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正带路,来到深山的湖边。
近水的一棵树下,地面有个人头晃动,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是马帮“□□头”刘坤,五花大绑站在深坑,只露出一颗脑袋。
那晚接管兵器撤退后,刘坤发现马镫子掉在了于克新家。马镫子花纹特殊,一排查就知道来自姜家马帮,他返回于家菜窖。
不巧,于太守带人前来守卫兵器,两人撞个面对面。
菜窖空无一物,于太守连张大嘴兵器房空了的原因也恍然大悟。
刘坤既没当场灭口于太守,也没将这一出禀告给耿正,直到被耿正察觉出不对劲,严刑逼供。
怪不得送银票上门,于太守态度反常!
应该是太监们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于太守的复仇。不然让朝廷知道于家私贩兵器,他也没好果子吃。
沈丘染本就怀疑张大嘴兵器房清空有鬼,此去康凌郡,于太守一旦告密,所有线索串联······后果不堪设想!
姜凌嚣拔剑就要杀了刘坤。
以前杀的,都是外人,坏人,现在要杀自己人。
姜凌嚣下不去手,将剑撇到了湖对岸。
耿正冷静劝慰:“复仇就是有毒的,一旦走上这条路,要么中毒身亡,要么与毒共生直至死亡。”
剑穗上挂着的火折子点燃了草丛。
耿正想要去对岸灭火,被姜凌嚣拦住,他低头看着刘坤即将死亡的坑,“让它烧,正好毁尸灭迹。”
火势蔓延,直烧到对岸姜凌嚣的眼中,他仿佛从火焰的跳跃中看到了外婆外公冤魂的动荡,眼中的同情渐渐被仇恨占据。
“想让‘忠勇中郎将’迟于你到康凌郡,要用点手段了。”熟悉的阴鸷,又浮现在姜凌嚣脸庞。
帐篷外,马嘶了一声。
紫玉听出是沈丘染的战马,驮他走南闯北,见证他从侍卫晋升到忠勇中郎将,可谓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沈丘染格外爱惜。
战马只认沈丘染和紫玉,别人靠近就变得顽劣,生怕出一丁点差错,她翻身起来,出了帐篷,走到拴马桩前。
一个黑影赫然而立。
紫玉惊吓,定睛看清是姜凌嚣,低声问:“您在这做什么?”
姜凌嚣伸出手掌,示意她喂给马。
紫玉接过去,是个药包,她声音颤抖:“马吃了会怎样?”
“它不吃,就得人吃。”
哪个人?她?还是她的家人?或者是马的主人沈丘染?
紫玉不敢想,哆哆嗦嗦开包,将不明粉末喂到马嘴边。
马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在紫玉冰凉的手指上,她心下一软,偷偷抠了下马嘴,希望它少吃点。
吃过药的烈马变得安静,姜凌嚣解下缰绳,牵马离开,回到“□□头”被绑的坑前。
半夜风大,整个对岸已烧起来,火光连天,映的这边岸如白昼,一切清晰可见。
耿正踢了一脚,刘坤躺进深坑,又推了一把战马,战马砸到刘坤身上。
人、马齐齐发出悲鸣。
耿正举锹改了水道,引来湖水,淹没深坑。
水面“咕噜咕噜”几下,恢复平静。
姜凌嚣将从马脖子揪下的紫铃铛,使劲撇进湖中。
耿正闭眼默哀,而后策马南下,刺杀于太守。
沈丘染心系平藩,天光还未亮,就迫使自己从醉梦中清醒,命号兵吹响号角,即刻启程。
紫玉伺候沈丘染洗漱,闷声不抬头。
沈丘染朦胧想起昨晚醉酒失态,倍感羞怯,没话找话:“昨晚没睡好吧?”
紫玉心虚,草木皆兵:“什么意思?”
沈丘染愣了一下:“没什么意思,我看你眼圈发黑,以为你没睡好。”
“哦。”紫玉如释重负,接过他擦完脸的毛巾,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几下,有点失态。
沈丘染用感到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帐篷外,小虎破口大骂:“我昨晚收养的瘸腿狗不见了,是不是你们臭当兵的给偷吃了?”
沈丘染要出去看个究竟,准备撩帘,副官抢先撩帘进来,气喘吁吁:“沈将,您的战马丢了!”
战马乃皇赐,可以死在沙场,死在藩国蛮子刀下,唯独不能被丢失亵渎!沈丘染赶紧跑出帐篷找马。
哪知帐篷外天分两色,北边蓝天白云,南边却黑烟滚滚,想必着了大火。
沈丘染当机立断命大部队按原计划南下,他亲自带小队奔向失火的山上,想救火,但一切都晚了。
湖烧干,树林烧秃,山中庙宇与村庄坍塌,一切活物化为残骸,地上不时冒着余烟,空中充斥着焦糊难闻的气味。
沈丘染痛惜:“想必是足足烧了一夜,你们怎么不叫醒我?来得及的话,我们全体官兵出动,还能救火。”
士兵是准备上战场保家卫国的,瞧不上灭火,再说本地官员都不管,凭什么他们冒险?
属下只关心将军战马,“这山都烧没了,战马会不会葬身火海了?”
说话间,一个兵在前方大叫:“快来看呐!”
