。


    大师傅把三毛装兜里,轻哼一声弯下腰,从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罐白砂糖,冷冷地问他:“要放糖不放?”


    放不放糖…


    蒋彦辞迟疑片刻。


    大师傅见他如此,又哼一声,用糖勺往其中一碗豆浆中放了一点,怪里怪气地说:“你这人长得还行,但是一点也不了解小程同志,所以说到底还是不太行。”


    蒋彦辞闻言,倒是听出来些什么,眉头蹙了蹙。


    “所以人不能光注重外表啊!”大师傅又叹一声。


    蒋彦辞手指微动。


    …


    食堂的豆浆是石磨现磨现煮的,磨豆浆用的是隔夜泡发的黄豆,磨出豆浆汁再用大火煮开,汁水白白亮亮,口感十分醇厚。


    程以时将炸得金脆的油条掰成小块儿丢到豆浆里,不一会儿,油条吸收了满满的豆浆汁变得沉甸甸的,低头咬上一口,油条的脆香和豆浆的豆香融合t?到一起,唇齿留香。


    “好久没喝了,果然还是很好喝。”程以时感慨道。


    蒋彦辞还是用汤匙,慢条斯理地喝着,这动作仿佛不像在喝豆浆,而像在吃什么高级的餐馆。


    再转头一看,一边的蒋行舟用小只小手捧着碗,大口大口咕噜咕噜地喝着,小嘴周围沾得都是豆浆的沫儿。


    程以时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再看蒋行舟就有了一种“果然是我的崽儿”的感觉。


    “你经常来食堂喝豆浆?”蒋彦辞突然抬起头问。


    “喝豆浆?”


    “嗯。”


    “之前刚来气象站的时候经常喝,北城跟南城差距太大了,吃的喝的都不太一样,我刚来的时候也不太适应甜口的东西,就豆浆还可以就来了一阵。”程以时说着,回忆着以前,“那时候磨豆浆的卢师傅还没这么胖,看到我经常喝豆浆,还常常偷偷往我豆浆里加糖。不过这纯粹是个乌龙,我当时不爱喝太甜的豆浆。”


    “他之前想给你介绍对象?”


    蒋彦辞的这句话都不是疑问的语气了,而是肯定的语气。


    程以时猛地咳嗽起来,看着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好像是在说,他怎么会知道。


    蒋彦辞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他说,我除了一张脸,别的什么都不如他儿子。”


    噗嗤。


    程以时笑出了声,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在蒋彦辞面上说这种话,真的是让人觉得十分好笑。


    “你也这么想?”蒋彦辞放下汤匙,严肃地看着她。


    “当然不是。”程以时拼命压住嘴角,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面上看起来十分严肃,实则也是在心里补充了句:你除了脸,还有身材。


    见她摇头,蒋彦辞的眉头才稍稍舒展来开,脸色也好了很多。


    程以时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要紧张死她了。


    “所以他介绍的对象是他儿子?”蒋彦辞又问。


    怎么还有?!


    程以时在心中大叫一声,然后细声细语地跟他解释:“其实并没有介绍,就当时卢师傅提了一嘴,说他儿子是气象台的技术员,正好我也在气象台,说挺合适…”


    声音渐小。


    “也不太合适…他就提了一下,然后我就说我结婚了,还生了个儿子,就也没后续了。”程以时摊摊手,表示十分无辜。


    技术员…


    蒋彦辞顿了顿。


    突然。


    “小程同志,你在这里吃早饭啊!”何文生带两个人朝这边走来,相当自来熟地跟程以时打了招呼,“这位是小程你丈夫蒋同志吧,那另一个小朋友应该就是小程你孩子吧?”


    程以时先是在心里郁闷了一下怎么会在餐厅碰到他,而后面上硬凑出来个笑,站了起来给他介绍:“嗯,这位是我先生,姓蒋,这位是我儿子,叫舟舟。”


    “蒋同志好。”何文生听完介绍,也没在意蒋行舟,径直略过他朝蒋彦辞伸出手,“我是何文生,之前就听赵主任说过你,说你器宇不凡,今天见面一看果然如此啊。”


    程以时:……


    还挺会说。


    蒋彦辞倒是面色如常,站起来指指桌上的盛油条的油纸,不冷不热地对他说:“手上有油,就先不握手了。”


