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移情别恋,摄政王坟头哭成狗》 第1章 不过是玩玩罢了 “若不是她给我当了三年舔狗,若不是她父亲是当朝丞相,不然,我才不会娶她。” 大雍国的元宵佳节,华灯初上,京城之中,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醉仙楼的天字一号间,姜馨宁刚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面,池言澈磁性清冷的声音传来:“一个爱我如命,又漂亮又听话,父亲又是权臣的女人,娶回家当个吉祥物也不错。” 姜馨宁的脚步一顿。 “吉祥物?”池言澈身旁的一众兄弟们哄堂大笑,言语之间满是钦佩:“说到底,还是我们池大将军有魅力啊。” “全京城谁不知道,裴小姐不仅身份显赫,学富五车,是京城第一才女,且容貌倾城,风华绝代,让人一眼万年。但她却爱你爱到没有尊严,三年如一日,像条狗一样围绕着你,为你做任何事儿。” “将军,你就一点儿都没有喜欢过裴小姐吗?” “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意儿,喜欢,她也配?”池言澈冷笑出声,鄙夷道:“让我娶她,已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哈哈哈也是。相府嫡女虽然高贵,但也比不过固伦公主呀。” “固伦公主不仅是圣上最爱的公主,而且还是太子殿下的胞妹,岂是她裴小姐能比的?” “我们池将军此生只爱固伦公主一人。我们都懂。” “哈哈哈。” 众人发出了怪笑。 刺耳的嘲笑传入姜馨宁的耳内,她的眼眶一热,那张晶莹剔透的面容之上,闪过了一丝苦涩。 她穿过来已有三年之久。 三年掏心掏肺的真情付出,换来的不是真爱,甚至没有同情,只有他们兄弟之间的谈资笑柄。 “小姐,”就在这时,贴身丫鬟惜雪问:“您怎么还不进去呀?”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包厢内的众人都听到了。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姜馨宁。 “糟糕,”其中一名男子对池言澈轻声道:“裴小姐不会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了吧?” “听到了又如何?”池言澈同样看向姜馨宁,眸光淡淡的,没有一句解释。 姜馨宁心如刀割,却是面上不显,依旧展露了明媚阳光的笑意,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神色诡异,口中却道:“我们在说,裴小姐跟池将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姜馨宁就像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谢谢呀。”姜馨宁佯装被骗,温柔地走到了池言澈的身旁,将一个红木小盒递了过去。 小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精美的护身符。 “阿澈,”姜馨宁柔声道:“你上次奉命剿匪的时候,差点被劫匪所伤,对此我一直心有余悸。故,前几日,我特地去了一趟青龙寺,为你求来了这个护身符。” “我听闻青龙寺的护身符非常灵验,”刑部尚书之子陆宴清忍不住插嘴道,心生羡慕:“不过,要求得这个护身符却非常之难,需要祈愿者三跪九叩登上九十九层台阶。 怪不得我看到裴小姐刚刚进来的时候,腿脚有些奇怪。原来是这个原因。 裴小姐真是有心。” “只要阿澈平安,不论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姜馨宁的声音甜若糯米,再加上她的个子娇小,显得乖巧可人。 池言澈深邃的眸光扫过护身符,伸手轻轻拂过姜馨宁红润的脸庞:“谢谢你,宁儿。我很喜欢。” 姜馨宁的心头狂跳,抬头望他。 池言澈乃大雍国的少年将军,刚刚弱冠,却是年少有为。 5年前,也就是他15岁的时候,曾带领一万大军击退了西楚国十万大军的围堵,一举成名,是当之无愧的大雍国战神,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位同三公。 他不仅实力拔萃,更是容貌出众,身形如玉,剑眉星目,风度翩翩,一袭墨色锦袍,清冷俊美。 他的手白皙宽大,透着一抹假意的温柔,让姜馨宁一度觉得,他也许曾喜欢过自己…… “将军。”就在这时,池言澈的贴身侍卫匆匆进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什么?”池言澈的脸色骤变,当即站了起来,看向了姜馨宁,叮嘱道:“在这里等我。” “好。”姜馨宁对池言澈言听计从,刚要询问发生了什么。 却见,池言澈已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甚至,他连护身符都没来得及拿走…… 姜馨宁等啊等,等到灯会接近尾声。 京城的百姓们热情高涨,无数的灯笼齐刷刷放上天空,代替了漫天的繁星,璀璨夺目。 “陆少爷。”就在这时,一名家仆匆匆而来,在陆宴清的耳边轻声嘟囔了些什么。 陆宴清忍不住爆发了一阵嗤笑,抬眸看向了姜馨宁:“裴大小姐,你真打算在这里傻呆呆地等着池将军吗? 你知道吗?你的未婚夫现在正与其他女人在一起呢。” 姜馨宁那对明媚清澈的双眸一颤,警觉地看向了陆宴清。 陆宴清已然起身,走在了前面。 姜馨宁慌忙跟了上去。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底染上了一抹嘲弄,随之跟上。 …… 繁华的京城闹市,橙色的灯笼璀璨,宛若繁星坠落人间,如梦如幻。 火树银花映照着人群脸庞,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欢乐的笑颜。只可惜,这其中并不包括姜馨宁。 姜馨宁跟着陆宴清,挤开层层人群,最终来到了河边。 河面的一座情侣拱形桥上,一对年轻男女正在互相追逐。 男子的口中仿佛在喊着什么,奋不顾身地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女子的手。 女子似是不满,奋力挣扎。 最终,男子无奈,紧紧地抱住了女子。 女子刚开始还挣扎了一下,而后放弃,深情地与男子相拥在了一起。 “砰砰砰!” 此时,万千烟花在空中绽放,在水中绽放,璀璨夺目。 百姓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齐声欢呼,虽是赞美烟花,却更像是在为这对情侣祝贺。 气氛如此浪漫。 那一男一女便是池言澈与大雍国的固伦公主——谢采薇。 姜馨宁立于河边桥下,远远望着这一幕,顿感心头一空,痛如刀绞,泪流满面。 她,就像这份感情的第三者。 但,她哭的,并非是失去了池言澈,而是失去重生的机会…… 没错,姜馨宁追求池言澈并非因为爱,而是为了完成重生任务。 她从未爱过池言澈。 第2章 我愿意做妾 姜馨宁并非大雍丞相的掌上千金,而是西楚县尉之女。 前世,姜馨宁被西楚摄政王与穷书生同时提亲,却被两位兄长忽悠,将自己与摄政王的婚约让给了妹妹姜娇娇,而自己则下嫁穷书生。 她呕心沥血为穷书生与两位兄长筹谋前程,却在家族显赫的当天,被他们一剑贯穿。 高中状元的穷书生夫君说:“你的功利心太重了,总是逼我读书。不像娇娇,每次都让我好好休息,多么温柔。以前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了你,早知道我就迎娶娇娇了,真是晦气。” 身为御林军统领的大哥说:“你太强势了,总是千方百计地想送我去军营,害我吃了很多苦,远不及娇娇温柔可人。” 身为富商的二哥说:“娇娇单纯天真,无欲无求。不像你,城府极深,贪恋钱财。我每次看到你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地替我谈生意,就觉得丢人。” 被毁了容的姜娇娇破口大骂:“姐姐,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摄政王残忍暴戾,还把与他之间的婚约让给我!你分明是想害我,让我去死!” 姜馨宁大喊冤枉。她连摄政王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何来陷害一说。 她不甘心,死不瞑目。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表示只要她完成任务,便可破例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 于是乎,她穿到了西楚的邻国——大雍国,成为当朝丞相裴天明的嫡女——裴馨宁。 系统告诉她:【你可以理解为自己穿书了。书中的男主是池言澈,女主是谢采薇。 男女主的爱轰轰烈烈,至死不渝,却因这二人,一个是年少有为的少将军,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自尊心都很强,势要将彼此征服,让对方成为自己的狗。 而穿越来的你,便是男主为了刺激女主而找的替身。 你的任务便是攻略男主,并在他迎娶你的当天,跳河自杀,成为他早死的炮灰白月光。】 姜馨宁为了重生复仇,忍辱负重,给池言澈当了三年舔狗,受人耻笑,没有尊严。 大雍国京城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美轮美奂。 桥上,俊男靓女相拥在一起,幸福浪漫。 姜馨宁远远地望着这一切,心如死水,毫无波澜。 无爱,无心。 唯有两行泪水滑过脸颊,却不是因为失去爱情,而是担心自己的任务失败,无法复仇。 一同前来的看客们发出了嗤嗤的嘲笑,非常刺耳。 姜馨宁并未多言,转身离开。 “裴小姐,你就这样离开了?”陆宴清问:“你不冲上去讨回公道?毕竟,不管池将军心里爱的人是谁,在明面上,他都是你的未婚夫啊。” “对呀对呀。”众人起哄,明显是看戏的状态:“你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这种事儿在穿越过来的三年里,已经历过无数次了。姜馨宁温顺摇头,步摇随之晃动,铃铛作响,美得惊为天人,又乖巧懂事:“只要阿澈开心就好。” 陆宴清竟一时看呆了,心中泛起了嫉妒之心,鬼使神差地问道:“裴小姐,池将军根本不喜欢你。 你……要不要尝试跟我在一起?” 众人又爆发了嘲笑之声。 姜馨宁并未觉察到陆宴清言语之中的一抹真心,只觉心累,却还要佯装贤惠:“多谢陆公子厚爱。但我只爱阿澈一人。” 说罢,她微微行礼,优雅地转身离开。 “裴小姐!”陆宴清还想追上去。 就在这时,人群忽而骚乱了起来:“桥上发生了什么呀?” “那是裴少爷吧?他怎么来了?” 裴少爷? “哥?”姜馨宁的神色微愣,转头望去。 只见视线前方,情侣拱桥之上,绚烂的烟花之下,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陡然闯入了视线之中。 少年身穿一袭白衣锦袍,轮廓俊美,五官标致,眉宇间透着一股清新干净的气息,意气风发。 他推开蜂拥的人群,一拳打在了池言澈的脸上:“池言澈,你个畜生!明明与我妹妹有婚约在身,还与其他女人亲亲我我!你对得起我妹妹吗!” “啊啊啊啊!”桥上的人群爆发了惊呼,慌张散开:“打人啦!” 池言澈沉浸在爱情甜蜜之中,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那张俊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爽,却依旧本能地将谢采薇护在身后,冷冷地看向来者:“裴玄胤,你竟敢打我?” “放肆!”当朝公主谢采薇一身华丽的百蝶曳地长裙,头戴朱钗,面若圆盘,风华绝代之中透着一抹高贵奢靡,刚要开口。 便见裴玄胤突然恭敬行礼:“微臣参见公主殿下!”他虽礼仪到位,却是神色愤怒,大声喊道:“请问公主殿下,这大庭广众之下,您与我妹妹的未婚夫在一起揉揉抱抱作甚?” “什么?”人群闻言,轻声议论了起来:“池将军不是喜欢相府的裴小姐吗?怎么跟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也真是的,明知道对方有婚约在身,居然还……真是太不要脸了。” “你!”谢采薇的脸瞬间红了。 池言澈心疼谢采薇,示意的眸光看向了贴身侍卫云筝。 “看什么看!都散了!”云筝得令,连忙带领护卫们将吃瓜的人群赶下了桥。 “裴玄胤,你在闹什么!”众人散去,池言澈方才厉声警告道:“没看到刚才那么多人吗!不觉得丢人吗!” “原来你也知道丢人啊!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公然与其他女子在一起?”合着你就考虑公主殿下的面子,从来不在乎我妹妹的名声是吗!裴玄胤气得肺疼,厉声质问:“池言澈,我妹妹真心实意地对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她!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妹妹啊!” 围观的人群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却仍然注意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池言澈不想让谢采薇背负不好的名声,淡淡开口:“罢了,本将军与你妹妹之间的事情,确实该告一段落了。 裴少爷,本将军从未喜欢过你妹妹。明日,本将军便会向圣上请旨,取消婚约。从此,本将军与你妹妹再也——” “不行!”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见姜馨宁火急火燎地冲了上来,一把拉过了裴玄胤,对着池言澈道:“阿澈,不能取消婚约!” 跟在姜馨宁身后的那帮池言澈的“兄弟”们再度爆发嘲笑。 “笑什么笑!”裴玄胤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呵斥道:“宁儿,你没听到吗!他喜欢的人是固伦公主!他根本不愿意娶你!” “没关系……”姜馨宁不想裴玄胤搅黄这份婚事,慌忙道:“我可以做妾! 如果他不愿意娶我的话,我愿意做妾!” 所有人如雷贯耳,转头看向了姜馨宁。 甚至就连池言澈与谢采薇也诧异地看向了她…… 第3章 一定是亲情的喜欢吧 姜馨宁的身形娇小,面若圆盘,肤如凝脂,晶莹剔透,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在无数的烟花衬托下,两行泪水滑落,宛若一朵凄凉无助的小白花,惹人心疼。 她再度重复了一遍,恳求道:“若阿澈不愿意娶我,我愿意做妾。只要能与他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妾室也算在成婚的范围之内。这一点,姜馨宁早已向系统确认过了。 她不会爱上池言澈,更不会与他完成婚礼,而是会在婚礼当日跳河自杀,所以,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 前世已被渣男骗过,她又怎会在今生重蹈覆辙,再度相信爱情? “什么?”池言澈的朋友们闻言,彻底炸开:“裴小姐可是相府嫡女,身份何其尊贵!她居然愿意给池将军做妾?” “为什么呀?” “为什么!”裴玄胤感觉自己要疯了,两行没出息的泪水彻底滑落,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为什么啊,宁儿!” “因为……”姜馨宁不敢直视裴玄胤的眼睛,看向了池言澈,无比深情,演技超群:“因为我喜欢他。” “哇啊,”池言澈的朋友们忍不住感慨:“裴小姐真是爱惨了池将军!池将军太幸——” 然,他们的话音未落,便见陆宴清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众人:? 你瞪我们干嘛? 谢采薇的眉头拧成一团,眼底涌现了一丝恨意。 池言澈迎面撞上姜馨宁深情的双眸,那颗铁石般的心漏了半拍,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唤道:“宁儿,我……” “我不同意!开什么玩笑!”他池言澈算个什么玩意儿!裴玄胤已是懒得废话了,直接拉起了姜馨宁的手,转身离开:“我们走!” “哥哥,你动作轻点,慢点……”姜馨宁跌跌撞撞地跟在了裴玄胤的身后。 人群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陆宴清噘了噘嘴,若有所思。 谢采薇目送着姜馨宁离去的背影,温柔地问道:“阿澈,本宫听闻,民间的元宵灯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们现在去哪里玩呀?” 却见,池言澈的眸光始终落在姜馨宁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眉头紧锁。 “阿澈?”谢采薇又唤了一声。 池言澈依旧纹丝不动。 “本宫走了!”谢采薇转身离开,眼底满是怒火。 好你个池言澈,本宫看在你今日如此主动的份上,大发慈悲,本想赏赐你与本宫一同逛灯会,却没想到你如此不领情。 还有这个裴馨宁,看似不争不抢、贤惠大方,却已在潜移默化中,威胁到了本宫在池言澈心中的地位。 池言澈,这可是你逼本宫的,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 是夜,皓月当空,繁星璀璨。 丞相裴府,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官道之上,占地面积辽阔,装潢低调,却又不失奢华,透着一股内敛的书香门第之气。 正堂之中,橙色的烛火摇曳。 丞相裴天明一袭紫色官袍,立于上首,已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姜馨宁扬言要给池言澈做妾”一事儿,气得不打一处来,抬手便要掌嘴:“你个逆女,太丢我们裴家的脸了!你!” “爹,息怒!”裴玄胤的心中一紧,连忙求饶。 姜馨宁跪在地上,心如死灰,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但,所谓的挨打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父亲“哎呀”一声之后,原本伸出去打人的手在顷刻间变成了温柔的搀扶。 “唉,地上冷,别跪着了。”父亲的声音慈爱而苍老,透着无奈。 姜馨宁微微抬头,看向了裴天明。 裴氏一族世代为官,在大雍国的根基深厚,德高望重,深受百姓爱戴。 虽然位于古代,但裴氏一族却是罕见地奉行一夫一妻制,坚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裴天明仅有一位妻子,却在18年前因难产而死,只留下了一对龙凤胎——裴玄胤与裴馨宁。在那之后,他没有续弦,独自抚养儿女。 这样一位父亲,怎会舍得殴打自己的女儿呢。 “你呀你,你让爹说你什么好呢。”裴天明边搀扶姜馨宁起身,边苦口婆心道:“女儿啊,那池言澈不过是个草根出生的草莽,你怎么就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呢?” “是呀!”裴玄胤跟着开口:“宁儿,你可是我们裴家的嫡女,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姜馨宁迎面撞上裴天明与裴玄胤的双眸,忽而眼眶一热,泪水溢出。 父亲。哥哥。 这两个词汇对她来说,不是亲情,而是仇恨。 前世,在那个遥远的西楚国,她就是被所谓的家人所杀。 但此刻,面对裴天明与裴玄胤,她那颗只有复仇的心,微微掀起了一丝涟漪。 经过三年的相处,她能体会到,他们对自己是真心的。 她不敢想象,裴家人如此重视她,喜欢她,若是看到她跳河自杀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伤心过度,一蹶不振? “我……”她哽咽道:“女儿不孝,女儿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 “罢了。若你喜欢池言澈那臭小子,爹一定会帮你的。”裴天明最终放弃了挣扎:“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呢。” 不。 姜馨宁根本不是他的女儿,甚至与他们毫无血缘关系。 无需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与裴玄胤虽然在设定上是双胞胎,但二人却完全不像。 裴玄胤的身材高挑,轮廓硬朗,英姿飒爽。而姜馨宁却是身躯娇小,五官柔美,宛若鲜花般娇弱。 姜馨宁不是魂穿,而是整个人穿越到了这里。 【原本执行任务的原主突然消失,尸骨无存,】系统曾说:【于是,我在紧急之下,把你召了过来。 虽然你跟原主长得不一样,但没关系。我已进行了干预,让他们对裴馨宁的容貌印象都换成了你的。你不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所以,不论是所谓的父亲,还是兄长,于姜馨宁来说,都是假的,都是重生前所做一场美梦罢了。 姜馨宁道谢过后,转身离开,却因哭泣而视线受阻,绊到了大堂的台阶,差点摔倒。 “宁儿,小心!”幸好裴玄胤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她。 柔软的身躯跌入宽阔的怀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独属于女子的淡淡体香。不知为何,明明是亲兄妹,但裴玄胤的心却是猛地狂跳了起来。 “谢谢哥哥。”早已及笄的妹妹出落得亭亭玉立,声音甜糯:“那我去休息了。” “哦哦……”裴玄胤傻傻地应着,看向了刚刚抱着姜馨宁的双手,心头泛起了一丝悸动…… 第4章 你真是爱惨本将军了 对于昨天,池言澈扬言要取消婚约一事儿,姜馨宁一直耿耿于怀,生怕会影响到重生任务。 于是次日一早,她便亲自去厨房,做了一些精美的糕点,准备去将军府探探口风,刷个好感度。 她带着贴身丫鬟惜雪刚走到大门口,正好碰到裴玄胤要去就职,连忙唤了一声:“哥哥。” 裴玄胤在3年前高中文武双状元,尚未弱冠便担任了京兆尹一职,官拜从三品,前途无量。 他应声转头,便见不远处的假山之后,姜馨宁一袭粉嫩的对襟羽纱长裙,外披织锦皮毛斗篷,探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软萌可爱。 裴玄胤情不自禁地笑了,但在看到对方手中拎着的木盒后,瞬间黑脸:“你要去找池言澈那个混蛋? 他昨天都如此对待你了,你还去找他干嘛?你拎着东西,不会是要去道歉吧?我说妹妹,你——” “哥哥,这是给你的!”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见妹妹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将手中的木盒塞到了裴玄胤的手中。 “给、给我的?”裴玄胤刚要迸发的怒火瞬间熄灭,转换成了惊喜。他微微侧头,方才发现,惜雪的手中也拿着一个木盒。想来那盒才是给池言澈的吧。 姜馨宁非常懂事,每次给池言澈送什么东西,都会给家人留一份。 就连她去青龙寺给池言澈求护身符,也给裴玄胤求了一个。 裴玄胤一想到妹妹三跪九叩登上九十九层台阶,顿时心疼,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姜馨宁的脑袋,道:“好妹妹,以后不用给哥哥做这些东西。哥哥不爱吃。” 他不是不爱吃,只是不想妹妹操劳。 “还有,”他补充道:“你放心吧。今日爹爹早朝,定会为你保住这份婚事的。你可是我们家的嫡女,怎么会让你委屈做妾呢。 对了,要我送你去将军府吗?” “不用了,哥哥。你先去忙吧。”姜馨宁乖巧道。 “好。”裴玄胤又是摸了一把姜馨宁的脑袋,方才骑马离开。 姜馨宁带着惜雪坐上了马车。 相府距离将军府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并不远。很快,姜馨宁便到了。 池言澈的将军府与相府截然不同。 相府的府邸已有百年之久,处处透着一股稳重内敛的古老文艺气息。而将军府则是在五年前,池言澈被册封后方才修建,装潢新颖,奢靡华丽,气派十足。 镶金门匾之上的“将军府”三个大字乃是圣上亲笔所赐,以示重视。 姜馨宁不得不承认,池言澈的确是个智勇双全的能人。但,一个人事业上的成就无法掩盖感情上的人渣行为。 惜雪搀扶姜馨宁下了马车,随后上前一步,道:“请问池将军在府上吗?我家小姐要见他,劳烦进去通报一声。” 身为相府大丫鬟,她的礼数周全,态度礼貌。 但,将军府看守的两位门卫却是冷冷地瞄了姜馨宁一眼,鼻孔朝天,傲慢道:“哟,这不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来我们将军府做妾的裴大小姐吗?怎么,有事吗?” “嘻嘻嘻。”另一门卫发出嘲笑。 “放肆!”惜雪忍无可忍,刚要动怒。 却见姜馨宁抬手阻止了她。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因为姜馨宁爱池言澈,所以连府上的下人们都能对她出言不逊。 怪不得谢采薇势要与池言澈一争高下,让对方成为彼此的狗了。 池言澈的确适合做一条被驯服的狗! 身为相府嫡女,姜馨宁就算现在一剑捅死这个毫无礼数的贱奴,也不会惹上任何的麻烦。但她却没有那么做。 因为她要讨池言澈的欢心。 她只能选择忍耐,示意了一下惜雪。 “小姐……”惜雪当即明白了姜馨宁的意思,无奈叹气一声,从袖中掏出了几块银子,塞到了两位看门人的手中:“这样总行了吧?” 看门人骂了人,不仅没有得到惩罚,反而得到了好处,心中不知有多痛快,刚要转身进去通报,便见府中的管事出来了。 “裴小姐,”管事的眸光扫过看门人手中的银子,居高临下道:“我家将军今日不在。” 姜馨宁明白对方的意思,又看了一眼惜雪。 惜雪叹气,将一块稍微大一点的银子塞到了管事的手中。 原本在院中打扫的丫鬟们见状,也纷纷聚集了过来。 人越来越多,叽叽喳喳。 惜雪给每个人都发了钱。 这就是姜馨宁每次来找池言澈的流程。 “那个……”发完钱后,她柔声催促:“现在能进去通报了吗?我真的找你们将军有事。” “急什么急,知道了。”明明拿了钱,但这群奴仆脸上呈现的却并非感激,而是更多的傲慢与猖狂,仿佛这笔钱是他们应得的,而非姜馨宁的好意施舍:“我现在就去通——” “找本将军?”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磁性的声音响起。 “参……参见将军。”奴仆们吓了一跳,在跪下行礼的同时,还不忘匆匆将手中的银两收好,生怕因为自己的贪污受贿被骂。 然,池言澈的眸光淡淡扫过他们的头顶与藏好的银两,却是没有一句责备。 他从不维护姜馨宁,这是奴仆们不尊重姜馨宁的根本原因。 池言澈看向了姜馨宁,忽而审视了起来。 姜馨宁可以说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她出生名门,饱读诗书,容貌倾城,仿佛天生带着一股晶莹剔透的朦胧梦幻之感,甚至比谢采薇还要好看。 除了家世与容貌,她的性格更是无以伦比,贤惠大方,百依百顺,乃古代女子的典范。就算池言澈未来妻妾成群,想必她也能处理得当。 她未来会是个很好的妻子。 “阿澈,”姜馨宁上前一步,接过了惜雪手中的食盒,轻轻揭开,将精美的糕点递了过去:“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对不起,阿澈,我昨夜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与公主殿下的,你不要生气了。我下次不会了。” 瞧,明明元宵佳节上,她被他一顿羞辱,却不仅没有生气,还主动跑来道歉,实在是乖巧至极。 “你呀,”池言澈轻轻勾起了姜馨宁的下巴,道:“真是爱惨本将军了。” 姜馨宁:“……” 若不是她的忍耐力惊人,没准会当场吐出来。 第5章 测试你的顺从度 “你呀,真是爱惨本将军了。”池言澈看似宠溺,实则更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恩赐:“若你离了本将军,该怎么办呀?” 会活得更好,更开心! “不!阿澈,我不能离开你!”姜馨宁藏起心中的厌恶,苦苦哀求:“若我离了你,我会死的! 阿澈,我求你了,不要取消婚约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打扰你与公主殿下的。我只是喜欢你,想要陪在你的身边而已。” 顿了顿,她还不忘从袖中掏出了那枚护身符,双手呈上:“阿澈,昨日的护身符,你忘记拿了。” 她眨巴着一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主动将脸颊往池言澈的手心靠了靠,温顺得宛若一只任人拿捏的小白兔。 池言澈的心中颤了颤,顺着姜馨宁的下巴,掐住了她那细软的脖颈。 “嗯……”姜馨宁顿感一丝痛苦,却是没有反抗。 反倒是一旁的惜雪紧张了起来:“小姐,您没事吧?池将军,请您放开我家小姐!若是我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老爷绝对不会放过您的!” “放心,”池言澈哪敢明目张胆地对相府嫡女下手,悠悠道:“本将军只是想试探一下宁儿的顺从度。事实证明,宁儿通过了我的试探。 话说,宁儿,你就不怕本将军掐死你吗?” “若能死在阿澈的手中,我甘之如饴。”姜馨宁表面道,心中想:脑残。 “宁儿真乖。”脑残很享受这种在感情中的绝对掌控欲,忽而叹气一声,宛若自言自语道:“若采薇有你那么乖就好了。” 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有任务在身,能忍受你的折磨啊! 因为池言澈的声音很轻,姜馨宁故作没听到,问:“阿澈,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池言澈的眸光看向了那个护身符,心中浮现了一丝柔软,问:“腿还疼吗?” “不疼了。多谢阿澈关心。”姜馨宁的脸上绽放了“阿澈居然关心我耶”的幸福感动笑容,道:“阿澈,护身符我帮你系上吧。” 池言澈嗯了一声。 然,就在姜馨宁蹲下,要给池言澈系护身符时,忽而见到一辆马车飞快而至。 马车之中,一名嬷嬷——姜馨宁记得,那是谢采薇的贴身嬷嬷,唤作林嬷嬷匆匆下来,急切道:“池将军,不好了!公主殿下出事了!” “什么?!”池言澈的脸色骤变,快步上马,扬鞭前往皇宫。 “阿澈,护……护身符……”因为对方走得太急,护身符尚未系上便被甩落在地,再度被池言澈“抛弃了”。姜馨宁心中叹气,伸手捡起了护身符。 她穿到大雍国已有三年之久,对谢采薇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对方曾在四年前遭遇了一场变故,中了毒,患上了怪病,会时不时发作,痛不欲生。 她关心道:“林嬷嬷,请问公主殿下的情况严重吗?臣女能进宫去看望一下吗?” 林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馨宁一眼,没有拒绝。 姜馨宁跟着林嬷嬷上了马车,飞奔前往皇宫。 他们在宫门前下了马车,到达固伦公主所在的长乐殿时,池言澈早就到了,却是傻站在寝宫外的院中,目瞪口呆。 “阿澈,发生了什么呀?你怎么不——”姜馨宁刚要询问对方为何不进去探望谢采薇。 忽而一转头,竟发现谢采薇一袭艳丽的红色华服,头戴朱钗,浓妆艳抹,正于凉亭品茶,神色悠然,宛若一幅美景。 “参见公主殿下,”姜馨宁福身行礼,诧异道:“殿下,臣女听闻您身体不舒服,故而特地进宫来探望。但现在……”怎么感觉你生龙活虎的:“而且……” 顿了顿,她紧跟着问:“陆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宴清坐在谢采薇的旁边,同样拿着一盏茶,满脸写着“尴尬”二字,支支吾吾:“这个……” “老奴可没说殿下身体不舒服。”林嬷嬷开口道,站在了谢采薇的身旁。 池言澈的眉头拧成了一根绳,那张清冷俊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那么凶干什么。”谢采薇甜甜一笑,步摇轻晃,惊为天人,道:“池将军,本宫此次让你进宫,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本宫已向父皇请求赐婚了。从现在开始,陆公子便是本宫的准驸马了。 对吧,陆公子?” “额……”陆宴清深知池言澈喜欢谢采薇,不敢多言。 姜馨宁当即明白这对傻缺情侣又要作妖了,看向了池言澈。 池言澈的脸彻底黑了,阴鹜冰冷的目光在扫了一眼陆宴清后,定在谢采薇的脸上,不知何故,竟然笑了:“公主殿下,你如此着急唤末将入宫,就是为这个?” “你是本宫最好的朋友。这种好消息,本宫当然要第一时间给你分享呀。”谢采薇得意地扬了扬眉,对池言澈吃醋的表情非常满意。 “朋友?”池言澈咬牙。 “难道不是吗?”谢采薇站起身来,轻轻凑近了池言澈,笑道:“池将军,我们现在公平了。” 从今日起,你有你的相府未婚妻,而本宫有自己的驸马。 这场名为爱情的较量,二人终于站在了起跑线上。 “公平?好一个公平!”谢采薇,为了让我臣服,你竟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儿开玩笑了!好,真好! 我本欲向圣上请旨取消婚约,但既然你如此执着,那么…… 池言澈忽而温柔道:“宁儿,你放心,本将军心悦你,绝对不会与你取消婚约的,定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你过门的。” 这话是对姜馨宁说的,但他自始至终看着的人,都是谢采薇。 谢采薇迎上池言澈挑衅的目光,一咬牙,转身回了寝宫:“林嬷嬷,送客。” 林嬷嬷:“是。” 姜馨宁:“……” 想骂人。 第6章 有病的主角,可悲的配角 大雍国的皇宫,红砖绿瓦,富丽堂皇。 长长的甬道之上,姜馨宁跟在池言澈与陆宴清的身后,心底一片厌恶,却为了完成任务忍住了。 她小跑到池言澈的身旁,娇软地问:“阿澈,你刚刚说,你也心悦我。那,我们什么时候成婚呀? 我们被赐婚已有三年了,我想快点——” “滚。”她的话音未落,便见池言澈转头看向了她,声音冷若寒霜:“以后别给我送什么糕点,本将军不爱吃。” 裴玄胤的不爱吃是心疼妹妹。 池言澈的不爱吃是厌恶姜馨宁。 “池言澈,你干嘛!”陆宴清看不下去,开口维护道:“裴小姐跟了你三年,你——你你你你瞪我干嘛?” 池言澈狠狠地瞪了陆宴清一眼,满是醋意,随即快步离开。 “什么态度啊!”陆宴清差点没被气死,转头看向了姜馨宁。 “阿澈!”姜馨宁装模作样地唤了一声后,同样看向了陆宴清。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在这个故事中,他们二人同病相怜,就像被男女主玩弄于鼓掌之上、被迫推动他们感情的配角。 有病的男女主。 姜馨宁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裴小姐,”陆宴清身为池言澈的狐朋狗友之一,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公主殿下不喜欢我。她与我定下婚约,不过是为了刺激池将军而已。 当然,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喜欢上她的。这一点还请裴小姐放心。” “啊?”姜馨宁一愣。你干嘛让我放心? “我知道你肯定要问,既然我不喜欢她,为什么不拒绝赐婚呢。” 姜馨宁:“……”谢谢,我没问。 “你也是知道的,”陆宴清热情地解释道:“我父亲不像你父亲,世代为官,德高望重。 我父亲是从县令一步步地提拔到今日刑部尚书的位置上的。他很珍惜现在的身份,却常常因为自己在朝中没有靠山而苦恼。所以,此次能攀上固伦公主,能攀附太子,他不知道有多开心。 圣上只是在朝堂上提了一嘴,要将固伦公主赐给我,赐婚圣旨还没下呢,他就特地让我进宫一趟,感谢圣上与公主的厚爱。” 姜馨宁满脸写着:所以呢?与我何关? “相比之下固伦公主,”陆宴清突然快步来到了姜馨宁的面前,深情道:“裴小姐,我更喜欢你。” 姜馨宁的脚步猛然一停,抬头看向了陆宴清。 璀璨的阳光之下,陆宴清一袭淡蓝色锦袍,手持纸扇,墨发束起,君子如玉,文质彬彬,气质与武将出生的池言澈截然不同,却是个十足的大帅哥。 而且,许是家世一般的缘故,他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让这位帅哥看上去更有魅力了。 姜馨宁的脸上绽放了甜腻的笑容,道:“陆公子慢走。小女子先告辞了。”说罢,她拔腿就跑。 一个池言澈就够折腾了,她哪还有心思招惹其他男人。 “裴小姐,”陆宴清连忙追了上去:“我送你啊!” “不用!”姜馨宁跑得更快了。 …… 半个时辰后,丞相府,大门口。 裴玄胤正好回府一趟,满头懵逼地看到姜馨宁与陆宴清一起回来。 陆宴清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意,道:“裴小姐既已安全到家,那我就先走了。我们改日再续。”说着,他还不忘朝裴玄胤招了一下手。 裴玄胤:??? 待陆宴清走后,裴玄胤方才凑到姜馨宁的面前,问道:“你不是去找池言澈那个混蛋了吗?怎么跟陆宴清一起回来了?” 当然是因为陆宴清过于热情,姜馨宁实在甩不掉啊。 “等等!”未等姜馨宁回答,裴玄胤自顾自地恍然大悟,道:“宁儿,陆公子可是固伦公主钦点的驸马,你不会为了报复池言澈与固伦公主,从而与陆公子……” “放心吧,哥哥。”姜馨宁坚定道:“我不会。” 陆宴清是无辜。 她不是池言澈与谢采薇,没有利用他人的感情来实现目的的爱好。 不过,有一说一,如今池言澈的心思全在谢采薇身上,严重影响到了重生任务的进程。 看来,她必须主动出击了。 …… 皇宫,长乐宫。 “该死!该死!该死!”谢采薇将桌案上的精美茶具一股脑儿地推到了地上,气愤道:“这个池言澈,真是太不识好歹了!本宫都要与陆宴清定下婚约了,他还如此淡定! 还有那个裴馨宁!明明阿澈元宵佳节上都要与她取消婚约了,她还如此纠缠,她怎么那么死皮赖脸啊!” 顿了顿,她那张怒气冲天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担忧,问:“嬷嬷,你说,池言澈不会真的喜欢上了裴馨宁吧?” “殿下息怒,”林嬷嬷安慰道:“池将军对您情根深种,肯定不会移情别恋的。不过……” 顿了顿,她叹气一声,语重心长道:“殿下,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其实,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男人更是如此。 殿下您呀,就是太要强了。有时候,您的态度可以软一点。男人都喜欢软弱无助、需要保护的女孩子。就像姜馨宁一样。” “像姜馨宁一样?像条狗一样围着池言澈?哼,姜馨宁都围了三年了,她得到了什么?得到的就只有男人的得寸进尺的驯服与变本加厉的羞辱!”谢采薇的眸光中闪烁着猎杀的寒光,道:“嬷嬷,你错了! 男人都是贱种!他们只配被驯服!只配像条狗一样臣服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林嬷嬷无奈,倒也不再劝阻:“殿下现在准备怎么办?” “池言澈不是说他不喜欢本宫吗?”