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阴窃华、阳悼山那日在温中善荒宅脱身后,便直奔慈王寺疗伤。
这寺中供奉着两位镇寺神僧,一名见嗔,一名见痴,正是二人师傅,亦为见贪师兄,见痴居长,修为最深。
其时蚀阳悼阴二人奉师命前来迎接师叔,恰逢僧众遇险,发现见贪师叔是被山坡上琴音所困,当即四掌齐出相助。
虞音本将音壁护在三尺开外,此时见得二老双掌离身前不过寸许,连忙收回些许缠住见贪的功力,用来对付阴窃华与阳悼山。这么稍分神之际,见贪指力连珠价点来。
这老僧被天音壁困了这许久,早将内力催到极致,如今瞧得转机已到,思鸿又已逃出指力范围,他便将这通身逼出的功力尽数集于指尖,每一指都似那日摩禅寺时所发的力道,且在短时内接连而出。
虞音立时将大半音壁护在身前,思鸿躲在山后,眼见着一道道金光打在无形气墙之上,渐渐向前迫近。
蚀阳悼阴二老此时虽然已经发觉被黏连住,但心知撤掌无用,当即抵在虞音背心外寸许之地,将毕生功力通过四掌源源不断击出。
此时情形当真凶险万分,虞音眼见末那识劫指的金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身后又被阴毒掌劲所牵制,是以不能将天音壁尽数用来与见贪周旋。
场上僧众算是松了口气,但浑身瘫软,且多半带伤,一时间纷纷滚地哀嚎。
那见贪双臂大开,双指不住的朝这边点来,虽仍是盘坐在石墙之前,却已偏转面向山坡。
虞音瞧见他是个须眉交白的七八十岁老僧,双目紧阖,他不似其余僧人剃成光头,似是带发修行。
这指力此时离虞音已不足半丈之距,仍在不住的压缩天音壁的范围,虞音也已没了办法,她不敢将身后气墙转来过多,那掌风离自身更为迫近。
正当性命攸关之际,虞音忽见那老僧头上一转,要知道他最不愿的便是破了这面壁修行,饶是全力进攻时也尽量保持面朝石板,可此时他却主动破去这维持十年的戒规,不知看见了甚么要紧物事。
倏然间!一道红影挡在虞音身前,伴着龙吟之声,震彻山谷!
虞音心下一凛,见得此人正是司无双,可她速度太快,自己尚未来得及收回天音壁,她便已闯了进来,怕是要伤到她。
当下暗叫不好,“若是司无双不知此处有无形气墙而受了牵制,等下再来一道指力,她岂不…”
正想之间,见贪又点出一指,此时让虞音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这末那识劫指待要碰到司无双,只见她袖袍轻挥,“呼”的一下将金光尽数化于无形!
如此又挡下三四道指力,只见司无双倏地移到见贪身前,又是一阵天龙吼叫之声,似是要将敌人撕碎。
虞音只觉她身影仍然停留在音壁之内,见贪前面的石板已然碎石纷扬。
那日在温中善荒宅中,虞音曾见过司无双出手,但此时不仅临近看到,而且自身也有武学上的进境,可再观之下,仍觉和她有着天壤之别。不知觉间,被眼前两大高手对决所吸引,浑然忘却身后危险。
但见场上红影倏忽来去,穿梭不休,不知甚么时候她已是长剑在手。司无双似是毫不珍惜自身内力一般,将真气用于飘身、腾挪、移动之间。
在旁人看来,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纵是内功再深厚之人,也绝做不到连续的这般动作,实乃已经超出当世武学的认知。
虞音看得真切,司无双每每靠近见贪,手上剑锋便如惊雷般一闪而过,她穿梭一次,便是数丈之距,下一次又不知从哪个角度攻来,当真快的惊人!
似这般设身处地的换想一下,怕不是要如同与十个司无双在过招,虞音心中暗惊,
“莫不是…莫不是这才配称得上剑道的最高境界?她不仅可以在我的音壁当中来去自如,还可利用无形气墙悬空停留,这却是为甚么?”
正想之间,场上又是一阵龙吟之声,虞音心下默默算着,这声音仿佛是有规律的!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内力激荡,生出天龙吼叫之音,这龙声一出,则有那么一瞬间看不清她出招,而见贪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必得急退闪避,显是忌惮至极!
此时虞音虽看得出神,但她手上七弦琴的功夫,已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天音壁的气墙是丝毫不含糊的尽数招呼在阴窃华和阳悼山身上。
二老渐感掌间软绵,内力损耗甚巨,又撤掌不得,隐隐有那日在温中善荒宅中的麻痹之感。
其实蚀阳悼阴眼中所见,和虞音眼中所见同样骇然。他们面前是一名少年悠闲背身弹琴的样子,这已能将他们阻挡在寸许之地。
那见贪只觉形势大大的不妙,眼前这红衣女子自己已不是对手,若再被方才那奇怪的魔音缠住,只怕性命难保。
总归这面壁也被打断了,他却也识时务,抓起另一辆马车上昏迷的一名僧人便纵身而去,司无双见状并未追赶。
虞音暗道,“她竟然…她竟然把见贪给打跑了,好快的速度…那老僧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场上除虞音外,无人能看清司无双出招。众人眼中所见,不过是见贪被数道红色残影缠了片刻,便急忙抽身而去,时间极其短暂。
司无双除了来时挡下见贪的三招末那识劫指外,其余便都是抢攻的路数,这也正是虞音所求的剑道至理,刚巧合了她的心意。
不过二人又有所不同,虞音是生性便喜进攻,每每都是在以命相博。而司无双则是断定世间没有武学能追得上自身,这才心无旁骛的设计了一套只攻不守的剑法。
她看似在耗费内力做无用的轻功移动,实则这穿梭之间已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同时又可利用这惊人的速度,瞬息间攻向敌人不同的位置,实可说是一举两得,攻守兼备。其实在《大梦无照》第一重突破的加持下,这种穿梭所损耗的内力,已是微乎其微。
总之虞音此时是生了喜爱之心。
正想之间,一阵劲风呼啸而过,只听惨呼两声,蚀阳悼阴二老已被震飞数丈之外。
虞音只觉司无双的身体硬生生的顿在自己身旁,紧接着便是那两声惨呼,而后又见她如同常人般背对着自己缓步离去,似是在游园赏花,虞音停下琴声,唤道,
“你等一下!”