    “哦哦哦,没事没事。”何文生连连点头,尴尬地收回手。


    “何主任今天不忙?”程以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站在他后面的人身上。


    跟着何文生的两个人,一个她见过是何文生的属下,另一位戴眼镜的人倒是个生脸,她没有见过。


    何文生也不好说,是听见有人说程以时一家在食堂里,他想要探听情况急忙赶来的事儿,只得打个官腔勉强敷衍过去,而后又看蒋彦辞的视线在他后面,手指一动,连忙把他后面的的两个人推到前面来,主动给他介绍:“这位是我们气象站的负责行政的曹同志,另一位年轻一点的是气象站负责天气观察的卢技术员,跟蒋同志你一样,都是青年英才。”


    姓卢,还是技术员,程以时心中一颤,想到适才跟蒋彦辞聊的事情心道:不会有那么巧吧,这也能碰上?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巧合,越不想它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只见那位曹同志往前一步,把卢技术员向前推了推,故意奉承道:“何主任说得没错,蒋同志跟卢技术员可不都是青年英才。”


    卢技术员则是有些不耐烦,推推眼镜,点头跟蒋彦辞表示问候后,转而看向何文生,催促道:“何主任,技术组缺人的事不能再拖了,否则会耽误工作。”


    何文生带他过来,可不是为着听这些,转头给对面的人递了个眼神。


    那位曹同志也的确反应极快,左右观察一圈,最后将话题转移到桌上的食物上,忙拽卢技术员的胳膊,跟蒋彦辞搭话:“蒋同志觉得这豆浆味道怎么样?”


    蒋彦辞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纸擦了擦手,淡淡地对他说:“还不错。”


    “不错就行。”曹同志连连点头,强行将话题从豆浆上又转移到做豆浆的人身上,拍着卢技术员的肩膀说,“这做豆浆的卢师傅就是咱们卢技术员的父亲。”


    程以时尴尬地抬起手,不着痕迹地遮住半边脸。


    “原来是这样。”蒋彦辞抬眸,朝对面的人看去。


    卢技术员不经意跟他对视,从中察觉到一丝不悦,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又消失不见。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大师傅手艺很不错。”蒋彦辞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卢技术员见他这么和气,就更觉得刚才是看错了,对着他笑了笑说:“谢谢。”


    曹同志见他们两个说话,心中愈发得意,视线不觉往何文生那边看了一眼,又想到他之前说的话,转过来假意问卢技术员:“卢工,听说之前卢师傅是在部/队当伙头兵吧,怪不得做豆浆这么厉害。”


    程以时遮着半边脸听到这话,觉得无语,他列举的两者之间有一点关系,无声叹气。


    边上的蒋行舟察觉到她的情绪,急忙转过来,瞪着眼睛,像是在问出什么事啦。


    “没事。”程以时摸摸他的头发,示意让他继续吃饭。


    小崽子乖乖听话。


    卢技术员估计也觉得这个话没法儿接,干脆就没接,尴尬点点头,转头径直问:“何主任,什么时候能给技术组调人?”


    何文生差点被他气晕。


    “调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总得再等等。”曹同志急忙把话接过去。


    “最多三天,超过三天我直接找秦站长审批。”卢技术员根本不接茬儿,丢下一句时间要求,转身往外走。


    何文生气得火冒三丈,但是碍于蒋彦辞还在,不好意思当场发作,只得尴尬地说:“年轻人就是脾气大,见谅见谅。”


    蒋彦辞自是没说什么。


    而程以时却是觉得还挺解恨,说走就走,一点不留面子,这种操作简直太爽了一些。


    于是再看卢技术员离去的背影,都觉得他自带一种高大的光环。


    蒋彦辞站着,将眼前的一切收于眼底,当然也包括某个人偷偷看别人背影的一幕。


    何文生根本没注意这边,当然也是个厚脸皮的人,片刻之后便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问蒋彦辞:“这么一提,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我听赵主任提过,好像蒋同志你也是部/队上的吧?”