谢采薇的眸光流转,冷哼一声:“那么,本宫偏偏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喜欢本宫,要与本宫在一起! 本宫要彻底驯服池言澈!” 如此说着,她靠近了林嬷嬷的耳畔,交代了些什么。 …… 与此同时,将军府。 池言澈失落地一回来,便见自家大门口,管事正指挥几名奴仆清理地上的血迹。 “血迹?”池言澈的眸光一冷,警觉地问道:“发生了何事儿?” 有人来将军府行刺? 是谁那么大胆子? 第7章 她从来不是傻白甜 将军府大门口,空气凝结,透着一股隐形的危险。 池言澈暂时忘却了“失恋”的烦恼,眸光骤冷,警觉地问道:“发生了何事儿?” “启禀将军,”管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诉说来龙去脉:“那个,您进宫后不久,忽而有两只暗箭飞来,正中两名看守侍卫的眼睛…… 奴才已命人循着暗箭飞来的方向去寻刺客了,但,那刺客溜得太快,奴才等人没找到……奴才该死。” “报官了吗?”池言澈的贴身护卫云筝问。 “已去了京兆尹府报官,但是,”管家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裴大人一听是将军府出事了,来了一句‘活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派人调查……” “主子,”云筝恭敬道:“需要属下派人去查吗?”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人早就溜了,去哪里查?不用了。”池言澈淡道:“刺客只要了门卫的眼睛,却并非要他们的性命,想来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来,只是想警告些什么。” “警告?警告谁?警告将军府?”云筝困惑。 池言澈的眸光深了深。将军府得罪了什么高手吗? …… 俗话说好,钱能解决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 姜馨宁对钱很有追求。她靠着自己的一手好厨艺,在大雍国开了一家甜品铺。 铺子名为采芝斋,占地面积不大,却因位于闹市,地理位置优越,再加上甜品的样式多样,味道绝美而风靡全京城,生意非常不错。 前世,姜馨宁就是靠甜品赚的第一桶金,最终助力她二哥成为首富。 只可惜,前世,她的二哥不仅没有感激之心,而且还指责她贪恋钱财,爱慕虚荣,甚至觉得女人只配待在后院,相夫教子。 反倒是百年世家的裴氏开明远见,却从未约束过姜馨宁,给了她足够的自由,让她倍感舒适。 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姜馨宁闲来无事,正在采芝斋的阁楼研究新型甜品时,忽而见窗口微动,一个影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来。 “谁?”一旁的惜雪一惊,刚要大声呼救,却在看清来者后,绽放了笑意,唤道:“姜影,你来啦。” 姜馨宁从甜品料方中抬起头来。 姜馨宁看似柔弱小花,实则心思缜密。用她前世哥哥们的话来说,她是个步步为营,城府极深的人。 此刻的她虽然贵为相府嫡女,身边从不缺可用之人,却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与任务的完成,依旧在第一时间培养起了自己的人。 这位姜影便是她在穿过来后,从斗兽场买的一名奴隶,并赐予了她在西楚国的姓氏,也算是她对真实身份的一份留恋。 “阿影参见主人。”姜影约莫十七八岁,一袭墨色锦袍,身形高挑,轮廓俊朗,是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 因自小被当成斗兽的奴隶长大,他武功高强,却目不识丁,憨厚忠诚。这正是姜馨宁看中与信任他的地方。 当然,自从他成了姜馨宁的奴隶后,为了保证命令的准确下达,她已安排他去学习了。所以现在的姜影虽然说不上聪明,但至少不笨了。 “起来吧。”姜馨宁天生温柔,哪怕对待属下也平易近人,问:“是你干的吧?” “啊?”惜雪一懵,问:“干了什么呀?” “属下该死。”原本要站起来的姜影再度跪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姜馨宁的脸色后,迟疑道:“那个,今日,属下趁着主人离开了将军府后,给将军府的那两个门卫放了两只暗箭,戳瞎了他们的眼睛…… 谁让他们狗眼看人低,欺负主人呢。属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擅自行动,想要警告他们一下…… 属下知错,求主人责罚。” 他的态度端正,活像一只听话但又有点憨憨的小狗。 “你呀你……”惜雪来到了姜影的身旁,猛地一拍对方的肩膀,激动道:“干得好!我早就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下次要不把池将军的眼睛也戳瞎吧?” 姜影惊喜道:“诶?可以吗?”他不喜欢池言澈。 姜馨宁提醒:“喂。” 姜影与惜雪吓了一跳,双双跪下,低下了头。 “罢了,”姜馨宁早就看将军府那帮奴仆不爽了,道:“警告一下将军府,让他们收敛收敛也行。不过阿影,别被逮到了。” “放心吧,主人,属下溜得很快。池将军就算有心查,也查不到属下的。”姜影开心道。 姜馨宁无奈地笑了,透着一抹宠溺。 “对了,主人,属下有件事儿要与您汇报。”顿了顿,姜影进入正题,道:“流徽阁传来消息了。” 三年的时间很长,足以完成很多事情。姜馨宁除了培养姜影这个心腹外,还指挥他在暗地里创立了一个影卫阁,取名流徽阁,用以监视将军府与谢采薇在民间的一些举动。 顺便一提,影阁的创办用的都是姜馨宁自己的钱,故相府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姜影紧跟着道:“固伦公主开始行动了。” 姜馨宁的眸光亮了。她的机会来了。 …… 七日后,刑部尚书府。 圣旨正式下达,将固伦公主谢采薇赐婚给刑部尚书之子陆宴清。 “哈哈哈!”刑部尚书陆正言捧着金灿灿的圣旨,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爹,”陆宴清挠了挠头,不想让父亲过于失望,姑且提醒:“公主殿下喜欢的人是池将军。她不会跟我成——” “你懂什么!”陆正言还在欣赏圣旨,沾沾自喜:“爹知道元宵佳节,池将军曾向公主殿下表明心意,闹得人尽皆知。 但是你放心,公主殿下并不喜欢池将军。不然她怎么会在次日就迫切地向圣上请求赐婚呢?” “就是就是!”陆宴清的母亲陈氏开心地附和道:“公主殿下此举明显是不想与池将军有任何关系嘛!” “你们……”陆宴清叹气一声,终究放弃了继续说服,不禁在心中祈祷:但愿池言澈那家伙能快点搞定公主殿下,从而解除婚约吧;但愿事情不会闹到一发不可收拾吧。 与此同时,因为陆正言一直想要与皇亲贵胄、文武百官打好关系,却寻不到由头,也怕别人因为他没有家族背景而拒绝,于是便决定趁着这次赐婚,设下了赏花宴。 如今儿子即将成为驸马,应该没人会拒绝了吧。 “哈哈哈哈!”陆正言又笑了出来。 陆宴清:“……” 真是造孽。 …… 赏花宴如约来临。 裴氏一族在朝中举足轻重,自然也在受邀的名单之中。 不过,裴天明没去…… 第8章 本将军让你说话了吗 初春已悄悄来临,百花默默绽放,大地开始复苏。 丞相府。 裴玄胤与姜馨宁准备就绪,正要前往刑部尚书府赴宴。 “嗯?”突然,姜馨宁左顾右盼,问:“哥哥,爹呢?他不去吗?” “不去。”裴玄胤简单解释:“爹一向不喜欢交际,极少参加大臣们的宴会。” 更何况,裴天明身为丞相,位高权重,也不需要通过社交来维持权威与人脉。 “不说爹了。”裴玄胤顿了顿,嘴角忽而上扬,道:“宁儿,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今天穿的是一样的。” 姜馨宁定睛一看,方才发现,他们二人竟都不约而同地穿了白色。 她是一袭纯白色的月光曳地纱裙,裙摆宽大,层层叠叠,随风摇曳,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灵动明媚。 而裴玄胤则是一袭白色锦袍,锦袍的材质柔软,宛若云朵般轻柔地覆在他的身上,让这位世家公子看上去高贵典雅。 二人站在一起,赏心悦目。 “还真是耶!”姜馨宁实实在在地把裴玄胤当成了家人,开心道:“哥哥,我们太有缘分!” 缘分。 这个词虽然不是情侣的专属名词,但却依旧让裴玄胤的心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笑意藏匿不住,刚要再说些什么。 “宁儿。”却听得大门口,一名男子磁性的声音响起:“本将军来接你了。” 池言澈一袭墨色锦袍,正立于门口,那张俊美的脸庞之上,神色清冷,冷漠高贵。 “啧。”兄妹之间美好的气氛被破坏。姜馨宁与裴玄胤情不自禁地咂舌一声。 当然,因为姜馨宁咂舌的声音很小,故池言澈并未留意。 “我说池将军,你今日这是搭错了哪根筋,居然亲自来我们相府接人?”裴玄胤一见池言澈就觉晦气,阴阳怪气道:“你平时不都是去接固伦公主的吗?” 合着现在公主接不到,所以退而求其次,来追求我妹妹了?你把我妹妹当成什么了! 包括惜雪在内的一众丞相府奴仆也是各个面露不爽。 唯有当事人姜馨宁瞬间变脸,快步来到了池言澈的身旁,眨巴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道:“阿澈,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呢。” 裴玄胤再度“啧”了一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自从上次在宫中,姜馨宁被池言澈喝令“滚”后,她便故意冷落了对方。 一方面是因为她真的不想看到池言澈这个渣男;另一方面是她想来点欲擒故纵,虽然她觉得这招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没用。 当然,为了上演爱得深沉的戏码,她也有趁着池言澈不在府上的时候,给对方送去糕点。但看守的门卫一嚣张,她就落寞地转身离开了,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可怜。 搞得将军府的门卫满头懵逼:嗯?今天不发钱了? 池言澈迎面撞上姜馨宁温顺的眼神,声音淡漠,毫无歉意:“抱歉,本将军上次不该让你滚的。” “没关系,阿澈,”姜馨宁乖巧道:“只要你愿意搭理我,愿意娶我,不论对我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不是……”裴玄胤反应了过来,问:“滚是什么意思?池言澈,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宁儿真乖。”真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廉价女子。池言澈转身离开,不过是淡淡地一招手:“宁儿,愣着干什么,走了。” “好。哥哥,我先走了。”姜馨宁跟着池言澈上了马车,像只毫无尊严的舔狗。 “啧。”裴玄胤三度咂舌,差点没被气死。这个不值钱的妹妹! 他也上了马车,跟在了池言澈马车的后面,前往刑部尚书府。 此时的刑部尚书府,门庭若市,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每一位宾客都笑脸盈盈,为陆宴清即将成为驸马一事儿送上真挚的祝福。 陆正言热情地立于门口迎接,春风得意。 反倒是陆宴清笑容的背后,满是尴尬。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响起:“池将军到。裴大人到。裴小姐到。” 陆宴清一听姜馨宁来了,瞬间惊喜,转头看向了停在门口的两辆马车,刚要过去迎接。 却见下一秒,另一辆奢侈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正巧停在了刚刚那两辆马车的对面。 又是一声通报声响起:“固伦公主到。” 陆宴清忍不住“额”了一声。该死,怎么那么巧? “参见公主殿下。”陆正言带着陆宴清等一众宾客、奴仆行礼。 大门口的马路上,两辆面对面的马车之中,池言澈与谢采薇同时掀起车帘,看向彼此。 仅仅思考了一瞬,池言澈便已率先做出了行动。他从容地下了马车,温柔地伸出了一只手,迎接姜馨宁:“宁儿,来,本将军扶你。” 姜馨宁那张甜美的脸庞差点没崩住,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果然,这个狗东西亲自来接我,只是为了与谢采薇较量。 “谢谢你,阿澈。”姜馨宁心中厌恶,却是面上不显,面带娇羞地将手搭在了池言澈的手上,任由他搀扶了下来。 “啧。”裴玄胤与陆宴清几乎同时咂舌了一声。 池言澈放下姜馨宁后,神色得意地看向了谢采薇。 谢采薇的心头染上了一抹怒火,咬了咬牙。 此时,一名奴才已在马车下方跪下,等候谢采薇下来。 谢采薇的眸光流转,计上心头,脚在踩在那名奴才身上的时候,故意一扭,摔了下来:“哎呀!” “!”姜馨宁警觉地发现,身旁的池言澈身躯一颤,跨步上前,明显是想上去搀扶。 “公主殿下小心!”陆正言能从一名小小的县令升到刑部尚书一职,其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容小觑,岂会给池言澈机会,连忙猛地推了一下陆宴清。 陆宴清被推得一个踉跄,却也反应及时,慌忙伸出双手,抱住了谢采薇,关切道:“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多谢陆公子,本宫没事。”谢采薇故意往陆宴清的身上靠了靠,眼神却看向了池言澈,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陆宴清笑容的背后,依旧是无奈与尴尬。 姜馨宁发现,池言澈默默地把脚步收了回来,一脸阴鹜。 “公主殿下与陆公子真是相爱啊。”围观的宾客纷纷发出感慨:“他们二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简直天作之合!” 姜馨宁毕竟是来刑部尚书府参加赏花宴,也应有所表示,跟着道:“恭喜公主殿下与陆公子,你们——疼……” 奈何,她的话音未落,池言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冷提醒:“闭嘴。本将军让你说话了吗?” 第9章 你们真的是亲兄妹吗 “闭嘴。”池言澈心中的醋意翻江倒海,无处发泄,一把抓住了姜馨宁的手,冷冷提醒:“本将军让你说话了吗?” “阿、阿澈……”大哥,是不是有病啊!你没看到大家都在说恭喜吗!我跟风说一句有问题吗! 姜馨宁心中愤懑,却是面上不显,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楚楚可怜的泪水,委屈巴巴道:“对不起,我错了……” “怎么了?”原本齐声祝贺谢采薇与陆宴清的喜庆氛围凝结,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池言澈与姜馨宁,忍不住轻声议论。 “说起来,池将军一直都喜欢公主殿下吧?如今公主殿下与陆公子有了婚约,池将军不会吃醋了吧,所以把怒火都撒在裴小姐身上了?” “话说回来,池将军都把‘不喜欢’写在脸上了,裴小姐还如此倒贴!真是没脸没皮!” “可不是嘛!嘻嘻嘻!” 众人发出轻声嘲笑。 “池言澈,你干什么!”裴玄胤看不下去,快步上前,一把打掉了池言澈的手,将姜馨宁护在身后,呵斥道:“你到底能不能好好的!” 你怎么那么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呢!我妹妹乃是相府嫡女,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她的处境、她的名声啊! “哥哥,我没事!”姜馨宁不想招惹祸端,连忙拦下了裴玄胤:“那么多人看着呢。别闹。” “我!”裴玄胤在乎姜馨宁的脸面,到底没有发作,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池言澈的眉头微蹙,心中暗道:完了!自己如此冲动,怕是正中谢采薇的计谋了! 果不其然,他警觉地一转头,便见谢采薇的嘴角轻勾,笑颜明媚。 她知道,池言澈越是愤怒,越是折磨姜馨宁,就代表他越是喜欢自己。 这场交锋,是她赢了。 她缓缓开口,劝解道:“池将军、裴大人,你们皆是国之栋梁,又马上要成为亲家了,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儿而伤了和气呢。 说到底,此事儿都是那个卑贱的臭奴才在给本宫垫脚的时候晃动了一下所引起的。这样吧,为了平息二位的怒火,把这个臭奴才拖下去杖毙吧。” “是。”侍卫们得令,便要冲上来抓那名跪在地上的、刚刚给谢采薇垫脚的小奴才。 “公主殿下饶命!”小奴才拼命呼救。 “住手。”怎么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那个可怜的奴才了?你们这对脑残之间较量,能不能不要伤及无辜啊!姜馨宁连忙恳求道:“公主殿下,算了吧,他刚刚不是故意的。” “裴小姐真是宅心仁厚啊,怪不得池将军会喜欢你呢。”谢采薇的心情很好,阴阳怪气地嘲讽了池言澈一句。 池言澈没说话,但周身冰冷的气场足以说明了他愤懑的心情。 谢采薇继续道:“既然裴小姐说算了,那就饶了那奴才一命吧。” “多谢公主殿下!”那名瘦弱的奴才卑微地磕头:“奴才小松子多谢裴小姐的救命之恩!” “不客气。”姜馨宁简单回了一句,刚开始并未将这个小松子放在心上。 “那什么,”陆正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道:“赏花宴马上开始了,公主殿下、池将军,里面请吧。” 众人陆续踏入府中。 如今,初春已到,百花绽放,刑部尚书府的后院之中,一片生机勃勃。 因男女有别,众人在进入宴会后,自动分席。 一众世家公子们在宴会左边的男子席入座,眸光情不自禁地朝着贵女们的方向看去。 此次宴会的规模很大,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子女皆有出席。 贵女们各个身着精美的绫罗绸缎,浓妆艳抹,五彩缤纷,在花丛的拥簇衬托之下,宛若翩翩蝴蝶,美得宛若一幅画卷,赏心悦目。 其中,姜馨宁格外突出。 “有一说一,”虽然这群世家公子们经常在私下里嘲笑姜馨宁的花痴,却也不得不承认:“裴小姐长得真是好看。” “那当然了。”裴玄胤得意地扬了扬眉,骄傲道:“我妹妹不论家世、美貌,还是性情、才华都是数一数二的。” 若不是三年前,她突然脑抽,扬言非池言澈不嫁,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恶臭的名声。 裴玄胤愤愤地瞪了池言澈一眼。 池言澈的眸光同样看向了女子席,本要去寻谢采薇的身影,却是不经意地被姜馨宁吸引。 世家公子们的话没错,哪怕在万花丛中,在无数的贵女之中,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姜馨宁的存在。 她美得很权威。 嗯?忽而,池言澈一愣,发现姜馨宁的眸光同样看向了自己,兴高采烈地招了招手。她的薄唇微动,明显是在喊他的名字。 池言澈的心头微颤,想到自己刚刚因为激动而呵斥了她,心怀愧疚,便也朝她挥了挥手。 谁知,那一头的姜馨宁陡然脸红,满脸幸福地低下了头。 哼,真是个心思单纯、又爱我如命的小姑娘啊。池言澈竟觉得她有点可爱了。 “啧。”裴玄胤觉察到那二人眉来眼去,怒火中烧,刚要说些什么。 却听得身旁的一位世家公子在思考了一下后,突然道:“裴少爷,有句话,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呀。我感觉,你妹妹跟你不像啊。” “对对对!”其他的世家子弟跟着起哄:“是完全不像!感觉不是一个爸妈生——” “你再胡扯,信不信我把你们全家送牢房去?”裴玄胤冷冷打断。 “开个玩笑,别那么凶嘛。”众人不敢得罪当朝丞相之子,纷纷闭嘴。 裴玄胤的目光落在小小一只的妹妹身上,眉头微蹙。 他不瞎,更不笨。三年前,他便觉察到了妹妹身上的异样。 妹妹的容貌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甚至与父亲说过这事儿。但父亲却只是来了一句:“你是男人,她是女人,当然长得不像。” 因为系统强行篡改了血缘关系,所以裴玄胤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也就是从三年前开始,他发现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愫…… “嗯?”他正胡乱想着,忽而看到林嬷嬷靠近了姜馨宁,在她的耳边嘟囔了些什么。 随后,姜馨宁便跟着谢采薇离开了…… 裴玄胤与池言澈同时警觉了起来。 第10章 裴小姐为何不自爱? 按理来说,姜馨宁身为相府嫡女,身旁应有朋友才是。即使没有朋友,也应有攀附之人。 但现实却是,她毫无朋友。 哪怕有人想要巴结相府,亦或者有贵女暗恋裴玄胤,都不会主动靠近姜馨宁。 姜馨宁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坐下,便托着下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了池言澈,宛若深情的小娇妻。 贵女们皆是一阵鄙夷。谁愿意跟一个臭名昭著的脑残做朋友呢。 要不是为了维持公主的形象,谢采薇可能会当众翻白眼。女子本应矜持,但姜馨宁却是“没脸没皮”。 谢采薇顺着姜馨宁的目光看向了池言澈。 却见,池言澈迎面撞上姜馨宁深情的视线,居然朝着对方温柔一笑,挥了挥手。 一抹猛烈的醋意涌上心头。 姜馨宁的爱过于热情,着实有些碍眼了。若是长此以往,怕是池言澈真的会被她彻底攻略。 她抬眸看向了林嬷嬷。 林嬷嬷心领神会,来到了姜馨宁的身旁:“奴婢见过裴小姐。裴小姐,公主殿下有请。” “啊?哦,好的。”姜馨宁总是一副单纯无邪的模样,宛若一个懵懂无知、沉迷恋爱的小姑娘,但心里却是精明得紧。 她知道,机会来了。 她起身跟在了林嬷嬷的身后,与丫鬟惜雪一起来到了后院的某处小竹林。 竹林森森,飒飒作响,散发着一抹别具一格的清香。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姜馨宁福身行礼。 “免礼。”谢采薇坐于竹林的石凳上,抬头看她:“裴小姐真是如传闻一般,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愧是池将军心仪之人。” “公主殿下谬赞。”说到池言澈,姜馨宁微微低头,面露娇羞,演技超群。 谢采薇在心中咂舌一声,忽而语重心长道:“不过裴小姐,您我皆为女子,有句话,本宫一直都想问你。你身为相府嫡女,为何如此不自爱呢? 你自己不自爱也就罢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言行举止会影响到你的父亲、你的兄长,害得他们也在背地里被人耻笑呢?” 姜馨宁被戳中软肋,心疼了一下。 在前世,在西楚国,姜馨宁步步为营,处处谋划,自认为不愧对任何人。但现在,在大雍国,她却对不起裴氏一家。 父亲裴天明真的是不喜欢“人情世故”,所以才不参加宴会吗?还是说,他不想在众人的面前丢人现眼呢? 还有,若她在与池言澈的婚礼上跳河自杀,会不会让公主殿下迁怒于裴氏一族呢?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前程,甚至性命呢? 此刻执行重生任务的自己,是否自私呢? “裴小姐,”谢采薇将姜馨宁的神色纳入眼底,知道自己快要说服对方了,紧跟着道:“池将军根本不爱你,你又何苦——” “不。公主殿下,您错了。”也许正如她前世的哥哥所言,姜馨宁是个自私的人吧。 她无法放弃重生,也绝不接受她前世的夫君与兄长们享受着她所带来的成果,却不受到任何惩罚。 她要复仇。 她的眸光中闪烁着熊熊光芒,坚定道:“臣女爱阿澈,阿澈也爱臣女。我们二人有婚约在身,绝对会喜结连理的。而且……” 顿了顿,她又道:“公主殿下,臣女知道,阿澈曾说过喜欢您。但您如今已与陆公子定下婚约,想来并不喜欢阿澈吧。” “不。”在姜馨宁面前,谢采薇无需逞强,直言不讳:“本宫喜欢他。 本宫与陆宴清的婚事,只是为了一个公平。 既然池言澈能与其他女人订婚,那本宫为何不可以呢?本宫要让池言澈知道,本宫与他一样,也是非常受欢迎的。若是他不珍惜,本宫便可选择别人。 裴小姐,本宫与你不一样。 在一段感情中,喜欢固然重要,但却并非绝对。俗话说的好,谁先爱上,谁就输了。我谢采薇绝对不做感情中的输家。” 所以,她绝对不会像姜馨宁那般卑微求爱,而是会通过不断的试探与折磨来让对方臣服。 姜馨宁虽然并不赞同谢采薇那有些病态的感情观,却也并不否定。 因为有些男人,比如池言澈的确是犯贱的、缺乏调教的。 “当然了,裴小姐,有关池言澈爱谁的问题,就算你我在此争论得再激烈,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谢采薇笑着道:“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打赌?” “赌池言澈到底是爱你,还是爱本宫?”谢采薇道:“如果池言澈选了你,本宫便会放弃,从此不会再来干扰你们了。但若是相反,你便要放弃,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如何?” 姜馨宁故作困惑:“公主殿下要如何赌?” “当然是……”谢采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歹毒的笑意。 随后,只听得一阵混乱的打斗声,一百多名黑衣人突然翻越墙头,闯了进来,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姜馨宁与谢采薇的面前。 刑部尚书府瞬间乱成一团:“来人!有刺客!” “你……”姜馨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躲在了惜雪的身后,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保护公主殿下!”林嬷嬷当即大喊道。 周围的侍卫得令,前来护驾。 “公主?老子的运气怎么那么好!”为首的蒙面黑衣人眼睛一亮,立刻下令:“小的们,拿下这两个女的!” “是!”黑衣人们距离谢采薇与姜馨宁很近,未等侍卫们靠近,便已成功挟持了她们,威胁道:“都别靠近,不然老子杀了她们!” 侍卫们的脚步一顿,不敢上前了。 “啊啊啊……”姜馨宁柔弱无助地发出悲鸣。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本宫!信不信本宫诛你们九族!”身为公主的谢采薇威严不减,厉声呵斥。 “公主!/小姐!”林嬷嬷与惜雪急切呼喊。 “采薇!/宁儿!”此时,池言澈与裴玄胤正好赶到,慌忙道:“大胆刁民!还不赶紧放人!” “那个那个……”陆宴清与陆正言直接懵了:“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们千万别动手啊!” 话说回来,刑部尚书府戒备森严,再加上今日公主亲自降临,还有御林军护卫,怎会有人随随便便闯入呢? 除非有内应…… 第11章 二选一,女主被抛弃 刑部尚书府,原本喜庆热闹的气氛终结,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前来参加宴会的文武官员、世家公子与贵女们纷纷围了过来,各个面露惊恐,轻声议论着什么。 糟糕!陆正言的心里慌得一批。若公主殿下与裴小姐在此处受伤出事,那么,他该如何跟皇上与丞相交代呢。 他慌忙道:“只要你们肯放了公主殿下与裴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会想办法满足你的!” “哼!”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压根不吃这一套。 他带着手下,挟持谢采薇与姜馨宁飞上了竹林阁楼,与下面的众人保持了距离,居高临下道:“你们这帮达官贵人们都给老子听好了!老子今日是来复仇的!” “复仇?”池言澈与裴玄胤眉头紧蹙,目光始终落在谢采薇与姜馨宁身上。 为首黑衣人的声音继续:“老子本是宛城的流寇!一年前,大雍国皇帝突然下令围剿,害得老子流离失所,无以为家!老子要杀几个皇亲贵胄与大臣之女泄愤!” 顿了顿,他看向了谢采薇与姜馨宁,冷笑一声:“固伦公主与相府嫡女是吧?正好给我们赔罪!” 如此说着,他便要让手下动手。 “住手!”眼见锋利的刀剑逼近姜馨宁与谢采薇的脖颈,裴玄胤的心中一紧,刚要再度开口。 便见池言澈缓缓地来到了众人之前,身躯挺拔,矜贵威严:“当年奉命前往宛城剿匪之人,正是本将军。你们有任何的仇恨可以冲着本将军来。对两个弱女子动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老子是劫匪,可没说自己是英雄好汉!”为首黑衣人不容易被忽悠,却在看到池言澈的时候,眸光亮了亮:“你就是池将军?哎呀,说起来,池将军于我有恩哪。” “哈?”所有人满头懵逼。 “池将军可还记得,”为首黑衣人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道:“您当年奉命剿匪的时候,曾大发慈悲放过我妻儿一条命。 这样吧,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老子可以放了她们……” “真的吗?”陆宴清瞬间惊喜。 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却听得,为首黑衣人噗呲一笑,补充道:“是可以放了她们二人中的其中一人。 池将军,固伦公主与相府嫡女,一人活,一人死。谁死谁活,这份选择权就交给你了。” 原本安静的空气中陡然染上了一抹诡异。 “什、什么!?”陆宴清忍不住跳了起来,吼道:“你也太残酷吧!这让池将军怎么选择!” “是呀是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了池言澈的身上,却又无端有些兴奋,居然忍不住轻声议论了起来:“你说,池将军会选择谁呢?” “应该会选择裴小姐吧?毕竟是未婚夫呀。” “不不不。我觉得是公主殿下。那可是真爱啊。” “要不我们来打赌?” 人的天性果然是吃瓜。 池言澈并未听到众人的议论,缓缓抬头,看向了阁楼之上的两名女子。 小小一只的姜馨宁,身躯一直颤抖着,宛若一只弱小无助的小白兔,楚楚可怜地望着池言澈,哀求道:“阿澈……我、我怕呀……” “宁儿……”我的好妹妹。裴玄胤见此,心疼到滴血,连忙看向了池言澈,很希望他能选择自己的妹妹,却又因为另一位被救之人是皇族公主而不敢直言。 他咬了咬牙,很想带刀冲上阁楼厮杀,却又因为劫匪的刀距离妹妹的脖颈很近而不敢轻举妄动。 他快要纠结死了。 而反观另一位被挟持的谢采薇不愧是皇族子孙,纵使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依旧不卑不亢,站得笔直,傲骨铮铮。 她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池言澈的相救,大声呵斥:“大胆刁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在这里折磨人! 还有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冲上来把这群流寇一网打尽!” 下面的众人安静如鸡:“……” 姜馨宁与谢采薇的性格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公主殿下,你怎么话那么多呢?”为首的黑衣人不耐烦道:“池将军,你既然迟迟没有作出决策,那就由老子来帮你决定吧。 公主殿下,既然你什么都不怕,那就让你去死吧。” 如此说着,他手持利刃逼近谢采薇的脖颈。 “住手!”池言澈慌忙大喊一声:“本将军已经决定好了。”不,应该说,从一开始,他的心就有了归属。 因为从此次流寇事件发生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谢采薇的身上。 他道,几乎毫不犹豫:“我选……固伦公主。” “池言澈!”裴玄胤几乎咆哮了出来。 “池将军,你你你你……”陆宴清“你”了半天,到底没有说什么。 谢采薇虽然面上不显,但心底却是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裴馨宁啊裴馨宁,你给池言澈当了三年舔狗,丧失尊严,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裴馨宁,男人不是拿来宠的,是拿来驯服的。 这一次,又是她赢了。 “既然池将军已有了决定,那么,固伦公主就还给你们吧!”为首的黑衣人倒也守信,一把将谢采薇推下了阁楼。 “采薇。”池言澈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双臂,将从天而降的心上人温柔地揽入怀中。 “既然这位小姐被池将军抛下了,那么,我杀了她,池将军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吧。”为首的黑衣人缓缓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姜馨宁的身上。 今日的姜馨宁一袭纯白色的月光纱裙,再加上她的身形娇小,面若圆盘,站在上方,真的宛若一朵脆弱无助的小白花,仿佛会随风飘零。 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小白花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未婚夫搂着其他的女人…… “阿澈……”她唤了一声,透着无尽的哀求与绝望。 池言澈的心头一颤,却是不敢抬眼直视,而是别过了头。 他抛弃了她。 在生命攸关之际,抛弃了她…… 第12章 阿澈,我爱你,永别了 “裴小姐……”下方的这帮世家子弟虽然曾在以前狠狠地嘲笑过姜馨宁,但在此刻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份同情。 人生最大的痛苦,大概莫过于此了吧。 “池言澈,你就是一混蛋!”裴玄胤咒骂了一声后,对着为首的黑衣人道:“不要对我妹妹动手!你想杀人泄愤是吧?我可以代替宁儿!你杀了我吧!” 为首的黑衣人微微低头看向了裴玄胤,道:“小妹妹,你的哥哥很爱你啊。比起那个叫池言澈的臭男人,你哥哥才是值得你爱的人。” 姜馨宁的目光朝着兄长看去,真挚的泪水流出。 兄长,这个在她心目中充满了仇恨的称呼,在裴玄胤的身上却全部化做了温馨的爱。 姜馨宁顿感愧疚,她对池言澈的攻略,已在冥冥之中变成了对裴玄胤的折磨…… “不过不好意思啊,裴大人。”为首的黑衣人坚决道:“迟了!” 如此说着,他轻轻挥手,命人将刀刺向了姜馨宁的脖颈。 姜馨宁闭上了眼睛。 “宁儿!”裴玄胤大喊,泪水溢出,哀求道:“不要啊!求你了,不要!” 众人纷纷惋惜。 然,就在刀要触碰到姜馨宁脖颈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快速飞来,正中黑衣人的肩膀。 “啊啊啊啊!”黑衣人惨叫一声,放开了姜馨宁。 姜馨宁的身躯不稳,如蝴蝶般,从阁楼上跌落。 “宁儿!”裴玄胤连忙冲了过去,抱住了对方。 小小的身躯落入宽阔的怀中,裴玄胤发现,自己妹妹竟如此轻盈柔弱,需要人呵护。 “主人,您没事吧?”姜影从暗处出现,来到了姜馨宁的身旁。 刚刚暗箭就出自他之手。 人质已经救出,陆宴清怒火中烧,下令道:“大胆贼人,竟敢挟持当朝公主与相府嫡女!来人,把他们全都拿下!” “是!”侍卫得令,拔刀冲了上去。 姜影自然也在捉贼的人群之中。 黑衣人们见状不妙,却也不逃,纷纷飞下来了阁楼,与侍卫们厮杀成一团,势要杀几个人泄愤复仇。 后院竹林之中,刀剑碰撞,鲜血四溅,乱成一团。 陆正言慌忙带领官员与世家子女们撤退。 池言澈抱着谢采薇刚要离开,便听得为首黑衣人突然大吼一声:“别让池言澈跑了!杀了池言澈!” 池言澈一懵:嗯?我不是你们的恩人吗? “保护好公主。”黑影气势汹汹地提剑而来,身经百战的池言澈倒也不慌,放开了谢采薇,简单地交代了一声林嬷嬷后,接过了侍卫手中的剑,冲了上去。 “宁儿,我们先离开。”裴玄胤的心中只有姜馨宁。 “好。”姜馨宁从裴玄胤的怀中跳了下来,在离开之时,眸光朝着姜影看去。 姜影心领神会,在与黑衣人的打斗中,无意间绊了一下池言澈。 池言澈的脚下一滑。 “去死吧!”为首黑衣人找准了这个间隙,一剑刺向了池言澈。 “阿澈!”谢采薇见状,惊呼道:“小——” 然,她的话音未落,便见璀璨的阳光之下,一抹鲜血四溅。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血却并非来自池言澈,而是来自姜馨宁。 姜馨宁在千钧一发之际,毅然决然地挡在了池言澈的面前,被贯穿了胸膛。 “宁儿!”裴玄胤感觉自己要疯了。 “宁儿……为……为什么……”池言澈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阿……阿澈,”痛苦如潮水般涌遍全身,姜馨宁张了张嘴巴,那张娇柔的脸庞之上写满了深情,倾尽全力道:“我……爱你,永别了……” 说罢,她闭上了双眸,跌落在地。 “宁儿!”池言澈连忙过去搀扶。 “滚开!”裴玄胤一把将他推开,并顺手抱住了姜馨宁,急切道:“宁儿,坚持住!都愣着干嘛,叫府医啊!” “哦哦!府医生!医生!”陆宴清反应了过来,大喊道。 刑部尚书府被一抹恐惧覆盖。 …… 刑部尚书府的客房,用简单的屏风隔开。 山水屏风之外,一众百官与世家子弟、贵族千金们齐聚一堂,各个神色凝重,却又各怀鬼胎。 他们的目光看了看坐于上首的谢采薇,而后整齐划一地落在池言澈的身上。 毕竟,姜馨宁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的。 池言澈坐于下首,那张俊美清冷的脸上,隐晦不明,看不出情绪,唯有脑海之中疯狂地闪现着刚才的片段。 在黑衣人询问要让谁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谢采薇,抛弃了姜馨宁。 在黑衣人要冲上来杀他的时候,却是姜馨宁毅然决然地挡在了他的面前,甘愿为他而死。 他对她如此残忍,而她却爱惨了他。 如果当时,谢采薇看到他要被杀,会不会像姜馨宁一样冲过来保护他呢? 如此想着,他看向了谢采薇。 与此同时,谢采薇也正好看向了他。 宁静的气氛中,二人的视线交汇。 但很快,池言澈苦笑一声,无声地转移了视线。 不。谢采薇不会。 虽然当时的场面混乱,情况复杂,但谢采薇确确实实看到他的处境,甚至还大喊了“小心”,但是,她却并未出手救他。 她的爱与姜馨宁的爱,根本不能媲美。 不。 也许,谢采薇根本不爱他。也许,只有姜馨宁才是爱他的。 愧疚如潮水般将池言澈淹没。为什么他当时没有选择救姜馨宁呢?就算没有救她,他也应该说些好话安慰她呀。 他真是个禽兽。 也许,爱意本身就是从愧疚与亏欠中萌芽的。 谢采薇将池言澈的神色纳入眼底,同样苦笑一声。 冥冥之中,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她与池言澈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姜馨宁的爱过于炙热,她居然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去死,简直跟个疯子一样。 