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殿外,气氛凝结,所有人目瞪口呆。
被御林军押上来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尚未弱冠。他虽一袭粗糙的太监服饰,却是身躯挺拔,肌肤白皙,神色威严,怎么看都不是个奴才。
“殿下?十殿下!你怎么在这里?”绿箩满目震惊,连忙冲到了谢思康的面前,一把推开了押送的御林军,呵斥道:“放肆!你们干什么!这可是当朝十皇子!”
“十……十殿下?”两名御林军被推得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儿呀?”一众妃嫔与皇子、公主面面相觑,轻声议论:“他不是在冷宫吗?怎么来这里了?他来干嘛呀?”
“他这一身打扮……不会是偷偷摸摸跟着大队伍来的吧?”
“话说,他好大的胆子呀,居然敢从冷宫偷溜出来,就不怕被皇上惩罚吗?”
如此说着,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皇上。
却见,皇上已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站起,快步来到了谢思康的身旁,关切道:“康儿,你没事吧?可有被御林军伤到吗?”
众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禁在心中感慨:不愧是与白月光诞下的结晶,比起惩罚,皇上更关心对方的身体。
“参见十殿下。”御林军们方才反应过来,跪地行礼,困惑地看向了宋行之,像是在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行之的演技在线,面露错愕:“十殿下?可是……”他问御厨队伍中的九名厨役:“你们所说的小康子是十殿下吗?”
“啊?”为首的厨役已彻底傻掉了,愣愣地点了点头:“是……是他……”
“那就是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谢思康的身上,笃定道:“是十殿下给皇后娘娘,以及我们下毒了?他想毒死我们所有人?”
“谢思康!”谢采薇心念母后安危,怒发冲冠,一把冲上去揪住了谢思康的衣领,厉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谋害母后!”
“固伦,你干什么!”皇上护短,直接推开了谢采薇。
谢采薇本就身重剧毒,身娇体弱,被猛地一推,差点摔倒。
幸好池言澈慌忙上前,一把接住了她。
谢采薇顺势往池言澈的怀里一躺。
姜馨宁的眉心蹙了蹙,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皇上的声音继续,呵斥道:“固伦,你有何证据证明这一切是康儿干——”
“是我干的!”皇上的话音未落,便听得谢思康冷哼一声,恶毒地诅咒道:“就是我在饮品中下了毒!我想毒死你们所有人!
因为你们都该死!该死!”
“康儿!”皇上的心中一紧,连忙去捂谢思康的嘴:“你在胡说什么!”
“儿臣没胡说!”谢思康一把打掉了皇上的手,面目凶光,指着在场的所有人吼道:“父皇,是她们对吧?是她们逼你把母妃与儿臣关入冷宫的对吧?
父皇,只要儿臣把她们全部杀光,儿臣跟母妃是不是可以从冷宫出来了!
父皇,自从四年前,你将我们全部关入冷宫后,母妃就病了!妹妹整天郁郁寡欢!我们真的不想再待在冷宫了!
求您了,父皇,让我们出来吧……”
他伸手,重重地抓住了皇上的龙袍,泪水划过脸颊,如此无助。
“康儿,你……”皇上痛心疾首,忍不住摸了摸谢思康的脑袋。
朕的康儿曾经是如此聪慧阳光、温柔善良的一个孩子,却在四年的冷宫生活中被逼疯,变得阴鹜极端,竟做出此等恶毒之事儿……
“皇上,”宋行之上前了一步,拱手道:“如今十殿下已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请皇上将十殿下交由末将押下去审理。”
审理?皇上哪里舍得。
他轻轻用手擦掉了谢思康眼角的泪水,威严的眸光杀向了宋行之,冷冷地问道:“证据呢?
宋将军说是康儿下毒害了皇后,证据呢?”
“啊?”宋行之一度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这不是十殿下亲口承认的吗?”
“宋将军,”皇上轻笑一声:“一个孩子生气时的胡言乱语怎能拿来作为证据?康儿压根没干过这事儿。”
“父皇!”谢采薇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控诉道:“我母后现在生死未卜,您怎么能——”
“朕说了,不是康儿干的!”皇上铁了心要护住谢思康,大吼了一声。
“皇上息怒。”所有人吓了一跳,纷纷跪下。
池言澈没跪,心疼的眸光看向了谢采薇。
“父皇,您就如此喜欢静妃吗,就如此不在乎儿臣与母后吗……”委屈的泪水不受控制,如珍珠般落下,谢采薇只觉得一块石头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压抑的环境让她无法承受,一转身,拔腿就跑。
“公主!”池言澈慌忙追了出去。
皇上的目光落在池言澈与谢采薇的背影上,暗自咬牙。
若不是因为池言澈与谢采薇,他的静妃、康儿岂会落得如此地步!
康儿说得对,他们都该死!
他努力按下心中的怒火与恨意,淡道:“都散了吧。”
说着,他忘记了中毒的皇后,牵起了谢思康的手,离开了。
“恭送皇上。”众人行礼,随后起身。
姜馨宁在惜雪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眸光悠悠地看了一眼池言澈消失的方向,随后看向了宋行之。
正好看到宋行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细不可查的笑意。
宋行之作为此次避暑山庄的安保负责人,其实早就发现了十皇子谢思康假扮成太监的模样,混在圣驾的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