    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程以时才想明白,何文生这个不速之客是过来干什么的,原来是来替赵争先打听情况来啦。


    所以不等蒋彦辞开口,程以时先暗戳戳地拽了拽他,表示不让他说话。然后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说:“关于部/队的事这都是保密信息,不好说啊。”


    何文生自是恼怒。


    “还有何主任。”


    程以时往前一步,将蒋彦辞挡在身后,继续跟他说:“下周一举证会的事情,到时候您可一定要出席。”


    何文生气疯。


    桌上的蒋行舟呼哧呼哧地喝光完了豆浆,程以时看到,趁机找借口离开。


    丢下一句“还有事就不打扰何主任”的话,转身左手拉着蒋彦辞,右手拉着蒋行舟潇洒离去。


    蒋彦辞垂眸,勾勾嘴角。


    从食堂离开直到出来大门,等公交汽车的时候,程以时才把两个人松开。


    蒋行舟不愿松开,仰着脑袋,用小手去碰程以时的手,软软唧唧地说:“妈妈,要一直牵着手手,舟舟喜欢。”


    “一直牵手,手心会出汗,黏糊糊的不舒服,等下去买t?东西的时候再牵,可以吗?”程以时试着跟他商量,“现在让爸爸抱着你好不好?”


    闻言,蒋行舟不太乐意地摇摇头,嘟着嘴巴跟她撒娇:“不要爸爸抱,要跟妈妈手拉手,而且…爸爸也想跟妈妈手拉手的。”


    程以时可不觉得他说得是对的。


    只可惜,没有办法。


    “那就再牵一小会儿,等下车来了上了车,你让爸爸抱着你。”程以时跟他约法三章,还强调了一下,不能在公交车上大声说话的问题。


    蒋行舟拉到了妈妈的手,自然是说什么都乖乖点头。


    母子两个人的手再次牵了起来。


    “咳咳。”蒋彦辞咳了两声,手无意识地在蒋行舟眼前晃了两下。


    程以时问他:“没事吧?”


    “没事。”蒋彦辞摇摇头,抬起另外一只手又咳了两声。


    蒋行舟偏头仰着小脑袋看他,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对程以时说:“妈妈,爸爸的手手还没人牵,他好可怜,妈妈你也牵牵爸爸的手吧。”


    程以时觉得牵一个人手心都够热了,更何况让她牵两个人,正要婉转拒绝的时候又看到儿子那双布灵布灵的眼睛…


    果不其然妥协了。


    最后,程以时牵着两个人站在中间,总有一种自己出门带了两个小孩的错觉。


    …


    上了公交车,蒋行舟谨记妈妈的嘱托,不吵也不闹,乖乖地呆在爸爸的怀里。


    车上的人哪里见过这么乖巧的小孩,纷纷夸了起来。


    程以时又猝不及防被这么人一包围,直到到了目的地,还被人又夸了句“育儿有方”“孟母在世”。


    “这些人可真热情。”程以时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父子二人说,“开始买菜吧。”


    这会儿为着准备明天的铜锅涮肉的菜,他们去的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小的菜市场,而是来到了南城最大的一个菜市场。


    这个菜市场的菜要比之前的那个小的菜市场的菜品种更加的齐全,而且像干料之类的东西种类也多。


    程以时看到琳琅满目的调料,实在是一个冲动没忍住。


    花椒、八角、桂皮、香叶通通就是一个字——买。


    干料店老板那叫一个乐意,手脚麻利地给装袋,最后算盘一打,给报出来个数。


    蒋彦辞一只手接过干料,另一只手将钱递过去。


    老板接过钱转头去给找零,另外一边又跟程以时搭话:“要这么多干料,是开店做生意的嘛?”


    “不是。”程以时摇摇头。


    “那要这么多干料确实少见,是准备做什么调料粉?”


    “不是,准备回去炖汤。”程以时回道,转头又想起另外一个事,径直问干料店老板,“老板,顺便问一下菜市场,哪家羊肉新鲜啊?”


    这一问想不到还有惊喜。


    干料店老板朋友有个正是做羊肉买卖生意的,还说整个市场就那个朋友的羊肉是现切现买,斤称准确童叟无欺,绝对新鲜的。当即老板便要带他们过去。


    过去一看,也的确如老板所说,这一家的羊肉的确新鲜。


    卖羊肉的老板是维族人,名叫阿扎提,在维语中是“解放”的意思。


    “阿扎提人特别实诚,这边市场的羊肉都是他千里迢迢从疆区那边弄过来种羊,再配种生小羊养大的。”干料店老板为人外向,说起他跟阿扎提相识的故事也有意思,听得人开怀大笑。


    阿扎提处理了一头羊过来,听到这边开朗的笑声,用不太纯正的汉语说:“我的朋友,你又在开我的玩笑。”


    “绝对没有,阿扎提。”老板连连摆手,笑道,“我是来给你介绍生意来了。”