谢采薇绝对做不到。 她爱池言澈,但更爱自己。 “丞相到。”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通报,裴天明火急火燎地踏步进来,急切地问道:“宁儿怎么样了?” 若宁儿有个三长两短,他裴天明就算拼上老命,也要让池言澈下地狱! 第13章 成婚是我给你的奖励 “见过丞相大人。”众人见裴天明进来,纷纷行礼。 “老臣见过公主殿下。”裴天明的礼仪周全,向上首的谢采薇拱手行礼后,狠狠地瞪了池言澈一眼,道:“我在来的路上已听说宁儿的事儿了。她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呀?” “此事儿是老臣的错,没有保护好令千金的安全。”陆正言叹息一声:“那群流寇在刺伤了令千金后,便逃跑了。 不过丞相大人,老臣已经竭尽全力派人去追了,绝对会给您,给令千金一个交代的。” 裴天明淡淡睨了他一眼,像是在说:答非所问。 “爹,妹妹她……”裴玄胤站了起来,刚要作答。 便见屏风之内,一名年迈的府医走了出来。 “大夫,”裴玄胤与裴天明连忙凑了过去,问:“宁儿怎么样了?” 陆宴清也凑了过去。 就连池言澈都下意识站了起来。 谢采薇淡淡地看了池言澈一眼,并未多言。 “参见丞相大人,”老府医恭敬地向裴天明作揖行礼后,方才道:“请各位大人放心,裴小姐福大命大,刚刚那一剑并未伤及根本,再加上抢救及时,已脱离了生命危险。”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 谢采薇发现,池言澈那张俊美凝重的脸上,闪过了庆幸。 他的喜怒哀乐,开始因为姜馨宁的变化而变化了…… “那就好!”裴玄胤的脸上总算绽放了笑意,问:“大夫,那我妹妹什么时候能醒——” “咳咳……”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屏风之内,一女子轻微的咳嗽声响起。 “宁儿!”裴玄胤与裴天明一惊,急切地踏步进去。 池言澈紧随其后。 谢采薇微微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跟了进去。 陆宴清也想进去,但却被陆正言拉住了。 陆正言提醒道:“裴小姐是女子,你一个男人进去干嘛。” 陆宴清不甘心地噘了噘嘴,眼巴巴地望着屏风。 屏风之内,一抹浓重的血腥味蔓延,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精美的红木床上,姜馨宁满身血迹,面色苍白,宛若一朵即将凋零的脆弱小花,虚弱地睁开了双眸。 “宁儿,你还好吧?”裴玄胤与裴天明连忙凑到了姜馨宁的面前。 迎面撞上这对亲人的双眸,姜馨宁那疼痛的身躯只觉得一阵温暖,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亲切地唤道:“爹,哥哥,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傻妹妹,道什么歉啊。”裴玄胤心疼得要死,本要伸手轻轻抚摸妹妹的脑袋,却又害怕弄疼她而小心翼翼收回。 “对了,”姜馨宁忽而问道:“阿澈怎么样了?他有受伤吗?” 裴玄胤与裴天明不约而同地翻了一个白眼。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担心那个人渣啊! 二人同时从姜馨宁的床边让开,池言澈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 “阿澈!”姜馨宁瞬间激动,便要起身,关心道:“你没事吧?有受伤吗?啊疼疼疼!” “你动什么动!”见到池言澈,你就那么高兴吗!裴玄胤连忙把她摁了回去:“放心吧,有事的是你,那混蛋好着呢!” “真的吗?”姜馨宁的眸光亮了,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绽放了笑意,对着池言澈道:“阿澈,你没事就好。 只要阿澈平安,哪怕让我死,我都心甘情愿。” 她的声音甜若糯米,却又无比真诚。 池言澈那颗冷酷无情的心猛地颤抖了起来:“宁儿,我……”他张了张嘴巴,却是不知该如何道谢。 他一次次地伤害她,利用她,折磨她,但她却依旧能如此爱他,甚至不惜为他而死。 这个女孩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他不知道该赏赐她些什么作为回报。既然对方如此喜欢自己,那么…… 他缓缓地走到了床边,坐下,低头,温柔地吻上了姜馨宁的额头。 “宁儿,”他道,许是发自内心,许是因为愧疚:“待你伤好,我们就成婚吧。 就当做,是我给你的奖励了。” 原本溢满了血腥味的空气中,染上了一抹甜蜜,闻上去更恶心了。 姜馨宁本就因为伤口疼痛而难受,被渣男一吻,差点要吐了。 奖励? 裴玄胤实在听不下去了。 池言澈,你以为自己个什么玩意儿啊,凭什么觉得迎娶我妹妹是对我妹妹的奖励? 能迎娶我妹妹,明明是我们裴家给你的奖励好吗!垃圾玩意儿! 奈何他刚要破口大骂,便见姜馨宁激动地拉住了池言澈的衣袖,开心道:“真的吗?真的吗?阿澈,我好开心啊。 我一定会努力快点好的。我想快点跟你成婚,做你的妻子。” 裴玄胤与裴天明同时“啧”了一声,肉眼可见的厌恶。 屏风之后,众人虽然看不到里面,却能从姜馨宁热情开朗的声音中推测出池言澈的深情,满脸欣慰地议论道:“真是好事多磨啊。” “池将军与裴小姐订婚三年了。裴小姐等了池将军三年了,现在终于是苦尽甘来了。池将军终于看到了裴小姐的好了。” 陆宴清盯着屏风上姜馨宁与池言澈的倒影,心中酸酸的,不是滋味。 裴小姐这样完美的女子,到底无法属于他…… 屏风之内,姜馨宁那对美艳的眸光流转,看向了默默站在一旁的谢采薇,关切道:“公主殿下,您有受伤吗?” 她的声音天真无邪,许是出自真心。 但落在谢采薇的耳内,却只有讽刺与嘲笑,仿佛在说:瞧,公主殿下,池言澈选了你又如何,你赢了赌约又如何,这一局还是我赢了。 谢采薇的眸光骤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林嬷嬷紧随其后,在离开时,还不忘狠狠瞪了姜馨宁一眼。 “恭送公主殿下。”包括裴天明、裴玄胤在内的众人纷纷行礼。 但,池言澈却是没有站起来,甚至都没有目送对方。 唯有姜馨宁注意到,他紧握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像是在宣告着内心的煎熬。 “阿澈,”姜馨宁故作贤惠大方,问:“要不,你去送送公主殿下吧?” 池言澈的眸光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冷冷道:“不了。” 第14章 姜馨宁是幕后黑手 “不了,”池言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趋于平静,深情道:“宁儿,我是你的未婚夫,未来更是你的夫君,理应与其他女子保持距离。” 姜馨宁敏锐地发现,谢采薇闻言,脚步猛然一顿,随后几乎是跑了出去。 姜馨宁在心里笑了。 “池将军,”裴天明虽然不喜欢池言澈,但见女儿如此重视他,自然不会棒打鸳鸯,语重心长道:“宁儿如今为你做到这一步了,若是你还敢辜负她,老夫绝不饶你。” 裴玄胤配合着嗯了一声,给妹妹撑腰。 “放心吧,我不会辜负宁儿。”池言澈道,不知情绪。 …… 姜馨宁虽然身负重伤,却没有在刑部尚书府多待,当天就被接回了相府。 池言澈心中有愧,全程相送。 他送完回到自己的将军府时,天色已晚,宁静的夜幕笼罩全京城。 “那个,主……主子……”云筝乃是池言澈的贴身侍卫,对主子的情绪非常敏感。他见主子一路沉默,面色凝重,忍不住开口道:“其、其实……裴小姐人很好的。 家世好,容貌好,才学好,品德好,更重要的是,她爱您,爱到甚至不惜为您去死。 公主殿下她肯定做不……” 顿了顿,他紧急撤回了接下来的话,终究没有进行拉踩,道:“总之,属下觉得,您与裴小姐的这门婚事非常好啊。” 反正比跟公主殿下在一起要好。属下完全搞不懂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而且,他觉得,裴小姐温柔贤惠,总是笑脸盈盈,在她手下干活也会轻松一点。至少比在谢采薇手下轻松。 “本将军当然知道她很好……可是,感情之事……”池言澈叹息一声,终究没有多言:“罢了,命人准备婚事吧。 还有,通知下去,以后宁儿便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了。若以后谁敢欺负她,本将军绝不轻饶。” “是。”云筝得令,心想:原来你也知道府中的奴仆欺负裴小姐啊。 …… 当夜,皓月当空,繁星璀璨,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丞相府,后门,几个人影鬼鬼祟祟,举止可疑。 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几个人影竟是今日行刺刑部尚书府的黑衣人。 “这件事儿你们办得很好。”姜影从袖中掏出了一袋银两,递到了为首黑衣人的面前。 “谢谢。”为首黑衣人刚要伸手去接。 却听得惜雪哼了一声,抱怨道:“我说你们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家小姐都被你们一剑贯穿了!身体都被贯穿了!” “嗯嗯。”姜影憨憨地配合,将银两收了回来:“报酬减半。” “啥玩意儿?!”为首的黑衣人急了,跳起来去抢银两,却发现自己根本抢不过姜影,唯有辩解道:“我们已经很努力地避开要害了! 而且,不是裴小姐说,要逼真一点,凄惨一点的吗?我们只是按照规矩行事啊! 是吧,裴小姐?” 他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姜馨宁。 裴馨宁大病未愈,靠在门口,一脸憔悴,却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闹,柔声呵责:“行了,若不是我亲自出来监督,你们还真准备克扣别人的银两呀,胡闹。 赶紧把钱给人家吧。” “哦……”姜影乖乖得令,不甘心地把钱递给了为首的黑衣人。 为首黑衣人朝着姜馨宁拱手:“多谢裴小姐。裴小姐,今日多有得罪,还望你担待。” “无妨。”姜馨宁微笑道。 为首黑衣人拿到钱后,带着几个兄弟离开了。 姜馨宁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朝姜影使了一个眼色,淡道:“派人看好他们。没准以后我还用得着他们。” “是,主——”姜影刚要得令,却在下一秒,突然面色一变,跳了起来,慌张行礼:“裴裴裴裴少爷?属下参见裴少爷!” 裴少爷? “哥?”姜馨宁陡然一惊,转头望去。 只见银白的月光之下,裴玄胤一袭黑色的丝绒睡袍,材质光滑,挺拔如松,面色阴沉,正站在不远处。 “你……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糟糕,不会全部被看到了吧!姜馨宁的内心慌得一批,支支吾吾问:“你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从黑衣人出现的那一刻,我就在了。”裴玄胤顺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看去,眸光深了深:“有下人来报,说你突然离开了闺房。我担心你出事,便追了出来,却没想到…… 宁儿,你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对吧?” “我……”既然都被看到了,姜馨宁倒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坦诚相待:“对,却也不对。 应该说,我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几日前,固伦公主想要试探阿澈的爱意,花钱收买了这群流寇,让他们在刑部尚书府上演了一出‘二选一’的生死戏码。 而我则再度给钱,让他们在这场戏份之后,行刺一下阿澈,让我来个‘美女救英雄’。” 这就是为什么这群黑衣人不仅能轻松闯入刑部尚书府,还能全身而退。因为他们的背后有御林军的帮衬。 而关于这群黑衣人之所以在接下了谢采薇的委托后,还愿意协助姜馨宁,那自然是因为姜馨宁开价实在太高,太诱人了。 傻子才会跟钱过不去。 “那个……”顿了顿,姜馨宁的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心虚。 她在裴府一直都是人畜无害、百依百顺的小白兔形象,此刻被裴玄胤看到她居然在私底下勾结流寇,暴露了她处心积虑、精于算计、步步为营的真面目,怕是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毕竟,前世,她的夫君与兄长就是为此厌恶她,甚至杀了她的…… “对……对不起,”她心有余悸,小心翼翼道:“哥哥,我……我与流寇……” “你道什么歉!”未等姜馨宁把话说完,裴玄胤便激动地打断道:“该说对不起不是你,而是池言澈! 若不是他人面兽心,在你与公主之间摇摆不定,你又何须出此下策,逼他做决定! 那个该死的池言澈!” 顿了顿,他觉得当面辱骂妹妹的夫君不好,又道:“你别怪哥骂他。哥实在忍不住。 不过,宁儿,你苦心谋划,还白白地挨了一剑,就只是为了让池言澈爱上你,与你成婚?你觉得这值得吗?” “当然,”姜馨宁那张看似脆弱的脸庞之上闪烁着坚韧的光芒,道:“值得。” 比起前世被夫君与兄长们刺中的那一剑,她现在的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 她把话题带了回来:“哥哥,你不觉得我处心积虑,精于算计,心思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你不讨厌我吗?” “啊?”裴玄胤跳了起来:“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呀!” 哥哥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第15章 池将军来提亲了 “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呀!”裴玄胤激动道:“而且,什么精于算计、处心积虑的,你又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儿,只是拼尽全力、想尽办法想要让自己幸福而已,何罪之有? 我呀,倒是希望我妹妹有点手段,免得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是啊。姜馨宁一直都没错。 前世,她拼尽全力地渴望金钱与权势,何错之有? 那些贬低你的话,不过是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为了他们的不喜欢而找的借口罢了。 “不过,”顿了顿,裴玄胤补充道:“下次你有什么想法,别藏着掖着,让哥哥知道。今日这一出,吓死哥哥了。” 真正爱的人,不仅不会因此厌恶你,甚至还会为你出谋划策。 “谢谢哥哥。”姜馨宁释然了,那张憔悴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伸手轻轻拉了拉裴玄胤的衣袖,道:“哥哥真好。” 妹妹的声音甜甜的,身为哥哥的裴玄胤嘴角上扬,开心道:“那当然啦。哥哥肯定比你的臭未婚夫好。” 姜馨宁笑了笑,没有否认。 “对了。”突然,裴玄胤的眸光看向了跪着的姜影,忍不住啧了一声:“我说妹妹,你也别怪哥哥话多。 哥总觉得,你从斗兽场买来的这个小奴隶虽然身手不错,今日还在刑部尚书府保护了你,但就是不太聪明。 你有看到他刚刚发现我的表情吗?他居然跳了一下!这哪里像个相府侍卫会做出来的举动!简直跟个傻子一样。” 傻子姜影跪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扣了一下地板。 “扣坏了你赔啊!”裴玄胤半开玩笑地呵斥道。 “属下该死。”姜影无辜道歉。 姜馨宁忍不住笑出声来,奉承道:“阿影没读过书,自然不像哥哥一样英明神武,文武双全啦。” “嘿嘿。”裴玄胤被夸得找不到北了,傻乎乎笑了出来:“算了算了,阿影,你起来吧。本少爷不怪你了。 走,宁儿,哥送你回房。话说你也真是的,受伤那么重还乱动。” 他的抱怨中,充满了爱意。 …… 白驹过隙,时光飞逝。 四个月后,时令已从初春,迈入了初夏,天气转温。 姜馨宁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今日,阳光明媚,百花绽放,空气一片甜糯。 紫菱院内,姜馨宁正于凉亭中看书之时,惜雪匆匆跑来,大喊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 姜馨宁连忙问道:“怎么了?爹与哥哥出事了?” “不是不是!”惜雪跑得气喘呼呼,连连挥手,道:“是池将军前来提亲了!” 姜馨宁一顿无语:“……” 穿越而来三年,这门该死的婚事总算有动静了。 这一剑没白挨。 姜馨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随后看向了惜雪,反问:“这叫大事不好?” “啊,那个那个……”惜雪吓得连忙改口:“反正池将军现在已到大门口了!老爷与少爷正在迎接的!” “走,我们去看看。”姜馨宁利落起身。 “小姐,婚姻大事,媒妁之言,你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惜雪连忙劝解:“别人会觉得你恨嫁的!”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姜馨宁满心算计,已快步出了院子。 “啊?”惜雪与姜影懵逼地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 丞相府,一片喜庆。 裴天明与裴玄胤今日休沐,一听到护卫的通报,连忙出门迎接。 相府的大门口,人山人海。 “哎呀,”一名身着粉衣、头戴桃花的媒人热情洋溢地凑了上来,嘹亮的声音中满是欢乐:“丞相大人、裴大人,我们家将军前来提亲了。” 在一众护卫们的拥簇之下,池言澈一袭黑色锦袍,锦袍之上,用金色丝线绣着仙鹤祥云,清冷高贵,却又仿佛强行透着一抹温柔优雅。 池言澈自小便在战乱中与父母走散,孤儿一个。故,此次提亲,只带了一个媒人。 他朝着裴天明与裴玄胤礼貌示意。 明明是如此欢乐的一件事儿,但他的脸上全是无动于衷的冷漠,并无笑容,仿佛是有人逼他来的一般…… 啧。站在父亲旁边的裴玄胤只觉得一阵恼火。 裴天明知道女儿爱池言澈如命,倒也没有刁难,道:“池将军,请进。” 池言澈应声进入相府。 媒人也连忙招呼下人们将聘礼抬了进来。 聘礼最前方的红木箱子上,用红色绸带绑着一对大雁,代表着婚约的忠贞。 池言澈的聘礼不多,没有夸张的十里红妆示爱;也没有很少,吝啬到落人口舌。它不多不少,中规中矩,却让裴玄胤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感。 他总感觉,池言澈在走形式,而非真爱。 就像在这段疗养的时光中,池言澈虽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着名贵药材前来探望姜馨宁,却只是出于愧疚…… 罢了,既然男方聘礼不多,那就让他们裴家多贴一些吧。 妹妹唯一一次的婚礼,裴玄胤势要轰动全京城,让人艳羡! 如此想着,他一个惊觉,转头便见假山之后,某个小脑袋蠢蠢欲动,正往这里偷看。 二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隔空交汇。 “啊!”姜馨宁吓了一跳,连忙往假山后面躲了躲。 姜影与惜雪来不及躲,再加上身份卑微,只好远远地向裴玄胤行礼。 “行什么礼!要被发现了!”姜馨宁轻声抱怨,把姜影与惜雪拉着藏好了。 裴玄胤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又很快染上了一抹苦涩。 妹妹与池言澈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他转头看向了池言澈的方向。 却见,池言澈本就是高手,也注意假山之后的动静,敏锐地看了过去。 此时,姜馨宁觉得时机成熟,演技上线,再度探出脑袋,深情地看向池言澈。 却在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的那一秒,脸颊迅速染上了一抹娇羞,连忙“哎呀”一声,跑开了:“讨厌啦,被发现啦。” 姜影与惜雪一愣:??? 这就走了? 他们跟着离开了。 池言澈的嘴角轻勾,心中不由地泛起了一丝暖意,暗道:一听到本将军前来提亲,宁儿便如此迫不及待地跑来偷看。 果然,她太喜欢本将军了。 但是…… 第16章 你能接受贬妻为妾吗 但是…… 池言澈深邃的眸光暗了暗,很快染上了一抹“别逼无奈”的无力感。 “池将军,”裴玄胤见状,唤了一声:“你不进去吗?” “我这就进去。”池言澈及时收住了情绪,轻声叹气。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反悔已是无用。 毕竟,那日在姜馨宁床头,当众提出要成婚的人是他…… 也许,真爱本身就难以实现。 也许,苍天无眼,他与谢采薇之间注定今生无缘了。 池言澈进了大堂,带着媒人一起,商量起了婚事的诸多事宜。 全程,裴天明与裴玄胤满脸喜庆,极度重视,所有的流程都想亲力亲为,追求最好。 相反,池言澈却是淡漠如水,心不在焉。 反倒是媒人拿了钱财,一直都在活跃气氛。 裴天明与裴玄胤彼此对视了一眼,满是无奈,却又不想放在明面上,影响双方和气。 唯有在商量末了,裴玄胤方才委婉道:“池将军,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虽然你的年纪与官职比我大,比我高,但因你马上要成为我的妹夫了,故,我与宁儿一样,唤你一声阿澈吧。 阿澈,如今时间还早,要不,你去看下宁儿吧。她很想你。” 被逼迎娶不喜欢的女人。池言澈今日的心情非常不好,本想提亲完,便马上回府。 但转念想到刚刚姜馨宁偷窥之时的表现,莫名心软,倒也没有拒绝,朝着裴天明行礼后,起身前往紫菱院了。 紫菱院乃是相府地理位置最佳,且装修最为奢华的院子。毕竟,裴天明对于裴馨宁这个宝贝女儿非常重视,特地在其出生后,请著名建筑师重新设计翻新了一遍。 相反,裴玄胤所在的院子就不怎么样了。 裴天明深谙“穷养儿,富养女”之道。 硕大的紫菱院中,亭台楼阁,百花绽放,鸟语花香,一片梦幻,宛若人间仙境。 池言澈跟随着下人一踏入其中,便见不远处的凉亭之中,姜馨宁小小一只,正在忙碌着什么。 此刻,她一袭粉蓝色的蕾丝花边纱裙,纱裙层层叠叠,绣着栩栩如生的各式花朵,惹得五彩斑斓的蝴蝶们乱了眼,纷纷弄错,围着她翩翩起舞。 璀璨阳光之下,其画面如此之美,宛若仙女降临。 就连下人都一时看得入迷,慌忙反应过来,通报道:“池将军到。” 姜馨宁的动作一停,惊喜转身,兴奋招手:“阿澈,你来了。” 果然把人引来了。 只有人来了,才方便她演戏。 她的声音甜甜的、嗲嗲的,仿佛不是刻意伪装,而是天生如此。 池言澈心中那滩淡漠的死水不由地泛起了一丝涟漪,挤出笑意,踏步靠近,漫不经心地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整理阿澈送给我的礼物呢。”姜馨宁道。 礼物? 池言澈困惑。 虽然他们被赐婚已有三年之久,但从来都是姜馨宁热情地送他礼物,他可没有给她送过任何礼物。 他顺着姜馨宁所指的石桌看去,顿时心生愧疚:“这是……” 石桌之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画作,皆出自池言澈之手。且,每一幅画作,都用精美的卷轴装裱了起来。 池言澈乃草莽出生,虽然武功高强,用兵如神,被称为战神,却只知打打杀杀,难免像个粗人。 因为谢采薇曾扬言说喜欢有才情、擅长画画之人。故,在成为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后,他刻苦学画。 不过,每次作画,那些他觉得好看的,都命人送入了长乐殿,赠送给了谢采薇。 而那些遗留下来,他想丢掉的,若是被姜馨宁看到,便会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随便送她几张。 却没想到,那些垃圾之作竟会被她如此重视,将其视为礼物,甚至,还被她精心装裱起来。 “阿澈,这些都是我亲手装裱起来的。”姜馨宁甜甜道:“我想把这些都挂在我的屋里。这样的话,我每天都能看到了,就像阿澈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一样。” 池言澈的心又颤了颤。 不,不止这些画作,应该说,她对他的一切都非常重视。 就像刚刚,明明女子本应矜持,但她却会为了他破坏规则,前来偷窥。 她真是爱惨本将军了。 甚至,他觉得,他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会像条狗一样顺从。 “宁儿,我……”池言澈深邃的眸光忽而泛起了一抹无奈的光泽,在久久思索之后,道:“我是真心诚意很想跟你在一起的。 但是,你能接受将来贬妻为妾吗?” 家世良好、容貌绝代、性格贤惠,而且还爱自己如命,百依百顺,这样子的女子做妾室真是太完美了。 需要她的时候,招之则来,为自己服务;不需要她的时候,挥之则去,她也没有怨言,不哭不闹。 姜馨宁简直是天生做妾室的料啊。 池言澈的声音不小,像是在诚心诚意地发问。 姜影与惜雪的眸光一深,染上了一抹难以遏制的怒火,心里已将池言澈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贬妻为妾? 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准备将来反悔,将正妻之位让给固伦公主?你是不是有病啊! 因为我家小姐喜欢你,所以你真当我们相府是好惹的? 姜馨宁自然也听到了,却依旧佯装单纯深情,问:“阿澈,你什么意思呀?” “我……”池言澈当然知道自己刚刚这话有多离谱,叹气一声,连忙道:“没什么。当我没说。” 顿了顿,他的眸光扫过那些拙作,心生愧疚,从腰间摸索了一下,将一块玉佩递了过来:“这玉佩乃羊脂白玉所制,价值昂贵,是我荣升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后,由圣上所赐,我常年佩戴。 如今,我把你赠送于你。”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正式给她送礼。 不,应该说,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开始正视起了姜馨宁的存在。 “哇啊!”姜馨宁的脸上瞬间绽放了笑颜,演技卓群,双手接过:“谢谢阿澈,我会用命呵护它的。” 顿了顿,她又假装害羞,道:“阿澈,这算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吗?” 定情信物。 阳光如此耀眼,池言澈一个恍惚,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谢采薇的身影…… 第17章 杀了姜馨宁这个祸害吧 曾几何时,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中,宫外的京城郊区,百花绽放,流水潺潺,空气清新。 年轻气盛的池言澈也曾将一块玉佩赠送给了谢采薇:“公主殿下,此玉佩是末将的贴身之物。 它曾跟着末将一起上阵杀敌,剿灭倭寇,见证了末将从寂寂无名的草莽小卒,到现在的镖旗大将军。 如今,末将将其赠送于你,希望它能将末将的好运带给您。” 顿了顿,面对这位高贵的公主,出生草莽的他终究有些自卑:“不过,这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高贵之物,您若是不喜——” “哇啊!”却没想到,谢采薇竟会喜出望外,开心接过:“好漂亮的玉佩,本宫很喜欢。” 顿了顿,她又不忘使坏般调侃:“池将军,这算什么呀?赠送给本宫的定情信物?宣示本宫从此是你的人了?” “我……”池言澈的脸瞬间红透了。 谢采薇见状,笑得肆意而欢乐。 微风之中,充满了美好的气氛。 彼时的谢采薇尚未被册封为固伦公主,性格脾气与现在全身带刺、处处要强、咄咄逼人的她截然不同,充满了女子柔情,直率天真,敢爱敢恨,又不失高贵优雅。 池言澈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她。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她却突然性情大变了…… “对了,阿澈,”另一边,姜馨宁忽而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熟悉的红木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熟悉的护身符。 “这个护身符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能送给你。要不我现在给你——阿澈?”然,她的话音未落,便见池言澈的眸光忽而暗淡了下来。 “宁儿,本将军还有事儿,先走了。”说罢,他竟直接转身离开了。 姜馨宁:? 这货又在发什么神经?话说,这护身符怎么又没送出去?是准备烂我手里了吗? 她微叹一声,她见池言澈的身影彻底消失,眸光轻轻扫了一眼桌上的拙劣画作,道:“都收起来吧。” “是。”惜雪得令,不免困惑道:“那个,小姐,恕奴婢直言,您本来是在好好看书的。怎么一去偷窥回来,就立马命奴婢们将池将军的画作都翻出来了呀? 而且,这些画作的装裱都是由奴婢几人完成的,您从未插手。但您刚刚为何要说这些都是您亲手制作的呀? 您这不是欺骗池将军吗?当然,奴婢没说您欺骗池将军有错! 只是奴婢总感觉,您好像既喜欢池言澈,又不喜欢……” 总感觉,她家小姐比池言澈那个渣男还会走形式…… “既喜欢又不喜欢?”姜影自小与野兽为伍,感情迟钝,压根没听懂,歪着一个脑袋,像是在等自家主人的解释。 姜馨宁笑而不语。 一切都是演戏罢了。不过这次的成果不错。池言澈居然送了她东西。 果然,爱对一个男人,特别是渣男来说,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与之相反,男人的愧疚感才是达成攻略任务、维持婚约的最佳办法。 …… 皇宫,长乐殿。 相比于相府的一片喜庆,此处却是气氛凝结。 同样是在凉亭之中,谢采薇依靠在长栏上,正在喂鱼。 “那个,”林嬷嬷试探性地开口,总觉得此事儿需要汇报一下:“启禀公主殿下,今日,池将军正式去相府提亲了。” 谢采薇喂鱼的手一颤,不小心将鱼饲料全部倒入了池中。 池中五彩斑斓的金鱼们瞬间疯抢了起来。 谢采薇望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今的她乃是当今皇后之女,又是太子的亲妹妹,深受皇帝宠爱,这可谓是众星捧月。 凡是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就连她此刻所居住的长乐殿,本是皇上最爱的妃子——静妃的居所,却在她的雷霆手段之下,不顾对方意愿,强行要了过来。 但偏偏,对于池言澈,她失手了。 她败给了姜馨宁——那个单纯如纸,一心恋爱的蠢货! “呵呵呵!”笑着笑着,姜馨宁的脸色骤变,突然起身,猛地一脚,将身旁的椅子踹翻了,咒骂道:“废物!” 她此刻口中的废物,大抵是在指自己吧。 “公主殿下息怒!”宫女太监们齐刷刷跪下,各个噤若寒蝉。 这群人自小侍奉谢采薇,太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的手段了。 想当初,皇上独宠静妃,曾一度下令要废了皇后,改立静妃,甚至还要废立太子,是这位公主殿下出手,方才扭转局势。 “殿下……”林嬷嬷心疼不已,那满是皱纹的眼窝一转,痛下决心,道:“要不,我们除掉姜馨宁这个祸害吧?” “除掉?怎么除?”谢采薇冷笑一声:“林嬷嬷,如今与池将军在一起的,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小姑娘。 她姓裴。 她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她的哥哥是京兆尹,身后更是整个庞大的裴氏家族。”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丞相的权力再大,也抵不过一国之君。但裴氏一族人数众多,错综复杂,遍布在各个国家,其势力不容小觑。若是真的得罪了,怕是会有些麻烦。 “那怎么办呀……”林嬷嬷闻言,灰溜溜地低下了头:“难道真的要放弃池将军吗?” 放弃? 谢采薇的字典中可没这个词。 善良柔弱与优柔寡断,在这吃人的皇宫,是会被欺压的。 她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心行事,莫要被人抓了把柄。” 林嬷嬷的眸光亮了:“是,公主殿下。” 与此同时,太监小松子正好来长乐殿侍奉,恰好听到了这番话…… …… 不出半月,池言澈与姜馨宁的成婚之日终于定下,乃是四个月后的十月十一。 “还有四个月啊……”相府,紫菱院,内室之中,姜馨宁一听婚期,忍不住抱怨:“那也太久了吧,能不能提前一点啊?” “四个月还久啊。”裴玄胤本是来汇报成婚事宜的,一听这话,反驳道:“在大雍国,一般情况的世家贵女,至少要备婚一年呢!我还觉得四个月太少了呢!” “嗯嗯嗯!”姜影与惜雪点头如捣蒜。他们不太想去将军府当差。 姜馨宁无奈地撅了撅嘴。 其实,前世,她的婚礼很简单。 她的兄长生怕她会反悔,从而抢夺与西楚摄政王的婚约,所以不到一个月,就让她嫁给了穷书生。 整个婚礼过程潦草到可悲,甚至连婚服上都没刺绣…… 而与之相反,她的妹妹姜娇娇的婚礼却是非常豪华,她的父亲与兄长们倾尽全力,让她风光嫁入摄政王府。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这种事情的时候。 姜馨宁将思绪重新带回到了重生的任务之中。 四个月的时间太久了,容易滋生意外。 万一…… “启禀少爷、小姐……”就在这时,一名家丁匆匆进来,神色凝重。 第18章 失去清白,那可太好了 “启禀少爷、小姐,”就在这时,一名家丁手捧着一封镶金的名贵请柬,踏步进来,恭敬道:“刚刚,太尉府命人送来了这封请柬,请少爷与小姐过目。” 裴玄胤的贴身侍卫玄风伸手接过,递到了自家主子的面前。 裴玄胤过目之后,简单地阐述请柬内容:“如今已是初夏,荷花绽放,太尉千金邀请一众世家公子与贵女们于七日后前往京郊别院的荷塘采莲。 不过……” 顿了顿,他微叹一声,问:“宁儿,你准备去吗? 毕竟,太尉贺氏乃当今皇后的父亲。其女贺玲珑,也就是送请柬之人更是固伦公主的表妹。 你说固伦公主会不会在此次活动上,因为嫉妒你与池言澈的婚约,从而对你……” 姜馨宁觉得有这可能。 虽然上次在刑部尚书府,姜馨宁已赢下赌约,但是,谢采薇身为本故事的女主,又怎会轻易履行赌约,放弃池言澈呢? 不过,此次活动,池言澈也在邀请范围之内,她实在不放心他与谢采薇有所接触,必须去盯着点。 她道:“放心吧,哥哥。荷塘采莲是太尉府每年一次的常规活动。往年都没事,今年也不会有事的。” “嗯……”裴玄胤思索了一下,倒也不再纠结,拍了拍胸脯道:“万一有事,哥哥会保护你!” “嗯嗯,谢谢哥哥。” 那之后,两兄妹又简单地聊了一会儿,随后,裴玄胤因有公事离开了。 裴玄胤离开后,姜馨宁本要准备回屋睡个午觉,却见姜影匆匆进来,神色严肃,道:“主人,采芝斋的伙计求见,说有要事儿汇报。” “采芝斋?”姜馨宁猛然有股不祥的预感,连忙道:“快请人进来。” “是。”姜影得令出去,将采芝斋的伙计带了进来。 伙计名叫泽兰,是流徽阁培养出来的暗卫之一,对姜馨宁忠心耿耿。 他朝姜馨宁恭敬行礼后,便直奔主题,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姜影接过了纸张,双手呈给了姜馨宁。 姜馨宁摊开一看,猛然一惊。 纸张上,简单地写着十个大字:不要赴宴,会失去清白的。 “什什什什么意思?”惜雪陡然紧张,连说话都结巴了:“赴宴,是赴太尉府的荷塘采莲之宴吗?但这失去清白是什么意思?有人要陷害小姐?” 姜馨宁的眸光深了深,看向泽兰,问:“纸条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可有看到送纸条之人?” “回主人的话,是今日午时的时候送过来的。不过……”顿了顿,泽兰愧疚地摇了摇头:“属下该死,并未看清送纸条之人。因为那人的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露真容。 他在购买糕点的时候,还小声询问了一句‘此店面是否是裴小姐的?’在得到了属下的肯定回答之后,方才偷偷将这张纸塞到了属下的手中,说务必让属下交给主人。然后,他便快速跑了。 不过主人放心,属下当时便觉得事有蹊跷,连忙命暗卫前去跟踪了,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办得好。”姜馨宁夸赞了一句。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泽兰的年纪与姜影差不多大,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随后便退下了。 “小姐,”惜雪的满脑子里都是姜馨宁的安危,道:“这肯定是贺小姐……哦不是,幕后之人肯定与公主殿下有关!肯定是他们想要陷害您! 小姐,要不我们不去赴宴了吧?奴婢这就去跟裴少爷说,我们不——” “别别别。你别激动。”姜馨宁连忙拉住了她,道:“不,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们要陷害我,我才要去。” “啊?”姜影与惜雪的脑子不够用了,懵逼道:“为什么?” 姜馨宁的眸光流转,落在“失去清白”的四个大字上,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失去清白,那可太好了。 不过,此次行动,自己在明,对方在暗,若要让对方的计谋为我所用,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阿影,”姜馨宁简单地思索了一下后,安排道:“从流徽阁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过来,提前去京郊别业的荷塘部署,听我号令。” “是,主人。”姜影得令。 “还有,”姜馨宁顿了顿,又补充道:“找时间去趟将军府,偷几枚将军府的令牌来。” “偷令牌?”姜影眨巴了两下单纯的大眼睛,虽然不解,却是听话:“是……” …… 时光飞逝,眨眼便是七日后的荷塘采莲之日,天空如湖水般清澈无暇,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相府,池言澈依旧来接姜馨宁。 姜馨宁满心欢喜,连忙跟着池言澈上了马车。 裴玄胤望着这一幕,心中郁结,却又无可奈何,唯有紧随其后。 三人乘坐马车,却并未直奔太尉府,而是来到了京郊别业的一处池塘。 如今,时令已是初夏,辽阔的荷塘之中,流水清澈,荷叶田田,如叠翠玉盘。荷花或盛放或含苞,粉瓣娇柔,白瓣清冷,迎风而动,风致楚楚。 