虞音本想叫她一声“无双”,可想到场上敌人颇多,不能暴露出她名字。
司无双闻言驻足,却不转过身子。
虞音跑上前去,见她仍是蹙着眉,连气息也未曾有甚么变化,不由嫣然一笑,
“今日若不是你,我怕是没命活了。”司无双抬眸看来,虞音又轻声道,“我以前那么对你…你还…你还…”
司无双又看了眼北面山壁,说道,“他晕过去了,你去带他过来,省的我去你又要喝醋。”
虞音心下一凛,“你说思鸿!?”
司无双道,“不然会是谁?”
“可他刚才明明…明明没有被那老僧打到。”虞音深知司无双所言定然不假,话声甫落,便已纵身而去。
来到山壁后,果然见到思鸿躺在挽风蹄下,当下大惊,上前扶起他,喊道,“思鸿!思鸿!你怎么啦!”
摇晃半晌仍不见他醒转,他面上惨白,跟死了没甚么两样,虞音忽然想到,这莫不是司无双下的手?越想越怕,不禁暗道,
“倘若换作是我,心仪的男子喜欢上另外一个女子,那我也…我也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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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抱着思鸿,瞪视山坡上的司无双,却见司无双取出一个笔状的物事,从当中折断,飞到空中炸了开来。
虞音识得这东西,以前思鸿也用过两次,是他们召集人马的物事。
她掌心紧贴思鸿后心,使出所有功力猛向思鸿体内灌,时间一久,二人周身现出隐隐白雾,蒸腾而上。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北面蹄声滚滚,数百人骑着马匹呼啸而至。
为首两人见了挽风,定睛又看到思鸿昏死在虞音怀里,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朝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先行,二人火速赶上前,
“少主这是怎么了!?”
虞音问道,“你们叫他甚么?”
那两人向司无双看了眼,急道,“怎地不将少主带过去,还愣在这干么!?”
虞音瞪着他二人,又将怀中思鸿紧了紧,凶道,
“我不去!”
那两人一怔,重重叹了声气,又连忙朝司无双赶去。
虞音见他二人向司无双边说边比划,似是也碰到甚么麻烦事,不多时一人又纵身折返而来,急道,“不知姑娘与我家主人有甚么过节,但请速速移步!在下给您叩头了!”
说罢“咚咚咚”的叩首不止,虞音见这二人神色不似作伪,他们定是没有害思鸿之心,只是担心那司无双再施毒手,可自己渡了这许久内力,思鸿仍是不见好转。
正想之间,眼前这人已叩了二十来个头,他见虞音仍是无动于衷,大喊道,“若是姑娘不允,在下只好得罪了!”
虞音不去理他,挟着思鸿起身,向司无双处飘身而去。司无双瞪她一眼,倏地一下探手将思鸿夺过,虞音待要阻拦,已然不及。
只见司无双在他身前玉堂、神阙、气海连点三指,袖袍一挥,将思鸿调转身去,又在神道、悬枢、命门点下三指,而后双掌夹住他上关穴,不过片刻,思鸿头顶已白气蒸腾。
等了半晌,司无双甫一松手,思鸿便即瘫软下来,司无双在他背心轻轻一挥,将他送去虞音身前,
“半柱香便醒。”说罢转身而去。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虞音接过思鸿,知道自己错怪了司无双,连忙将思鸿推给身旁那人照看,赶上两步,低声说道,
“无双姑娘,今日多谢你了,都是我不好。”
司无双闻言,恍如隔世,不想这半年时间与思鸿甚少见面不说,现在就连他的安危竟也要旁人来对自己说谢谢,要知道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心下不由一阵难过。
她脚步未停,虞音看她不肯原谅自己,也学着思鸿的模样紧跟在后,不停的说着好话。
他二人前几日到忘川郡据点时,见到虞音的人不多,这赶来的一百余人多半不识得她,此时只道虞音是哪个门派的公子,在追求司无双,心下纷纷叹道,
“怎么又来一个…明知道不可能,还这般死缠烂打?真够不识趣的。”
他们手上不停,将众僧与公孙钧等人赶至一旁,押着五十来辆马车向南而去。
虞音跟着司无双行了片刻,见她来到自己坐骑前,心下想着原来她把马藏在了林间。
司无双牵过马匹,蹙眉说道,“别以为世上女子都如你一般蛮横无理、睚眦必报。”
这话说的虞音倒是有些心下不服,其实她只对思鸿这样。但此时为了求得司无双原谅,也只能忍下了,笑道,
“你不生气便好。”言罢,深深体会到了思鸿平日里追哄自己的不易。
司无双语气缓和了不少,又道,“他身边能有个如此为他担心的人,是好事…”
说着纵身上马,疾驰而去…红衣黑马消失在茫茫山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