    “哦?”阿扎提一顿。


    老板下巴抬了下,对他说:“这位小程,那位小蒋,中间这个小舟小朋友是他们的小孩,他们过来想买半只羊,回家请朋友涮锅吃。”


    半只羊,那也是不小的生意,阿扎提眼睛亮了亮。


    “不不不,就是要半只小羊。”程以时急忙补充道。半只羊可大可小,万一整回来一个半只七八十斤,别说吃不完浪费是一回事,就是抬回去能不能存住也是个问题。


    阿扎提所在的疆区可是出过不少美人的,个个浓眉大眼艳光四射,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为程以时的样貌所惊艳。


    “叁,拜克,吾孜。”


    “热合麦特。”蒋彦辞开口。


    阿扎提对他会说维族语显得十分意外,惊讶地看着他。


    当然惊讶的人还不止他,还有陪同在一边的干料店老板,他跟阿扎提认识时间长,相处时间也久,一来二去的会一些维族语不奇怪,可一个地道的北城人会说那边的话,就不太普通了。


    “之前在疆区那边呆过一段时间。”蒋彦辞开口解释,其实是因为他在疆区军区呆过一段时间,当时跟当地人相处,语言不通沟通起来太困难,所以只能学当地话来交流。不过这些具体的理由倒是不便说得太直白,所以说得就笼统了一点。


    干料店老板也没多想,径直对阿扎提说:“就冲小蒋说这维语,阿扎提你今天这羊肉都得给他们便宜点了。”


    阿扎提更不会多想,更是大方,接过他的话转头对蒋彦辞说:“朋友,今天的羊肉给你便宜。”


    程以时叽里呱啦听了一堆儿也没听懂刚才那两句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句“便宜”倒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瞬间笑开了花。


    “谢谢你,阿扎提。”


    阿扎提说着就要带他们过去选羊。


    路上过去的时候,程以时找到个空档,拽住蒋彦辞,小声问他刚才用维族语在跟阿扎提说什么,又不禁发出疑问道:“难道是在讨论什么我不能听的事?”


    蒋彦辞却很直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他刚刚说你很漂亮。”


    程以时滞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支支吾吾地问他:“那你回的什么?”


    “我说,谢谢。”蒋彦辞轻声说。


    程以时耳根又红了一些。


    …


    阿扎提也不愧是养羊大户,羊肉摊位后面往里走还有一个更大的羊圈,里面各种品种大小个头不一的羊都有。


    程以时的某个念头又在此刻冒出了头,她想了想问:“阿扎提,南城喜欢吃羊肉的人多吗?”


    “不少,一天总能宰个两三头,要是有大酒店里面要,一天最多能宰□□头。”阿扎提说着话,丝毫也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绳子加速旋转,瞅准时机丢出,准确套住一头羊。


    娴熟的动作立刻引起蒋行舟小朋友的拍手和欢呼。


    阿扎提拽着羊腿把羊控制住,另有一个人上前在羊腿上拴上一根绳子作为选用的标记,等确认羊不会蹭掉标记后,阿扎提这才松手,转头带着程以时他们到外面坐下。


    阿扎提特地端出来羊奶招待他们:“新鲜的羊奶,可以尝一尝。”


    蒋行舟当然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忙不迭地接过装羊奶的瓷杯,又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跟阿扎提说谢谢。


    虎头虎脑的小模样实在讨人喜欢,阿扎提还没孩子,看着他一脸羡慕。


    “朋友,你跟漂亮的孩子可真聪明,希望我以后的孩子也能这么聪明。”


    蒋彦辞不太适应羊奶的味道,小口抿着,听到阿扎提的话,放下瓷杯,一并点点头。


    而被直接叫做“漂亮”的程以时却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崭新的称呼。


    不过,话题很快转到了下一个。


    “朋友,你们买这么多羊肉是准备请朋友吃烤全羊吗?”阿扎提显然对他们买这么多羊肉感觉很好奇,因为平时在他摊位上买羊肉的人多是一斤两斤的,像大酒店可能会多一些,一次可能会要个一只,而像程以时蒋彦辞一次买半只的人确实不多,既不是婚宴又不是逢年过节,请客这么大手笔也是一件稀罕事了。


    “不是烤全羊,而是要请他们吃涮羊肉。”程以时解释道,指指蒋彦辞又指指她自个,对他说,“我们两个都是北城人,老北城的铜锅涮肉很出名,就是把羊肉片成薄片,然后放到骨汤里面烫熟,再配上各种各样的蘸料蘸着吃,味道又鲜又香。北城当地人都很喜欢涮锅,像东顺来的涮羊肉店就在北城很出名。”


    “听起来确实很美味。”阿扎提点点头。


    干料店老板也听出来点什么了,问她:“所以那些干料是回去炖那涮肉的骨汤和做哪些蘸料的?”