此荷塘非是乡野间的粗放水泊,而是因为太尉夫人酷爱荷花,精心引用活水、堆砌湖石所打造的私人池塘。 如今一众世家公子与贵女们齐聚,池塘的周围,守卫众多,戒备森严。 太监小松子身为谢采薇身旁的马奴,自然也来到了此处。 正当他在打理贵人们的马匹之时,忽而听得一声通报响起:“池将军到。裴大人到。裴小姐到。” 裴小姐? 小松子陡然一个警觉,循声望去,心生困惑。 裴小姐怎么来了? 第19章 她的玉佩去哪了? 姜馨宁在惜雪的搀扶之下,一下马车,便眸光流转,四处张望了起来。 终于,在谢采薇那辆奢华的马车下方,寻到了小松子的身影,优雅地冲他微微一笑。 “!”小松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因常年在宫中当差,警惕心非常之强,瞬间低头,却又满头困惑。 裴小姐知道我? 因为此处人多嘴杂,姜馨宁很快又收回了视线,佯装无事发生。 “池将军、裴大人、裴小姐,请随我来。”一名下人踏步上前,恭敬地带领姜馨宁、池言澈、裴玄胤三人与一众世家子弟、贵女们汇合。 因男女有别,此次活动依旧男女分开。 男子阵营那边,由太尉府的嫡长子——贺云清主持。 而贵女们这边,为首之人是固伦公主——谢采薇与太尉嫡女——贺玲珑。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姜馨宁向谢采薇行礼。 “见过裴小姐。”其他的贵女们则向姜馨宁行礼。 双方礼毕,贺玲珑方才冷哼一声,轻蔑的眸光打量起了姜馨宁的全身,率先打破沉默:“我说裴小姐可真是金贵啊。 来赴个宴,还让池将军亲自接送。你不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啊!真丢我们女子的脸!” 贺玲珑尚未及笄,年约十四,一袭粉嫩的百蝶纱裙,脸圆圆的,尽显稚嫩。因为知道自家表姐喜欢池言澈,所以她对姜馨宁的态度一直都很恶劣。 其他的贵女们也是轻声嘲笑,以她为耻。 女子的矜持一直都贵女们攻击姜馨宁的利刃,却不知道,那也是姜馨宁为了完成攻略的武器。 她浅浅一笑,那张白皙无暇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幸福的娇羞,伸手轻轻抚摸着腰间挂着的玉佩,甜甜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但阿澈喜欢我,非要来接我,我也没办法呀。” 所有人的脸全黑了:“……”这女人也太茶了吧,真不害臊! 贺玲珑更是直接炸了。她明明知道表姐喜欢池将军还如此说,简直是公开挑衅。 她刚要反驳,却见下一秒,谢采薇的神色一怔,喃喃开口:“你腰间的是……” “这个呀,”姜馨宁装模作样道:“这是阿澈来提亲时赠送于我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谢采薇一个恍惚,仿佛时空逆转。 曾几何时,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池言澈也曾将一枚玉佩赠送给她当做定情信物。 且,他还曾信誓旦旦地发誓:“末将此生只许公主殿下一人。从此,除了殿下,末将不会再给任何人送礼了。” 说起来,她的玉佩去哪里了呢? 谢采薇下意识看向了世家公子们的阵营。 男女阵营之间,只是隔着几棵零星的树木,近乎清晰可见。 谢采薇的目光锁定在了池言澈的身上。 与此同时,池言澈的眸光同样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二人的视线隔空交汇。 这回换谢采薇苦笑一声,转移了视线。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笔账,待除掉了姜馨宁,她要好好跟池言澈算。 “表姐?”贺玲珑对谢采薇忠心耿耿,见表姐的脸色不对,再度冲姜馨宁发火:“拿一个破玉佩当定情信物,就能让裴小姐如此开心了?裴小姐不觉得自己很廉价——嗯?” 突然,她发现,她表姐的脸更黑了。怎么滴,表姐也收过池将军的破玉佩? “行了,”谢采薇淡淡开口:“进入正题吧。” “是,表姐……”贺玲珑不服气地瞪了姜馨宁一眼,方才宣布活动开始:“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来比赛谁采的莲蓬多吧。” “好呀好呀!”贵女们虽然喜欢“讨伐”姜馨宁,但更喜欢玩,连忙来了兴趣,纷纷前往河边。 荷塘边,数叶精美的扁舟悬着轻纱帷幕,随风轻漾,早已在此停泊。扁舟之上,还有一两名健硕仆妇负责操桨。 当然,因为每位世家公子与贵女们身份地位不同,故,每一叶扁舟的奢华程度也各有不同,且,为了防止弄错,扁舟上刻着各位世家公子与贵女们的名字。 贵女们在各自丫鬟的搀扶下,满心欢喜地上了扁舟。 姜馨宁与惜雪也找到了自己的扁舟,紧随其后。 另一头,男子们也陆续上了扁舟。 采莲活动正式开始。 这更像是一场独属于贵人们的奢华而又精致的游戏。 各位世家子弟与贵女们不会亲自附身去摘莲蓬,污了昂贵的衣袖,而是安坐于舟中铺着的锦垫之上,品尝着冰镇过的瓜果与清茗,让丫鬟依着主子的指点,探身去剪莲蓬,再恭敬地奉到主子面前的瓷盘里。 他们欣赏着各自的莲蓬,互相攀比,欢声笑语。 璀璨的阳光柔和地笼罩着她们,一切都显得精致、优雅,恍如一幅工笔细腻的《仕女采莲图》。 虽然知道今日有陷阱在等着自己,但该享受的时候,姜馨宁依旧享受。 她喝着杨梅汁,起了玩心,竟伸出纤纤玉指,亲自去够一枝近旁低垂的莲蓬。 船只因为她的动作而轻轻摇晃,惹得贵女们纷纷发出嘲笑。 裴玄胤远远看到这一幕,在担心妹妹会失了平衡的同时,却又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妹妹与所有矜持的贵女不同,处处透着青春活力。 就连池言澈的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宠溺的笑意。 气氛如此美好。 谢采薇的眸光透过轻纱帷幕,同样落在姜馨宁的身上。 她不得不承认,姜馨宁长得的确貌美,面如圆盘,肤如凝脂,眼若桃花,双目含情,再加上她本就身形娇小,真可谓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让男人很有保护欲。 更重要的是,她不仅长得风华绝代,而且还在裴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家庭理念之下,在父亲与哥哥的呵护之中,从未接触过勾心斗角,自然而然地养成了贤惠大方、温文尔雅、单纯善良的神仙性格。 这些都是谢采薇都不具备的特质。 “有时候,”谢采薇喃喃道:“本宫还挺羡慕裴馨宁的……” “啊?”林嬷嬷一愣:“殿下,您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谢采薇转移了话题。 林嬷嬷倒也没有深入追问,道:“殿下,行动已经开始了。” 谢采薇的眸光染上了一抹狠毒,心中得意:姜馨宁啊姜馨宁,你玩得倒是开心,却不知,你那叶扁舟上的仆妇是本宫的人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同样,谢采薇不知道的是,池言澈扁舟上的仆人却是姜馨宁的人…… 第2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姜影不愧是高手,哪怕穿梭在戒备森严的荷塘附近,也是游刃有余。 因为上次泽兰派人跟踪了送纸条之人,故,他早已知晓通风报信之人是小松子,率先去找了他。 小松子乃是马奴,守在马车附近,但因他是公主殿下的人,故,周围的仆人并没有很多。 姜影简单地用石头引开了其他仆人,来到了小松子的面前。 “你你你是谁?”小松子吓了一跳,便要高声呼喊。 “别慌。”姜影连忙拿出了纸条与相府的令牌,道:“我是裴小姐的人。” “裴小姐?”小松子的眸光流转,虽然没有高声呼救了,但却依旧满目不信,保持着该有的警戒。 姜影能理解小松子的行为,却也担心主人的安危,简单解释:“你将纸条送到采芝斋后,便被我的人跟踪了,所以我才会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你别担心,我们绝对不会揭发你的。 我此次来找你,是因为如今主人的情况危险。你可知公主殿下的详细计划?” 其实,在知晓了小松子便是送纸条的人后,姜影本想早点与他沟通。但因对方身处皇宫,戒备森严,方才拖到了现在。 小松子犹豫了一下,道:“奴才不知道……” “小松子,我能理解你不想背叛公主殿下的心情,”姜影有些急了:“但现在主人的情况紧急——” “奴才真的不知道!”小松子又道,态度强烈。 姜影方才恍然。小松子在长乐宫不过是地位卑贱的马奴,哪会如此轻易地得知公主殿下的具体计划。 “我知道了。”姜影朝着小松子作揖道:“多谢。时间紧迫,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感谢。” 说罢,姜影的身影便消失了。 “话说你们……”对方在暗,你们在明,你们准备如何破局?小松子本想如此询问,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他不过是为了还姜馨宁当初在刑部尚书的救命之恩,方才去通风报信的。如今恩情已还,结果如何,与他这个卑微的马奴何干? 他开始继续伺候起了马匹…… 姜影没有从小松子的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却也没有过分担心。 一方面是姜馨宁早已提前做了简单的部署;另一方面是,他此次从流徽阁带出来的十几名暗卫各个都是顶尖高手,大不了与御林军来个鱼死网破。 这些暗卫高手躲避着守卫的视线,藏匿于一棵棵茂密的大树之上,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此处乃是私人场地,除了一处庞大的人造荷塘之外,还在其不远处修建了几间厢房,用来给世家子弟与贵女们采莲之余休憩。 很快,姜影便发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进入了厢房之中。其中一名还穿着飞鱼服,一看便是公主殿下的人。 哼,就你们还敢对我主人动手!我让你们尸骨无存! 姜影那对原是单纯可萌的眸光中迅速染上了一抹野兽般的冷厉,冲着两名暗卫示意了一下。 暗卫得令,潜入了厢房之中…… …… 荷塘之上,荷叶清香,畅游其中,使人愉悦。 但姜馨宁却在一杯酸梅汁下肚后,脑子晕乎乎的,身体变得燥热难耐。 “小姐,您没事吧?您怎么了?”惜雪见此,连忙高呼:“来人——” 然,她的声音却并未传达出去,因为有更大的声音将其掩盖了。 “啊啊啊啊啊有蛇!”贵女们忽而齐声发出悲鸣。 只见,荷塘中央,数条硕大的黑蛇密密麻麻,猝不及防地从平静的湖面上出现。它们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开始爬向扁舟,攻击人类。 “啊啊啊啊啊这蛇有毒!”许是几名公子与贵女被咬了吧,大声囔囔,让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都愣着干嘛!赶紧靠岸啊!” 为了活命,无数叶扁舟蜂拥着,朝着岸边驶去。 与此同时,包括御林军、家仆在内的守卫为了保护自家主子的安全,纷纷朝着岸边靠拢,前来营救。 姜馨宁的扁舟几乎是被其他贵女们的扁舟撞到岸边的。 “小姐,你坚持一下!”混乱之中,忠诚的惜雪将姜馨宁搀扶上岸,随后便要喊人:“来人,赶紧去请太——” 然,她的话音未落,便觉脖子处被人猛地敲了一下,随后便没了意识。 “惜雪……”姜馨宁本就不会武功,再加上又中了毒,虚弱无力,轻轻抬头看向了扁舟上的仆妇:“你……是什么人?为什么……” “得罪了,裴小姐。”奈何,她的质疑尚未出口,那名仆妇便已将她敲晕,扛在了肩膀上,快步离开。 因为荷塘与岸边都乱成了一锅粥,再加上还有御林军的掩护,故,压根无人注意到这一幕。 甚至连幕后黑手谢采薇在如此混乱情况下都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而是在上了岸后,才从御林军口中得知了此事儿。 所以,裴玄胤没有及时觉察到妹妹失踪也能理解。 谢采薇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意。 计谋,得逞。 顿了顿,她的眸光朝着世家公子们的方向看去,却没有找到池言澈的身影。 不过对此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场面太乱了。 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该死的阿澈,第一时间居然没有过来关心本宫有没有受伤…… “宁儿!”相反,裴玄胤一上岸,便顾不上男女有别,连忙寻找姜馨宁的身影:“宁儿,你在哪里?你没事吧?” 因为很多公子与贵女们被咬伤,情况危机,原地待命的太医们很快便赶到了岸边查看。 经过他们细致的诊断后,说:“回禀公主殿下、各位公子、各位小姐,此蛇无毒,只需简单包扎即可。” 闻言,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在守卫们的不懈努力之下,无数的黑蛇也很快得到了控制。 这场闹剧也算是告一段落。 “虽然此蛇无毒,但大家不是被蛇咬伤,就是受了惊吓,”林嬷嬷缓缓开口,建议道:“依奴婢之见,大家先去厢房休息一下吧。” 厢房…… 好戏上演了。 第21章 池言澈被打得鼻青脸肿 “虽然此蛇无毒,但大家不是被蛇咬伤,就是受了惊吓,”林嬷嬷建议道:“依奴婢之见,大家先去厢房休息一下吧。” “好呀好呀。”一场闹剧之后,大家精疲力竭,纷纷点头,在自己家仆的搀扶下,前往厢房。 “惜雪!你没事吧?你醒醒!”裴玄胤找了一圈,却只看到了躺地不起的惜雪,连忙将其拍醒,急切地问道:“宁儿人呢!” “少爷……头好疼呀。小姐不是在这——”惜雪的脑子懵懵的,一看旁边,猛然一惊:“刚刚小姐还在这里呢!小姐人呢?少爷,小姐不见了!”她急得泪水都出来了。 “你别激动。”裴玄胤连忙面向谢采薇,道:“公主殿下,请下令封锁荷塘,宁儿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陆宴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么会呢?”谢采薇故作困惑,安慰道:“裴大人先别急,本宫这就派人去找——” “啊!”然,她的话音未落,走在最前方的一名贵女已来到了厢房门口,发出了一声尖叫,颤颤巍巍道:“这……这里面好像有……有奇怪的声音……” “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被打断的谢采薇心中得意,却是面上不显,佯装生气,呵斥道:“难不成有人在里面装神弄鬼?来人,把门撞开!” “是。”侍卫得令,来到了厢房门口,开始撞门。 谢采薇又把话题带了回来:“裴小姐不见了,赶紧——” “公主殿下!”又是话音未落,云筝忽而跑了过来,急切道:“我家将军也不见了!” “什……什么?”此话超出了谢采薇的计划范围。她的瞳孔一颤,满腹不解。合着刚刚她不是没找到池言澈,而是他消失了?她下意识问:“那他去哪里了?” “池将军与裴小姐同时失踪了?”人群听到这个消息,忽而来了兴致:“你们说,他们二人会不会在一——” “砰!”众人的话音未落,便见厢房的门已被御林军粗鲁踹开。 疲惫的众人踏步进去,随后爆发了尖叫,脸颊不由地染上了一抹羞涩:“呀呀呀呀!这是在干什么呀,也太……” “天哪!是池将军与裴小姐……他们……他们居然在……” 池将军与裴小姐? 捕捉到这两个名字的裴玄胤与谢采薇身躯一怔,连忙推开人群,挤了进来。 “小姐!/主子!”惜雪与云筝紧随其后。 “发生了什么呀?”包括陆宴清等在内的众人也是满腹好奇,纷纷探出脑袋。 因为此处的厢房只是用来给世家公子与贵女们做短暂休憩用的,故而每个房间的构造都非常简单。 内外屋只用一个山水屏风隔开。 此刻,璀璨阳光猝不及防地闯入屋内,山水屏风之上,陡然倒映着一男一女缠绵悱恻、“深度交流”的身影。 “阿澈……嗯……好像有……有人来了……”一女子带着喘息的声音响起,一听便是姜馨宁的。 至于这个阿澈,傻瓜都知道是池言澈。 所有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大雍国虽然民风开放,但对神圣的男女主之事儿依旧保守。 贞洁,于一个女子来说,更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而那二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寻欢作乐。 空气凝结,安静得宛若死了一样,随后又很快炸开:“天哪!天哪!天哪!这也太不害臊了!” “这里可是太尉家的私人之地啊,他们怎么能……这也太欲求不满了吧,简直伤风败俗!” “而且,我们大家都在这里,都看着呢,他们居然没有停下……” “这裴小姐真是我们女子的耻辱!你们听到她刚刚的叫声了吗?叫得跟青楼的荡妇一样!她不会被爽到了吧!” 世家公子与贵女们交头接耳,嘲笑与辱骂之声,不堪入耳。 裴玄胤的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溢出。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你……你们在胡说什么,”惜雪哭得梨花带雨,全身颤抖,就连呼吸都困难了:“我家小姐不是……不是那种人……” “看什么看!”裴玄胤发疯似的朝一众众人怒吼:“都滚出去!” 众人害怕相府的威严,唯有忍气吞声,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陆宴清在退出去时,眸光轻轻瞄了一眼屏风上的倒影,那颗原本热忱的心,终于在此刻冷却了。 姜馨宁的名声已彻底败坏。就算她家世再好,容貌再美,如今也不过是一朵残花败柳。 除了陆宴清外,谢采薇也已深陷绝望。 为什么?怎么可能?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本宫安排了一个糙汉在这里啊!为什么糙汉会变成池言澈? 如今,所有人都见证了池言澈与裴馨宁的……那他们二人不就彻底绑定了吗! 她错愕地看向了林嬷嬷,眼神中满是质问。 林嬷嬷也是慌忙摇头,表示不知。 贺玲珑并不知道谢采薇的计划,见此,辱骂道:“哼!一定是裴馨宁那个贱货勾引池将——” “滚!”裴玄胤怒吼一声。 “凶什么凶嘛。”贺玲珑轻声嘟囔了一句,与谢采薇一起踏步出去。 云筝连忙关上了门。 “宁儿!/小姐!”闲杂人等消失,裴玄胤与惜雪迫不及待地绕过屏风,冲了进去。 当然,云筝没进去。毕竟里面的情况“香艳”,他身为男人需要回避。 裴玄胤与惜雪一进去,便见并不大的红木软榻,池言澈半解衣衫,面色红润,正趴在姜馨宁的身上。 “池言澈!”裴玄胤的怒火上头,直接冲上去,把池言澈从姜馨宁的身上揪了下来,对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你就是一禽兽!畜生!” “疼!”池言澈的药性未过,无力反抗,轻声哀嚎。 “小姐!”惜雪则跑到了姜馨宁的面前,为她整理衣衫,查看身体情况:“小姐,您没事吧?” 幸好,他们来得及时,她家小姐并未遭殃…… 不,应该说,此刻的姜影就躲在暗处。若是池言澈真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以姜影那看似单纯可爱,实则杀人如麻的白切黑性格,估计会当场把池言澈阉了。 不过,小姐的贞洁虽然保住了,却依旧神志不清,面色脸红,全身燥热。 “惜雪,我……我想要……”姜馨宁痛苦难耐地低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姐您为了完成计划,真的是…… 惜雪心疼不已,连忙道:“裴少爷,您先别打了。小姐与将军应是中毒了。” “中毒?什么毒?”裴玄胤呆呆地拎着池言澈的衣领。 “自然是媚药了。”池言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但意识总算回归了一些,道:“赶紧叫太医。 我们被人陷害了。” 第22章 我与宁儿什么都没发生 “赶紧叫太医解毒。”池言澈打掉了裴玄胤的手,道:“我们被人陷害了。” “毒?”屏风外,忠诚的云筝听到这话,连忙推门出去,大喊道:“太医呢?我家主子与裴小姐中毒了!赶紧救人!” “来了!”一名女医得令,连忙穿过人群,踏入屋内。 云筝再度关上了门。 “什么中毒了?”屋外的众人满头懵逼,却不甘寂寞,喜欢瞎猜:“难不成他们二人被蛇咬了?” “可是蛇不是没毒吗?这是怎么个事儿呀?” 屋内,夏季的空气有些燥热,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女医见多识广,一看姜馨宁与裴玄胤面露红潮,简单地一把脉,便知二人中了媚药。她连忙从药箱中取出一套金针,手法娴熟且细致地为二人施行了针灸。 顺便,女医也给池言澈的脸上了一些药,保证他不会毁容。 不出一会儿,二人原本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 “宁儿,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裴玄胤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床边,关切道。 “小姐!”惜雪紧跟着唤道。 “头好疼……哥哥,我……我怎么在这里呀?”姜馨宁抱着头疼欲裂的脑袋,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在看向池言澈的瞬间,陡然一颤。 伴随着意识的慢慢恢复,那段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羞耻记忆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撕碎的衣服,那张红润的脸颊陡然煞白,泪水好像不受控制,如珍珠般倾涌而出。 她意识到,自己被玷污了。 “哥哥,我……我跟阿澈二人……”小小的身躯不停颤抖,姜馨宁哭得撕心裂肺,宛若要碎了一般,眸光朝着屋外看去:“刚刚是不是有很多人进来,看……看到了我们…… 哥哥,他们……他们是不是还在门外,是不是在讨论我……我……我以后还怎么……怎么见人啊……我不想活了…… 呜呜呜呜……” “小姐!奴婢求您了,别哭了!”惜雪心如刀割,跪在床边,跟着哭泣。 “宁儿,没事的,没事的。”裴玄胤的心都碎了,强忍着泪水,紧紧握着姜馨宁的手,不断安慰:“宁儿,这只是一场意外,你们只是被陷害了而已! 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的!别哭了,宁儿!” 顿了顿,他一个眼神杀向了池言澈:“池言澈,你说句话啊!你是不是男人啊!” 池言澈又是中了媚药,又是挨了一顿打,只觉得全身酸痛,缓缓地靠着柱子站了起来。 男人可能天生比女人理智,比女人冷漠吧。他开始复盘了起来身上所发生之事儿:“刚刚,在扁舟上,我抿了一口酒水后,便觉身体异样,本要下令靠岸,却见荷塘中央,突然出现了黑蛇。 我担心公主殿……” 顿了顿,他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我担心贵女们出事,便连忙让云筝过去救人。云筝离开后,就只剩下我与扁舟上的一个操桨的仆人了。 因我的身体愈发燥热难耐,所以,在那仆人送我上岸后,我便要让他去请太医。却没想到,他竟将我一拳打晕。 等到我再次醒来,便出现在了这里。 宁儿,你的情况是否与我一样?” “我……”姜馨宁哭着,点了点头:“我也一样……” “池言澈!”裴玄胤咬牙,唤了一声。调查固然重要,但现在宁儿的情绪不稳,你怎么还盘问上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池言澈倒也能理解裴玄胤的心情,淡道:“裴大人放心,幸好你们来得及时,我与宁儿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池言澈,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刚才下手太温柔了是吧!我是不是该直接把你打残啊!”裴玄胤直接站了起来:“现在的情况你是不清楚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啊! 就算真的没有实质性的行为又如何?如今你们二人的所作所为已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你准备一个个的跟他们去解释吗!他们会信吗! 你不知道谣言的可怕吗!你不知道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吗!你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乃至一个眼神,都将成为刺向宁儿的利刃,将她推入万劫不复! 池言澈,宁儿的名声、尊严,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吗!” 他掷地有声,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愤怒的哭腔。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 “裴……裴大人,属下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您冷静一点。”云筝担心裴玄胤会再度动手,连忙从屏风后蹿了出来,将池言澈护在了身后。 “哥哥……”姜馨宁依旧哭得梨花带雨,伸手轻轻拉了一下裴玄胤的手。 裴玄胤只觉胸口闷得慌,努力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再度坐下了。 池言澈的目光朝着姜馨宁看去,叹气一声,又像是被迫下定了某种决心,道:“放心吧,裴大……不,以后要改叫哥哥了吧。 哥你放心,我会搞定的。” 如此说着,他用手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眸光之中满是无奈,踏步出去。 云筝紧随其后。 屋外。 众人或是踮起脚尖,或者竖起耳朵,或是议论纷纷,对这件事儿乐此不疲。 嘲笑与鄙夷声不绝于耳,但基本上针对的都是姜馨宁的。 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众人对于女性的恶意,始终大于男性…… 直到,门突然被打开,池言澈从里面踏步出来。 如果说,提亲还有悔婚的可能性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已是别无选择了。 他轻咳一声,道…… 第23章 别怕,哥带你回家 屋外。 池言澈一出来,众人纷纷一愣。 贺玲珑更是直接上前了一步,关心道:“池将军,您……您的脸没事吧?您可千万别毁容了呀。” 你毁容了,我表姐怎么办呀! 池言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贺小姐,今日扁舟上的仆人仆妇可都是太尉府的人?” “对呀。”贺玲珑傻呆呆地点头道:“怎么了呢?” “本将军与裴小姐在喝了扁舟上果饮之后,皆中了媚药,随后便被那仆人仆妇敲晕,送至厢房。”池言澈逼近了一步,冷冷道:“这一切,是不是贺小姐策划的?” “什什什什么情况?”众人闻言,议论纷纷:“原来,池将军与裴小姐发生……是因为中了媚药啊!” “我就说嘛,池将军为人矜贵正经,哪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 “可是,贺小姐为何要陷害池将军……” “没有没有没有!”尚未及笄的贺玲珑懵了,连连摇头,被吓到结巴:“我我我我害你与裴小姐干什么呀!我也不知道那几个仆人仆妇会做出这种事儿来!真的不是我!” “池将军,”事关重大,身为太傅弟子的贺云清也是连忙上前一步,道:“我能体谅您的心情,但请您先冷静一下。我敢用人头担保,此事儿与我们太尉府无关。 池将军,此处荷塘虽属于我们太尉府,却是常年戒备松散,可能是有心之人早早地潜伏于此,伪装成了太尉府的人,伺机而动呢? 若池将军不信我说的,可以将扁舟上的所有仆人与仆妇抓起来,好好审问。” “不用贺少爷提醒,本将军也会那么做的。”池言澈收回了审视的视线,看向云筝,道:“云筝,带人去查。” “是,主子。”云筝得令,退下。 贺玲珑被吓得不轻,依旧不服气,道:“池将军,你一定要好好查!我怎么可能把你与裴小姐放在一起呢!我疯了吗!我巴不得你与我表姐在一起呢!” 表姐。 捕捉到这个身份,池言澈的身躯一抖。 “玲珑,你在胡说什么呢。”谢采薇柔声呵斥,但心中却是不自觉地升起了一抹期待,看向了池言澈。 但,池言澈的嘴角却是染上了一抹苦涩,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事已至此,他又该如何看她呢? “就算双方都中了媚药又如何,”其中一人轻声嘟囔道:“裴小姐还是脏了呀……” 是啊。在众人的眼中,姜馨宁脏了。 是他池言澈弄脏的。 池言澈的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命运的浪潮却依旧不肯放过他,拼命地逼着他做出与内心相反的决定。 “我……”他缓缓张口,努力说着违心的话语:“本将军已与裴小姐定下婚约,定会对她负责到底,不离不弃。 今日所发生之事儿,是本将军的家事。本将军不希望听到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裴小姐——哦不,是议论本将军的未婚妻,听到没有?” 一面是文官之首的丞相,一面是武将之首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众人就算再嘴碎,也会有所收敛,纷纷应道:“是……” 池言澈的话语,一字不漏,全部落入了姜馨宁与裴玄胤的耳内。 “算池言澈那个混蛋有点担当。”裴玄胤轻声咒骂了一声后,温柔道:“宁儿,别怕,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说着,他张开了双臂。 泪水依旧在姜馨宁的眼眶打转,她嗯了一声,蜷缩进了裴玄胤宽大的胸膛之中。 因为担心姜馨宁没脸见人,裴玄胤还贴心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遮住了妹妹的容颜。 随后,他抱着姜馨宁踏步出来。 人群中发出了一些声音,却是很小,像是害怕激怒池言澈与裴玄胤。 池言澈的心中愧疚,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好。”裴玄胤应道。 众人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裴玄胤抱着姜馨宁,在池言澈的护送之下,离开了。 惜雪与云筝紧随其后。 这个场面,如死一样寂静,却又透着一抹诡异。 谢采薇静静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突然胸口郁结,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公主!您没事吧?太医!赶紧叫太医!”林嬷嬷被吓坏了,慌忙道。 “表姐!呜呜呜,表姐,您可千万别死呀!”贺玲珑担心得都哭了,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奇奇怪怪的。 “本宫没事,本宫只是……”谢采薇捂着胸口。 她只是心疼…… 心疼到无法呼吸。 如今这一闹,她与池言澈怕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 姜馨宁的计划非常成功。 经此一闹,她已彻底成了池言澈的女人。 女子最重要的贞洁,是姜馨宁攻略池言澈的武器。 但她忘了,这也将成为她攻击家人的利刃。 回程的马车之中,姜馨宁与裴玄胤面对面而坐。 狭小的空间之中,呜咽声此起彼伏,透着无尽的悲伤。 姜馨宁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裴玄胤哭了。 在荷塘厢房的时候,他的情绪已是濒临崩溃,却为了不让姜馨宁担心,一直在极力忍耐。 而现在,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他们相府唯一的嫡女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目睹与男人…… 别人会如何看待她呢? 她的面子、她的名声、她的尊严全都没了! 他替妹妹感到委屈! 自从三年前,妹妹说喜欢上池言澈后,就没有一件好事儿! “哥哥……”就在这时,妹妹娇软的手伸了过来,似是安慰。 “对不起,对不起,”裴玄胤拼命擦着不断落下的泪水,道:“明明你比我更伤心,却还要反过来安慰我,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实在是……实在是忍不住……” “哥,别这样。你别道歉。”兄长的声音轻柔哽咽,却是充满了无尽的爱意。姜馨宁的心狠狠一疼,泪水情不自禁地跟着落下:“对不起,对不起,哥哥,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宁儿,这一切与你无关,是哥哥没用,”裴玄胤无比自责:“是哥哥没能及时发现你被人设计了,没能及时保护好你。对不起……” 两兄妹开始了对彼此的道歉。 马车内,溢满了家的温馨。 马车外,池言澈却在想着谢采薇…… 第24章 刺向家人的利刃 马车颠簸,就像池言澈的内心,跌宕起伏。 老天爷是如此残忍,非要棒打鸳鸯。 事已至此,他与谢采薇这对情侣已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了…… 池言澈的情绪低落,郁闷了整整一路,仿佛全世界都亏欠他一般。 甚至,在送姜馨宁与裴玄胤回府后,他一句关心与告辞的话都没有,便默默地转身走了。 “不是!”裴玄胤的怒火又上来:“这货到底在给谁摆脸色啊!谁又惹他了吗!身为男人,他的情绪怎么如此不稳定!宁儿,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他诚心诚意地发问。 但姜馨宁却是无法大发慈悲地相告。 她的目光看向池言澈离开的背影,心里勾起了一抹冷笑:闹吧,就算你再闹,也插翅难飞了。 “对了!”池言澈与妹妹的婚礼已成定局,裴玄胤知道自己再抱怨也是无用,便干脆转移话题:“这次你与阿澈的事情先不要告诉爹。上次大夫说,爹心脏不好,我担心他一时半会受不了。” “嗯嗯,我知道了,哥。”姜馨宁乖巧点头。 奈何,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初五。 翌日一早,姜馨宁在厨房研制糕点时,忽而见一名下人匆匆来报,说:“小姐,大事不好了!老爷在朝堂上晕倒了!” “什、什么!?”姜馨宁猛然一惊,手中的糕点尽数撒落在地,慌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爹怎么会晕倒呢?爹现在人呢?” “小姐您别激动。少爷已将老爷送回来了,正在房间呢。”下人道。 “我这就去看看!”姜馨宁拔腿就跑。 惜雪紧随其后。 下人边跟着,边将老爷晕倒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原来,丞相裴天明在朝堂上一直都有一个死对头,即御史大夫沈盛坤。 沈盛坤同样出生名门望族,对丞相之位觊觎已久,一直想要将裴天明拉下马。只不过,裴天明为人清正廉明,深受百姓爱戴,从未被他抓到过把柄。 直到昨日,沈盛坤偶尔从儿子的口中得知了荷塘采莲上的闹剧,瞬间来了主意,竟当朝告御状,说裴天明教女无方,教唆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地与男人寻欢作乐,伤风败俗。 他的言语激烈,用词粗鄙,将姜馨宁比作不知羞耻的荡妇。 裴天明爱女如命,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本想否认。 却听得,越来越多的百官站出来,证明了事情的真实性。 甚至连池言澈与裴玄胤都当众承认了…… 虽然池言澈与裴玄胤立马解释说,这事儿是有人在背后构陷,但裴天明依旧难以忍受,泪洒朝堂,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最后被御林军送回府上…… 相府,裴天明房间的大门缓缓打开。 质朴高雅的房内,裴天明一头白发,面容憔悴,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裴玄胤则在床边服侍,给父亲喂药。 二人听到声音,齐刷刷转头看向姜馨宁,眉眼不由地染上了一抹温柔,唤了一声:“宁儿。” 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整个世界。 姜馨宁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床边,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女儿不孝,一切都是女儿的错……” 果然是因为她。 果然是她作的孽。 “孩子,乖孩子,你道什么歉啊。”裴天明叹气一声,泪水情不自禁地跟着落下,满目心疼,伸手轻轻抚摸着姜馨宁的脑袋:“放心吧,孩子,爹没事。毕竟,这件事儿,你才是受害者呀。 爹只是……只是担心你,心疼你,替你感到委屈啊。 你看看,我们裴家的女儿多好、多乖、多善良啊,凭什么她要遭受这种罪啊?凭什么她要被人指责不三不四、不知廉耻,被骂得如此难听? 老天爷,你为什么如此不公?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老夫的女儿啊?” “就是……”裴玄胤从旁接嘴,也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姜馨宁除了哭,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感觉,自己不是来做重生任务的,而是像个扫把星一样,来克裴家的…… “好了,孩子,别哭了。”最后,还是裴天明这个晕倒的病人在拼命地安慰着她:“这件事儿,胤儿已经在查了。你放心,他绝对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宁儿,你要记住,这件事儿,你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受害者是没有错的。 面对他人的质疑,他人的指责,他人的嘲笑,你无需自卑,无需自责,更不要陷入自证的陷阱。 宁儿,你千万不要让加害者得逞。你要堂堂正正地活着,开开心心地生活,千万不要被这件事儿影响。 听到没有?” 姜馨宁哭着,点了点头。 多好的家,多好的父亲,多好的兄长啊。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为她着想。 若能重生,若来世有机会,她想用全身的身份,陪在他们的身边,为自己的赎罪…… 因为裴天明的身体情况不佳,姜馨宁与裴玄胤没待多久,便起身告辞了。 裴玄胤有公务在身,去了京兆尹府。 姜馨宁则回了紫菱院。 “我……”突然,她如此问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也许,前世,她的夫君与兄长没杀错。她的确是个该死之人。 “主人!/小姐!”姜影与惜雪见状,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了,道:“没有!” 他们二人是知道姜馨宁的计划的,且还是同谋,同样心生愧疚。 其实刚开始,他们是极力反对姜馨宁那么做的,却终究抵不过姜馨宁的执拗。 姜馨宁说,她要将池言澈置于人性道德的枷锁之中,让他无路可逃。 再加上姜影会时刻保护姜馨宁,所以二人便也同意了。 惜雪再度强调:“小姐,请您不要自责!您真的没有错!明明是对方想要陷害您在先,您不过是将计就计,何错之有?要错,也是固伦公主的错!” “嗯嗯嗯!”姜影的表达能力一般,唯有连连点头。 “真的没有错吗……”姜馨宁心想:不,她错了。 明明她深刻地明白,自己身为裴家的嫡女,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影响到裴天明与裴玄胤的名声与地位,但她还是一意孤行。 这就是她的错。 但,她又明白,这种错无法避免。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只有一件事儿…… 【系统。】她在脑海中呼唤了一声,道:【我想知道,我完成任务后,裴家人如何了?裴天明与裴玄胤是否会因我而变得不幸?】 第25章 相爱的二人,互相怀疑 【系统。】姜馨宁在脑内唤了一声。 【我在呢。】一个甜美的少女音出现:【宿主有何吩咐?】 【我想知道,】其实,这个问题,在穿越到裴家后,姜馨宁已问过无数次了:【我完成任务后,裴家人如何了?裴天明与裴玄胤是否会因我而变得不幸?】 【这个……】系统微微停顿了一下,给出了与上次一样的答案:【没有哦。】 【你确定?】姜馨宁不信,继续问:【毕竟我死后,成为了池言澈的白月光。固伦公主不会进行报复吗?】 【我确定,不会。】系统再度重复:【不论你现在怎么作,怎么闹,你所担心的事儿,一件都不会发生。 相反……】 顿了顿,它坚定道:【裴天明与裴玄胤长命百岁,裴家一世荣华,名垂千古。】 说完,系统因为还有其他任务在身,消失了。 “一世荣华,名垂千古……”姜馨宁嘟囔着,心里安心了些:看来,爹与哥哥的仕途并没有被我影响。 “对了,小姐!”惜雪忽而想起了一事儿,问:“少爷与池将军正在调查荷塘采莲一事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查到我们的头上呀?” “放心吧,查不到。”深入参与此次计划的姜影自信道:“首先,我们此次计划所用的媚药,是一名暗卫潜入荷塘时,恰好看到固伦公主的人正在给主人扁舟上的果饮下毒,便顺手偷了些,并非我们自己所买。他们无法证明我们有作案工具。 其次,池将军扁舟上的仆人,是暗卫易容所扮。他在完成任务后,便已恢复真容,回到了影阁。至于原本的那个仆人,早就死了,死无对证。 不过,池将军若真有心查,没准会查出别的东西来……” 如此说着,他笑着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看向了姜馨宁。 姜馨宁那对清澈无暇的眸光中闪过了一丝“老谋深算”的阴险光泽,道:“还有好戏没有上场呢。” 此次荷塘采莲计划的背后,姜馨宁还埋藏了两个伏笔。 …… 十日后,将军府。 书房之中,纵使有冰块祛暑,却因空气凝重,难免有些燥热。 池言澈依旧一袭黑色锦袍,坐于上首,神色凝重,随手翻阅着兵书,冷冷道:“说吧,都查到了些什么。” “是。”云筝立于下方,交叠的双手已是出汗,恭敬地汇报道:“回禀主子,荷塘采莲出事儿的当天,属下便按照您的意思,彻查了扁舟上的所有仆人,却没有找到您与裴小姐扁舟上的人。 属下连忙加派人手,加大搜索范围,最终发现,您扁舟上的那位仆人横尸在悬崖之下。他的脖颈处有刀伤,俨然是被人所杀。 且,他临死前还一直抓着一片破旧的衣角。该衣角的主人,应该就是凶手……” “什么衣角?”池言澈微微抬头,在看到云筝双手呈上的衣角后,瞳孔一颤:“这是……” “这是飞鱼服的一角。”云筝道:“只有御林军才有……” 御林军。 猛然间,池言澈仿佛知道了此次案件的罪魁祸首,却又不敢相信,问:“那,宁儿扁舟上的那名仆妇呢?” “对不起,主子。”云筝愧疚摇头:“属下尽力了,但依旧没找到。想来,她与您扁舟上的仆人一样,被御林军杀了吧……” 其实,道理很简单。 池言澈扁舟上的仆人乃流徽阁的暗卫所杀。因要嫁祸给谢采薇,所以,姜影不仅在尸体的手中塞了飞鱼服的衣角,还将其暴露在了云筝比较容易找到的地方。 至于姜馨宁扁舟上的仆妇,由谢采薇的人所杀。谢采薇手下的御林军办事给力,早就将尸体处理掉了,又怎会轻易留下证据呢。 “不……”池言澈俨然不信,喃喃道:“这不可能……” 云筝心中叹气,继续抛出证据:“还有,因为您与裴小姐都中了媚药,所以属下便想着从作案工具入手,让人去各家店铺询问媚药的出售情况。 结果发现,十多天前,长乐殿有几名太监伪装出宫,偷偷购买了媚——” “够了!”池言澈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别说了!” “主子息怒。”云筝连忙跪下请罪。 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那位的名号,但想必主子心中已有了答案。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池言澈想不通,近乎崩溃,自言自语地问:“为什么她要如此对我……” 泪水,已从他那张俊美的脸庞滑落。 他无声地质问着,卑微地渴求一个答案:“她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要设计我?为什么要让我与裴馨宁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她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 与此同时,长乐殿。 谢采薇不明白,她的计划本是天衣无缝,为何糙汉会在中途换成了池言澈? 她连忙叫来了那日带领糙汉进入厢房的亲信侍卫,询问情况。 却发现,亲信侍卫不仅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连衣服都被扯坏了。 亲信侍卫告诉谢采薇:“启禀公主殿下,那日,属下带着糙汉刚进入厢房不久,便有两名蒙面黑衣人突然闯入。 他们的武功高强,明显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属下与那名糙汉打晕了。 那之后的事情,属下就不知道了。” “废物!”谢采薇不爽地咒骂了一声。 “属下该死。”亲信侍卫跪下领罪。 虽然从亲信侍卫的口中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但幸好林嬷嬷办事给力,在搜查厢房的时候,搜出来了一块令牌。 “令牌?谁的令牌?”谢采薇好奇抬头,在看到林嬷嬷双手呈上的令牌后,瞳孔一颤:“这是……” “这……”林嬷嬷叹气一声,跪下答道:“这是将军府的令牌……” “将军府?池言澈?!”如雷贯耳,谢采薇无力地瘫坐在了金丝软榻上,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池言澈为什么要那么做……” 泪水,已从她那张精美的脸庞滑落。 “他不是喜欢本宫吗?”她发疯似的质问着,渴望有人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为什么他要与裴馨宁那个贱人在一起,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池言澈,你是否真心喜欢过本宫……” 但哭着哭着,这两位深爱着对方的人,突然笑了…… 第26章 池将军开始喜欢小姐了 将军府,书房中。 池言澈哭着哭着,突然狂笑了起来,仿佛在一瞬间大彻大悟了:“云筝,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公主其实从未喜欢我! 不然,她怎么会处处跟我作对,想要压我一头呢!不然,我赠送给她的玉佩,她怎么会一次都没有佩戴过呢!不然,那日,在刑部尚书府,她见我要被人所杀,怎么会无动于衷呢!不然,这次的荷塘采莲,她怎么会设计让我与裴馨宁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不爱我! 云筝,她从未爱过我!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中,溢满了绝望。 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悲伤。 “主子……”云筝跪在地上,满目心疼,却又莫名有些庆幸,劝解道:“主子,如今您已知晓了公主殿下对您无意。以后,您就不要再与她有所接触了。 未来的日子,您与裴小姐好好过吧。 裴小姐才是真心爱您的。” “对,只有宁儿是爱我的……从此以后,我也会好好爱她的……”如此说着,他又忍不住掩面哭泣。 他是真的被伤透了心。 …… 与此同时,皇宫,长乐殿。 “哈哈哈哈!”谢采薇突如其来的笑声,带着哭腔,听似惊恐,却满是绝望。 一众宫人已吓得匍匐在地,噤若寒蝉。 “殿下……”林嬷嬷满目同情,跟着落泪:“奴婢求您了,求您冷静一点,别这样……” “假的!林嬷嬷,一切都是假的!”谢采薇的身心已经濒临崩溃,拉住了林嬷嬷的衣领,撕心裂肺地重复着:“他不爱本宫!林嬷嬷,池言澈从未爱过本宫! 不然,他怎会在三年前,因为与本宫的一段小争吵,就赌气答应了与裴馨宁的婚约!不然,那日在刑部尚书府,他怎会因为一个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不然,在荷塘采莲的计划中,他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裴馨宁…… 果然,他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裴馨宁!不是本宫!从来都不是!哈哈哈哈!” “不是的,殿下,”林嬷嬷想要极力安抚:“你与池将军认识在先,池将军肯定是爱你的。荷塘采莲一事儿定是另有隐情……” “证据确凿,能有什么隐情。”谢采薇压根不听。 笑过之后的她,仿佛精疲力竭,又开始掩面哭泣,宛若自言自语:“林嬷嬷,池言澈送本宫的那枚玉佩是不是丢了呀?是不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像她与池言澈的爱情,从此消失了。 “林嬷嬷,”她第一次哽咽着说出了真心话:“本宫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池言澈,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本宫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挽回他呀?” …… 另一边,相府。 此处虽然比不上将军府与长乐殿那般悲伤,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裴天明因为突发病情,告了一段时间的长假,在府上修养。 圣上以孝治天下,便特准裴玄胤跟着休沐几天,服侍父亲。 但这对父子的心思却全在姜馨宁的身上。 经历了那种不堪之事儿,他们担心姜馨宁会胡思乱想,一蹶不振,便时刻陪在她的身边,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搞得姜馨宁都不好意思了。 今日,裴玄胤得知,京城新开了一家首饰店。据说,该店的首饰来自世界各地,奇珍异宝无数,颇受贵女们的喜爱。 裴玄胤想着,妹妹的婚期将近,本就要添置一些首饰作为嫁妆,再加上正好可以带着她出去散散心,便决定去邀请姜馨宁。 他刚走到紫菱院门口,便见姜馨宁一袭淡紫色的薄纱裙,化着淡妆,打扮得体,正要往外走。 二人撞了个正着。 “宁儿?”裴玄胤满头困惑:“你这是要去哪里?” “哥哥,你来得正好。”姜馨宁总是自带一种甜美的气质,眨巴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惊喜道:“我正要去你找你呢。” “找我干嘛?” “我——”姜馨宁刚要开口。 “小姐小姐!”便见一名丫鬟兴奋地跑了进来,道:“池将军的贴身护卫云筝求见。” 姜馨宁轻轻抬眸,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云筝带着两名护卫已踏步来到了她与裴玄胤的面前,恭敬地拱手行礼:“属下参见裴大人、裴小姐。” “免礼。”因为要攻略池言澈,姜馨宁对将军府的人很有礼貌,问:“云筝,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回裴小姐的话,属下奉主子之命,前来给裴小姐送礼。”如此说着,云筝抬眸看了一下身后。 身后的一名护卫得令,将一个长长的红木盒子呈上。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幅精美的画轴。 另一护卫上前,将画轴缓缓展开。 “哇啊!”姜馨宁发出惊呼。 就连裴玄胤都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画作之上,阳光绚烂,荷塘之中,荷叶田田,荷花绽放,一叶扁舟之上,有一少女,身着粉衣,笑容明媚,一手拿着果汁,一手正在采莲。 画面如此唯美。 那少女竟是姜馨宁。 “裴小姐,这是我家主子亲手为您所画。”云筝道。 池言澈虽为武将出生,但不得不承认,那家伙在艺术上挺有造诣与品味的,没学几年,其画功便已达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简直是个天才。 难怪谢采薇绞尽脑汁,都想与他在一起啊。 “池将军有心了。我很喜欢。”姜馨宁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挂着温柔贤惠的笑意,仿佛可以融化一切恶意,道:“请帮我谢谢池将军。改日,我必登门回礼。” 说着,她不忘示意了一下惜雪。 惜雪了然,当即掏出了一些银两,分发给了他们。 “多谢裴小姐。”云筝的心理乐开了花。 看看人家裴小姐,为人做事多么得体,不仅想着给我家主子回礼,还给我们这帮下人跑腿费。 哪像宫里那位,每次收到画作,不仅不感谢,还要当众批评主子一顿,简直跟有病似的。 果然,爱与不爱很明显。 云筝等人回了将军府复命。 惜雪望着画作,满心高兴:“小姐,看来,池将军开始喜欢您了呀。” “不过是一幅画而已,有什么好感动的。”裴玄胤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一股醋意。 “就是,一幅画而已。”心思单纯的姜影只是单纯地讨厌池言澈。 “额……”吓得惜雪不敢替池言澈说话了。 姜馨宁忍不住笑出声来。 是啊,一幅画而已,姜馨宁并没有被感动到。 不过,有一说一,她还是有些开心的。 因为,以往,池言澈的画作只给谢采薇一人,从来都轮不到姜馨宁。 看来,此次挑拨离间的计划非常成功。 “行了……”姜馨宁缓缓开口。 第27章 想让妹妹永远在身边 “行了,把画收起来吧。”姜馨宁道:“我们还要上街去呢。” “上街?”裴玄胤恍然道:“哦对,你刚刚说要给阿澈回礼,所以,你上街是要给他买——” “不是不是不是!”姜馨宁摇头如拨浪鼓,忽而指向了裴玄胤的手。 裴玄胤虽是文武状元,武功不错,却不经常佩剑,更擅长用扇。 “哥哥,上次在荷塘旁的厢房里,我看到你的扇子坏了。”主要是打池言澈打坏的。姜馨宁道:“我听说,京城最近新开了一家首饰店,店里奇珍异宝众多,皆是来自世界各地。 于是,我便想跟哥哥一起上街,给哥哥买一个新的扇子。” 虽然上次系统说,裴家人的未来一帆风顺,不会因为她而遭殃,但她却一直心中有愧,想要补偿。 “话说,”姜馨宁问:“哥哥找我干嘛呀?” 裴玄胤愣了愣,随后笑出声来。 家人的定义,在此刻具象化了。 裴天明与裴玄胤满脑子都是姜馨宁,而姜馨宁则满脑子都是他们。 家人就是时刻都在为彼此考虑。 裴玄胤一阵感动,忍不住伸手,挠了一把姜馨宁的脑袋瓜子:“妹妹,你真是太好了!” “乱了乱了!我精心打理的头发全乱了!坏哥哥!”姜馨宁轻轻打掉了裴玄胤的手,故作生气地嘟了嘟嘴。 “坏哥哥就坏哥哥吧。我家有个好妹妹就行了。”裴玄胤开心地走在了前面,道:“我们走吧。” 姜馨宁紧随其后,又问:“你还没说,你刚刚过来找我干嘛呢。” “哥哥找妹妹的理由,与妹妹找哥哥是一样。”裴玄胤磁性优雅的声音中充满了幸福的欢乐:“妹妹想给哥哥买东西。但哥哥却想给妹妹买。” 姜馨宁的眸光微微一颤,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娇滴滴地改口道:“好哥哥!” “哈哈哈哈!”裴玄胤笑得爽朗,忍不住大逆不道地想:若是妹妹不出嫁就好了。 那么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妹妹,若是永远独属于自己,就好了…… …… 藏宝阁位于京城闹市。 虽是新开不久,却占地面积辽阔,装潢奢华,再加上其货品千奇百怪,来自世界各地,从而颇受贵人们的喜爱。 纵使现在正值夏季,天气炎热,但生意依旧红火,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姜馨宁与裴玄胤下了马车,一踏入藏宝阁内,便觉一股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倍感舒适。 宽敞的阁内,光线亮堂,黄金珠宝、翡翠玉石、胭脂首饰,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无数的贵妇贵女们衣着华丽,举止端庄,穿梭其中,在伙计们的指点下挑选心仪的商品,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一看便知是高档之所。 因为此处的客人络绎不绝,再加上裴玄胤与姜馨宁带着帷帽遮掩真容,故,无人认出二人。 “这位公子、小姐,请问你们需要点什么?”一名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们是来看到女子的首饰/男子的饰品!”裴玄胤与姜馨宁几乎异口同声,随后相视而笑。 最后,二人决定,还是女士优先。 “我妹妹马上要成婚了,”裴玄胤道:“我们是来添置一些饰品作为嫁妆的。” 伙计每天要服务各式各样的人群,非常有眼力见。 他见这两位不仅自身衣服配饰奢华,甚至连身后跟着的丫鬟与护卫都衣着得体,当即对对方的财力与地位有了一个了解,知道这是个大客户,连忙恭敬道:“我明白了。 女子嫁妆涉及的东西较多,二位要不随我去贵宾间坐下。” 姜馨宁与裴玄胤本就不喜欢嘈杂之地,点头应好,跟着伙计来到了二楼的贵宾席。 伙计还不忘命人给二人奉上了上等的茶叶。 私密的空间中,姜馨宁与裴玄胤摘下了帷帽。 很快,伙计便命人把各式各样、适合作为嫁妆的奇珍异宝呈了上来,并附带上了详细的解释:“这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包括了红宝石的发簪、步摇、耳饰等等,非常喜庆,可搭配吉服。 这是一套翡翠头面,却不是那种老气的帝王绿,而是晶莹剔透的粉紫色,与这位小姐非常相衬,可用于家常。 对了,还有这套珍珠的头面,每一颗珍珠都取自海底,色泽光亮,温柔优雅……” 伙计从头到尾,一一介绍着一套套的完整首饰,包括大礼、吉服、常服、家常等多个场景的配置,每个配置下都有多件可选,总数量可达数十件。 姜馨宁虽经历过前世,但她死的时候,不过16岁,骨子里还是个小姑娘,爱好打扮,喜欢珠宝,眸光瞬间亮了起来。 前世,她虽协助二哥成了西楚首富,却依旧没能见过如此上等的东西。 果然,每一个阶级,都是独属于自己阶级的世界。 裴玄胤坐于姜馨宁身旁,见她双目放光,当即大手一挥,道:“这些都要了。” “啊?”姜馨宁吓了一跳,连忙道:“不要不要!太贵了!” “我就是要贵的!”裴玄胤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我们裴府嫁女,一切都要最好的! 而且,我本身就对池言澈带来的聘礼不爽!既然男方家无法给足我妹妹尊严,那么,就让我这个哥哥的来给!” 顿了顿,他的眸光流转,又补充道:“不过,我也没多少钱!回头我让爹来付钱!嘿嘿!” 姜馨宁跟着微微一笑,但嘴角勾起的,却是一抹愧疚的苦涩。 “怎么了呀?”裴玄胤困惑:“你不喜欢这些吗?” “不是……”姜馨宁摇了摇头。 她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没必要、配不上。 因为她的婚姻最终会以悲剧的跳楼结束,她怕辜负裴家的一片心意…… 不过,此刻面对裴玄胤担心地视线,她决定不扫哥哥的兴,点了点头:“我很喜欢。” “那就好!”裴玄胤松一口气。 伙计也松了一口气。一个超级无敌的大单搞定! “对了,”姜馨宁回归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问:“你们这里有好看一点的男子用的扇子吗?” “有的,小姐。您稍等我一下,我这就让人去拿。”伙计连忙退下。 很快,他命人拿了一堆的扇子上来。 姜馨宁的瞳孔一颤,在众多的扇子中,发现了前世一名故人的扇子。 时间仿佛在此刻跨越了前世今生,达成了共识…… 第28章 哥哥很像前世的故人 伙计摸不准裴玄胤的喜好,便把不同种类的扇子全都端了上来。 不仅包括了折扇、羽扇、团扇,而且材质各式各样,有竹子、紫檀、乌木、象牙、玳瑁、牛角、金属等,应有尽有。 裴玄胤是文武双状元出生,武功高强的同时,又不失文士的风雅,所以常用折扇作为武器。 此刻他手持的这把折扇是三年前,他就任京兆尹时,由父亲所送,他非常珍惜。上次荷塘采莲时,他不小心将其打坏,为此心疼了好久。 但,如今妹妹要亲自送他扇子,他又觉得,自己手中的扇子“死得其所”了。 “宁儿,你觉得哥哥拿什么扇子好看呀?你帮哥哥挑挑呗。”裴玄胤兴奋地迎合妹妹的喜好,早就把父亲抛之脑后了。 “让我来看看,到底哪把扇子能配得上我家英明神武、文武双全的好哥哥。”姜馨宁甜甜地拍着马屁,起身穿梭于扇子之中。 突然,她的脚步一顿,瞳孔颤抖,见到一把熟悉的扇子。 扇子以漆黑如墨的玉石为骨,扇面薄如蝉翼,透光性极佳,扇面上刻有浮光游龙,栩栩如生,简约风雅的同时,又不失孤高冷峻的气质。 “这……”姜馨宁满目震惊。为什么这把扇子会出现在这里? “小姐真有眼光,”伙计连忙殷勤接话:“此扇是我们藏宝阁中最奢华的扇子,乃我们阁主亲手设计,名曰墨玉玲珑扇。” “哦?宁儿喜欢这个?”裴玄胤快步上前,伸手拿起了这把墨玉玲珑扇,轻轻打开,不由地感叹道:“的确是把精致的好扇。宁儿,你觉得适合我吗?” 姜馨宁呆呆地寻声望去。 璀璨的阳光透着镂空的窗户落在裴玄胤的身上。 姜馨宁只觉一个恍惚,仿佛时空错乱,眼前看到的竟不是裴玄胤,而是另一个身影。 一个她前世的故人。 记忆中,那故人与裴玄胤如此相似,皆是身躯挺拔,身形如玉,却又仿佛截然相反。 裴玄胤出生名门望族,天生高贵,总是一身浅色锦袍,一生顺遂,意气风发; 而那故人虽是名震天下的世界首富,产业涵盖各个行业,遍布世界各国,富可敌国,却总是一袭沉闷的墨色锦袍,常年带着一个诡异的黑色面具,手持墨玉玲珑扇,周身气氛悲伤绝望,仿佛拥有着沉痛而又不堪回首的过去。 姜馨宁与他的初见,是她带着二哥去谈生意。 她清晰地记得,彼时的对方一见到她,便是情绪激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宁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姜馨宁不解。 自己不过是小小县尉家的嫡女,如何与首富见过?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在哪里见过?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叫宁儿?” 对方愣住了,久久没有说话。 “你一直抓着我妹妹的手干嘛!”姜馨宁的二哥愤怒地冲了上来,推开了对方的手,呵斥道:“我警告你,你别想打我妹妹的主意!我妹妹已经成婚了!” “成婚……”那人淡淡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忽而冷笑一声。 他周身的气氛,仿佛更绝望了…… 不,不对。 姜馨宁忽而想起,那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曾经摘下过黑色沉闷的面具,展现过自己的真容。 说起来,他长什么样子来着? “啊啊啊啊!”许是竭尽全力地思考让脑子出现了负荷,许是系统觉得此举违背了时空法则,故意不让其想起。姜馨宁忽而觉得头疼欲裂,在地上跪了下来。 “宁儿!”裴玄胤心中一紧,连忙冲到了她的身旁,吼道:“赶紧去请大夫!” “是。”姜影的动作迅速,刚要离开。 便听得姜馨宁虚弱道:“不用,我没事,不用叫大夫。” “可是!”裴玄胤急切道:“你真的没事吗?” ——“你没事吧,姜小姐?” 脑子再度恍惚,姜馨宁缓缓转头,仿佛在裴玄胤的脸上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黑色面具。 “哥哥,你……”她忍不住喃喃道:“你真的好像他呀……” “像?像谁?”裴玄胤的脑子宕机了,惊呼道:“你觉得我像池言澈?!” 姜馨宁:“……” 她被吓醒了,甚至气得脑子都不疼了。 为什么要出现渣男的名字啊! “哥,我已经没事了。”姜馨宁站起身来。 裴玄胤一愣:“啊?那么快好了?” “对了,”姜馨宁依旧对这把扇子非常在意,迫切地想要早点见到那位前世故人,问伙计:“你好,你认识这把扇子的主人吗?我能见见他吗?” 伙计一呆:“啊?” 你要不仔细听听你在说什么,若是这把扇子有主人,我们还会拿出来卖吗? 裴玄胤担忧地唤了一声:“宁儿,你真的没事?” 姜馨宁愣了愣,方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又问:“你刚才说,这把扇子是你们阁主亲自设计的。我能见下你们阁主吗?” 藏宝阁的阁主,会是他吗? “这个……”伙计犹豫了一下:“我家主人游历各国,按理来说是不会轻易见人的。不过,”看在你们今日在此买了那么多东西,又是相府的人的份上:“我帮你们问下阁主吧。” “谢谢。”姜馨宁真诚道谢。 “那……”伙计的眼里只有生意:“这扇子,你们还要吗?” 裴玄胤刚要说:“要。” “不要了。”却被姜馨宁抢了先。 裴玄胤困惑地看向了姜馨宁。 姜馨宁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拿起了一把象牙宫扇递给了裴玄胤,甜甜道:“哥哥,我觉得这个适合你。” 象牙宫扇以象牙为扇骨,细腻光滑,扇面用上等的丝绸制作,边缘点缀流苏,尽显奢华,的确比那把透着沉闷清冷的墨玉玲珑扇更适合意气风发的裴玄胤。 但裴玄胤总觉得,姜馨宁在忽悠他…… “宁儿,”他弱弱地提出质疑:“我觉得……” “哎呀,别觉得了。”姜馨宁一手抢过墨玉玲珑扇,一手将象牙宫扇塞到了裴玄胤的手中,道:“那把扇子另有主人。” 那是属于那位故人的。 若是被裴玄胤强行拿走,姜馨宁担心会出现时空错乱,影响历史。 裴玄胤虽然心中不舍,但还是乖乖听了姜馨宁的话。 墨玉玲珑扇继续待在了藏宝阁。 买完东西,姜馨宁与裴玄胤便回府了。 回程的马车上,姜馨宁依旧在想着姜寒舟的事儿。 没错。巧合的是,那名故人与姜馨宁一样,姓姜…… 第29章 姜馨宁所爱之人(上) 时光回溯,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前世。 自从上次,姜馨宁与姜寒舟见过面后,他便一直很关心她。 甚至比她的夫君与两位兄长还要关心与在意她。 某天,姜馨宁的夫君——沈瑜书在书院受了气,居然翘课去了风尘之地寻欢作乐。 姜馨宁得知后,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地前往拿人,却遭遇了一场残酷的家暴。 青楼的雅间之中,熏香袅袅,红色的帷幕飞扬,如梦如幻,醉生梦死。 “读书读书读书!”沈瑜书抬手,一个巴掌落在了姜馨宁的脸上,怒斥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让我读书,考取功名! 怎么,你觉得出生寒门的我配不上你这个县尉府的嫡女是吗?哼!你这个爱慕虚荣、功利心极强的贱女人!怪不得我们成婚几个月了,你都不让我碰!合着你压根就瞧不上我!” “啊!”姜馨宁挨了一巴掌,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怎么了怎么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男人们听到动静,纷纷带着自己的女伴前来围观:“听说,有原配找上门来捉奸了。” “真的假的?这原配的心眼也太小了吧。男人逛青楼,玩女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可不是嘛。” 前世的姜馨宁面子薄,见人越来越多,不想将事情闹大,再加上她尚未经历惨痛的背叛,对爱情、对夫君还抱有期待,连忙柔声劝解:“不是的,瑜书,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不是我说的那样?那是怎么样?是你能让我碰的意思吗?”俗话说得好,人越是自卑,越是自尊心强。 众目睽睽之下,寒门子弟沈瑜书突然嚣张,势要在此事儿给姜馨宁一个下马威,让她永远臣服自己。 他那张白皙干净的书生脸上,勾勒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把衣服,脱,光,让老子好好享受一下。” “哈哈哈哈!沈公子,你也太过分啦。”两位青楼女子衣着风尘,娇柔地依偎在沈瑜书的怀中,笑道:“沈公子,你的娘子长得真好看,就是不知道床,上功夫如何呢。” “等我尝过之后告诉你们!哈哈哈!”沈瑜书再度冲着姜馨宁怒吼:“愣着干嘛!赶紧脱啊!” 竟然把自己的结发妻子与风尘女子相提并论。 姜馨宁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眼眶一热,泪水溢出,转身离开:“沈瑜书,你喝醉了,我暂且不跟你计——啊!” 然,她的话音未落,便见沈瑜书突然冲了上来:“贱人,那么多人看着呢,你竟敢不听老子的命令!怎么,你是想让老子当众丢脸吗!既然你不愿意主动脱,那就让我来帮你吧!” 说着,这位丈夫竟当众扒起了娘子的衣物。 “沈瑜书你疯了吗!这里那么多人看着呢!你放开我!”姜馨宁拼命挣扎。 奈何她不过是名没有习过武的弱女子,压根无力反抗,连忙朝着周围人呼救:“求你们了!救救我!” 只可惜,会来青楼这种地方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他们各个双眸发光,无比期待,甚至,有些人还流起了口水,相当猥琐。 “喊啊!就算你喊破喉咙,都没人会来搭理你的!”沈瑜书面目可憎,宛若禽兽。 姜馨宁泪如雨下,倍感绝望,正以为自己要被沈瑜书糟蹋之时。 忽而听得一男子的磁性优雅,却又溢满怒火的声音响起:“住手!” 随后,姜馨宁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身旁一空,沈瑜书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飞了出去,还伴随着一声“啊啊啊啊疼死了”的惨叫。 “沈瑜……书?”姜馨宁惊魂未定,连忙转头看向救命恩人,却见下一秒,璀璨的阳光之中,一件黑色的外套猝不及防地披了上来。 外套之后,是一张熟悉而又冰冷的黑色面具。 面具之下,却是一张温柔体贴的脸庞:“姜小姐,你没事吧?抱歉,我来迟。” “姜……姜公子?”其实,此时正值冬季,姜馨宁穿得很多,并没有暴露什么。 “姜公子?那位世界首富姜公子?”男人们炸开,议论纷纷:“他怎么在这里?” “哦对!我差点忘了!这怡红院也是他的产业!” “该死!他怎么那么有钱!” “参见主子!”怡红院的女子们齐刷刷恭敬行礼。 气氛陡然严肃了起来。 “刚刚谁在踹老子?”沈瑜书不仅书没读明白,而且对外面人与事儿,乃至基本的常识也不清楚,故而并不认识姜寒舟,卷了卷袖子,呵斥道:“你谁呀!首富了不起啊!这可是我们的家事!” “家事?哼,”这两个词似乎触碰到了姜寒舟的底线,那张面具之下的眸光骤冷,道:“就你也配成为她的家人。 杀了他。” “是,少爷。”姜馨宁这才发现,姜寒舟的身旁居然还站着一名黑衣少年。该少年同样带着一个奇怪的黑色面具。 此时,这位少年已拔出了腰间的剑,冲着沈瑜书杀了过去。 “你你你你干嘛!”沈瑜书不过是文弱书生,打打女人还行,哪有力气打男人,连忙上蹿下跳了起来:“来人,救命啊!姜姜姜姜首富是吧,杀人是犯法的!” “犯法?”姜寒舟冷笑,无所畏惧:“区区西楚的律法,还不敢对我——” “别别别!”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见姜馨宁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哀求道:“姜公子,求您手下留情。他到底是我夫君啊。” 那时的姜馨宁过于心软,才会导致前世的悲剧。 姜寒舟一顿无语,叹气一声,摆手道:“行了。别把人搞死。” “啧。”另一黑衣少年咂舌一声,算是一种回应了。 姜寒舟:“……”这货能不能对我礼貌点! 姜馨宁:“……”这两家伙确定是主仆吗? “宁儿,我带你走。”如此说着,姜寒舟一伸手,自然而又温柔地公主抱起了姜馨宁。 仿佛,他已这样抱过她无数次了…… “这这这……”姜馨宁一惊,连忙表示:“姜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您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姜寒舟没听。 人群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站住!你们干嘛呢!”沈瑜书见此,连忙大喊:“那可是我家娘——阿疼!” 然,他的话音未落,那带面具的黑衣人直接给了他一拳,冷冷道:“什么你的,那是我们家的。” 姜寒舟将姜馨宁抱上了自己的奢华马车,体贴地问道:“你没事吧,姜小姐?” 第30章 姜馨宁所爱之人(下) 首富的马车,奢华无比,以黑楠木为车身,雕梁画栋,镶金嵌宝,巧夺天工。 车内,铺着厚厚的鹿皮绒毯,内置一小案,案上,一只玲珑白玉瓶儿中插着三只吐蕊红梅,梅香四溢。银霜炭盆儿搁在角落,空气温暖如春。 “你没事吧,姜小姐?”姜寒舟的眸光落在姜馨宁有些红肿的脸颊上,满目心疼,关切道:“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不,不用。我没事的,姜公子。”姜馨宁连忙挥手:“刚刚多谢姜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改日必定报答。 那个……姜公子,我们……那个……” 顿了顿,她抿了抿嘴唇,眉宇之间染上了一抹娇羞与慌张:“姜公子,我已是有夫之妇,我们这样……共处一室,不好……所以……” “所以什么?有什么不好?”姜寒舟一提起沈瑜书便觉得晦气:“一个对女人动手的垃圾玩意儿也配成为丈夫? 姜小姐,不是我说你,你的眼神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总是喜欢这种垃圾男人呢?” 总是? 姜馨宁困惑:我以前还喜欢过什么垃圾男人吗? “姜小姐,”姜寒舟继续输出:“我建议你,趁早和离,免得又是一场悲剧。” 又? 姜馨宁再度懵逼:我以前在男人身上经历过什么悲剧吗? “那个……”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在婚姻上,众人对女子的要求永远都要高于男子。无论是被休妻,还是主动和离,二婚的女子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姜馨宁不过是个弱女子,犹豫不定。 “若你和离了,”姜寒舟像是看穿了对方的顾虑,突然开口,眼眸之中满是深情:“我娶你。” “!”姜馨宁的身躯一颤,那颗沉寂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跳动了起来。 “为什么?”她困惑,不解:“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 比她的夫君,比她的兄长,甚至比生她养她的父母还要好。 “看来我的表现还不够明显。”姜寒舟笑着道:“因为我喜欢你,姜小姐。” 马车之中,空气变得旖旎。 明明炭火的温度不高,但姜馨宁却觉得全身燥热了起来。 “为什么?”她依旧不懂,刨根问底:“明明我们只见了几次面而已,为什么你会喜欢我?难不成是一见钟情?不会吧? 而且,姜公子,我虽然出生官宦之家,却只是一个县尉之女,地位低微,你从我的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况且,我听闻,当朝五公主曾说想要招您为驸马。比起我,公主殿下明显更——” 然,她的话音未落,便觉唇上传来了一阵冰寒之感。 姜寒舟隔着冰冷的面具,深情地吻上了她的薄唇。 “叽叽歪歪说什么呢。我喜欢的只有你。”他的声音磁性优雅,却又带着一股哄小孩的宠溺感:“而且,请姜小姐放心,我们家族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你跟我在一起,我此生只有你一人,绝不纳妾。” 姜馨宁的瞳孔一颤,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喃喃道:“凉凉的……” “凉凉的?”姜寒舟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慌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戴着面具了……” 他似乎年纪不大,举止颇为可爱。 姜馨宁情不自禁地笑了。 时光回到现在。马车之中,姜馨宁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在想池言澈啊。”突然,裴玄胤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 姜馨宁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为什么要提起他的名字呀?” “因为你的表情很开心呀,一看就是坠入爱河、春心萌动的样子。”裴玄胤有理有据道。 坠入爱河…… 姜馨宁的脑海中再度浮现了姜寒舟的身影,耳根不由地染上了一抹羞涩。 原来,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原来,她也有一点的喜欢他呀。 只是,前世的她完全是被猪油蒙了心。 当她向沈瑜书提出和离时,沈瑜书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痛哭流涕,百般忏悔。 他说他知道错了,发誓接下来一定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再也不会动手打人,再也不会去青楼了。 直到被捅死,姜馨宁才知道,沈瑜书不过是见她与首富关系密切,有所图谋,贪图钱财罢了。 沈瑜书还叫来姜馨宁的父亲与两位兄长,联合劝说,指责姜馨宁因为这种小事儿就和离,太不懂事。 