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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俏郎君

作者:真真来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药铺中萦绕股淡淡的苦香,青石板上碎雨飞溅,没带伞的人群脚步匆匆身影缭乱。人群散尽,手执纸伞的儒衫书生方信步闲庭而过。


    药铺娘子猜测他又要去书铺,便一边给药材搭上雨布一边招呼。


    “孟先生,您上次要的夏枯草和半枫荷我都给你你预备好了。”


    半枫荷有活血消肿之效,夏枯草有能清肝明目,药铺娘子实在想不到孟璃观到底生了什么病。不过她也不好打听,只将包好的药隔着雨幕递过去。


    “谢过娘子了,还请帮在下多留些明目的药材。”孟璃观收了药放入书箱中。


    细雨连天,人人哀叹,这才不过晴了几日。


    沉重的书箱落在层叠的书册上,看管书铺的老秀才抬起头眯着眼瞧眼前的人,又从他的书箱里闻到一股淡淡的药气。


    “我要的书还有吗?”


    如戛玉敲冰的声音响起,眼前人清俊温和的面孔才逐渐清晰。


    老秀才道:“书已备好,在里面候着公子了。”


    清晰的雨点浇过窗棂,桌上摆着一本《溪居即事》,正被人无聊地翻动着。见来人脚步声渐进,他立刻站起身欲福身行礼。


    “免礼。”


    孟璃观拐进来,眉清目朗,长身玉立。


    这里哪里有什么备好的旧书,不过是陆蒙在此等候,他抬手斟茶,余光瞥了一眼孟璃观书箱中摞得高高的黄色药包。


    “公子病了?”他问道。


    孟璃观摇摇头,避开去问:“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陆蒙翻动书页:“李阁老确实在私下偷寻白鹿。他手下精兵强锐颇多,可惜没有明面上动用。前段时间拨了三两镜衣卫,带着人马去了郁林一趟。”


    “镜衣卫?他还有本事差使镜衣卫?”


    孟璃观垂首喝茶,从喉间挤出一声轻笑。


    “属下也是好奇,镜衣卫是圣上手底下的人,你说李大人此举是否是上面那位授意?”在感到眼前人的目光时,陆蒙立马改了口,“属下也不过是一时猜测,只是公子为何还屈居在这定风坞当教书先生?您难道不想去找白鹿免得让旁人捷足先登。”


    孟璃观微蹙眉宇:“寻白鹿一事,不是为了邀功便是有谋逆之心,分寸之间。”


    他可不傻,稍稍往前一步便是死局。


    陆蒙叹息:“都说当时前虞太子东宫自焚时留下遗孤,将孤儿绑至白鹿上离开皇宫。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真假不知,即便找到了白鹿物是人非,遗孤又该往何处寻呢?”


    “前朝余孽尚存,复国之心恰似星火,有燎原之势。圣上口上虽说不足挂齿,但心中仍怀有芥蒂,这次连阁老大人和镜衣卫都搬出来了。”


    他身份不高,听命办事,对于这些朝堂密辛也只能点到为止。


    孟璃观饮尽杯中茶,听着棚外的雨声,自他抛下皇城,来到定风坞已经半年之久了。


    *


    一滴冷雨落在额头上,碎裂开顺着眼角滑落。霍铃七惊醒,固然眼前一片漆黑,她还是能感受到急雨来临前的寒凉和沉闷。


    “破天,又下雨了。”


    霍铃七拧起眉心,抬手去摸靠在椅边的竹杖,却在雨声间听到一道夹杂的脚步声。


    宋阿罗顶着片芭蕉叶躲在门边,透过木门间的缝隙观察院内的情况。


    怀中温热的点心散发出清香,勾得他口水直流。


    只要冒出“吃一点儿也没关系”的念头,耳畔就会想起母亲的声音:“把这些点心带给孟先生,别总给他惹麻烦。你要是敢偷吃,我就拧掉你的耳朵!”


