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明随即又嘱咐下人,传信给江南那边,让他们加紧动作,务必在三皇子抵达之前,彻底搞垮苏家,让他无暇他顾!
另外,还想让人在江南的路上,也安排点‘惊喜’,要让萧景逸知道,江南的水,不是他一个皇子想蹚就能蹚的!”
“是!”
与此同时,锦澜殿内。
丽昭仪也对心腹宫女吩咐:“去,给本宫家里传信,让他们在江南也动起来!务必给本宫盯紧了萧景逸!
找到机会……哼!”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本宫就不信,他次次都能那么走运!”
暗流,更加汹涌地向着即将南下的萧景逸汇聚。
而萧景逸,在积极准备南下的同时,也并未放松对母亲往事的探寻。
他再次翻出母亲的手札和画作,仔细研读。
在一首抄录的古诗旁,他发现母亲用极小的字备注了一行娟秀的批注:
“金石录,金石缘,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感同身受。”
“金石录?”萧景逸心中一动。
这是一本记载古代金石拓片的书籍,母亲为何会对此“感同身受”?
还流露出如此悲伤的情绪?
这与她提到的“金石缘”有何关联?
他隐约觉得,这似乎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母亲苏云晚,或许并不仅仅是一位才女,她的过去,可能隐藏着更深的秘密,而这秘密,或许就与江南,与“金石”有关。
带着周老先生的期许,十皇子单纯的心意。
以及李侍郎、丽昭仪等人的恶意,还有对母亲往事愈发强烈的探究欲,萧景逸的江南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一场交织着公务、私情、阴谋与探寻的宏大画卷,即将在烟雨江南缓缓展开。
而就在萧景逸紧锣密鼓地筹备江南之行,甚至连随行人员和路线都已初步确定之时。
一场因雕版印刷术普及而引发的“文字风暴”。
正以惊人的速度从民间席卷至朝堂,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起初,只是国子监几位较为古板的博士向祭酒周文博反映。
发现有些学子私下传阅一些“不堪入目”的册子,内容低俗,文笔粗劣,
但因其价格低廉(得益于雕版印刷的成本优势),竟在底层学子乃至市井中流传甚广。
紧接着,京城以及几个大城市的书市上,开始出现大量并非由官方或墨香斋等正规书坊刊印的书籍。
这些书籍内容五花八门,除了部分确实有益的话本小说、农桑技艺外。
更多的是些捕风捉影的艳情小说、编排官宦世家隐私的野史、甚至是一些煽动性极强的匿名谤文,攻击朝政,影射皇室!
这些书籍印刷质量参差不齐,但数量巨大,流传极快。
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雕版印刷术在降低了知识传播门槛的同时,也极大地降低了谣言和低俗内容的生产与扩散成本。
以往手抄时代,这类内容难以大规模传播,如今却如同瘟疫般蔓延。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首先发难的是以都察院左都御史刘正清为首的一批清流言官。
他们本就是道德文章的捍卫者。
眼见如此“污秽之言”、“诽谤之语”借助朝廷推广的新技术大肆传播,简直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
一日早朝,刘正清手持几本搜罗来的“禁书”,慷慨陈词,声泪俱下:
“陛下!臣要弹劾三皇子萧景逸!
其发明的雕版印刷术,名为利国利民,实则为虎作伥,祸乱朝纲,败坏风气!”
他将手中书籍高高举起,“陛下请看!
此等淫词艳曲,不堪入目!此等诽谤朝政、污蔑勋贵的逆文,动摇国本!
皆因雕版印刷,使得其能如此廉价、迅速地流毒天下!
长此以往,我大凉文教何在?朝廷颜面何存?民间岂非是非颠倒,纲常沦陷?!”
他身后数名言官齐齐出列附议:
“刘大人所言极是!三殿下其心可诛!
只顾推广技术,却无相应监管,致使斯文扫地,妖言惑众!”
“此风绝不可长!请陛下即刻下旨,查封所有非法刊印,严惩相关人等!暂停雕版印刷推广!”
“三皇子监管不力,负有不可推卸之责!
江南之行,岂能再委以重任?应暂缓其职,闭门思过!”
他们的攻击犀利而直接,将“技术弊端”完全归咎于萧景逸个人。
要求暂停新政,搁置他的江南之行。
紧接着,一些被野史谤文编排、隐私被曝光的勋贵世家。
也纷纷通过各自在朝中的代言人表达不满,虽然没有直接攻击萧景逸。
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是印刷新政导致了信息失控,让他们蒙受了不白之辱。
甚至,连之前对萧景逸有所好感的国子监内部,也出现了分歧。
一些老学究认为当前局面确实有损文教清誉,对萧景逸颇有微词。
朝堂之上,顿时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反对声浪。
李侍郎一系的官员更是暗中推波助澜,落井下石。
凉皇萧元昊看着御案上堆放的几本“样本”,脸色铁青。
他随手翻看一本艳情小说,里面露骨的描写让他眉头紧锁;
又拿起一本谤文,其中对某位他颇为倚重的老臣的污蔑,更是让他勃然大怒!
“混账!”凉皇猛地一拍御案,声震大殿。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敢印制如此污秽逆乱之书!”
他凌厉的目光扫向站在下方的萧景逸:
“景逸!这雕版印刷术是你所倡,如今酿成此等祸事,你有何话说?!”
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般向萧景逸袭来。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有幸灾乐祸的,有担忧的,有冷漠旁观的。
他知道,这是自他穿越以来,面临的最大的一次信任和能力的危机!
处理不好,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江南之行更是遥遥无期。
萧景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出列,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并未见多少慌乱:
“父皇息怒。出现此等滥印滥发、内容低劣之书,儿臣亦感痛心疾首。
此绝非儿臣推行雕版印刷之初衷!”
他首先定下基调,表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