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脚下闪闪发光的银元宝。
别说甄健仁了,就连里长龚不应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沈庆之,长房和三房不可能借给你钱,你哪搞来这么多银子?是不是干了犯法的事情?”
“别管我钱哪里来的。”沈庆之冷眼看着龚不应,“身为里长,不帮族人说话就算了,还拖后腿,真特么瞧不起你。”
“……”龚不应嘴角狠狠一抽,脸色瞬间臊得通红。
“我借给你的铜钱,为什么还我银子?”甄健仁给龚不应使了一个眼色,“龚里长,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债务纠纷问题,还是你们自己看着解决吧。”
龚不应看明白了,甄健仁就是故意找沈家的麻烦,便放弃蹚这趟浑水了。
帮沈庆之说话,肯定得罪甄健仁;如果替甄健仁说话,灵山镇的父老乡亲都得戳他脊梁骨。
周围的人也是恍然大悟,这是甄家的惯用套路,就算有钱还债也是各种刁难,就是想让你违约。
“银子都不要,那你想要什么?”沈庆之双目喷火。
“借给你的是铜钱,还债当然也是铜钱了。”甄健仁一挑眉毛,“拿不出十六贯铜钱,就是你违约。你家的老宅就是我的了,你和沈子衿也要做我的奴仆。”
周围人无不摇头叹气,以沈家二房的名声,弄出来十六两银子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哪里还能搞来十六贯铜钱呢?
况且,此时已经是傍晚,就算是拿银子去县城换也需要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要铜钱?”
“虎子,给他点十六贯钱。”
沈庆之牙齿咬得吱嘎作响,幸亏他早有准备,卖糖的时候换了二十贯铜钱。
“甄健仁,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
在一群人震惊错愕的目光中,沈庆虎打开钱袋子,取出来十六贯钱,丢在甄健仁的脚下。
龚不应满脸不敢置信,实在想不通,沈庆之如何在三天的时间里,赚了这么多钱。
“磨损这么严重,也叫铜钱?这钱老子不能收,你换成崭新的铜钱。”
甄健仁当即耍无赖,他认为只要不收钱,就一定能难住沈庆之。
“甄健仁,给银子你不要;给你铜钱,你说不是心得不要,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沈庆虎彻底忍不住了,“你如此蛮横不讲理,看我不打死你!”
“打呀!来打我呀!”甄健仁挺直了脖颈,“我可是县衙的税吏,敢动老子一根毫毛,立刻刺配岭南。”
税吏虽然不入品,但也是县衙有编制的官差,老百姓对他们动手就是以下犯上的重罪,沈庆虎听闻精神瞬间萎靡不振。
“天快黑了,拿不出来崭新的铜钱,可就要违约喽。”见震慑住了沈庆虎,甄健仁更加得意,“实话跟你讲,老子就没打算让你还钱,你妹子我吃定……哎卧槽……”
砰!
沈庆之一拳砸在甄健仁的脸上。
“你敢打老子?”
“老子可是税吏!”
吐了一口血沫子,甄健仁怒火中烧。
作为县衙的税吏,就连乡绅地主都把他们奉为座上宾。
百姓更是避之不及,从来没人敢打他。
万万没想到,沈庆之竟然对他动手。
“一个不入流的小吏,还真把自己当官老爷了。”
“别人不敢打你,不代表我不敢打你。”
“有本事,咱俩就对簿公堂,看看县尊大人如何审案!”
沈庆之骑在甄健仁身上,抡起拳头就是一顿猛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弄死他。”
甄健仁狼狈地捂着脑袋,对着狗腿子怒吼咆哮。
狗腿子刚想上前帮忙,却被沈庆虎两兄弟全都撂倒在地。
“龚不应,你就是这么做里正的?”甄健仁惨叫求援,“再不制止他,你就等着收粮的时候老子踢斗吧。”
一听甄健仁要踢斗,龚不应急忙上前拉架,“你们沈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能如此……”
“闭嘴!”沈庆之狠狠瞪了龚不应一眼,继续揍甄健仁。
接触到沈庆之的目光,龚不应吓得全身一激灵,有心想让沈道中劝架,可沈家族人根本不鸟他,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踹几脚。
苛捐、收粮、杂税、徭役……
沈家二房和灵山镇的百姓,被欺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他们不敢揍甄健仁罢了。
“沈庆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咱们两家的债务抵消,你放我行吗?”
沈庆之大嘴巴子左右开弓,打得甄健仁口鼻喷血跪地求饶。
“告诉我,铜钱收不收?”
“收,我收!”
“债务是否两清?”
“两清两清!”
“还不把借据和赌约拿出来?”
甄健仁用袖子擦擦嘴角的血,一脸不情愿地交出赌约和借据。
“贱骨头!”沈庆之一立眉,“再敢欺负灵山镇的百姓,我还揍你!”
“不欺负了,再也不欺负了。”
生怕继续挨揍,甄健仁忍痛站起身,带着狗腿子狼狈地逃离沈家。
离开了灵山镇,见沈庆之没跟上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在安宿县横行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敢打老子?”
“我看你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沈庆之,准备迎接老子的怒火吧!”
甄健仁咬牙切齿地看着沈家小院,心中也酝酿出一个惊天计划。
……………………
甄健仁为祸乡里多年,百姓无不畏之如虎。
从来没有人像沈庆之这样,打得甄健仁跪地求饶。
沈家子弟和灵山镇的百姓,看沈庆之的时候,眼神里也有了敬畏。
眼见沈庆之要在镇里树立威信,龚不应开口道,“税吏虽然不入品,但大小也是官。你如此羞辱,他会善罢甘休吗?我看你们沈家二房还是搬离灵山镇吧。”
沈家子弟眼里顿时露出惊恐,沈庆之暴打甄健仁,肯定会招来官差衙役,摊上牢狱官司。
“县衙里,能称作官的只有县令、县丞、县尉、主簿和学政。甄健仁只不过是户房任命的小吏罢了。”沈庆之环视众人,“别听他口嗨就以为他是个人物,在县衙里他连捕头都不如,能见到县尉大人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更别说县丞和县尊大人了。”
沈家子弟和灵山镇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原来甄健仁口嗨只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龚不应的老脸顿时羞臊得通红,他一直认为甄健仁在县衙有靠山,万没想到他是个狐假虎威之徒。
“真要闹到县衙,我沈家二房也不比甄家差!”
“正所谓有钱能使磨推鬼,衙门是讲钱胜过讲理的地方。”
“不是我瞧不起甄健仁,若说到上下打点,他还真就不如我!”
“就算是明天捕快登门,去县衙打官司,我也稳赢不输。”
沈庆之自信地摆摆手,沈家子弟和百姓瞬间就被安抚下来。
在他们心中如同猛虎的税吏,突然就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龚不应的心瞬间一紧,沈家二房是灵山镇最大的家族,沈庆之这小子这么会蛊惑人心,恐怕他的里正之位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