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之作为此次避暑山庄的安保负责人,其实早就发现了十皇子谢思康假扮成太监的模样,混入圣驾的队伍之中,却因好奇对方的动机,便只派人暗中跟踪,并未揭穿,更没有上报给圣上。
毕竟,宋行之是池言澈与谢采薇的人,与谢思康算是敌对关系。
他无意间发现,谢思康居然私藏了鹤顶红,想要陷害皇后等一众妃嫔、皇子与公主。
再加上当时,池言澈“拒绝”了谢采薇。于是,他便决定将计就计,为谢采薇打造了一出悲惨大戏。
当然了,他不可能真正陷害皇后,早已将鹤顶红掉包,换成了可控范围内的毒药。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太医从殿内出来,面带喜色地汇报道:“启禀皇上,启禀固伦公主,皇后娘娘中毒不深,已脱离了生命危——嗯?”
他的声音一顿,发现殿外,除了几名宫人与姜馨宁外,其他人都已散去。
长明殿,孤寂悲凉。
太医叹气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馨宁得知皇后无碍,方才离开,去寻找池言澈的身影。
烈日当空,避暑山庄的甬道奢华悠长,却又透着一抹宫墙之内特有的压抑气息。
惜雪跟在姜馨宁的身后,忍不住替皇后打抱不平:“皇上也太过分了……皇后都中毒了,十殿下都亲口承认罪行了,皇上居然还维护他……
果然,帝王家最是无情。”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睨了一眼姜馨宁,又道:“甚至,奴婢觉得,固伦公主都有点可怜。
现在,奴婢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公主殿下的脾气那么奇怪了。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换谁都要疯。”
“你说什么?”姜馨宁的瞳孔一颤,醍醐灌顶。
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谢采薇与宋行之此计的用意……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走出了宫闱。
“宁儿!”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姜馨宁一转头,便见裴玄胤面露担忧,快步跑了过来:“哥哥。”
“宁儿,你没事吧?”裴玄胤急切地打量着姜馨宁,问:“长明殿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后中毒了?可是,为什么我看到公主殿下与阿澈跑出宫了呀?她不是应该陪在皇后的身边照顾吗?”
“你看到阿澈与公主了?”姜馨宁连忙道:“他们在哪里?你赶紧带我过去!”
“好。”裴玄胤点了点头,乖乖地在前方带路,还不忘问了一句:“你跟阿澈不会又吵架了吧?”
姜馨宁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
与此同时,宫墙之外,池塘中央,流水潺潺。
一处水榭亭台之中,水汽氤氲如薄纱笼罩,如梦如幻。
微风轻拂,引得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清脆之音融入水中。
谢采薇虚弱地斜靠在朱红栏杆之上,任凭泪水划过绝美地脸庞,哭得令人心醉。
池言澈缓缓靠近,抿了抿唇,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与她相识了四年多,还是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谢采薇如此压抑的生长环境……
不对。好像在四年前,他便感受过一次了。
“本宫……”就在这时,谢采薇哽咽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痛苦:“本宫一直都别无选择。
阿澈,你还记得四年前的那片丛林之中,为什么本宫的马儿会突然暴走吗?”
池言澈一个恍惚,仿佛时光逆转。
四年前,池言澈带领四大副将在原始森林中找寻谢采薇的同时,也留下了一些士兵去抓罪魁祸首。
他们抓到了几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黑衣人皆是江湖人士,在严刑逼供之下坦白,说他们是受到了静妃的指使,去杀谢采薇的。
池言澈连忙将这些黑衣人带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后一听是静妃所为,那叫一个开心。
没错,比起对方谋害女儿的震怒,皇后更多的居然是喜出望外。她终于找到机会除掉这个情敌了,随手拿起匕首,便要杀了静妃。
“啊啊啊啊!”静妃乃皇上微服出巡时所结识的一名小户人家之女,虽出生卑微,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落得亭亭玉立,风华绝代。
她吓了一跳,连忙扑到了皇上的怀中,嘤嘤嘤的,哭着求救。
皇上顿时心软,将静妃护在了身后,呵斥道:“皇后,把刀放下!注意你的身份!成何体统!
还有,仅凭几名山野莽夫的三言两语,如何能定静妃的罪?朕看他们就是信口雌黄、栽赃陷害!”
“人证不行,那么物证呢?”池言澈轻轻挥手,命宋行之将一个托盘呈了上来。
托盘之上,竟是一些宫中的精美首饰。
“这些都是从黑衣人的居所搜出来的,应该是静妃给予他们的报酬吧。”宋行之道。
“这这这……”静妃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她原本是让弟弟张靖南用她的首饰换钱,然后用钱去招募一些杀手刺杀谢采薇。但那个蠢货怎么直接用她的首饰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静妃的大脑疯狂运转,刚要寻找借口。
便听得皇上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真是好大的胆子!”
静妃吓了一跳,连忙跪地,犹豫要不要坦白之时。
却发现,皇上这话是对着那几名黑衣人说的:“你们这几个山野莽夫真是胆大包天,不仅行刺朕的公主,还偷了贵妃的首饰!来人,把他们都拖下去斩了!”
“是。”侍卫们得令上前,便要把那几名黑衣人拖下去。
“不是……”宋行之懵了。怎么直接把锅甩给黑衣人了?他连忙道:“皇上,这群黑衣人都是江湖人士,他们怎么可能会进宫偷取静妃娘娘的首饰?这明显是静妃娘娘给他们的呀!”
“宋副将有证据吗?”皇上抬眸看向了宋行之。
宋行之满头问号:???
刚刚黑衣人讲的不是证据吗?
“宋副将无缘无故冤枉朕的爱妃,论罪当斩。”皇上慵懒的声音中溢满了威严:“不过,朕看在池将军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来人,把宋副将拖下去,杖责二十。”
“什么?”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不受惩罚,反倒这个举证人莫名其妙地被打了?天理何在?宋副将满腹委屈,扑通一声跪下,看向了池言澈:“将军……”
池言澈咬了咬牙,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