烧干的湖床里,布满死鱼,翻着密密麻麻永不瞑目的眼睛,触目惊心。
靠近岸边的淤泥里,一只狗的残骸,其中一只后腿少块骨头。
正是小虎早上疯找的瘸腿狗,被大火活活烧成了灰烬。
忽然,有道紫光闪了下沈丘染的眼睛。
他下马拔剑,脚踏进湖床几步,挑起半掩于淤泥中的紫铃铛。
紫铃铛是紫玉之前拴在马脖子上的,说是路途遥远枯燥,有点动静悦耳,赶路的心情也欢快些。
所有人断定,马死了,陷在了淤泥中。
马昨天还驮着自己!沈丘染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死亡,一手握紧铃铛,一手持剑疯狂挖湖中淤泥,准备翻遍湖床,找出爱马死尸。
士兵们纷纷跳下湖床,一起拔剑翻泥。
不远处,熏黑的岩石后面,姜凌嚣捶了下拳,顾虑重重。
沈丘染再这样找下去,非翻出马和刘坤的尸体!得赶紧想个办法······
几个衙役簇拥着一台轿子,匆匆赶来,围住沈丘染一行。
沈丘染和士兵们停止挖掘。
县官跳下轿子,拦腰抱住沈丘染,直把他往轿子里塞,“沈将军来了鄙地,也不知会下官,招待不周,敬请原谅。”
沈丘染甩不开肥猪县官,十分烦躁:“你听谁说我身份的?”
“我。”姜凌嚣策马而来。
“三哥怎么还没启程北上?”沈丘染被县令拽的脚下一滑,蹬出一堆泥,露出一只马眼。
姜凌嚣瞥见,连忙飞跃下马,一脚正正落在马眼上,故作镇定:“你带着这么少的人马到了失火地,半天不见你回去,我放心不下,就去求了县官寻找。”
县官凑上笑脸:“沈将军,这儿才发生了火灾,又不安全又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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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去府衙躲个清净不好吗?”
沈丘染大为光火,一把掀翻县官:“火灾损失惨重,废墟急于重建,你不忙百姓正事,却想着吃吃喝喝拉关系!败类!蠹虫!”
脑满肠肥的县官摔在淤泥里挣扎,像待宰的肥猪,十分狼狈。连士兵们都看不下去,纷纷过来扶他。
姜凌嚣和事:“地方小官没怎么见过京官,他把你当神仙伺候,别吓到人家。南下还有迢迢千里,你正好去选一匹壮马。”
沈丘染细想想也是,踏出河床上岸。
姜凌嚣随后上岸时,使劲往后蹬了下泥,盖住死不瞑目的马眼。
县衙,县官和姜凌嚣左劝右让,沈丘染喝下许多酒,终是耽误了南下进程。倒为耿正快他一步赶到目的地,争取到了时间。
翌日,沈丘染起晚了大悔,跟县衙要了匹马,与姜凌嚣匆匆上路。
路过烧焦的树林,沈丘染一脸罪过:“火灾损失惨重,百姓恐怕三年都休养不回来,我却酒池肉林。”
“凡事发生,皆有命数。”本是庄重的安慰,姜凌嚣却笑了一下。
沈丘染说不出的不适,再去看姜凌嚣表情时,他已换了不舍:“五弟,在此别过,先走一步。”
说罢,扬鞭策马而去,只留下黑马黑衣一团黑影。
三哥心地善良,不会对着灾区笑。沈丘染只当刚才自己眼花,猛地踢了下马,匆匆南下。
北上人马并非训练有素的兵,走得不快,夜幕将至,姜凌嚣即成功与其会和,歇在客栈。
小虎摸过客栈后院的看门狗,兴冲冲推门进来:“我要养只狗。”
“不行。”
“为什么!”
“脏。”
“我给它洗澡!”
“那也不行。”
小虎气急,捶了一下姜凌嚣后背。
他猛地转身,抓小虎胳膊的手腕,垂下脸,重重吻在小虎唇上,让人喘不过气。
小虎挣扎,他直接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使劲推她嘴唇贴到自己嘴上,不止亲,还咬,越咬越狠,像要吃人。
日日要伪装斯文,杀戮、使诈带来的紧张与刺激,姜凌嚣只能发泄在私密的欢愉中。
小虎疼地扇了他脖子,抱怨:“每次单独出门鬼混一圈,回来必然发疯,把我弄得浑身疼好几天!从昨晚到今天又出去撞邪了你!”
骂完,她躲鬼似的跑出门。
姜凌嚣捂着脖子上的巴掌印,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隐幽愉悦。
陶公公随后进门,神神秘秘发问:“少东家,消失了一天一夜,干嘛去了?”
姜凌嚣面带微笑,将县令请客一五一十讲明。
陶公公不大信:“姓耿的老头呢?”
“我的伙计不白养着,时常需要出差。到了京城,公公早晚还能见到他。”
陶公公眼神一变,直击要害:“那个□□头长相的汉子呢?突然就不见了。”
“路过老家,他回家看看。”姜凌嚣冲茶饮茶,回敬陶公公的眼神淡定从容。
陶公公冷哼一声,猛地拉开窗子,招招手:“少东家来呀,有好戏看。”
姜凌嚣迟疑地走至窗前,俯视。
楼下院内,停着两辆拉棺材的马车,其中一个棺材板开了,小炸药抱着炼丹炉爬出来。
姜凌嚣眉头脩地跳了一下,面色铁青。
陶公公阴笑:“您不是亲口说,棺材里是死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