    宋阿罗浑身一讪,伸手轻轻推开院门。婆娑的树影遮挡了部分雨水,篱笆内,鸡鸭早就躲进了棚里,留下满地狼藉。


    霍铃七听出那脚步声的主人身量颇小,且脚步不稳必是身上负物,铁定不是那个教书先生。


    “是谁?”她出声。


    宋阿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怀中的点心差点没护住。


    霍铃七摸起竹杖缓慢起身退到屋檐下,雨水落在她青色裙摆上,洇出块块深痕。


    宋阿罗呆站在院子里,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院子,可是孟先生的屋子地处偏僻周围无甚邻居。


    他怯怯转过身:“我走错了,我是来找孟先生的。”


    “等等——”听到孟先生三个字霍铃七立马拦住他,清了清嗓音道,“你没走错。”


    宋阿罗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左顾右盼,霍铃七烦了,直接道:“这里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干站那儿淋雨作甚?”


    小孩迈着碎步跑到屋檐下,偷偷抬起眼只见到一个身形消瘦挺拔,面容清秀的女子,女子手持竹杖靠在柱子边,似乎看不见。


    “你是孟先生的娘子吗?”他小声询问。


    霍铃七噎了一下,心念童言无忌,道:“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住在他家?”阿罗念道。


    霍铃七摸了把椅子靠坐下,静听雨声:“我受伤了你看不出来,你让一个瞎子去哪儿?”


    “孟先生又不是郎中......”阿罗噘嘴。他还想让孟先生当自己姐夫呢,这样每年也好少交点束脩,哪成想先生家里已经有一位,还是个说话夹枪带棒的瞎子。


    “人人都有救死扶伤之责,换我倒在你家门口的雪地里,你爹娘也得救我明白吗?”霍铃七摸着杯子倒热水喝。


    宋阿罗:“那你没有家吗?”


    “唉,你这小孩......”霍铃七啧了一声,“我当然有家了,听说过天下第一剑吗?我就是。我是齐云门门主,我师父最珍爱的徒儿,我打遍天下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


    什么天下第一,齐云门门主巴拉巴拉的,宋阿罗脑子里一团浆糊,差点忘了自己是在做什么的。


    霍铃七抬了抬眉头:“我知道了,你是来替你家人说媒的吧,我又不是他娘,坐不了这个主。”


    宋阿罗摇摇头,从怀里掏出来尚没有淋湿的点心放在桌上,道:“我是来给孟先生送点心的。”


    听到点心二字霍铃七立马抬起了头,问道:“什么点心?我来给他试试毒。”


    “栗子糕豆糕什么的。”宋阿罗护住了点心,“你还没说你是孟先生的谁呢?我不能给你吃。”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他捡回来的吗!霍铃七忍住,抿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伸出手精准地从阿罗坏间捞出一小块栗子糕:“我是他三姑,你叫我三姑姥就行!”


    她嚼着栗子糕,口中问道:“你送点心来是有什么要求着他的?你告诉三姑姥,我收拾他。”


    宋阿罗顶着纸包里的点心直吞口水,口中敷衍应答:“我娘让我来的。”


    霍铃七摩挲着指尖夹着的栗子糕,听见耳畔不断的砸吧嘴声,佯装不在意道:“我看不见,这屋子里老有老鼠,你可防着点点心别被老鼠啃了。”


    闻言宋阿罗捂着嘴偷笑,手已经悄悄摸上了糕点。


    “你们都叫他孟先生,他到底叫什么名字?”霍铃七忽然问道。


    宋阿罗想了一下,道:“孟璃观。”


    “哪三个字?”霍铃七抬眼。


    “上面一个子的孟......”宋阿罗低头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木桌上描,描完最后一笔才想起来霍铃七看不见,便握了她的手指来。


    小孩温湿的手攥着霍铃七的手指按到桌上,顺着痕迹一笔一划地描。


    孟、璃、观。


    原来是这三个字。


    孩童稚嫩的声音打碎她的思绪,“你不是孟先生的三姑吗?怎么不知晓他的名讳。”


    霍铃七敷衍道:“我们那儿都叫小名,二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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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三蛋子什么的。”


