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白走后,曹总管适时地给帝王送了盏茶,热度刚刚好,拿到就能喝的程度。
帝王端起,浅啜了两口,“今儿这茶不错。”
曹总管笑道:“茶没什么新鲜的,主要是陛下心情好。”
帝王当即瞥向曹总管,那眼神其实算不上尖锐,却让曹总管背脊冒汗,连连讨饶。
“陛下,是奴才多嘴了。”
“知道多嘴就去外面赏自己几巴掌。”
“诺,奴才这就去。”
帝王处理了几份折子,便又有些晃神了。
彼时曹总管已经完成了对自己的惩罚,回到了帝王身侧。他当然瞧出了陛下在晃神,因由他也是知晓的。
就是想皇后娘娘了,但因为那桩旧事,每次见面氛围其实都是不冷不热。
陛下想要的,绝不是这个。
“陛……”
曹总管又想劝了,但想起刚才那几巴掌,脸颊现在还疼着呢,顿时消停了。
哪想帝王听见了那细微的声音,循声看了过来,“怎么不说了,怕孤罚你?”
曹总管:“陛下英明。”
帝王:“……” 就老曹这张嘴,若是换个主子,嘴早就被打烂了。
面上,低冷回道:“说,这回不打你。”
曹总管:“陛下宽宏。”
随后道明了心中所想,“陛下若是想念皇后娘娘了,今晚就去瞧瞧,也有好些日子没去了。”
帝王沉默了。
曹总管接着劝,“陛下,两个殿下的婚事也该和娘娘好好商量一番。”
曹德善再立大功,帝王身上的惆怅散了大半。
“去通知锦绣宫。”
“诺。”
酉时中,帝王早早地出了御书房,径直朝着锦绣宫而去。
刚到,离门槛还有些距离,便见皇后站在大殿中。浅蓝的宫装在身,高贵又纯净,仿佛掌风雪的女神临尘。
她来迎他吗?
就像寻常人家,妻子迎劳作了一日的夫君归家。
帝王怔怔时,岑惠仪已朝他走来。
到了近处,微微福了福身,“陛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一道用吧。”
帝王回过神来,主动牵起岑惠仪的手,“让惠仪费心了。”
这回,岑惠仪不曾挣开。
夫妻两人相偕去了花厅,洪嬷嬷领着众侍婢上菜,五菜一汤,凑了个吉利数。
坐定后,帝王目光从这五菜一汤上掠过,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
这些菜,一半以上是他爱吃的。
就是不知道是洪嬷嬷准备的,还是惠仪授意的。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今夜能这般他已经很满足了。过去二十年,惠仪从未像今日这般主动迎他。她像是认命了,他给她会接受。除了这些,再无其他了。
用膳期间,夫妻两人都很安静。
教养使然,也是两个人都在适应这难得的轻松和顺。
用完膳,碗碟迅速被撤走。
洪嬷嬷端了些水果和花茶上来,张罗好一切,领着内侍离开了花厅。
偌大的空间里顿时只剩帝后。
岑惠仪给帝王斟了杯花茶,动作间袖摆轻轻地晃,清婉风情在涌动。
往帝王面前推时,她轻柔开口,“陛下可是为小七今儿见了威远侯这事而来。”
帝王:“此乃因由之一。”
岑惠仪:“三个孩子都想娶慕家姑娘,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帝王从这话里剥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不由笑了声,“皇后这是真不打算管了?觉得难办,干脆不管了?”
岑惠仪:“陛下这么想也是可以的。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掺和多了保不齐会被不能如愿的那个说偏心,这事儿就有劳陛下多费心了。”
“合着是让孤去做恶人?”
“这叫能者多劳,今晚这顿饭就是惠仪的感谢。”
一顿饭,使唤帝王做事。
这世间,除了岑惠仪还有谁那么大胆?
这个女人,分明是有恃无恐。
心绪起起伏伏,帝王伸手拽住了岑惠仪的手腕,将佳人带起。片刻后,柔云带香跌入他的怀中。
“陛下……”
帝王将她困得密不透风,俊脸搁在她的肩头。
“一顿饭就把孤打发了?”
岑惠仪:“那也是陛下的孩子。”
言下之意,这事儿本也绕不过他。
帝王:“可若他们不是你的孩子,孤不用这般谨慎。”
岑惠仪:“那陛下想如何?”
