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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作者:闪闪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以前是没得选,”萧景逸整理了一下袖口,眼神恢复清明。


    “现在,既然站在了这里,该有的场面,总不能丢。”


    他不仅要出席,还要在这场无形的较量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三日后,御花园流光溢彩,丝竹悦耳。


    凉皇与皇后端坐主位,两侧依序是位份高的妃嫔及其子女。


    萧景逸的座位不算靠前,但也不再是记忆中最偏僻的角落。


    宴会伊始,便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德妃所出的四皇子萧景琛,风度翩翩,率先起身敬酒。


    言谈间引经据典,赞颂父皇文治武功,又不着痕迹地提及自己近日在学问上的“心得”,引得凉皇微微颔首。


    紧接着,容妃所出的大皇子萧景睿,虽已年近三十,沉稳持重。


    但话语间也透露出对朝政的关心,就北方边防之事提出了几条稳妥的建议,显得干练务实。


    他的生母容妃在一旁适时地补充几句,夸赞儿子心系社稷。


    其他几位稍有头脸的皇子,或有展示新得书画的,或有表演骑射功夫(口头描述)的,或有幼龄皇子童言稚语逗趣的……


    他们的母妃无不巧笑倩兮,妙语连珠,竭力将自家孩子的优点展现在皇帝面前。


    萧景逸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御膳房精心制作的菜肴(其中几道还是模仿他紫宸殿流传出去的做法)。


    偶尔与身旁座位同样不算核心的二哥萧景恒低声交谈两句,显得颇为低调。


    然而,他想低调,却有人不想让他太轻松。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


    德妃笑着对凉皇说:“陛下,今日并蒂莲开,实乃祥瑞。


    臣妾瞧着,众位皇子皇女皆是人中龙凤,是我大凉之福。


    尤其是景琛,近日苦读《通典》,常与臣妾讨论古今得失,说是要效仿陛下,做个明辨事理的贤王。”


    她不动声色地再次为儿子刷存在感。


    丽昭仪(已解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似乎也恢复了部分元气,她掩口轻笑,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萧景逸:“德妃姐姐说的是。


    皇子们个个出色,像三殿下,近来更是了不得呢。


    又是雕版印刷,又是整顿宫闱,忙得连给陛下请安的时候都少了。


    听说前几日还递了折子要去江南?


    真是少年心性,干劲十足,不像我们景瑜(她所出的七皇子,年幼),只知道在臣妾身边撒娇。”


    她这话,明褒暗贬,暗示萧景逸忙于事务疏忽孝道,且行事冲动。


    凉皇闻言,目光也转向了萧景逸,带着一丝探究。


    萧景逸心中冷笑,知道躲不过去。


    他放下筷子,从容起身,向凉皇和皇后行了一礼,姿态不卑不亢:


    “父皇,母后。丽娘娘所言,儿臣愧不敢当。


    儿臣深知,所有作为,皆赖父皇信任与指点。


    雕版印刷乃是将作监众工匠之功,儿臣不过是从旁协助;


    整顿宫闱,更是宗人府秉公执法,儿臣只是循例配合。


    至于请安,儿臣每日不敢或忘,只是恐扰父皇处理朝政,故多在殿外行礼问安,未能时时面见天颜,是儿臣考虑不周,请父皇恕罪。”


    他一番话,将功劳推给下属和相关部门。


    点明自己只是“协助”、“配合”,姿态放得极低,又解释了请安之事,合情合理。


    最后,他看向丽昭仪,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至于江南之行,儿臣确有此请。


    只因雕版印刷欲惠及天下,稳定的纸张供应乃重中之重。


    江南纸业繁盛,儿臣想亲自前往调研,择优而用,力求以最低成本,印出最好书籍,方不负父皇重托,不负天下学子期盼。


    儿臣年轻,见识浅薄,正需多走多看,方能更好为父皇分忧。


    若这算是‘少年心性’,儿臣愿永葆此心,为我大凉竭尽全力。”


    他巧妙地将“少年心性”扭转成了“求知务实、勇于任事”的优点,格局瞬间打开。


    凉皇听着,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喜欢萧景逸这种不居功、踏实又敢于任事的態度。


    对比其他皇子或显摆文采,或刻意表现稳重,萧景逸这番务实恳切的言辞,更得他心。


    “嗯,景逸有心了。”凉皇点点头。


    “江南之事,朕既已准奏,你便放手去做。多走走,多看看,于你亦是历练。”


    “谢父皇!”萧景逸恭敬领命,坐下时,感受到来自几个方向意味不明的目光。


    这时,一向与世无争的贤妃(无子,但位份高)忽然开口,声音温和:“陛下,臣妾瞧着三殿下,不仅办事得力,这气度涵养,也是越发沉静了。


    倒让臣妾想起……已故的苏妹妹。”她提到萧景逸的生母苏云晚,语气中带着一丝真实的怀念。


    “苏妹妹当年,便是这般宠辱不惊的性子,才华横溢,却从不张扬。”


    贤妃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在场许多人都是一怔。


    尤其是几位高位妃嫔,神色微变。


    苏云晚,这个名字在宫中已沉寂太久了。


    凉皇也恍惚了一下,看向萧景逸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追忆,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他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云晚她……确是难得。”


    萧景逸没想到贤妃会在此刻提起母亲,心中也是一震。


    他敏锐地捕捉到凉皇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立刻抓住机会,起身再次行礼。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伤与孺慕:


    “儿臣谢贤娘娘还记得母妃。


    儿臣从未见过生母,唯有几幅母妃留下的墨梅图,时常观瞻,以寄哀思。


    母妃曾题诗‘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儿臣虽不才,亦不敢忘母妃风骨。”


    他这番话,情真意切,既表达了对母亲的思念,又不动声色地展示了母亲的高洁品性(那两句诗更是点睛之笔)。


    将自己与母亲的形象联系了起来,在凉皇心中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和好感度。


    凉皇动容道:“你还保留着云晚的画?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冰雪林中著此身’……嗯,确是她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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