甚至连姜娇娇也劝姜馨宁,说什么男人打女人是很正常的事儿,女人就该忍忍,家庭才能长久圆满。 彼此的姜馨宁渴望亲情,害怕孤立无援,便答应了与沈瑜书继续相处,彻底辜负了姜寒舟的一片心意…… 话说回来,刚刚她就应该直接问那个藏宝阁的阁主叫什么名字,这样不就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了嘛! 真是笨死了! 裴玄胤将姜馨宁的小表情纳入眼底,心中的醋意翻江倒海,愤愤地转移了视线。 那个池言澈到底有什么好的! “对了哥哥,”姜馨宁问:“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叫姜寒舟的人呀?” “查什么查!池言澈不就在你的身边吗,有啥好查的!”裴玄胤一说完,脑子缓冲了一下:“查谁?” 他居然从妹妹的耳朵里听到了别的男人的名字。 “谁?”他又问了一遍。 “姜寒舟。”姜馨宁道。 “姓姜……”裴玄胤思考了很久很久,来了一句:“姜影的哥哥?” 姜馨宁一顿无语,满脸嫌弃:“……算了,你别查。” “查查查,我会去查的!你别露出那种‘我家哥哥怎么那么蠢’的表情啊!”裴玄胤道:“不过,你总要告诉我他是谁,你们在哪里认识的吧? 话说,我一直都很好奇,当初你把阿影带回来的时候,为什么让他姓姜啊?与这个姜寒舟有关?他谁呀?” “他……”姜馨宁顿了顿,眼底一片温柔:“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非常重要。 裴玄胤的心头微颤,将这个名字刻入了心底。 顿了顿,他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儿,惊呼出声:“啊!宁儿,我们忘了个事儿!” 姜馨宁被吓了一跳,忙问:“忘了什么?” “忘记给池言澈买回礼了!” 姜馨宁:“……” 第31章 你到底喜不喜欢池言澈 “啊!”马车之中,裴玄胤惊呼出声:“宁儿,我们忘记给池言澈买回礼了!话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池言澈呀,这都能忘,最后还要靠我想起来!” 姜馨宁无言以对,唯有轻轻掀起了车帘,吩咐道:“阿影,赶紧掉头,我们要再去一趟藏宝阁,给阿澈买礼物。” “买什么买,”姜影尚未回答,裴玄胤插嘴道:“直接忘记算了。” “嗯嗯嗯!”呆呆的姜影连连点头。 姜馨宁气得不打一处来,呵斥的声音中满是撒娇的意味:“嗯什么嗯!赶紧掉头!还有你,坏哥哥!” “是,主人,属下立马掉头!”姜影不想被主人称为坏阿影,连忙听话。 裴玄胤挠了挠头,满是无奈:“……”得,又成坏哥哥了。 姜馨宁与裴玄胤又回到了藏宝阁狠狠破费了一把,到了晚上方才回家。 裴天明知道这对兄妹上街玩了,刚要询问:“宁儿、胤儿,你们都买了些什——” 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见那二人的身后,出现了十几个店铺伙计,扛着七八箱珠宝首饰进来了。 裴天明那苍白的胡子不由地动了动。 姜馨宁还以为父亲会指责他们破费呢,当机立断,一根纤细的手指指向了裴玄胤:“爹,这些都是哥哥买的!你要骂的话,就骂他一个人吧!” “诶?”裴玄胤一愣,咬牙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他连忙解释:“爹……” “你呀你,你要爹说你什么好呢!你怎么如此不懂事呢!”裴天明指着裴玄胤的鼻子一顿责骂:“你不是说今日带你妹妹出去添置点嫁妆吗!合着你逛了一整天就买了那么点?你妹妹成婚你就准备那么点东西?你好意思吗!” 顿了顿,他转过头来,温柔地安慰道:“宁儿,你也别生你哥哥的气了。你哥哥他就是太笨了。 对了,老家那边听说你要成婚了,还有几百箱嫁妆会送过来呢。放心,你可是我们裴家的嫡女,你出嫁,一定是风风光光、轰轰烈烈的。” “诶?”这回换姜馨宁愣住了。 怎么,还嫌他们买少了? 愣过之后,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再度感叹:多么好的家啊。 “爹爹,”姜馨宁撒娇般抱住了裴天明的胳膊,道:“女儿知道您喜欢喝茶,所以亲自给您挑选了一套茶具,可好看了呢。” “哈哈哈!”裴天明那张苍老的脸上挂着笑意:“有女儿就是好!儿子就是没用!” “不是……”裴玄胤的嘴角抽了抽,满腹委屈。 茶具是我付的钱好吗!妹妹,我看你比那茶具更茶! …… 相府一家,虽有惨痛遭遇,但胜在亲情美好,家人团结,故而温馨圆满。 但皇宫之中的亲情,却透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从来都不纯粹。 御书房内,富丽堂皇,神圣庄严。 上首的玉质棋盘之上,一颗黑色棋子稳稳落下,完成了对白棋的围剿,宣告了最终的胜利。 “固伦,”一个苍老却又满是威严的声音响起,宣判道:“你输了。” 谢采薇撅了撅嘴,抬头看向了对面。 她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人一袭金灿灿的龙袍之上,绣着神圣的五爪黄龙,栩栩如生,展翅高飞。他虽已年过五十,面容苍老,满头白发,却是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他轻轻抿了一口上等的龙井茶水,动作优雅高贵,再度重复了一遍:“你输了,固伦。” “输了就输了呗,”谢采薇满脸不屑:“反正只是一盘棋——” “朕说的,可不只是一盘棋。”圣人淡淡地打断道:“你输了,固伦,输给了相府家的小丫头。” 他说的,是谢采薇与池言澈之间的婚约。 姜馨宁的心头猛然一颤,当即从座椅上起身,恭敬跪下。 一瞬间,殿内的空气凝结。 所有宫人齐刷刷跪地,噤若寒蝉。 圣人的怒火从来不是声嘶力竭的,而是悄无声息、不动声色,却能轻易取人性命。 “固伦啊,”圣人轻叹一声,忽而慵懒地转移话题,问:“你可还记得,四年前,朕独宠贤良淑德的静妃。 而你母后却因嫉妒她,在宫中对她施行巫蛊之术,从而被朕囚禁。甚至连带着太子,也就是你哥哥也差点被废了。” “儿臣……”一段黑暗的记忆涌入脑海,谢采薇咬了咬牙,低头道:“儿臣记得。” “那你还记得,”皇上轻蔑的眸光扫过谢采薇的头顶,继续道:“朕当初为何突然收回成命,不仅没有追究你母后与太子的责任,还将你册封成了固伦公主,让一众文武百官与黎民百姓相信,你是朕最宠爱的女儿吗?” “记得。”谢采薇深呼吸了一口气,答:“是因为池将军。” “没错,是因为池言澈。因为池言澈的存在,朕才会对你母后、你兄长,以及你,宠爱有加。”皇上有些沙哑的声音中,无端透着一抹对权力失控的无奈。 那已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四年前,大雍国的邻国——北越国突然撕毁盟约,起兵攻打。 彼时,池言澈因成功击退西楚大军而一战成名,被册封成了镖旗大将军,风光无限。此次战役,理应由他出征。 但实则,皇上,乃至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均对这个草莽出生的池言澈打从心底里瞧不起。 再加上那时的皇上独宠静妃,有意扶持静妃的母族,便软硬皆施,逼着池言澈交出了三十万神武大军的兵权虎符。 美其名曰:“池将军为我们大雍国出生入死,受伤无数,该好好休息了。” 池言澈倒也很乖,并未抗命。 皇上满心欢喜地将虎符交给了静妃的亲弟弟——张靖南,让他带兵消灭北越国。 张靖南本就是武状元出生,当即领命,热血沸腾地前往战场,准备建功立业,名垂千古。 然,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三十万神武大军总共分为四支军队,由四名副将带领。这四个副将明明出发前各个斗志昂扬,宣布誓死效忠张靖南,但一到战场上,他们却突然齐刷刷地宣布生病了,不打了。 北越国咄咄逼人,大军压境,来势汹汹。而这四位副将则连连后退,不战而逃。张靖南气得对他们下达了无数条军令、死令,他们都置若罔闻、置之不理。 甚至,在张靖南深陷敌人圈套时,都拒不出兵,使得他最终惨死战场。 大雍国的领土被北越国逐一占领,前方的战况告急。 大雍国风雨飘扬,面临灭国。 朝野震荡,人人自危。 第32章 池言澈是个恐怖的人 大雍国的天空被阴霾覆盖,风雨飘扬,面临灭国,情况危急。 朝野震荡,人人自危。 丞相裴天明当即表示,此战只有池言澈可打,建议立刻召他入宫。 但池言澈却是迟迟不来,宣称自己为大雍国出生入死,受伤无数,现在生病了,要好好休息。 皇上,乃至满朝文武都知道,那是对方怀恨在心,有意报复。 因为昨日他们还看到池言澈带着谢采薇秘密出宫,去了野外郊游,玩得不亦乐乎。 皇上找不来池言澈,无奈,只好去了皇后的坤宁宫,去找谢采薇。 彼时,皇后因为歹毒的巫蛊之术而被囚禁,甚至连太子都面临被废。 皇上一踏入坤宁宫内,便见,谢采薇神色得意,正笑眯眯地等着他,像是早已预料了一切:“儿臣参见父皇。父皇,您终于来了,母妃与儿臣都很想您呢。 话说回来,父皇突然大驾光临,难不成是为了池将军不愿出征一事儿?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解难,效犬马之劳。” 皇上的眼睛一眯,当即明白,自己被谢采薇与池言澈联合设计了。 但如今战况危急,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便干脆直奔主题:“说吧,你想要什么?” 谢采薇笑了。 她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她也毫不客气,表示可以劝说池言澈既往不咎,奉命出征,但有三个要求。 第一,她要皇上赦免皇后与太子的罪行,恢复他们的职位; 第二,她需要一个公主封号,以此来彰显皇上的独宠; 第三,她要静妃,乃至她的孩子们全部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来。 对于前面两个要求,皇上二话不说,当即答应。 但对于第三个要求,他迟疑了一下。 皇上与皇后是政治联姻,虽生有两个孩子,却并无多大的感情。 相反,他与静妃却是微服私访时的自由恋爱,心心相惜,志同道合。每每与她在一起,皇上仿佛感觉自己变年轻了,时刻充满了活力。 但他也仅仅是迟疑了一下,便又答应了。 若牺牲一个女人能维护国家领土完整,何乐而不为呢? 静妃与她的孩子沦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朕可以答应你的条件,”皇上不是吃素的,道:“不过,朕也有要求。” 谢采薇此计之所以能成功,并不是因为计谋有多高明,而是全靠了池言澈支撑。 池言澈,这个看似云淡风轻,对朝政一窍不通的草莽,实则是个极度恐怖的人。 从他五年前接手神武大军的那一刻起,便步步为营、运筹帷幄,将军队中的那些顽固不化、不听话的元老们,暗中一一除掉。 然后,他开始疯狂培养自己的人。 如今,掌管神武大军的四大副将,皆是池言澈的人。甚至,那四人连皇上的命令都敢不从。 如今的神武大军不属于大雍国,不属于大雍皇帝,只属于池言澈一人。 就算他让出了兵权,交出了虎符,在家装个病,便能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三十万大军乖乖听话。 他的命运从此刻起,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不,死。不过,若是贸然行动杀了他,必定会引起军中大乱,朝政不稳。 要不,让他乖乖听话,从此服从大雍皇族。 “采薇,”皇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朕要你征服池言澈,让他做你的狗,对你唯命是从。” 谢采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意:“没问题。” 那之后,谢采薇去了将军府找池言澈。 翌日,池言澈的“病”就康复了,立于朝堂之上,义正言辞地表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愿立刻出征,为国效力。 皇上与文武百官:“……” 他们还能说啥,只能对着池言澈一顿赞赏,将虎符还给了他,让他赶紧“滚”去战场。 池言澈不愧是天生将才、战神一枚,不辱使命。 他一赶到战场,原本病恹恹的四大副将立马“痊愈”,在池言澈的带领下,神武大军所向披靡,百战百战。 只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池言澈不仅将所失去的领土一一收回,甚至还打到了北越国的腹地,逼得北越皇帝当即投降,还割了十座城池作为赔礼。 战役结束。 池言澈大获全胜。 大雍国热血沸腾。 池言澈在百姓中的名望再度升高,堪比神明。 就连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对他心悦诚服。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池言澈不到17岁,妥妥的年少有为。 池言澈回朝后,皇上当即下令册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位同三公。 与此同时,皇上履行诺言,不仅赦免了皇后与太子的罪行,还将静妃及其孩子全部打入了冷宫。 且,他风风光光地将尚未及笄的谢采薇封为了固伦公主,对她百般宠溺。 当然,为了彻底拿捏与掌控池言澈,皇上曾想趁此机会,给谢采薇与池言澈赐婚,却遭到了谢采薇的拒绝。 谢采薇表示,男人都是犯贱的,太快的得到会让他们不珍惜。她要好好调教与驯服池言澈。 但池言澈能从一个民间草莽,在短短两年内就成为大雍国的救世主、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五十万大军——本来三十万神武军在与北越国的战役中进行了扩充,变成了现在的五十万。他又岂是等闲之辈,哪里愿意诚服,便与谢采薇杠上了。 二人开始斗智斗勇,各种争吵不断。 其中,三年前的争吵最为剧烈,二人近乎绝交。 而姜馨宁也是在那个时候穿越过来。 彼时的她为了完成任务,假装被劫匪劫持,让池言澈来了个英雄救美,随后顺理成章地表示自己对对方一见钟情,让父亲去向皇上请旨赐婚。 父亲裴天明刚开始并不愿意,因为他知道池言澈喜欢谢采薇,知道女儿的这段感情很难会有结果,却因实在拗不过姜馨宁,终究还是去了。 皇上一听这事儿,当然不同意。 裴家在大雍国乃名门望族,根基深重,而裴天明更是一朝丞相,权势滔天,若是与池言澈联姻,后果不堪设想。 只可惜,他这边还未来得及拒绝呢,池言澈强行同意了…… 第33章 你要相信阿澈的爱 池言澈能在两年之内将神武军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又岂是好惹的。 他有权有势,手中还有令圣上都忌惮的兵权,身旁还会缺女人不成?既然谢采薇摆了个臭架子不要,那他就换个女人。 他要反过来驯服这个桀骜不驯的谢采薇。 皇上立马将这件事儿告诉了谢采薇,提醒她一定要抓牢池言澈,不要玩过火了。 “放心吧,父皇,阿澈在跟儿臣怄气呢,没事的。”谢采薇却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儿臣自有办法对付他。” 彼时的她尚未把呆萌无辜、天真无邪的姜馨宁放在眼里。 只是她没想到,白驹过隙,三年过去,池言澈不仅去裴府提了亲,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使得他不得不与姜馨宁在一起。 “固伦,你小瞧了裴馨宁的一片真心,更忽略了男人是善变的。”御书房内,皇上的眸光落在黑白棋上,冷冷道:“曾经的你信誓旦旦地表示可以拿下池言澈。你如今却告诉朕,你输了。 固伦,朕现在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哦对了。” 顿了顿,他忽而提起了一个故人:“前段时间有宫人来报,说——” “皇上!皇上!”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得殿外,一女子急切的哀嚎声响起:“你们都让开!本宫有急事儿要求见皇上!” 殿内,谢采薇的精神一凛:“母后?” 皇上叹气一声,道:“让她进来吧。” “是,皇上。”太监总管郭湛得令,开门将皇后迎了进来。 当今皇后,也就是谢采薇的母亲约莫三十五岁,虽已中年妇女,却是保养得当,肤如凝脂,面若桃花,五官精美,明明不化妆都风华绝代,别有风味。 但她却偏偏反其道而行,总是一袭艳红色的凤袍,喜欢浓妆艳抹,反而掩盖了她本来温柔贤惠的气质。 她的眉宇与谢采薇甚是相似,透着一抹嚣张。 她在进来后,扑通一声跪下,看似举止周全,但实则满腹抱怨:“皇上,臣妾听说,您要将静妃放出来了?为什么?” “静妃?”谢采薇一个警觉,看向皇上,问:“父皇,这是怎么回事儿?” 上首,一国之君的眸光微闪,难得染上了一抹柔情,道:“朕刚刚本要与你说这件事儿。 前段时间有宫人来报,说静妃在冷宫中生病了。朕甚是担忧。朕看坤宁宫的风水挺好,想送她过去养养病。” 坤宁宫,此乃皇后之所。 皇上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若是谢采薇搞不定池言澈,那么,皇后之位将会换人。 皇宫后院之中,哪有亲情,全是算计。 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凭什么!为什么!”皇后咆哮了起来:“皇上,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会跳个舞,谈个琴嘛!干的尽是勾栏之地的行当,一点儿都上不了台——” “放肆!”心仪之人被骂,一向沉稳威严的皇上忍不住情绪激动,猛地一拍桌子,对皇后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皇后,注意你的措辞,注意你的身份。一口一个贱人的,成何体统。 皇后,你可还记得,你曾出生名门世家,曾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如今却成了一个泼妇。你又何曾上得了台面?” “臣妾……”皇后一时哑然。 如今的她的确满口粗鄙,但这一切真的全是她一个人的错吗?龙椅之上的那位,真的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 若不是他为了保全自己的皇位,强行政治联姻,迎娶了她,却又不喜欢她,不珍惜她,她又如何会变成现在的深宫怨妇呢? 若她也能像皇上那般三夫四君,她保证比皇上活得还快乐呢。 “可是……”她据理力争:“这跟您与采薇约好的不一样,您明明答应……” “朕答应了,所以让静妃与其一对儿女在冷宫中待了四年,尝遍苦头。但是,”皇上的眸光看向了谢采薇,咬牙道:“某人答应的,做到了吗?” “肯定能做到!皇上,你不要急啊!”皇后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既然四年前,阿澈能为了采薇,与皇权作对,那么这一次,相信他也能为了采薇,与裴家取消婚约! 我们要相信阿澈对采薇的爱啊!” 相信一个男人的爱? 谢采薇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后一眼,心中暗道:你可真够荒唐的。 “取消婚约……”皇上冷笑:“朕听闻,裴家那丫头与池言澈在大庭广众之下……你确定这婚约能取消? 若池言澈真的一意孤行,强行取消婚约,那么,他在朝堂上、在民间的名声算是完了。 而且,你觉得裴府是好惹的吗?你说提亲就提亲,你说取消就取消?裴府在大雍国根基深重,深得人心,他们就算堵上一切,都不会放过池言澈这个忘恩负义的渣男,甚至不会放过怂恿池言澈取消婚约之人。 皇后,你的太子难不成要放弃裴家的支持了?” “对哦!”皇后后知后觉,倍感绝望,连忙抓住了谢采薇的手,急切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呀!取消婚约不行,不取消婚约也不行!采薇,你赶紧想想办法啊!” “办法……”一直沉默着的谢采薇,眸光忽闪,道:“也许有一个。” 一个不仅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池言澈的名声受损,且还让裴府找不到借口针对池言澈的办法。 “什么办法?”皇后蠢蠢地问。 但皇上的眸光一深,猜到了谢采薇的计划,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淡淡道:“固伦,这将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好好表现。” “是,父皇。”谢采薇的眉宇之间染上了一抹歹毒,道:“儿臣会将一切都处理干净的。” 皇上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在一众的皇子公主中,就谢采薇最像当今圣上了。 若不是因为她是女的,皇上甚至有点想把皇位传给她…… …… 皇宫之中,一场阴谋正在酝酿。 皇宫之外,姜馨宁继续自己的攻略计划,一刻都不敢怠慢。 在池言澈给自己送画的几天后,姜馨宁带着回礼亲自上门了…… 第34章 你是谢采薇的替身 将军府。 门卫一见姜馨宁,连忙殷勤地迎了上来:“奴才见过裴小姐。启禀裴小姐,我家将军今日在府上,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说罢,他拔腿就跑。 “哎哟?”惜雪见此,轻声感慨:“这群狗奴才怎么突然如此礼貌了?变性了?” 姜馨宁微微一笑。 狗随主人。 如今池言澈已正式向裴府提亲,再加上他还与姜馨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人尽皆知,将军府的奴才们见风使舵,哪里还敢造次,早已把姜馨宁视为了未来女主人。 门卫很快回来,身后还带着云筝。 “云筝见过裴小姐。裴小姐,主子命属下来接您。请吧。”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贴身护卫亲自前来迎接,足以证明了池言澈对姜馨宁的重视程度。 “有劳了。”姜馨宁跟在云筝的身后,来到了后院。 将军府的后院有一处人造池塘。池塘广阔,水汽氤氲如薄纱笼罩,一弯拱桥似月,连接岸堤与池心的六角亭。 亭子黛瓦朱栏,檐角悬着铜铃,风过时,如清音入水。 亭中,一男子身躯挺拔,身形如玉,一袭墨色玄衣,正于持笔作画,优雅淡然,不似凡间。 池面平滑如镜,将亭台、流云、飞鸟悉数纳入,偶有鱼儿唼喋,荡起阵阵涟漪。 “主子,裴小姐来了。”云筝恭敬汇报。 亭中,池言澈缓缓抬头,那对深邃清冷的眸光一亮。 拱桥之上,碧天湖水之间,一少女一身粉嫩的月光薄纱,薄纱之上点缀着一颗颗小宝石,在阳光之下,晶莹剔透,宛若整个人闪闪发光,天仙下凡。 “阿澈。”天仙亲切地呼唤一声,声音甜美,犹如天籁。 池言澈只觉一阵恍惚,仿佛在姜馨宁的身上看到了谢采薇的身影。 曾经的谢采薇与此刻的姜馨宁如出一辙,皆喜欢俏皮稚嫩的服饰,点缀着各种花边首饰,妥妥的少女一枚。 且,她刚开始的性格也与姜馨宁一样,天真无邪,温柔甜美,又敢爱敢恨。 三年前,池言澈之所以会同意与姜馨宁之间的婚约,除了气谢采薇之外,其实也想找个替身寻以慰藉。 姜馨宁是谢采薇的替身。 “阿澈,”替身一蹦一跳地来到了池言澈的面前,娇滴滴地道:“谢谢你送来的画,我很喜欢。这是我给你的回礼。” 说着,她抬头看向惜雪。 惜雪得令,将一个红木盒子呈上。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精美的文房四宝。 笔是玉笋之毫,墨是乌金之液,纸是云蓝之笺,砚是紫云之石,件件巧夺天工,乃是风雅与财富的极致融合,足以体现了姜馨宁的心意。 池言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如今三年过去,替身爱他如命,总能送他最好的。 反倒是正主谢采薇,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命运如此奇怪。 “对了,阿澈,你在画什么呢?”姜馨宁探出了一个脑袋,去看池言澈的墨宝,忍不住发出感叹:“哇啊!是苍穹的飞鹰耶!阿澈,你画得真好!” 画作之上,笔墨飞溅,辽阔的苍穹之中,一只老鹰破风翱翔,自由自在。 “宁儿,”池言澈悠悠地看了姜馨宁一眼,忽而问:“池中鱼与苍穹鸟,你更喜欢哪个?” “……啊?”这是什么新型的致命选择题吗?姜馨宁的脑子卡住了。我该怎么回答才能迎合对方的喜好?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池言澈。 却见池言澈叹气一声,一段痛苦的记忆涌上心头。 三年前,池言澈曾与谢采薇大吵一架,吵到近乎绝交。 所有人都以为二人之间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却不知,导火索其实是一件极其细微的小事。 彼时的池言澈尚未弱冠,不过17岁。他虽然在战场、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但却对爱情抱有原始般的憧憬。 他得知谢采薇喜欢擅长画画,且有些文艺的男子后,便主动迎合,学起了画画。 他的第一幅画是《锦鲤戏水图》,寓意美好。 他一画完,便迫不及待地入宫,将其献给了谢采薇:“采薇采薇,你帮我看看,我画得怎么样?好不好看?有没有觉得我很有天赋?” 在心上人面前,他开心得像个孩子,想要求夸夸。 但,谢采薇却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随后伸手,将它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不是……”满心欢喜被泼了一盆冷水,池言澈懵了,连忙弯腰去捡:“你干嘛呀?” “本宫不喜欢锦鲤。”谢采薇突然来了一句,神色严肃。 “啊?”池言澈没听懂,还在耐心地整理自己的画作。 “池言澈,你根本就不懂我。”谢采薇自顾自地说道:“锦鲤被困于一方池水之中,是被圈养的生物,只能靠别人的投喂与施舍方能存活。 本宫更爱翱翔于天际的苍鹰,它们才是自由。 池言澈,你画锦鲤送给本宫是何意思?是在暗示本宫永远得不到自由吗?” “不是……”池言澈一顿无语:“我好端端地内涵你干嘛?我就是画了一幅画,想要与你分享,仅此而已。你在这里跟我扯什么自由啊。 况且,你不喜欢锦鲤的话,我可以重新画啊。我可以给你画苍穹,画苍鹰,画一切你想要的。 你有必要把这幅画扔了吗?这画我画了一个月呢。你能珍惜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吗?” “一个月又怎么样?”谢采薇反问:“难道,本宫身为公主,不配你为本宫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吗?” “不是……”池言澈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怒了。 他原本开心心地过来,想与心上人讨论一下画作,但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家伙又吃错药了? 自从一年前,他出征回来,她被册封为固伦公主后,她就变了,变得特别较真,特别自以为是,全身带刺,处处要强! 现在,她居然连最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了! 长久以来的怒火在一瞬间爆发,池言澈道:“谢采薇,我为你花费一个月、一年,乃至十年、百年都没问题!但问题是你珍惜了吗!若你不珍惜,我什么都不想为你做!”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谢采薇也怒了,站起身来:“池言澈,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池言澈冷哼一声。 第35章 阿澈,我可以跟你撒娇吗? 长乐宫的正殿之中,气氛陡然紧绷。 池言澈与谢采薇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面露怒色,剑拔弩张。 “公主殿下息怒,大将军息怒。”包括林嬷嬷在内的一众宫人吓了一跳,各个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谢采薇,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池言澈溢满怒火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做人要将心比心!我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吧! 一年前,你与皇后、太子殿下身处险境,面临被废,你跑来与我谈合作,我立马就答应了,没有半点犹豫! 我无条件地听从你的命令!你让我不要出征,我便交出了虎符,并暗中命令神武军的四大副将拒绝出战!你让我出征,我二话不说,当即就走了! 谢采薇,我可以完全为你服务,不求回报!那是因为我心悦你! 但是你呢? 我出征回来后,你怎么就变了一个人了呢?上次,我听同僚说,皇上本要给我们赐婚,但却被你拒绝了! 谢采薇,你到底想干嘛?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池言澈虽然愤怒,但质问的话语中更多的是想谋求一个答案。 他想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否出事儿了。若她真有什么困难,他会义无反顾地帮她。 “好啊,池言澈,你现在开始跟本宫计较付出了是吧!”但,强势的谢采薇却并未感受到池言澈的真心,一味地想要征服对方,狠狠道:“你不要说的一年前的事情你没得到好处一样! 若不是本宫的计谋,你以为你能如此顺利地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能!你有如今的地位,全靠了本宫!” “谢采薇,你……”合着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计较得失的人吗?合着,我的一腔热血、一片真诚你都没看到吗? 池言澈咬了咬牙,心灰意冷。 他瞧了一眼刚刚被自己辛苦摊平的《锦鲤戏水图》,苦笑一声,随即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固伦公主,”他下意识地改变了称呼,道:“末将累了,腻了,再也不爱你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池将军!”林嬷嬷见此,“哎呀”了一声,规劝道:“公主殿下,您赶紧去追呀!池将军明显生气了!” “哼!”谢采薇固执地扭过了头。她才不会向池言澈臣服:“本宫不去!” 时光回到现在,水上凉亭之中。 姜馨宁还在思考这个致命的选择题,问:“阿澈,那玩意儿选来干嘛?吃吗?” “咳咳!”一句“吃吗?”让池言澈直接破防,原本郁闷的情绪消失无踪,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小馋猫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我……”姜馨宁委屈:“明明是你先说食材的,干嘛凶我……” 朝堂之上,军营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所以回到家时,池言澈不想再玩这一套了。 他想找个心思简单、天真温柔的女子,度过余生。 曾经的谢采薇,便是这样的女子。 甚至,为了那种简单的生活,他可以…… “宁儿,”池言澈发自内心道:“若我娶了你,便不会再纳妾了。我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空气陡然变得柔和。 姜馨宁的瞳孔一颤,诧异地抬眸看向池言澈。 池言澈一袭墨色锦袍,身形如玉,肤如凝脂,轮廓英朗,五官精美,璀璨的阳光为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再加上他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加持,让他看上去宛若真正的战神降临,令无数少女梦牵梦绕。 姜馨宁那颗被爱情伤透了的心跳动了一下。 她居然从一个渣男口中听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几个字? “我怎么看你满脸写着不信?”池言澈猝不及防道。 “哪哪哪哪有!”该死,我表现得有那么表现吗?姜馨宁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几步:“我我我当然相信阿澈啦!” “呵!”池言澈冷笑一声。 他何等聪明,当然知道姜馨宁在说谎,却并未怪她。因为,是他在提亲时,亲口说过,要让她做妾的。 可就算这样,她还在努力骗他,哄着他。 果然,她很爱他。 “宁儿,”池言澈缓缓开口,带着一丝真诚的歉意:“以前,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珍惜你。不过你放心,从此刻起,我会好好弥补你,好好地去喜欢你。” 就让谢采薇成为过去式吧。 时间会磨平他对谢采薇的感情,而朝夕相处则让他深深地爱上姜馨宁。 池言澈正式决定接受姜馨宁了。 姜馨宁的心头再度颤了颤,忍不住喜极而泣。 三年了,她当了整整三年的舔狗,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报。攻略任务成功,接下来她只需静等婚期的到来。 “宁儿,你别哭呀。”池言澈顿时心疼,连忙拿起了手帕,为她擦拭,哄道:“以后我都听你,好不好?” “真的吗?”姜馨宁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水,看上去无辜可爱,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我以后可以跟你撒娇吗?” “撒娇?”池言澈求之不得,使坏道:“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撒娇过呢。要不,你先撒娇一个,我让看看能不能接受。” “嗯……”姜馨宁托起下巴,认真思考了起来。 撒娇还要思考?池言澈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那么可爱呢。 姜馨宁看到池言澈笑,当即发现自己被骗了,脸颊一红,软萌萌地呵斥道:“坏阿澈!” 池言澈笑得更猖狂了:“说起来,时间不早了,裴小姐要不要本将军送你回府?” “要!”姜馨宁的眸光亮了。 “可是,”池言澈迟疑了一下,继续使坏:“我是坏阿澈。” “啊……”姜馨宁一愣,脸颊涨得更红了,娇滴滴地改口:“好……好阿澈。” “嗯?”池言澈把耳朵往姜馨宁的身边凑了凑:“你说什么?本将军没听到。” “我……”姜馨宁被逗得快哭了,却依旧抿了抿嘴唇,羞涩地拉了拉池言澈的衣角,乖乖道:“好阿澈。求你了,送我回去嘛。” 池言澈心满意足,伸手轻轻揉了一下姜馨宁的脑袋,道:“这撒娇,本将军很喜欢。” 姜馨宁:“……” 哦,看来我演技又提升了。 池言澈带着姜馨宁回到相府时…… 第36章 本将军已是裴小姐的人了 池言澈带着姜馨宁回到相府时,天色已晚。 落日的余晖将整片天空染成了橙子的颜色,看上去酸酸甜甜的,满是幸福。 二人从马车上一下来,便见裴天明与裴玄胤上街回来,碰了正着。 “丞相大人、裴大人。”池言澈点头示意,礼仪周全。 顿了顿,他忽而想起一事儿,关切道:“丞相大人,您的身体情况如何了?我听说,您明日便要上朝了? 将军府与相府距离很近,要不,明日,我来接丞相大人上朝,顺便也接一下裴大人?” “……哈?!” 啥玩意儿?! 裴天明与裴玄胤如雷贯耳,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了西边落下的太阳,感叹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是,爹,”裴玄胤纠正道:“你仔细看看,这太阳不是要升起来,而是要落下去。” “爹!哥哥!”姜馨宁受不了了,柔和呵斥:“你们干嘛呢!能不能好好说话!” 明明是对方不好好说话在先!我们是被吓到的! 但,当目光落在池言澈与姜馨宁紧牵着的手上时,裴天明与裴玄胤仿佛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池言澈算是开窍了。 “接送就不用了。”怪不好意思的。裴天明那张苍老的脸上挂上了欣慰的笑意:“那什么,这天色也不早了。池将军,若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吧。” “嗯。”裴玄胤跟着开口,但笑容的背后,却是透着一股淡淡的苦涩。 池言澈迟疑着,看向姜馨宁。 “留下来嘛!”姜馨宁长得甜甜的,就像一个软糯小蛋糕,轻轻摇了一下池言澈的手,撒娇道:“我想跟阿澈一起用膳。” 顿了顿,她笑道:“对了,吩咐一下膳房,阿澈喜欢吃鱼跟鸟。” “你……”池言澈无语,轻轻捏了一下姜馨宁白皙的脸颊:“你敢取笑本将军。” “嘿嘿。谁让你刚刚在将军府欺负我的。我们这下扯平了。”姜馨宁的笑容明媚。 池言澈无奈着,跟着笑了。 裴玄胤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相府的膳房给力,晚膳的时候,居然真的准备了红烧鱼与烤乳鸽。 饭桌之上,裴天明、裴玄胤与姜馨宁三人谈笑风生,时不时地还会主动给池言澈制造话题,绝不冷场,其乐融融。 池言澈自小便是孤儿,孤苦伶仃,从未体会过家与亲人的感觉。 而今与裴家一起用膳,心中竟升起了一抹温暖。 这种温暖,皇宫中的皇上与皇后肯定给不了。 他再度感叹:能娶到裴馨宁,挺好的。 一切都挺好的。 若故事能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只可惜,时光终究要走,人也是。 池言澈在相府用过晚膳后,方才回去。 他一到将军府,便见一门卫匆匆进来,道:“启禀将军,公主殿下身旁的林嬷嬷来了,一直在大堂等您,说有要事儿要与您说。” 池言澈的眸光深了深,踏步前往大堂。 大堂之中,橙色的烛火随风摇曳,空气透着一抹夏季的燥热。 年迈的林嬷嬷听到声响,连忙转过头来,躬身行礼:“奴婢参见大将军。” 池言澈并未马上回复她,而是于上首坐下后,方才缓缓开口,语气清冷淡漠:“找本将军何事?” 林嬷嬷明显感受到了池言澈的疏离,忍不住在心中叹气一声。 哎,这好端端的一对情侣,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回禀将军,奴婢奉公主殿下之命,前来将这幅画送给将军。”说着,林嬷嬷暗示了一眼身后的宫女。 宫女得令,将手中的一个红木盒子打开。 林嬷嬷从盒中取出了一副画轴。 画轴打开的那一瞬间,池言澈的瞳孔一颤,下意识坐直了身躯。 那竟然是他三年前送给了谢采薇的《锦鲤吸水图》。 “为什么……”他不解:“这幅画不是被谢采薇扔了吗?” “当然没有。”林嬷嬷迫不及待道,言语真挚:“将军,此画乃是您送给公主殿下的礼物,她一直珍藏着,从未扔掉。 就像她对您的心意,虽然从不摆在明面上,虽然不像裴小姐那般张扬热烈,却一直暗藏心里。 池将军,公主殿下一直都心悦您,这四年来,从未改变过。” 池言澈心中那潭原本平复了的心再度掀起了阵阵涟漪,眸光一点点亮了起来。 却又在思考之后,遏制住了。 