帝王:“惠仪,你亲亲孤。”
主动亲帝王,岑惠仪以前从来没有做过。
一是她性子本就内敛,二是他们的开始那般不堪,说服自己不恨他已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以往帝王也不曾提及,许是心有愧不忍逼她太过,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
原是想拒绝的,可就在她即将启唇的那一瞬,小七孤独地死在神龙潭旁的画面从她脑海掠过。
他的两只手腕都在涌血,而他身边没有母亲没有爱人没有兄弟……
一瞬间,岑惠仪的背脊冷透了,她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不该再被过往困住了。
一个失宠了母亲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要活下去,护着小七避开梦境中的一切。
思绪的末处,岑惠仪纤白的手抚上了帝王的脸颊,一寸寸勾勒,缓慢而轻柔。
“陛下,您可后悔当年所为。”
帝王眼底有惊喜一闪而过,“不悔,重来一次,孤一样会那般做。”
“岑惠仪必须是吾妻,孤就是死都会带着你。”
这话意外地取悦了岑惠仪,她忽而低头亲了下帝王的唇,眉眼盈笑,前所未有的明媚。
“本宫准了。”
帝王哪里忍得了这个,发了狠地吻了下去。
暧昧水声起,锦绣宫返春。
三月十五,又是春光暖馥的一日。
辰时末,慕翎玥刚用完早膳。几日修养,一身病气尽数散去,她觉得宫里的那位殿下忍耐力怕是也要用尽了。今儿他定是又会溜出宫了。不管他扯了什么理由,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见她。
幼稚,但又能精准地锤中她的心。
皇家出情种多稀罕的事儿啊,竟给她撞见了。
不过,撞见了就是她的了。
这一次,她要快点将他收入袋中。
“阿屏,收拾收拾,我们去宝乐街。”
阿屏当即应下。
流光随后问道,“小姐怎么想着去宝乐街了?”
宝乐街上店铺确实不少,但她们家小姐似乎更爱逛曲水街。
“因为……”
她猜七哥会去宝乐街给她买珠钗。
宝乐街的鹊华珠玉铺子是宫里头的娘娘和世家贵女的心头好,新品一上必遭哄抢。
每逢初一十五上新。
今天十五,刚好鹊华的上新日。
当然了这些只是她的猜想,结果如何要去过了才知道。
心里思忖她是一句未道明,随意地扯了个理由,
“我想去鹊华瞧瞧。”
流光信了,“差点忘了,今儿是鹊华的上新日。”
流光虽然能闹腾,但她做事用不着任何人操心,麻利又细致。
和阿屏一道,很快张罗妥帖,主仆三人一道出了府。
慕翎玥猜得半点没错。
辰时刚过沈叙白又出宫了,皇宫守卫都是看到了当没看到。说是溜出宫耍,其实是帝后的默许,旁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今儿他想去见见阿翎妹妹,一是想亲眼确定她的身体状况,二是想向她索要答案。
慕翎祥那个没用的东西,是一点都没帮上他。
兄弟不行,他便只能自己来了。
原都到了慕府门口,他突然觉得空着手探望小女郎不妥吧?更遑论那小女郎还是他的心上人。
停在原地思前想后近半盏茶的工夫,沈叙白转身离开了慕府,朝着宝乐街而去。
他记得今儿是鹊华珠玉铺子的上新日,从前洪嬷嬷还让他给母后买过。
哪个小女郎会不喜欢漂亮珠玉呢?买了送给阿翎她肯定会喜欢吧?
催动轻功,迅速抵达。
看着被挤满的铺面,沈叙白忍不住蹙眉:“……”
都这么富的吗?
隔壁街的菜市场都没这么多人。但人多这点事儿,显然无法逼退习惯要什么有什么的小殿下,他随手招了个小孩儿过来。
“哥哥,你找我什么事儿。”
小孩儿六七岁,虽然衣着朴素,但明显被家里人爱着,整个人干干净净的。
沈叙白塞了片银叶子给他,“看到那间店铺了吗?”
“嗯嗯。”
“你去找那家店铺的掌柜,说宁跃城三少在外面等他。”
宁跃城三少这几个字一出,小孩哥的双眸陡亮,“哥哥,你是宁跃城三少。”
沈叙白:“是啊,我是三少里最帅最和善的那个。怎么样,帅吗?”
“帅!特神气!”