    不愧是最大干料店的老板,做生意的脑子就是转得迅速,仅仅通过一个涮锅,就能想到这么多。


    程以时在t?心中感叹了些,继续跟他说:“那些吃不完的羊肉,剩下的可以用干料腌一腌做成风干羊肉,出门携带或者是寄给别人都很方便。”


    “原来是这样。”干料店老板说道。


    不过,这两个大市场供货老板的反应还是让程以时之前那个想法再次清晰了些,低头思索片刻,她问:“南城市中心没有做铜锅涮肉的酒店吗?”


    两人齐齐摇头。


    “别说是铜锅涮肉,这边都没什么饭店,都是一些老字号的淮扬菜大酒店,一般饭店都只做早餐,午餐做的难吃没几个人进去,大多人要么回去吃饭,要么就去附近的工厂食堂蹭一顿,要么就水垫巴垫巴,一天也就过去了。”干料店的老板摇着头说。


    那附近就是没太合适的饭店。


    程以时心里一动,有心想多问一些,但是对于之前那个想法又不太确定,一时犹豫不决。


    一直到最后结束的时候,这个问题也没问出口。


    商定完毕羊肉的事,下个事情就是去胡波办公的地方取铜锅了。


    胡波的公司就在离市中心菜市场不远的一栋小楼里。


    胡波见了蒋彦辞,还挺高兴的,不过一听他们是过来取锅,又有些哭笑不得,对他说:“辞哥,你要的话直接在电话里跟我说一声不就完了,我让我秘书今天给你们送过去,哪用你跟嫂子亲自跑一趟。”


    蒋彦辞跟他算熟悉一点,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没接那个茬儿,径直问他:“做那个锅多少钱?”


    “辞哥,你跟我说钱可就太见外了啊,我跟林知年铁瓷儿,他跟你又是铁瓷儿,换句话说那我跟你也是铁瓷儿啊,算什么钱。”胡波穿着西装,也掩饰不了根上那点北城公子哥的劲儿。


    “别说那些话,多少钱?”蒋彦辞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胡波:“……”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报了个数字。


    蒋彦辞将钱递过去。


    胡波也没做推托的事,大大方方将钱收了下来。


    最后走的时候,程以时又推推蒋彦辞的肩膀,示意让他跟人说别忘记明天的事情。


    谁知不等蒋彦辞开口,胡波便举手做保证,严肃地说:“放心吧,嫂子,谁不知道辞哥听你的话啊,我保证明天肯定准时到。”


    蒋彦辞闷笑一声。


    程以时:“……”


    一天要尴尬多少次。


    出来公司大楼,临出来前,胡波那副震惊中带着点平静,平静中带着点钦佩的表情还停留在程以时眼前,再结合他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已经很直接了。


    “蒋彦辞。”程以时站定,叫住他问他,“我很凶吗?”


    蒋彦辞:“……”


    “不是。”程以时气愤地说,“我是说,你像一个怕老婆的人吗?”


    蒋彦辞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像是反问:“不像吗?”


    程以时气得跺脚。


    “不像,一点都不像。”他这样的人哪像一个怕老婆的人。


    “那就不像。”蒋彦辞改口极快。


    程以时:“……”


    这么无理取闹都能接受,倒是还挺像个怕老婆的人哦。


    不对不对,他怕不怕老婆,跟她这么一个早亡配角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如想想,明天的汤该怎么炖。


    “不跟你说了。”她嘟囔着说。


    蒋彦辞微微一笑。


    夕阳落下的余晖映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他最有辨识度的下颌线。


    “那就不说了。”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程以时又莫名其妙思考了半夜关于某人“是否怕老婆”的问题,最后想不通又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次日一大早,又早早醒来。


    困顿还在眉间,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厨房里咚咚当当切东西的声音。


    周末请客!


    程以时蓦地惊醒,急忙掀开被子,在卫生间慌忙洗漱一番,胡乱用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就要往外跑,谁知一开门,径直撞到一个人身上。


    “爸爸,你怎么一大早就抱妈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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