阿澈啊阿澈,上了那么多次当,还没让你吸取教训吗? 谢采薇就是一个坑啊。 与其在一个坑里不断内耗,还不如与裴馨宁好好过日子。 “林嬷嬷,”终结这场闹剧吧。池言澈缓缓开口:“本将军与裴家小姐有了婚约,已是她的人了,不该再与其他女子有所往来。劳烦嬷嬷把东西送回去吧。” “可是……”林嬷嬷不服,还想再说什么。 却见池言澈已是冷漠地转身离开:“云筝,送客。” “是,主子。”云筝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林嬷嬷,请吧。” “我……”林嬷嬷无奈,唯有长叹一声。 …… 长乐宫中,灯火通明。 林嬷嬷连连叹气,将与池言澈的对话和盘托出:“殿下,这一次,池将军像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搭理您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计划……还能执行吗?” “当然可以执行。”谢采薇的眸光落在那副精美的《锦鲤戏水图》上,苦笑一声,更像是自我安慰:“阿澈不过是在跟本宫怄气而已。 本宫不急,一点儿都不急。” 她嘴上说着不急,却在下一秒,一个转身,将桌案上的首饰尽数摔在了地上,咒骂一声:“该死!” 裴馨宁,本宫真是小瞧你了! 不过这一次,本宫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时间已迈入了盛暑,酷暑难耐,京城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连皇城殿脊上的琉璃瓦都仿佛要被烈日融化了。 圣上下令,于七日后前往骊山的避暑山庄。 与此同时,姜馨宁收到了皇后的懿旨,邀请她作为固伦公主的玩伴,一同前往。 此时的姜馨宁并不知道,此次骊山之旅,将要了她的命…… 第37章 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前往骊山的当日,晨曦微露,但热气已开始蒸腾。 相府门口。 姜馨宁一袭淡蓝色的薄纱长裙之上,绣着苍穹白云,裙摆宽大,点缀宝石流苏,灵动可人。 她正在清点自己的行囊。 毕竟此次前往避暑山庄,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四个月,时间实在太久。 “阿澈,”姜馨宁忽而想起一事儿,笑着道:“从避暑山庄回来,我们就要成亲了。我就要成为你的新娘了。” “是呀,”池言澈的脸上同样绽放了笑意,感慨道:“时间好快。” 此刻的他,像是为了迎合姜馨宁,同样一身蓝色。只不过,相比于姜馨宁的淡蓝,他的蓝更深,显得更有男子韵味。 而裴玄胤的衣服则介于淡蓝与深蓝之间,不上不下,就像他的处境一般。 “我说,”身为哥哥的他满脑子都是妹妹的安危,迟疑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呀?”姜馨宁没兴趣地问。 “就是……”裴玄胤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池言澈一眼:“哎呀,就是那个……你也别怪哥哥说话直。 固伦公主不是喜欢阿澈吗?你说这次皇后娘娘邀请你,会不会对你不利呀?” “放心吧,哥,”池言澈并未因为裴玄胤揣测谢采薇而生气,插嘴道:“我会保护好宁儿的。” “不是……”我现在跟我妹妹讲话,你都要插嘴了吗?裴玄胤生气道:“我说你最近叫哥哥叫得很顺口啊!我明明年纪比你小!” 池言澈微微思考了一下,道:“放心吧,弟弟,我会保护好宁儿的。” “你!”你才弟弟呢!裴玄胤差点没被气死,抬手便要去打池言澈。 “哎哎哎!冷静冷静!”姜馨宁慌忙夹在了二人中间,柔声呵斥:“哥,你干嘛呢!不要闹!” “我!”裴玄胤无语,控诉道:“明明是池言澈先调侃我的!你怎么还帮他呀!” 池言澈得意地扬了扬眉,像是在宣告胜利。 姜馨宁转头看了他一眼,娇滴滴道:“你也别闹!” “哦。”池言澈乖乖应了一声,随即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姜馨宁的鼻子。 “还闹。”姜馨宁温柔地拍了一下池言澈的手,气鼓鼓的,像只小奶猫。 “都杵在门口干什么呢。”就在这时,裴天明从中出来。 “爹。”姜馨宁与裴玄胤唤了一声。 “裴丞相。”虽然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池言澈在朝中的地位与裴天明不相上下,但碍于对方是长辈,他终究没有像逗裴玄胤那般逗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乖乖点头行礼。 “阿澈,这一大早的,你怎么在这里?”裴天明诧异地问道:“你不应该去皇宫那边吗?” 自从上次,池言澈送姜馨宁回来,并蹭了一顿饭后,这家伙便像是赖上了一般,隔三差五地往相府跑。 裴天明本就喜欢热闹,再加上女儿喜欢他,倒也非常欢迎。 相府与将军府不知不觉成为了一家人,相处融洽。 裴天明甚至有点怀疑,就算池言澈与女儿成亲之后,都有可能每天回来蹭饭。 毕竟两家的距离真的很近。 话说回来,这池言澈开窍之后,似乎有点恋爱脑,非常不错。 反倒是裴玄胤表现得有些奇怪,不知是怎么了…… “此次骊山之行的护卫任务主要由宋行之负责。”宋行之是神武军的四大副将之一,对池言澈忠心耿耿。他道:“他过去就行了。我负责来接你们。 你们比那边的人重要。” “你这孩子……”裴天明对于政治非常敏感,连忙四处张望了一下,呵斥道:“不准胡说。” “裴丞相教训的是。”池言澈的手握重兵,天不怕地不怕,笑了笑:“走吧。” 众人前往皇宫。 此时的皇宫门口,已是人山人海,旌旗蔽日,车马辚辚。 圣人前往避暑山庄可不是一次简单的出行,而是一次小规模的朝堂迁移,随行人员众多。 不仅包括了皇上、皇后,还有圣心眷顾的后妃与尚未成年的皇子、公主,这既是避暑,也是承欢膝下。 至于已成年的皇子,包括太子在内则留守京城,主持大局,以防突发事件。 当然,因为朝政不能停,所以朝中的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等中枢大臣必然随行。他们要在避暑山庄形成了一个小型朝廷班子,继续处理军国要务。 除了这些身份尊贵的人之外,宫女、太监、御膳团队、医疗团队、仪仗队、御林军等等,人数众多,队伍庞大。 光是后宫妃嫔、皇子与公主所携带的妆奁、赏玩之物,就装了数十辆马车。 姜馨宁等人一到,便听得队伍之中,一声通报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固伦公主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固伦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姜馨宁在跪下的同时,好奇地眸光朝着宫门口看去。 只见,一辆明黄色的奢华銮驾被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护卫着,缓缓驶出。 其后面则是皇后与妃嫔、皇子、公主们的车驾。 固伦公主谢采薇的车驾便在其中。 奢华的马车之中,谢采薇轻轻掀起了车帘,下意识地朝着池言澈的方向看去。 却发现,池言澈并未如往年一样,朝她看来。 伴随着太监总管郭湛的一声:“平身。” “谢皇上!”众人起身。 池言澈与裴玄胤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了姜馨宁。 反倒是姜馨宁担心裴天明的身体不好,想要去搀扶对方。 最终,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这时,裴天明已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冲着他们摇头叹气:这搞不懂这群年轻人。 池言澈与裴玄胤在“谁搀扶姜馨宁”这件事儿上起了争端,谁都不肯让步,最终二人合力把小小一只的姜馨宁架了起来。 姜馨宁:“……”有时候真的很想报官。 裴天明无奈提醒:“圣人面前,你们两个别闹。” “哦……”池言澈与裴玄胤乖乖应了一声。 “噗呲!”一旁,除了宋行之之外的其他三大副将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好久没见到如此幼稚的大将军了。 看来,他们大将军这回是真的下定决心要与裴小姐在一起了。 马车之中,谢采薇远远地望着这一幕,眸光闪过了一丝嫉妒与狠戾。 皇后更是气得牙痒,缓缓开口…… 第38章 裴小姐真是好手段啊 奢华的銮驾之中,设有冰块,却依旧难消皇后的心头之火。 她坐于皇上身旁,望着人群中姜馨宁软萌可爱的身影,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心中暗骂:裴家这小贱人与静妃一样,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狐狸精,骚货一个! 她缓缓开口,佯装贤惠端庄,但出口却难掩阴阳怪气:“裴家小姐果然如传闻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温柔端庄,怪不得池将军一见到你,眼里就没了别人,甚至连我家固伦都看不上了呢。” 皇城门口,陡然一静。 这皇后可真是太会说话了,直接把空气干死了。 所有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固伦公主的车驾,又看了看池言澈,最终落在姜馨宁的身上。 姜馨宁无语,但碍于身份尊卑,唯有微微福身,礼貌道:“多谢皇后夸奖,臣女愧不敢当。” 池言澈不语,却始终站在姜馨宁的身旁,甚至连皇后都没看一眼。 皇后更气了。这池言澈怎么不反驳本宫呢!她又要开口。 却听得身旁,皇上叹气一声,轻声提醒:“你给朕好好说话。说正事儿。” “臣妾……”臣妾哪里不好好说话了?皇后不服,但听话,道:“对了,裴小姐,此次前往避暑山庄,路途遥远,酷暑难耐。 要不,你与采薇同坐一辆马车吧?这路上也好有个聊天的伴儿。” 文武百官的子女是没有资格跟随圣驾前往避暑山庄的。 姜馨宁是这里唯一的臣子之女。 “是,皇后娘娘。”姜馨宁低头应是,便要前往谢采薇的马车。 奈何,她尚未走几步呢,衣袖便被池言澈拉住了。 皇后的眸光一深:“怎么,池将军不同意?” 甚至就连谢采薇都忍不住开口:“怎么,池将军担心本宫会吃了你的未婚妻不成?” “末将并未那么想,皇后与公主殿下敏感了。”这对母女说话怎么句句带刺,沟通起来真是麻烦。池言澈懒得与她们交锋,转头看向了姜馨宁,眼角露出了一抹温柔。 他轻轻伸手,扶正了她头上的发簪,提醒道:“宁儿,簪子歪了。” 大庭广众之下,男子给女子整理青丝。 姜馨宁的脸瞬间红了,慌忙倒退了几步,整理了一下簪子,娇羞道:“你你你干干干干嘛!那么多人看着呢!我走了!” 说着,她把簪子再度搞歪了,像只炸毛的小猫般溜走了。 池言澈一顿无语:“……” 帮你扶正了,你居然还搞歪了。 “真像个小笨蛋。”虽然嘴上柔声骂着,但池言澈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宠溺的笑意。 “我说……”裴玄胤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你收敛着点行吗?” “就是。”除了宋行之之外的其他三大副将跟着附和。 池言澈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三大副将同时闭嘴了。 宋行之的眸光暗了暗。 谢采薇的眸光更是冷得掉出冰渣。池言澈当众与裴馨宁亲亲我我,这是在故意气本宫吗?是在与本宫较量吗? 此时,姜馨宁已进入了固伦公主的奢华马车,恭敬行礼:“臣女参见公主殿下。” “裴小姐,”谢采薇的目光这才从池言澈的身上收回,看向了姜馨宁,冷冷道:“以前本宫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如此好手段。” “啊?”姜馨宁一歪头,就像一个无辜可爱的陶瓷娃娃,故作困惑:“公主殿下是指什么?” “你少在本宫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谢采薇直奔主题:“本宫指的当然是池言澈了。” “阿澈怎么了?”姜馨宁软萌道:“阿澈最近挺好的呀,对我可温柔了呢。” “你!”你居然还炫耀上了?谢采薇差点没被气死。 “公主殿下,”姜馨宁继续道:“若臣女记得没错的话,在刑部尚书府,我们之间曾有一个赌约。按照赌约的内容,公主殿下——” “裴馨宁,”未等姜馨宁话落,谢采薇便插嘴道:“那场赌约是本宫赢了。池言澈选择的人,是本宫。” “可是,”姜馨宁纠正道:“阿澈却最终决定迎娶臣女,并来提了亲。就结果而言,是臣女赢了。 公主殿下,如今您也看到了,臣女与阿澈两情相悦,您为何还要如此执着,何不放弃呢?” 放弃? 说来轻巧。 就算谢采薇真的想放弃,她的父皇也不会允许。 这可不是一场爱情游戏,而是一场有关帝国存亡,有关皇后与太子未来的游戏。 “裴馨宁,”谢采薇道:“你敢不敢再跟本宫打个赌?” 打赌? 姜馨宁的精神一凛,警觉地问:“公主殿下,您又要干嘛?” 姜馨宁的流徽阁中虽然高手如云,但成立年限不过三年之久,在大雍国的根基不稳,再加上此次参与计划的人不止谢采薇,还有皇上从中协助。 故,姜馨宁完全不知谢采薇的计谋。 就像她不知,此刻的她,要面对的,是整个大雍皇族…… 谢采薇并未回答姜馨宁的问题,嘴角勾起了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顿道:“这一次,我们赌一波大的。 我们赌生死。 谁输,谁死。” …… 圣驾浩浩荡荡。 最前方是开路的銮仪卫和前锋营骑兵,甲胄鲜明,威严庄重。随后是皇帝的銮驾与后妃们的翟车、珠宝车。 再后面是王公大臣们的车轿,以及装载文书档案的箱车。 其间,夹杂着太监、宫女、仆役的队伍,他们大多步行,或乘坐骡车。队伍的最后,是庞大的护军和后勤部队,运送着粮草、帐篷等物资。 队伍蜿蜒十数里,踏起了漫天的黄尘。 池言澈的马车便在王宫大臣们之中。 此刻的他正悠闲地看着兵书。 “大将军。”就在这时,车外,宋行之的声音响起。 池言澈掀起车帘,淡淡地问:“何事儿?” “那个……”宋行之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大将军,恕末将直言,您真准备与裴小姐在一起了?” 第39章 夺回爱人的最佳方式 烈日高照。 圣驾的队伍已出了京城,来到了郊区的一座深山之中。 “那个……”宋行之虽出自武将的宋家,但因是妾室所生,故空有一身才华与武功,却常年被他的父亲与哥哥打压,在军中不过是个无名的百夫长,没有发挥空间。 是池言澈的出现,方才让他有了如今的地位。 他对池言澈忠心耿耿。 他弱弱地朝着前方的丞相马车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大将军,恕末将直言,您真准备与裴小姐在一起了?” “怎么了,宋副将?”池言澈这边尚未回答呢,除宋行之之外的其他三大副将悠哉悠哉地骑马出现,插嘴道:“你现在的胆子很大呀,都开始干预大将军的婚事了?” “末将不敢。”宋行之诚惶诚恐,在向池言澈道歉后,方才道:“末将只是觉得,比起裴小姐,公主殿下更适合大将军。” 池言澈的眸光深了深。 “是吗?”其他三大副将轻轻挑眉,朝着前方固伦公主的马车看了一眼,道:“末将倒是觉得,裴小姐更适合大将军。 末将承认,比起高高在上的公主,在地位上,裴小姐确实比不上。但是,相府裴家乃名门望族,族人遍布各国,其实也是丝毫不差的。 而且,有一说一,除了地位外,不论是容貌性格,还是对大将军的真心,裴小姐在各方面都完胜公主殿下。” 而地位与权势,却是池言澈最不缺的东西。他从来不用女人来提高身价。 顿了顿,他们觉得私下议论两名女子不好,又连忙低头道歉。 宋行之急了,反驳道:“你们以前可不是那么说的!你们以前还说人家裴小姐不要脸呢!” “哎呀,你说话声音小点!”其中一名副将连忙去捂宋行之的嘴巴,呵斥道:“丞相的马车就在前面的!你想让对方听到啊!” 宋行之撇了撇嘴。 那名副将继续道:“以前是因为大将军喜欢公主殿下,所以末将几人才会如此贬低裴小姐的……对不起,大将军。” 他们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池言澈。 池言澈的眸光冷了冷,淡淡开口,满是警告的意味:“宁儿是本将军的未婚妻,将来也会是你们的女主人。本将军不想再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了。” “是,大将军。”其他三大副将一怔,连忙拱手低头:“末将知错。” 但,宋行之依旧不服。 这裴馨宁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大将军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移情别恋了? 不行!他必须让大将军直面自己的内心! “大将军,”他再度开口,眸光环视四周,忽而道:“您可还记得此处? 四年前,您曾带着公主殿下偷偷出宫,来这深山玩闹……” 四年前? 池言澈的瞳孔陡然一颤,一段幸福,却又夹杂着无限愧疚的记忆涌上心头。 四年前,他曾与谢采薇发生过不可饶恕之事儿…… “大事不好了!”恰在此时,一个急切的喊声打破了队伍的宁静:“固伦公主的马儿突然暴走,脱离控制了!” “什么?!”队伍瞬间炸开,乱成了一锅粥。 循声朝着前方望去,只见原本规整的队伍之中,一辆奢华的马车突然失控,横冲直撞地冲向了深山老林之中。 姜影身为姜馨宁的护卫,已是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采薇。”池言澈的瞳孔一颤,连忙出了马车,翻身跳上了一匹宝马,跟着追了出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唤出口的,是谢采薇,而不是他的未婚妻姜馨宁。 “宁儿!”唯有家人是真正关心姜馨宁的人。裴天明急切地想要下马车,但被裴玄胤拦下。 “爹,我一个人去追就行了!”裴玄胤已翻身上马,还不忘安抚道:“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妹妹的!” 说着,他骑马跟在了池言澈的身后。 “发生了什么?”此时,队伍最前方,圣人的銮驾之中,皇后后知后觉,爆发了一声惊呼:“固伦!本宫的固伦!” “皇后,你冷静点!”皇上连忙安抚,唤了一声:“宋行之!” “末将在!”宋行之已迅速来到了銮驾旁,恭敬道:“请皇上与皇后放心,末将定会把公主安全带回来的!” 说着,他连忙带领一众护卫追了上去。 且,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宣告着计划的开始。 其他人,包括妃嫔、皇子、公主,以及一些大臣们纷纷探头张望,七嘴八舌。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 深山老林之中,树木遮天蔽日,碧绿葱葱,透着一丝夏季不该有的凉意。 原始的大自然中,动物们惬意悠闲,却因一辆突如其来的马车而仓皇逃窜。 马车颠簸摇晃,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马车之中,不会武功的姜馨宁被震得头昏脑涨,拼命抱着马车的一根承重柱,大喊着:“救命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马儿会失控啊!” 等等! 她忽而想起了谢采薇所说的“生死赌约”,警觉地质问道:“殿下,这是您搞的鬼?” 只可惜,谢采薇并未回答她。 她虽然也是狼狈地抱着一根柱子,却是神色淡然:“裴小姐,本宫与池言澈相遇相知的时间,比你长多了。”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但碍于对方公主的身份,姜馨宁不得不搭腔道:“殿下,恕臣女直言,您与阿澈相识是在四年前,也就是他被册封为镖旗大将军的时候。而我与他相识是在三年前,他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时候。 我们之间也就只相差了一年而已。时间差距根本不长。 而且,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保命!保命要紧!这马到底是怎么失控的?是您搞失控的吗?能让它先停下来吗? 我晕啊!” “宁儿!宁儿!”就在这时,外面,熟悉的声音响起。 姜馨宁惊喜地掀起了车帘,目光在看到裴玄胤的那一刻,叫出声来:“哥哥!阿澈!” 池言澈与裴玄胤、宋行之等人各个身手敏捷,武功高强,就算穿梭于茂密的丛林之中,也是游刃有余。 他们已来到了暴走的马车旁边。 谢采薇透过姜馨宁掀起的车帘,看向了池言澈。 却见,池言澈的眸光也正好朝她看来。 二人的视线在充满危机的空中相遇…… 第40章 谢采薇跳下悬崖而死 马儿如疯了一般,横冲直撞。 车厢颠簸得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在如此危机之中,池言澈与谢采薇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一瞬间,空气仿佛被染成了粉色,透着一抹温柔。 但很快,池言澈的神色微愣,像是觉察到了不妥之处,警觉地转移了视线,礼貌道:“公主殿下放心,末将定会护你周全的。” 说着,他冲姜馨宁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宁儿,别怕,等我。” “嗯嗯。阿澈,你小心点。”姜馨宁乖乖点头,还不忘送上关心。 池言澈快马来到了暴走的马匹旁边,正要纵身跳上去。 谢采薇注意到池言澈疏离的语气与眼神,苦笑一声。 他们二人,竟不知不觉发展成了如今这般处境。 “裴小姐,”她忽而道:“你知道吗?此处,本宫与池言澈曾经来过。” “啊?”所以呢?然后呢?姜馨宁一懵。现在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当然,因为姜馨宁与谢采薇身处马车内部,再加上外面的情况混乱,故,无人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 “你知道我们来这里做了什么吗?”谢采薇问。 姜馨宁无奈,没有兴趣地问:“做了什么?” 但谢采薇没有回答,反而又抛出了一个问题:“裴小姐可知我身患奇病,至今无人能治?你可知本宫的这个病从何而来?” 姜馨宁陡然一个警觉,仿佛在一瞬间猜到了对方的计划。 愧疚,是夺回爱人最好的方式之一。 她连忙问道:“殿下,您要做什么?” 谢采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歹毒的笑意,道:“裴馨宁,池言澈只能是本宫的。” 此时,马车外,池言澈已利落地跳上了暴走的马匹,勒住了缰绳,正要将其控制住。 只要控制住马儿,一切就结束了。姜馨宁与裴玄胤的脸上染起了一抹期望。 宋行之完美地隐藏在众人之中,眸光暗了暗,手中的一颗小石子忽而飞出。 “!”警觉的姜影一凛,连忙大喊:“小心!” 马儿与车厢之间的绳索本就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被磨损,被小石子一割,突然断裂。 车厢因为惯性,被猛地甩了出去,与地上摩擦出了火星。 “啊啊啊啊啊!”车厢内,柔弱的姜馨宁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感觉脑浆都要被甩出来了。 最终,车厢在漂移了很久之后,停下。 “哎哟,总算停下来了。”姜馨宁如释重负,刚要起身出去。 却听得马车之外,裴玄胤急切的声音响起:“宁儿!公主殿下!你们二人千万别动!” 别动?为什么? 姜馨宁满头困惑,轻轻掀起车帘,往外一看,猛地瞳孔一颤。 车厢居然停在了悬崖边上。 好家伙,这深山老林的尽头合着是悬崖啊。 车厢一半在悬崖之上,一半悬在空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一阵夏季的微风吹过,车厢吱呀乱响,摇摇欲坠。 姜馨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脸色煞白。 车厢外,悬崖之上,池言澈、裴玄胤、姜影与宋行之等人也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都别轻举妄动!”宋行之连忙朝着护卫们下令。 “是。”护卫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了。 “阿澈,”裴玄胤心急如焚,绕着车厢看了半天,提建议道:“要不,我们二人合力,同时把公主殿下与宁儿拉过来吧?” “好。”池言澈点头同意,与裴玄胤一起,试探性地靠近了车厢:“公主、宁儿,把手给我们。” “好好好。”惜命的姜馨宁积极配合,屁股朝着裴玄胤与池言澈的方向挪了挪,刚要把手伸过来,便觉车厢的平衡被破坏,猛然晃动了起来。 “不行不行不行!”她吓得连忙归位:“现在车厢的位置太微妙了,这个方法不行啦!” 池言澈与裴玄胤无奈对视一眼。 “现在最保守的方法,是用绳索把她们拉过来。”池言澈道。 “可是,一时半会去哪里找绳索?”裴玄胤问。 “你们,”池言澈实战经验丰富,下令道:“赶紧把腰带卸下来,捆在一起。” “是。”护卫们得令,连忙行动了起来。 姜影也跟着脱下了腰带。 车厢之中,经历了刚刚这一出的姜馨宁很乖,一动不动。 “裴小姐,”但,她对面的谢采薇却是个闲不住的主,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忽而道:“本宫说过,本宫来过这里。” 所以呢?然后呢? 姜馨宁只觉一股不祥的预感溢满全身,急切道:“公主殿下,您刚刚也看到了,现在车厢的位置不容许我们有任何的行动!所以,算臣女求你了,您真的不要——” 然,她的话音未落,便见谢采薇的手松开了马车的承重柱,脚一滑,竟然滑出了马车,朝着悬崖下方摔去。 “我……”姜馨宁差点爆粗口。 你这是不想活了呀! 但她又不得不救。 若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谢采薇坠入悬崖,不仅会连累裴家,甚至还会被池言澈痛恨,搞砸攻略任务。 这该死的谢采薇! 姜馨宁在心中咒骂了一声,眼疾手快,跟着放开了承重柱,一手拉住了谢采薇,一手拉住了马车的车框。 “疼疼疼!”姜馨宁感觉自己的两只手臂要断了,连忙大喊:“哥哥!阿澈!救命啊!” “你你你你们干什么呢!”悬崖边上,裴玄胤与池言澈刚取来绳索,准备救人,便见那二人摇摇晃晃地悬在了半空,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 更重要的是,车厢的平衡被彻底破坏,猛地晃动了起来,开始慢慢向着悬崖滑去。 情况变得危急,生命争分夺秒。 “主人。”姜影心急如焚。 “没时间了!”池言澈与裴玄胤连忙将两根绳索扔向了姜馨宁:“先抓住绳索!” “我我我……”姜馨宁现在一手扒拉着车框,一手拉着找死的谢采薇,哪里还有手去抓绳子呀。 车厢晃动得更厉害了,“吱呀吱呀吱呀”,就像生命的倒计时。 “现在该如何是好?公主殿下,您——”正当姜馨宁焦头烂额,要询问谢采薇办法之时,忽而感觉手上一空。 谢采薇竟挣脱了姜馨宁的手,跳下了悬崖…… 姜馨宁:? 第41章 姜馨宁害死了谢采薇 悬崖之上,夏季的微风吹拂,透着极致的恐怖。 池言澈与裴玄胤知晓姜馨宁已无空余的手了,连忙延长绳索,喊道:“公主殿下,您先抓住绳索!等你抓住了绳索之后,宁儿便可以松开您了,就有空余的手了!” “对对对!”姜馨宁连忙呼唤谢采薇:“公主殿下,您——” 然,她的话音未落,便见下方,谢采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 姜馨宁的精神一怔。这个神经病又要干嘛? 悬崖之中,微风吹拂,绳索本是护卫们的腰带组成,重量很轻,左右摇晃。 谢采薇艰难伸手了,够了很久,方才触碰到了绳索。 悬崖上,池言澈与裴玄胤等人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下一秒,姜馨宁许是觉得谢采薇抓稳了绳索吧,突然“放开”了手。 “啊啊啊啊啊!”猝不及防,谢采薇惨叫着,跌入了悬崖。 “公……公主殿下?!”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公主殿下死了? 空气彻底凝固。 “采……采薇?”池言澈的瞳孔一颤,一段惊恐的记忆陡然闪现于脑海之中,本能地便要跟着跳下。 “大将军!”幸好被宋行之及时抓住:“您冷静点!” 摇摇欲坠的车厢之中,姜馨宁呆住了,愣愣地看了一眼被谢采薇抓得通红的手,冷哼一声,心中暗骂。 谢采薇这个疯子!简直跟有病一样! 我好好地抓着她,她突然挣脱我干嘛!找死啊! “宁儿,别愣着呀!”车厢的平衡已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以跌入悬崖。裴玄胤连忙大喊:“先抓住绳子!” 姜馨宁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抓轻飘飘的绳索。 就在她抓住绳子的一瞬间,车厢突然轰鸣一声,猛地跌入了悬崖。 “宁儿!”幸好裴玄胤与姜影反应及时,迅速拉住绳索。 “啊!”姜馨宁本就身材矮小,体重很轻,被那二人猛地一拉,一下子扑到了裴玄胤的怀中:“哥哥。” “宁儿!”裴玄胤温柔地抱住了她,急切地关心:“你没事吧?有受伤吗?你真是吓死哥哥了。” “主人。”忠诚的姜影连忙检查起了姜馨宁的身体情况。 “哥哥,我没事。”姜馨宁柔弱地摇了摇头,道:“就是公主殿下她——” “恭喜你呀,裴小姐,你现在终于安全了。”然,她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宋行之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呵斥道:“但是,你却害死了公主殿下!” 姜馨宁一愣:“啊?” “你在胡说什么!”裴玄胤当即怒了:“公主殿下坠入悬崖,我很心痛!但是,这只是一场意外,与我家宁儿无关!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裴大人,你问问在场的大家!”宋行之势要给姜馨宁扣上罪名,指着众人道:“你们是不是也看到了,就是因为裴小姐松开了公主殿下的手,公主殿下才掉下去的?” “这个……”众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好像……的确是这样子……” “不是……不是这样子的。”眼见罪名要被坐实,姜馨宁迫切地想要解释。 “不是这样子?那是什么样子?”奈何,宋行之压根不给对方机会:“难不成,你想说,是公主殿下自己不想活了,挣脱了你的手,掉了下去?” “嗯。”姜影无所畏惧,见缝插针:“属下看到的,的确是这样子。” “你谁呀!我们说话,有你这个奴才插嘴的份吗!”宋行之厉声呵斥。 “宋副将,这里应该也没你插嘴的份吧。”其他三大副将看不下去了,劝解道:“你少说几句吧!而且,裴小姐没有陷害公主殿下的理由啊!” “不!她有理由!”宋行之怒不可遏,就差指着姜馨宁的鼻子了,吼道:“裴小姐是因为嫉妒! 她嫉妒我们大将军喜欢公主殿下,所以故意设计这一出,想要彻底除掉公主殿下,永绝后患!我说的没错吧,裴小姐?”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恍然大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池言澈。 姜馨宁跟着看了过去。 却见,池言澈的眸光同样落在姜馨宁的身上。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但,在聆听了宋行之有理有据的话语之后,池言澈的眸光暗淡,已没了前段时间的温柔与宠溺,只剩下了无尽的冷漠与疏离。 一瞬间,姜馨宁仿佛明白了谢采薇自动跳崖的意图。 她在挑拨离间。 “阿澈,”姜馨宁连忙上前一步,想要解释:“不是这样的……” 却见,池言澈竟本能地倒退了几步,与她保持了距离,冷冷道:“宋行之,带上人,随本将军下去找人。” 顿了顿,他才勉强补上了一句:“裴小姐好好休息。” 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四大副将与护卫们,转身离开。 宋行之在离开时,还不忘瞪了姜馨宁一眼。 其他三大副将看不下去,轻轻拍了宋行之一下,随后朝着姜馨宁低了低头,像是道歉。 姜馨宁呆在原地,嘴角苦笑。 裴小姐,真是一声疏离的称呼。 她踏步来到了悬崖边。 “宁儿!”裴玄胤生怕她想不开,连忙拉住了她的手,再度表示:“公主的事儿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千万不要想不开寻死啊!” “放心吧,哥哥。我不会寻死的。”姜馨宁说着,眸光朝着深不见底的下方看去,悠悠道:“我想,公主殿下肯定也没死。” 要是真的死了就好了…… …… 山路崎岖,丛林茂密。 璀璨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在林间洒下了斑驳零碎的光圈,宛若金子一般。 池言澈骑于马上,顺着山路,飞奔而下,面色焦灼,心中祈祷:采薇,你一定不要出事啊! 越往下,记忆越是清晰,他心中的愧疚也就越深。 这条山路,甚是熟悉,他曾经走过,也是去救谢采薇…… 那已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彼时的池言澈不过16岁…… 第42章 只有谢采薇能治池言澈 四年前,池言澈不过16岁,却凭借着超强的军事才能,从一介寂寂无名的平民,摇身变成了大雍国的镖旗大将军,并得到了皇后之女——当朝公主谢采薇的青睐。 草莽出生的池言澈不拘小节,为人豪放,却又不失温柔炙热。 高贵出生的谢采薇虽身为皇族,却是热情奔放,天真浪漫,向往自由。 二人一拍即合,迅速坠入了爱河。 池言澈经常会带着谢采薇偷偷出宫,来民间游玩。 那一日,四大副将之一的宋行之偶然间得到了一匹汗血宝马,将其送给了池言澈。 池言澈惊喜若狂,连忙入宫将谢采薇带到了郊外的丛林之中,一顿炫耀。 此汗血宝马非常新奇,皮毛并非简单的赤红,而是流淌着一种熔金般的金属光泽,仿佛每一根毛发都浸透了霞光,灼灼其华,令人不敢直视。 “哇啊~”谢采薇见惯了奇珍异宝,还未见过此等绝世好马,兴奋地绕着它转了三圈,感叹道:“它叫什么名字呀?” “我刚得到就给你送来了,哪里知道叫什么呀。”池言澈看向了四大副将。 “我们刚得到就给将军送来了,哪里来得及取名字呀。”包括宋行之在内的四大副将几乎重复道。 池言澈愤愤地瞪了他们一眼。 四大副将挠了挠头,心虚地转移了视线。 “你们真的是……”谢采薇被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抚摸着汗血宝马:“得了,那就由我来给你取个名字吧。”她思考了一下后,道:“以后你就叫小薇吧!” 池言澈往马儿的后方看了看,姑且提醒道:“雄的……” “你羞不羞啊!”谢采薇恼羞成怒,柔声呵斥:“你怎么一天到晚盯着……盯着那个看!” “我!”我哪有一天到晚盯着看啊!池言澈很无辜。 四大副将忍不住发出轻笑,心中暗道: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公主殿下能治得了他们家将军了。 “行了!”池言澈不舍得对谢采薇动怒,便只好转移话题:“走吧,殿下,我带你溜哒溜达。” “都说了,别叫我殿下,叫我采薇!还有,”彼时的谢采薇在池言澈的面前不拘小节,抬了抬可爱的头颅,道:“我不需要你带我!我可以自己骑!” 说着,她手持缰绳,一个翻身便要上马。 “小心。”池言澈的心中一紧,本能地想要上前搀扶,见她安全上马,方才无奈叹气,宠溺道:“好好好,你自己来。我跟着你还不行吗。” 四大副将又是发出了一阵笑声,为池言澈牵来了马匹。 池言澈利落上马。 “阿澈,我们来比赛吧!看谁跑得快!”谢采薇热情奔放,“驾”的一声,扬长而去。 池言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跟一个武将赛马,你可真有意思。” 他紧随其后。 彼时,正值初夏,万里晴空。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宛若撒下了无数金子。 林间,一男一女策马奔腾,自由奔放。 就连动物们都深受感染,跟着他们一起狂奔。 四大副将生怕出事,连忙带着士兵们护在他们左右。 宋行之望着这些动物,突然来了一句:“要不,我们来狩猎吧?” 其他三大副将白了他一眼:“……别逼我们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宋行之:“……” 顿了顿,他望着前方池言澈与谢采薇的身影,忍不住感慨:“一个是被民间奉为战神的将军,一个是当朝最尊贵的公主,他们郎才女貌,简直天作之合。” “是呀。”其他三大副将随之附和,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意:“他们各方面都是绝配。” 四人正悠闲地感叹着,忽而精神一凛,朝着森林的某个深处看去,警觉道:“有人跟踪我们?” 他们刚要指挥护卫们前往抓人,便听得前方,汗血宝马小薇嘶吼一声,暴走了。 “怎么回事儿?”宋行之等四大副将彼此对视一眼,面色错愕,连忙快步跟上。 “啊啊啊啊啊!”前方的丛林之中,汗血宝马小薇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横冲直撞了起来,再加上山路颠簸,谢采薇拼命抓着缰绳,才能勉强不被甩出去:“阿澈,救我!” “采薇!”池言澈面露担忧,却依旧不忘安抚对方的情绪:“放心吧,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说着,他骑马谨慎地贴近了汗血宝马小薇,准备找准时机翻身上去。 此时,在奔跑的过程中,丛林已到了尽头,树木被甩在脑后,视线突然开阔。 池言澈的全身精力都在谢采薇的安全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正当他要跳上小薇的千钧一发之际,忽而听得身后,宋行之等四大副将的声音响起:“将军,小心啊!” 池言澈方才一个警觉,看清了前方竟是万丈深渊。 “采薇!”他眼疾手快,在勒住自己马儿的同时,还不忘抓住了小薇的缰绳。 “吁!”两匹汗血宝马同时发出嘶吼,马身站立,不偏不倚,恰好停在了悬崖峭壁之上。 “天呐。”宋行之等四大副将同时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感叹:“将军可真是厉害,竟能如此精准地——” 然,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就在下一秒,谢采薇终究是名女子,被小薇一路折腾,早已精疲力竭,竟在马身站立之时,突然脱力,不自觉地放开了抓住缰绳的手,从马上掉落。 落入了万丈深渊。 风,陡然骤停,空气凝结。 “公……公主殿下?!”包括宋行之等四大副将,以及一众士兵,目瞪口呆。 “采薇?采薇!”池言澈的瞳孔一颤,宛若世界崩塌,连忙伸手去抓谢采薇的衣裙,却没抓住。 他几乎毫不犹豫,便要纵身跳下。 他的爱如此炙热,如此忠诚,愿意与心上人同生共死。 “将军!”宋行之等人连忙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池言澈,劝解道:“将军,求您冷静点!” “你们放开本将军!