    “那三姑姥,孟先生幼时的乳名叫什么啊?”宋阿罗眼中兴致勃勃。


    “嗯。”霍铃七摸了摸下巴,随意起了一个,“叫丑娃,小时候长得太丑了,就起这个了盼着长大好看些吧。”


    “丑娃!哈哈哈哈哈哈......”阿罗笑个不停,左咬一口栗子糕右咬一口豆糕,不时面色一变复问,“可是孟先生长得很俊俏啊,怎么看也不像丑娃。”


    霍铃七眼睛看不见,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孟璃观长什么样,以为他只是个平常的教书先生,“他,长得很俊俏吗?”


    “那当然啦!”宋阿罗连点头,想到自家姐姐那副开花的模样就忍不住咂舌,“孟先生刚来我们定风坞的时候,十几个大姑娘围在书塾旁边偷看呢!我姐姐说他是整个定风坞生得最好的郎君。”


    霍铃七对他夸张的语气不置可否,将吃了一半的栗子糕扔了回去,拍去掌间残渣,“能有多好,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雨声减弱,屋外却突然传出剧烈的摔打声。


    有人在喊:“教书的快出来!快出来!”


    宋阿罗吓了一跳,口中的栗子糕都掉了半块,“这是怎么回事?”


    霍铃七赶紧拉住他,谨慎道:“不知道来者底细,先别出去。”


    门外的人一口一口教书的,多半是来找孟璃观麻烦的,自己何必去淌这趟浑水。


    “姓孟的,别躲在里面当个缩头乌龟。”来人身高体阔,一脚踢翻了院子中晒书的木架。


    他低头啐了一下,又道:“便是瞧不起你们这些读书的,一肚子墨水又有何用?只晓得躲在屋内,再不出来信不信老子烧了你这小院?”


    “我当是谁?何必动此大怒?”


    一道浅浅的声音漫过来。


    孟璃观背着书箱,一身披雾带露地走过来。


    此人是定风坞山下那个镇子里的地头蛇,身形高大健壮,粗横野蛮,靠到各处收地租过活,那些店家和佃户几乎是看见他就跑,听说他遇人便说家中留有二两金子傍身,人人便称他为二两金。


    自从孟璃观接手定风坞这间私塾后,众人认定他出手阔绰,二两金便也盯上了他,时不时以收地租为由上门为难。


    来人一脸不甚油滑却有几分淡然的笑意让二两金怀疑自己今日装的不够威风,便侧过腰身显了显那把随身携带的阔刀,他笑道:“孟先生是大忙人。”


    “是啊,”孟璃观低头整理衣摆,“那我显然是没有阁下悠闲,得以时常拜访。我这小院啊,实在是蓬荜生辉。”


    二两金听不出他话中之意,直接表明来意:“我今日来寻孟先生是为了地租一事,私塾的租金已经拖欠了好久,先生是不愿意给吗?”


    孟璃观慢条斯理地扶起倒塌的木架,余光看到那盏摇椅上铺满了雨水,主人显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倒不是不愿意给,而是不该给。私塾是在下从旁人手中接手的,你合该不能来找我的麻烦。”他脸上挂着冷冷的假笑。


    二两金伸手拔刀,两颊横肉一抖:“老子告诉你姓孟的,不光这里,这个定风坞都是老子的,人人都该给我租金知道吗?你不给,就给我滚出去!”


    孟璃观盯着他的刀尖分毫不躲,道:“二两金,你当县丞给你分个什么观地使,还真把自己当官儿?在下唤你一声大人,你别当可以从我这儿任予任求。没事的话帮我把院子地扫扫,有事的话,就请离开吧。”


    二两金气得眉头直跳,当即将刀架在孟璃观肩头,“一个读书的病秧子竟敢在老子面前大放厥词,看来今日不让你尝尝苦头我是走不了了。”


    他指挥着身边随行两人,怒道:“你们两个,给我把这儿给砸了,我看他还能往哪去,还不给我乖乖滚出定风坞!”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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