沈叙白被逗乐,“你长大了也会和我一般帅的。去吧。”
“好的。”
小孩儿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银叶子和小哥哥,欢喜得不能行,奔向鹊华的步履都隐约透着欢喜。
小孩哥像小泥鳅一般在人群中扭来扭去,很快寻到了鹊华的掌柜。他时常在这附近玩,没少见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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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的钱掌柜。
“阿叔。”
“什么事儿啊?今儿人多,别乱跑,丢了你爹娘该多着急啊。”
“知道,谢谢阿叔。我给宁跃城三少捎句话就走了。”
钱掌柜怔了数息才道,“什么话?”
小孩儿:“哥哥说他有事儿找您,他现在就在外面。”
“哦哦哦,好好好。”
应完,从面前的糖果匣子里抓了把糖给了小孩儿,“拿着吃,快去找你爹娘。”
小孩儿更是欢喜了,小脸盈笑,“多谢阿叔。”
接过糖,他迅速地出了鹊华珠宝铺。
掌柜钱华召过副手叮嘱了几句,随后出了铺子。目光浅浅梭巡,沈叙白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底。
“……”
得,还真是宁跃城三少。
碰面,聊过,钱华直接将沈叙白带到了鹊华的陈列室。
“殿下随便挑随便选,不让价,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这一看就是个活跃的性子,会做生意的。
沈叙白:“多谢钱掌柜了。”
刚谢完,“有镇店之宝吗?拿出来瞧瞧。”
钱掌柜:“瞧可以,但镇店之宝不卖。”
“先瞧瞧,没准儿本殿看不上眼。”
钱掌柜的嘴角因这话抽了抽。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他如何都是要同他掰扯几句的。但眼下是他们大诏的小殿下说的,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呐。他们鹊华的镇店之宝,没准儿还真进不了他的眼。
“殿下,这边请。”
钱华强行压下想和殿下掰扯的冲动将沈叙白往陈列室深处带,那里另有一个小间,布置精巧,防潮防尘也做得特别到位。
两样镇店之宝,并排而放。
一件是彩玉步摇,色彩绚丽镶嵌的玉种多样,有些沈叙白都叫不出名字。
另一件是珠宝礼冠。
又重又闪,沈叙白一眼看过去,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戴这个出嫁的新嫁娘,脖子该遭罪了。
还是彩玉步摇好。
“本殿要这个。”
钱华:“……”
“殿下。”
后续根本来不及出口,沈叙白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们少东钱永有是吧?”
虽然不曾宣于众,但这世间事儿有几件能逃过沈叙白较真了问?
“是。”
“他会同意的。钱掌柜你就和他说,这彩玉不摇是要拿去送给未来七王妃的。”
钱华:“……”
七王妃都搬出来了,别说了少东了,老爷亲至也得给面子。
“那小的给殿下包起来。”
“至于价钱,容小的和少主说了再告知殿下。”
“如此甚好。”
一切万分顺利。
拿到了礼盒,沈叙白直接从陈列室飞抵地面,避开了人群。他再度朝着慕家而去,眉眼清隽盈了笑,春阳不及的明朗。彩玉步摇抹平了他的急躁,沿着宝乐街而行,不紧不慢。
岂料即将出宝乐街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街口,车厢右下角刻的字闯入他的眼底。
【慕】
沈叙白的心跳一瞬乱透。
是阿翎妹妹吗?还是慕夫人或是慕家二姑娘。
沈叙白停下了脚步,不由自主。
片刻后马车也停了,一抹瓷白的身影随后映入沈叙白的眼底,那是这世间最绝美柔和的颜色。
是阿翎妹妹。
在他想去寻她时,她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的眼前。
慕翎玥也瞧见了沈叙白了,少年矜高英挺,眉目舒朗,立于光中比光艳。
鼻子一下就酸了,心里无声呢喃,“七哥,终于又见面了。”
双向奔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快消弭,慕翎玥心中的悲伤也是。
面对面而立时,她笑了笑,明媚又高贵,
“七哥,可否帮阿翎一个忙。”
说话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沈叙白手中的鹊华的盒子,眼中的笑意顿时越发浓郁。
她说什么来着?
殿下今儿就是为了她出宫的,又给她带了礼。
沈叙白不知姑娘心中兜转,嬉皮笑脸道:“阿翎妹妹的事儿就是七哥的事儿。说吧,再难七哥都给你办了。”
慕翎玥:“七哥都不问是什么忙就应了下来?万一……”
沈叙白:“没有万一,阿翎又不是别人。”
他笃定她不会伤害他,也不会提出让他为难的请求。
慕翎玥被这句话取悦,嘴角轻轻翘动。
重见七哥,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般爱笑。
“那阿翎说了?”
“说吧,七哥听着呢。”
“阿翎想做七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