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吐血昏迷了。”
卫长越跑到卫又璃的院子,果然闻到浓浓的药味。
正要进去,端着水从房里出来的清荷疾步上前拦住他,“大公子,小姐已经昏迷了,还请您不要扰了她的清净。”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带着一点怨气。
卫长越收回脚,有些不知所措,“我就是想看看她。”
清荷冷硬地回道:“大小姐没事。”
可她的神情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
卫长越不想硬闯,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走到半道脚步一顿,转路去了药庐。
“师父,大小姐也太可怜了。连拿药都要偷偷的,生怕被人发现。”
杨大夫配着药,头也不抬地说道:“还不是以前被人发现了,说她是装病。”
徒弟惊诧,“我们是府医,说大小姐装病不就是在说我们帮她作假?”
“都是眼盲心瞎之人。大小姐那里能帮就帮一把,要不是你还要在这混口饭吃,我早就走了。”杨大夫叹了声气,“侯府终究不如之前了,一个个脑子有病。不过你年轻气盛,还是要谨言慎行,老头子我就无所谓了。”
“知道了师父。”
徒弟站起身,正好瞥见卫长越站在门口,吓到直哆嗦。
“大……大公子。”
杨大夫扭过头看到卫长越骇人的目光,拍拍徒弟的肩,让他去忙。
“大公子有什么事吗?”
卫长越喉咙一紧,声音有些嘶哑,“又璃她……经常生病吗?”
杨大夫不假以辞色,“是啊。尤其是冬日,几乎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卫长越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僵硬得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红着眼眶,“她的身体怎么会糟糕成这样?”
“还不是小时候落了水没有及时吃药拖出来的毛病,那么冷的天不吃药,年纪又小,自然是影响一辈子。”
“几岁的时候?”
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又璃落水?
“七岁吧。”
卫长越在心中呢喃,七岁。
长文落水那年又璃也是七岁,但长文是巧言救起来的。
难不成……
他甩了甩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又璃刚才又吐血昏迷,如今情况还好吗?”
“不太好。大小姐底子本来就差,因为在冰湖里泡过,身体虚弱得不行。今日又在祠堂罚跪,加上心中郁结堵着口气,思虑过甚,这一昏迷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卫长越沉吟道:“给她用最好的药,务必把她的身体养好。”
杨大夫终于给了卫长越一个正脸,他冷笑道:“大公子,治病要看时机,过了那个时机就是挽救也回不到从前。”
卫长越呼吸一滞,“这么说,又璃无法恢复成正常人的身体?玉莲呢,玉莲可以吗?”
“大小姐的身体是寒症,玉莲本就生长在寒冷的高山之上,对她来说无用。”
他攥紧拳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温养着,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是问题,但是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了,尤其不能受寒。”
卫长越手扶着门框险些站立不稳,沉默许久才开口,“好,我知道了。”
他魂不守舍地走在路上。
是他让又璃受了委屈,是他不顾真相让又璃对他心灰意冷。
偌大的侯府,连大小姐都照顾不好。
人人都说又璃想着荣华富贵,却没人知道她被虐待得没多少活头了。
对,虐待。
他们的忽视、他们的偏心,何尝不是一种虐待。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意外碰到了卫长瑾三兄弟。
卫长瑾他们刚刚才和卫长越吵过一架,并不想同他打招呼,还是卫长瑾见卫长越脸色不对,开口询问,“大哥?”
卫长越瞥了他一眼,见他们脸上染着怒气,随口问道:“你们干什么去?”
卫长文气愤道:“卫又璃装晕逃避惩罚,我们去捉她。”
“大哥,你不会又要拦着我们吧?惩罚是她自己认的,现在又装晕用苦肉计,我可不会信。”卫长时不屑道。
卫长越忽然想到杨大夫的话,卫长文当年有可能就是被又璃所救。
“长文,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又璃?”
卫长文满脸的厌恶,连提及她的名字都不耐烦,“她撒谎成性,心机深。”
卫长越追问,“她什么时候撒谎了?”
“小时候啊,明明就是巧言救了我,她还想冒充我的救命恩人。她都不会水,怎么救我。我一眼就看穿她的阴谋,让人把她看管起来自己反省。”
卫长越心头火起。
原来……
又璃耽误了治病的机会,是长文一手造成。
“你当时也才十岁,怎么能如此对待又璃。她若是不会水,又怎么下冰湖救起皇长孙?”
卫长文忽然被问住,吭吭哧哧,“她……她可能是后来才学会的。大哥,你莫要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这次不管你怎么阻止,我都要把卫又璃绑到祠堂去。”
卫长越心力交瘁,“哦,你去吧。”
卫长文讶然,“你不阻止?”
“随你们吧。”
云月和晚风不是一般人,他们就是去也讨不到好。
他得赶紧回去想想,怎么才能让又璃活得久一点。
卫长瑾看着卫长越略微佝偻的背影,意识到卫长越的反常,让卫长时和卫长文先走,他追上卫长越。
“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大哥!你要为了卫又璃连兄弟都不理会了吗?”
卫长越停下脚步,“理会了又如何?指责我不帮着巧言,指责我被又璃迷了心智?你们都认定了,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信,又何必白费口舌。就像又璃明明是吐血昏迷,你们也觉得她是装的。你们哪怕找个大夫来,有理有据地揭穿她,我都不会说你们一句。”
卫长瑾抓住重点,“这么说,已经有大夫给卫又璃看过了?”
“杨大夫看的,你也可以怀疑。”
“杨大夫说了什么?”
“他说又璃若是好好将养着,或许能够活个十几二十年,前提是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更不能受寒。”卫长越直直地看着卫长瑾,“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