本将军要下去找采薇!”池言澈拼命挣扎。 泪水已不知不觉溢出,模糊了整个世界,他望着惊恐的万丈深渊,哽咽地呼唤着:“采薇……采薇……” 采薇死了…… 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第43章 池言澈对谢采薇有愧 悬崖之下,云层袅袅,美而危险。 悬崖之上,无尽的绝望与悲伤蔓延,就连风吹拂的声音都像是在哭泣。 “公……公主殿下死了?”公主殿下乃大雍皇族,身份何其尊贵,生死非同小可。士兵们各个吓得面色苍白,不知所措:“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主帅池言澈的方向看去。 “将军!”宋行之等四大副将还在拼命抱着一心殉情的池言澈,努力规劝道:“公主殿下去世,我们也很心痛!但这已是既定的事实了,求您节哀! 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公主殿下的尸体,不然,圣上那边,我们不好交代啊!” 去世。尸体。 捕捉到这两个词汇的池言澈,身躯颤了颤,泪如雨下,悲痛欲绝:“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愧疚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他不在乎什么皇族,更不惧怕权威,心中唯有爱人,不断地质问着,无比懊悔:“早知道,我就不该带她出宫,不该让她私自骑马,不该在刚刚没有及时接住她……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采薇! 你们放开我!让我下去陪她!让我跟她一起死!” “将军!将军!将军!那只是一场意外!意外而已!求您不要过分自责!”宋行之等人快要拉不住力大如牛的池言澈了。 “那个……”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弱弱地举起了一只手来,道:“也许,可能……公主殿下没死……” “你说什么?!”池言澈与宋行之等人一怔,朝着士兵看去。 “启禀将军,”那士兵恭敬道:“属下是这一带的村民,对这里非常熟悉。这悬崖之下,是一片非常古老的原始森林,据说那森林的地面柔软,摔下去可能没事。” “真的假的?”宋行之等人不信,往深不可测的悬崖下方看了看,反问:“那么高都不会死?” “你知道下去的路吗?”只要有一线希望,池言澈都不会放弃:“赶紧带路!” “是,将军!”士兵得令,在前方开路。 池言澈等人骑马,跟着士兵,顺着蜿蜒崎岖的山路而下。 采薇!池言澈在心中祈祷: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四年前与四年后的时空在此刻重叠。 四年后的池言澈带着护卫们来到了悬崖之下。 正如那名士兵所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比茂密的原始丛林。 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止。巨木参天,庞大的树冠层层叠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只漏下几缕惨淡的、绿幽幽的天光,勉强驱散深沉的阴影。 无处不在的藤蔓如巨蟒般从枝头垂落,或紧紧地缠绕在树干上,勒进树皮,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持续数百年的绞杀。 池言澈一踩上去,便觉地面软软的。那是厚达数尺、柔软而腐烂的落叶层,散发着泥土的腥甜和衰败的气息。 地面柔软,空中又有藤蔓作为缓冲,怪不得那名士兵说,谢采薇可能没死。 但是,此处的瘴气很重。浓重的、五彩斑斓的瘴气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缠绕于林间,如同毒气。 而且,尚未开发的森林之中,毒蛇虫蚁更是数不胜数,随时都会取人性命。 生命争分夺秒。 池言澈连忙下令:“分头去找。”并不忘补充一句:“你们也注意安全。” “是!”众人得令,迅速散开。 原始森林很大。 但幸好,池言澈带下来的人数众多。 不出一会儿,便听得森林深处,宋行之的声音响起:“大将军,公主殿下在这里!她还活着!” 池言澈连忙寻声跑去,瞳孔一颤:“采薇……” 只见,一棵参天大树之下,巨大的板状根虬结凸起,如同沉睡的巨蟒,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湿漉漉的青苔和从未见过的艳丽菌类。 谢采薇一袭红衣,就这样双眸紧闭,昏迷着,躺在其中,宛若一朵破败凋零的花朵,如此无助,如此可怜。 时空仿佛又重叠了。 四年前的谢采薇也是今日这般,一身红衣似火。 “采薇!采薇你没事吧?”池言澈急切地跑到了谢采薇的身旁,一探鼻息,发现还有气,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他见对方的全身被无数藤蔓与树杈割破,满身血迹,又是一顿自责:“对不起,采薇,我这就带你回——” 然,他刚要温柔地抱起对方,忽而神色一愣:“这是什么?” 红衣裙摆之下,谢采薇雪白的脚踝处,有一道深深的牙印。 “嘶嘶。”就在这时,一个怪异的声音闯入耳畔。 池言澈警觉地一转头,发现地上有一花色独特的长蛇,正盯着他们,吐着猩红的信子。 “是毒蛇!”宋行之眼疾手快,连忙拔剑,将长蛇砍成了两半,急切道:“将军,公主殿下被毒蛇咬了!她中毒了!” “——大将军,公主殿下被毒蛇咬了!她中毒了!”四年之后,同样是宋行之的声音。 “采薇!”池言澈慌忙来到了谢采薇的身旁,循着她那破败的裙摆,朝着脚踝看去。 谢采薇雪白的脚踝处,有一道刀疤。那是四年前,池言澈为了给谢采薇放毒所割伤的。 而在那道疤痕的旁边,又有一道猩红的蛇印。 历史仿佛永远都重演。 池言澈刚想取出匕首,给谢采薇放毒。 便见宋行之一个机灵,伸手抓住了池言澈,道:“大将军稍安勿躁。 虽然公主殿下被咬了,但我们没有看到那蛇长什么样,不确定是否有毒。您何苦让公主殿下挨一刀呢?要不,我们先与大队伍汇合,让太医看看再决定?” 池言澈想了一下,觉得对方言之有理,温柔地公主抱起了谢采薇,安慰道:“采薇,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回家。” 说着,他带着谢采薇翻身上马,前往与大队伍汇合。 宋行之紧随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一切按计划进行。 …… 另一边,深山老林之中。 姜馨宁与裴玄胤同乘一骑,姜影独自一骑。三人晃悠着,缓慢前行。 “那个该死的池言澈!”裴玄胤又在问候他的未来妹夫了。 第44章 皇上也参与了其中? “那个该死的池言澈!”裴玄胤一想到刚刚池言澈那冷漠疏离的举止就来气:“他什么态度啊! 明明前段时间他对你那么好,那么温柔,还当众给你整理发簪,一副想要与你白头偕老、生死与共的样子!但怎么突然之间,他就变了呢? 身为一个男人,他的情绪与心态怎么那么不稳定呢?难不成他也怀疑是你害死了公主殿下?他有病吧!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他怎么能怀疑自己的未婚妻呢?那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啦! 我说妹妹,你到底看中了他什么?哥实在是无法理解啊!” 姜馨宁被吵得耳朵疼,叹气一声:“哥,你冷静点。” “我已经很冷静了!若我不冷静,我早就冲上去揍池言澈了!”裴玄胤挠了挠头,忽而又转移了话题:“话说,固伦公主的马儿怎么会突然失控呢?这会不会是有人刻意为之?” “我也那么觉得。”话题总算回归正轨。姜馨宁的眉头微蹙,问:“阿影,当时你一直守在马车旁边,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或者可疑的举动?” 姜影思考了一下,愧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主人,属下没有看到。” “你你你你……”裴玄胤正在气头上,说话没轻没重,呵斥道:“要你何用!” “行了,哥,这事儿不怪阿影。”此事儿谢采薇筹谋已久,姜影没留意到也是正常。姜馨宁劝解道。 “不过,”顿了顿,姜影思考了一下,道:“属下虽没看到马车失控的原因,但却看到了车厢与马儿分离时,有一颗石子飞过,割断了绳索。” “什么?”姜馨宁与裴玄胤异口同声地问:“有看清是谁干的吗?” 姜影的眸光闪动着清澈却又自信的光泽,答:“哎呀,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他瞬间破功,呆呆地挠起了脑袋。 裴玄胤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咬牙道:“快想。” “哦!对了!”小姜影拍了一下掌心,道:“是宋副将!” “宋行之?”姜馨宁与裴玄胤同时一怔。 看来,谢采薇的此次计划,宋行之也参与了其中。 “怪不得那家伙一直咬着宁儿不放,非要给宁儿做实罪名,原来他才是罪魁祸首啊!”裴玄胤恍然大悟,气愤地冷哼一声:“等到了圣上面前,我一定要揭穿对方的真面目!” “不,哥。你先别激动。”姜馨宁慌忙拦下了他,问:“阿影,你确定吗?可有什么证据?” “属下可以确定。”姜影小时候常年与野兽为武,动态捕捉能力非常出色,道:“不过,属下只是看到而已,没有证据。” “哥,”姜馨宁解释道:“阿影是我的人,且还是一个奴隶,人微言轻。相反,宋行之却是神武军的副将,位高权重。 你觉得阿影的目击证据,皇上会信吗?” “这个……”裴玄胤觉得姜馨宁言之有理,却又不服气,问:“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宋行之了?” “当然不。”只是姜馨宁觉得,谢采薇以生命为赌注的计划,应该不止是挑拨离间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后手:“哥,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先见机行事。” “好,哥听你的。”裴玄胤点了点头。 姜影蠢萌蠢萌的,跟着点头。 三人晃晃悠悠,终于来到了官道上,与大队伍汇合了。 此时的圣驾浩浩荡荡,全都停在了路边,甚至还搭起了简易的帐篷,以作休息之用。 虽然妃嫔、皇子与公主们并未下马车,但大臣却是一把年纪了,嫌车厢太闷,纷纷出来透气,权当是中途休息了。 裴玄胤带着姜馨宁一出现,队伍便爆发了一阵惊呼:“是裴小姐回来了!” “宁儿!”裴天明那对苍老的眸光一亮,连忙拔腿跑来:“宁儿你没事吧?” “爹!”姜馨宁在裴玄胤的搀扶下刚从马上下来,便被裴天明揽入了怀中。 “来来来,让爹看看,你有受伤吗?”裴天明急切地绕着姜馨宁转了三圈:“赶紧叫太医——” “不用啦,爹。”裴家的亲情如此热烈,总能触动姜馨宁那颗缺爱的心。她的眼眶一热,泪水情不自禁落下,道:“幸好哥哥救得及时,我没事啦。 对不起,爹,女儿不孝,让你担心了。” “你这孩子……”裴天明的眉宇染上了一抹温和,连忙为她擦拭泪水:“你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爹知道你受苦了。乖,女儿,不哭了。” 顿了顿,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问:“对了,胤儿,公主殿——” “裴馨宁,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裴天明的话音未落,便听得身后,一女子甜美,却又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本宫的固伦呢?” 姜馨宁与裴玄胤、裴天明一转身,便见皇上与皇后在一众宫人的拥簇之下,踏步出现。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众人恭敬行礼。 “免礼。”皇上道。 “谢皇上。”众人起身。 皇后关心谢采薇,回归刚才的话题,急切道:“裴馨宁,固伦呢?她没事吧?她人呢?” “这个……”姜馨宁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将谢采薇跳崖一事儿如实相告。 话说回来,谢采薇的此次计划如此惊险,皇后知道吗? 不,不对。 姜馨宁的眸光流转,深入思考。 以往移驾避暑山庄的护卫任务,都是由御林军统领负责,为何皇上此次会钦点身为神武军副将的宋行之呢? 难道,皇上也参与了其中? “裴馨宁!”皇后见姜馨宁迟迟不说话,瞬间怒了,竟一把上前,抓住了姜馨宁的衣领,厉声质问:“本宫问你话呢!” “皇后娘娘息怒!”裴天明见状,连忙上前拦下了她。 裴玄胤更是慌忙道:“公主殿下掉入悬崖一事儿与宁儿无关!” “掉入悬崖?”人群闻言,瞬间炸开:“什么意思?公主殿下死了?” “掉入悬崖?”皇后的身躯猛地一颤,差点晕倒。看来,谢采薇的计划,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她追问道:“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儿?” “就是——”裴玄胤这边刚要解释。 便听得官道旁的丛林之中,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 是池言澈带着谢采薇回来了…… 第45章 谢采薇仅剩一个月的寿命 翠绿的丛林之中,在一众护卫的拥簇之下,池言澈单手骑马,单手抱着谢采薇,奔驰而出。 璀璨的阳光为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让他看上去宛若救世主下凡,神圣威严。 他翻身下马,刚温柔地把谢采薇抱下,便见皇后毫无礼数、急不可耐地冲了上来,质问道:“固伦?本宫的固伦怎么昏迷了?怎么浑身是伤? 池言澈,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把本宫的固伦怎么了!” 谢采薇的情况危急,池言澈没时间解释,直接无视皇后,抱着固伦公主,踏入了营帐之中。 “太医!”宋行之大喊道:“赶紧传太医!” “是!”太医得到传召,各个精神紧绷,拎着药箱,匆匆而来。 “固伦!本宫的固伦!”皇后紧随池言澈,踏入了营帐之中。 官道之上,夏季的热风吹拂,空气染上了一抹微妙的紧张。 “怎么回事儿呀?”围观的众人不知具体情况,轻声议论:“为什么固伦公主受伤那么重,但裴小姐却毫发无伤呀?她们不是在一辆马车吗?” “还有,虽说公主殿下身负重伤,情况危急,但到底男女有别,池将军如此亲昵地抱着公主殿下怕是不妥吧。毕竟,他与裴家小姐可是有婚约在身啊。” “而且,你们刚刚注意到没,池将军回来的时候,竟然一个正眼都没有看裴小姐耶。” “依我看呀,池将军对固伦公主才是真爱,对裴小姐……唉。” “唉什么唉!你们胡说什么呢!”裴玄胤怒了。 自从妹妹与池言澈那个混蛋扯上关系后,就被各种流言蜚语缠身,没有一刻消停! 真是烦死了! “哥,算了。”姜馨宁轻轻拉了下裴玄胤的袖子,以示安抚,眸光却下意识地朝着皇上看去。 却见,皇上的眸光同样落在了姜馨宁的身上,带着无尽的审视与王者的威严。 不过,在看到姜馨宁朝自己看来时,他又悠然地转移了视线,踏步前往谢采薇所在的营帐。 姜馨宁的眸光深了深,只觉得一股不祥的预感溢满全身,道:“爹,哥哥,我们也去看下公主殿下吧。” 谢采薇的营帐之中,太医已经到位。 男女有别,池言澈不便待在其中,带着宋行之等人退了出来,只留下皇后在里面照顾。 他一出来,便见皇上带着姜馨宁、裴玄胤与裴天明等人踏步过来。 “参见皇上。”他礼貌地向皇上行礼后,眸光朝着姜馨宁的方向看去。 “阿澈,你没事吧?”姜馨宁面露担忧,连忙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他,关切道:“有受伤吗?” 池言澈微微一愣,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抹愧疚。 我刚刚对她如此冷漠,但她却依旧热情似火,爱我如初,从不会因为任何一件事儿而改变。 她对我,真的很好。 仔细想来,彼时的悬崖边上,情况复杂,宁儿如此温柔单纯,怎么可能作出谋杀皇族之事儿呢? 是自己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冤枉了她。 “抱歉,”他低了低头,道:“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刚刚说话太重了。” “阿澈……”姜馨宁的演技在线,眨巴了一下双眸,泪水“吧嗒”一声,如珍珠般落下,楚楚可怜道:“阿澈,你……你刚刚叫我裴小姐,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愿意搭理我了呢……呜呜呜……阿澈……” “怎么了?裴小姐怎么哭了?”围观人群见状,不禁八卦了起来:“池将军欺负她了?” “池将军也真是的,这大庭广众的,怎么跟一个女孩子过不去啊……” “行了,宁儿,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看来自己真的做得过分了,瞧把宁儿给委屈的。池言澈听着众人的议论,连忙哄着:“乖,宁儿,不哭了好不好?那多人看着呢。” “啊……”姜馨宁瞧了瞧四周的人群,那张白皙的脸颊瞬间通红,羞涩地往池言澈的身后躲了躲。 池言澈的嘴角轻勾,眉间染上了一抹温柔:“小傻瓜。” “我……我才不是傻瓜呢。”姜馨宁弱弱反驳,可爱至极。 啧。宋行之咂舌一声,心中暗道:裴馨宁这个该死的贱人,完全把我们家大将军玩弄于股掌之上。 啧。裴玄胤跟着咂舌一声:池言澈这个情绪不定的臭男人,一会儿好,一会不好,一会又好。脑子有病。 皇上的眸光淡淡地落在池言澈与姜馨宁的身上,心中冷哼。 他是过来人,有着丰富的感情经验。他看得出来,池言澈已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这个软萌可爱的裴馨宁…… 而裴馨宁俨然没有表面看着那么单纯简单。她的手段比后宫中那些争风吃醋的妃嫔要厉害多了。 固伦啊,你敌人很强大。你要加油了。 “话说,”裴天明不知池言澈疏离姜馨宁一事儿,问:“公主殿下怎么了?” 池言澈叹气一声:“就是——” “你说什么?!”然,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得营帐之中,皇后的悲鸣声传出:“固伦快要死了?!” 此言一出,帐外的空气凝固,仿佛连风都忘却了流动。 “怎么了?公主殿下怎么会要死了呢?”众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固伦……”皇上面露担忧,已踏步进去。 池言澈的眸光一颤,本想跟进去——其实,在四年前,谢采薇出事的时候,他是跟进去的。但现在,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退了出来。 他已有了未婚妻,不再只代表自己了。 谢采薇如何,早已与他无关了。 姜馨宁将池言澈的小动作纳入眼底,心中升起了一抹暖意。 看来,这池言澈虽然情绪不定,但还是很有原则的。 但,她的这种想法却只停留了一瞬,下一秒就被彻底推翻了。 营帐之中,皇上、皇后与谢采薇似乎讨论了些什么,随后,太监总管郭湛走了出来,恭敬道:“丞相大人、池将军、裴大人、裴小姐、宋副将,皇上有请。” “是。”池言澈没有多想,踏入其中。 姜馨宁的眸光流转,与裴玄胤对视了一眼,紧随其后。 谢采薇的营帐之中,无数的冰块陈列,凉爽之余,又透着一抹浓重的血腥味与医药味。 一块简易的鹊桥屏风隔开了内外。 池言澈一进去,便见皇后如疯了一般冲到他的面前,嘶吼道:“池言澈!是你!是你害死了本宫的固伦!” 第46章 能把阿澈让给本宫吗? “池言澈!”此时的皇后早已没了身为一国之母的贤良端庄,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一把揪住了池言澈的衣领,声嘶力竭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本宫的固伦!” “啊?”池言澈满腹不解。 “皇后娘娘,请您冷静点。”姜馨宁连忙上前,拦在了池言澈的面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呀,皇后娘娘。”裴天明、裴玄胤与宋行之随之问道,渴望答案:“池将军做错了什么吗?” “还不是因为你——”皇后情绪激动,刚要动怒。 便听得屏风之内,谢采薇虚弱地咳嗽几声,唤道:“母后。” “我……”皇后无奈,一咬牙,终究还是放开了池言澈。 “罢了,此事儿皇后解释不清楚。”皇上叹气一声,道:“还是由专业的陈太医来说吧。” “是,皇上。”太医院院首——陈太医来到了池言澈等人的面前,恭敬行礼:“微臣见过各位大人。 启禀各位大人,公主殿下已命不久矣,最多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了……” 一个月的生命?! 营帐内的气氛凝结成冰。 那么好啊!姜馨宁想拍手称快,但却忍住了,眸光看向了池言澈、宋行之等人。 除了姜馨宁,所有人目瞪口呆,神色凝重,心疼的眸光看向了屏风之内的谢采薇。 “为什么?”宋行之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一切还不是池将军造成的嘛。”陈太医无奈道:“四年前,池将军擅自带公主殿下出宫,导致公主殿下跌入悬崖,被毒蛇咬伤,得了怪病,会时不时发作,痛不欲生。” 说起四年前的往事,池言澈的心头一颤,弱弱地低下了头。 那是他无法磨灭的过错,是刻在骨子里面的痛。 宋行之将池言澈的神色纳入眼底,嘴角勾起了一抹细不可查的笑意。 姜馨宁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陈太医的声音继续:“只不过,四年前,因为池将军放血及时,公主殿下虽得了怪病,但因有药物控制,故而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这一次,公主殿下被扔在了同一个地方,再度中了瘴气,还被不知名的毒蛇咬伤,毒性猛烈,导致公主殿下的怪病复发,血液败坏,生命正在急速流逝……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哎……” 他同情地叹气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固伦与裴馨宁一样,不过十八,正值花季少女,本应有璀璨的人生年华,如今却……却……”空气中,悲伤逆流成河。皇后心如刀割,泣不成声,怒视池言澈:“池言澈,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是你,杀了本宫的女儿……” “我……”池言澈的面色顿时煞白,不自觉地倒退了几步,任由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是杀人凶手…… “阿澈……”姜馨宁见状不妙,刚要开口安慰。 “母后,您在胡说什么呢!”便听得屏风之内,谢采薇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透着一抹急切的哀求:“四年前,儿臣便与您解释过了!那是一个意外,与阿澈无关!当时,您与父皇不是答应了儿臣,不再追究了吗?” 顿了顿,她还不忘温柔道:“池将军,你不必为此自责。” 池言澈抿唇不语,藏于袖中的拳头下意识握紧。 姜馨宁想翻白眼。 演,继续演。 “罢了,”皇上一把年纪,长叹一声,宽宏大量道:“既然固伦不追究了,那我们便也不问了。就让一切都过去了吧。” 顿了顿,他问:“固伦,如今你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你打算如何度过?你是朕最爱、最重视的女儿,但凡你有什么要求,朕都会满足你的。” “儿臣……”谢采薇微微思考了一下后,忽而轻笑一声,仿佛看淡了生死,接受了现实,缓缓道:“这一个月的时间,儿臣想要为自己而活,想要大胆一回。” 姜馨宁觉察到了事情不妙。 “裴小姐。”果不其然,下一秒,谢采薇就点了她:“本宫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本宫与阿澈在四年前相遇相知,并相爱。虽然我们之间一直都有一些小矛盾,但是……但是,本宫一直都爱着他。 裴小姐,如今本宫只剩下一个月了,你能把阿澈让给本宫吗?” 空气仿佛不解风情,居然在此刻变得旖旎甜蜜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池言澈与姜馨宁的身上。 不是……裴玄胤的脑子里全是脏话,只想骂人。 的确,公主殿下快死了,他很同情。 但是,同情归同情,凭什么我妹妹要把未婚夫让给你呀? 就因为你要死了,临死前说了一句喜欢,你就可以抢别人的男人?你觉得这合理吗? 他看向了池言澈,想知道对方的反应。 却见,池言澈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对谢采薇尚存爱意,耳根竟泛起了一丝羞红。 采薇刚才说,她喜欢我?一直都喜欢我? 原来,我们是一样的,都爱着彼此。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才说呢? 可是,他现在与姜馨宁有婚约在身啊。 池言澈看向了姜馨宁。 姜馨宁毅然决然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公主殿下,臣女拒绝。” 干得好。裴玄胤差点给姜馨宁点赞了。 屏风之后,躺在床上的谢采薇与坐在床沿的皇上彼此对视了一眼,眼底满是算计。 他们二人尚未说什么呢,便见对计划一无所知的皇后自觉地当起了坏人,暴怒道:“裴馨宁,我家固伦马上就要死了!她只是想在死之前,与心上人度过短暂的一个月而已! 她的这点遗愿你都不愿满足吗?你怎么那么自私呢?” 自私? 你确定是我自私,而不是你家固伦公主自私? 再说了,按照系统告知的原书内容,谢采薇能长命百岁,跟池言澈生一大堆孩子呢,装什么死啊! 姜馨宁心中冷笑。果然,这帮人的最终目的在这里。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 便听得一旁,宋行之的声音响起,指责道:“裴小姐,你有什么资格拒绝!若不是你放开了公主殿下的手,公主殿下岂会沦落至此! 你是害死公主殿下的罪魁祸首之一!” 姜馨宁:“……” 得,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皇上会把你叫进来了,合着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第47章 把未婚夫让人了? 营帐之中,气氛紧绷了起来。 “裴小姐!”宋行之指着姜馨宁的鼻子,狠狠道:“你是害死公主殿下的罪魁祸首之一!” “什么?!”皇后跳了起来,恍然大悟,冷哼道:“裴馨宁啊裴馨宁,刚开始本宫想不通,为什么你与固伦同坐一辆马车,但偏偏你完好无损,固伦却出事了! 合着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呀! 来人,裴馨宁谋害当朝公主,论罪当斩,赶紧把她拖下去!” “是。”侍卫们得令,拔剑冲了进来。 “我看你们谁敢。”裴玄胤与裴天明瞬间把姜馨宁护在了身后。 就连池言澈都下意识地站在了姜馨宁的身旁,眸光冷冽。 “这……”当朝丞相与天下兵马大元帅都护着,一众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 “宋副将,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裴玄胤想起了姜影的话,心中冷哼:你一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敢反咬一口!真是倒反天罡! 他刚要揭穿宋行之,但一想到姜馨宁的叮嘱,只要作罢,道:“皇后娘娘明鉴!这只是一场意外,与宁儿无关!” “咳咳咳……母后,住手。”谢采薇的声音又来了:“儿臣可以作证,裴小姐并未没有害儿臣……求母后手下留情……咳咳咳……” “固伦你……唉,你怎么还帮着人家呢!”皇后差点没被气死,却又无可奈何:“好好好,意外,都是意外。四年前是意外,四年后又是意外。意外可真多啊! 不过!” 顿了顿,她咬牙道:“池言澈,固伦仁慈,不追求你的责任,本宫便也不说什么了!但是,四年前,固伦因你而受伤,你必须对她负责,必须为你的行为赎罪,必须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是啊!”宋行之紧跟着道:“裴小姐,公主殿下宽宏大量,不追究你的罪行!但是,你害公主殿下摔下悬崖,你不觉得愧疚吗!不应该对她负责吗!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一切宛若设计好的一般,陷入了死局。 姜馨宁一顿无语。 好,真好。 谢采薇,你不愧是本书女主角,这个计谋高啊。 先是挑拨离间,让众人误会是我把你推下了悬崖,坐实我的罪名; 而后利用自己与池言澈四年前的经历,唤起对方的愧疚,给对方按个罪名; 最后再来一个临死的遗愿,把我们二人放在道德的制高点,别无选择。 真是环环相扣。 屏风之外,空气陷入了尴尬的死寂。 所有人茫然着,不知所措。 屏风之中,谢采薇与皇上再度对视了一眼,濒临死亡的声音响起,做最后的推波助澜:“裴小姐,本宫仅有一个月的生命了。一个月后,阿澈将彻底属于你,再也无人与你争了。 本宫只求,在这一个月内,你能短暂地将阿澈让给本宫。 本宫只想给本宫与阿澈的四年感情,做最后的告别,不留遗憾……” 四年的感情。 从池言澈的16岁,一直到现在的20岁,他们竟一起走过了四年的时光。 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心颤了颤,目光看向了姜馨宁。 姜馨宁同样看向了池言澈。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但心却在此刻分开了。 “宁儿,我……”愧疚如梦魇一般缠绕于池言澈的心头,挥之不去。他缓缓开口:“四年前的事儿,终究是我有错在先。 如今,采薇……公主殿下只剩一个月的生命了。我不想在她的死后后悔,留下遗憾与心结。我想给这件事儿做个了结。 所以,宁儿,请允许我——” 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见姜馨宁的泪水已然落下。 宁儿果然是个聪明的人,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他一阵心疼,轻轻伸手,替她擦拭泪水。 但却见下一秒,姜馨宁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那溢满泪光的眼神之中,满是深情。 好不容易与池言澈走到了这一步,她实在不想放手。 但如今池言澈已经开口,若是她极力反对,怕是会被对方认定为“不体谅”或者“自私”,从而被讨厌。 她必须在池言澈的面前做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之人。 “阿澈,我舍不得你。”她的模样如此乖巧:“不过,我是你的未婚妻,自然应该以你的意见为主。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月后,必须回来。” “好。”他的宁儿真是听话。池言澈在她的额头回以一吻,道:“回来之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此刻,宛若相爱的二人生死别离。 宋行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计划非常顺利。 皇上站起身来,道:“那我们先出去吧,把这里留给固伦与池将军吧。” “是。”众人拱手行礼,纷纷告退。 姜馨宁在离开时,像是故意一般,轻轻擦了一下池言澈的肩膀。 池言澈的眉眼微微垂下,心中一片愧疚。 众人退下后,他踏步进入了屏风之内。 “阿澈……”精致的红木床上,谢采薇的面色苍白如纸,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眸光一亮,绽放了笑意,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 池言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到了她的床沿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谢采薇的脸往他的掌心蹭了蹭,就像刚刚姜馨宁的动作一样。 但池言澈并没有任何回应,心中五味杂陈,一言不发。 “阿澈在想裴小姐?”谢采薇忽而打破了沉默,温柔地安慰道:“池将军放心,一个月后,我会放你回去的。 在那之前,你能好好陪我,可以吗?” 池言澈叹气一声,点了点头:“好。” 谢采薇笑了:“谢谢你,阿澈。” 回去? 开什么玩笑。谢采薇的表面笑着,内心却是一片狠厉。到了本宫手里,便是本宫的所有物了。 姜馨宁,你以为本宫的计谋只是如此吗? 不,你错了。这只是一个开始。 ……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之后,浩浩荡荡的大队伍继续前行。 众人敏锐地发现,池言澈不坐自己的马车,反而与固伦公主同乘坐一辆了。 而姜馨宁则与父亲裴天明、兄长裴玄胤共坐一辆马车。 “怎么回事儿?”随行之人众多,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第48章 宁儿,放弃池言澈吧 前往骊山避暑山庄的路途遥远,众人闲来无事,忍不住八卦了起来:“怎么回事儿?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池将军怎么跟公主殿下同坐一辆马车了?” “那裴小姐怎么办?裴小姐没意见吗?她那么大方?” “我刚刚听说,公主殿下命不久矣了?” “哎呀,就是因为公主殿下的寿命只剩下一个月了,”其中一名太监乃皇上身边的人,总结道:“她的遗愿是与池将军共度最后的时光。池将军与裴小姐同情她,所以同意了。” “啊?什么玩意儿?这也太荒唐了?” “这哪里荒唐了?” “你仔细想想,若我一个月之后要死了,你愿意让你未婚妻陪我一个月吗?” “你想什么呢!找死啊!” “别别别!别动手!别打脸!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觉得这事儿的逻辑很奇怪吗?池将军与裴小姐居然同意了?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也对哦,是奇怪哦。哎呀,依我看,说到底,池将军根本就不爱裴小姐。若是真爱,岂会如此?” 是呀,若是真爱,岂会如此? 相府马车低调,却又不失奢华,透着一丝冰块所带来的凉意。 众人的闲言碎语,如风一般,飘入了裴天明与裴玄胤的耳内。 二人的脸色,难看至极。 下人都能懂的道理,他们又怎么会不懂呢? “宁儿,那个……”裴天明与裴玄胤彼此对视了一眼,看向姜馨宁,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此刻的姜馨宁正思考着谢采薇的层层计谋,并未在意流言蜚语,懵懂地问:“你们要说什么呀?” “就是……”裴天明长叹一声,终究鼓起了勇气,语重心长道:“宁儿,爹一直都很尊重你,从未干预过你的任何决定。 你说女儿当自强,想要抛头露面,开店铺赚钱,爹二话不说,直接让你哥哥给你买了一家店铺; 你说你喜欢池言澈,爹便进宫,为你求来了赐婚圣旨。 爹爱你,所以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做任何事儿。 但是,有句话,爹说出来,你不要生气啊。宁儿,池言澈并非你的良配。你是否考虑,放弃他?” “对对对!”裴玄胤激动地连连点头,仿佛裴天明说出了他积压已久的心声:“我也那么觉得!我总感觉他对公主殿下念念不忘!”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姜馨宁的动作一顿,连忙道:“阿澈他只是觉得对公主殿下有愧,想要弥补——” “宁儿,你不要再自欺欺人。”裴天明打断道:“若他真的愧疚,想要弥补,弥补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要选择与对方在一起呢?为何要选择最伤害你的那种方式呢? 你可是他的未婚妻呀。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在乎过你的名声、你的尊严吗? 宁儿,池言澈的心摇摆不定,就算他真的与你在一起了,他也放不下死去的公主殿下、死去的白月光…… 宁儿,你与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姜馨宁当然知道不会幸福。 但是,那位死去的白月光却并非谢采薇,而是她。 “爹,”她低下了头,道:“我跟了阿澈三年……” “三年又如何?浪费三年总比浪费一辈子好啊。”裴天明继续道:“宁儿,爹知道,女子的名声很重要。荷塘采莲一事儿让你与池言澈……唉。 但是女儿,流言蜚语说给别人听的,而日子是自己的。幸不幸福,只有你知道。你不必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来绑架自己,勉强自己。 你更不用担心,你与池言澈分开之后,会没人要你。你放心,以爹在朝中的权势,以裴家在各国的地位,为你寻个良人,不在话下。 若你不愿意嫁出去,那我们就找个赘婿。 甚至……” 顿了顿,他牵住了姜馨宁的手,轻轻拍了拍,道:“若你不结婚也没关系,爹养你一辈子。我们裴家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算我一个!”裴玄胤紧跟着拉住了姜馨宁的手,道:“哥也不结婚了,哥养你一辈子!” 裴天明淡淡睨了裴玄胤一眼,满脸嫌弃。 好好的气氛,全被你毁了。 他冷冷道:“你给我结婚去!结婚了赶紧搬出去!” “啊?”裴玄胤愣住了:“爹,我家就我一个男丁,我搬出去,妹妹留在家?您觉得这合理吗?倒反天罡啊!” “你吼什么!再吼你现在就出去!”裴天明愤愤道。 “我!”裴玄胤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闭嘴了。 姜馨宁忍不住笑出声来。 攻略池言澈的任务如此恶心,但却让她收获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家人。 “爹、哥,我……”裴天明讲得她都懂,但她是来做任务的,别无选择,只能违心道:“我真的很爱很爱阿澈……” 得,白讲了。裴天明叹气一声,实在想不通女儿到底迷恋池言澈哪里。 “行了,爹。”裴玄胤不舍得让姜馨宁伤心,连忙打圆场道:“反正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我们一个月后再看吧。” “行吧。”裴天明没招了。 姜馨宁轻轻掀起了车帘,朝着谢采薇所在的马车看去,心里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一个月后,池言澈真的还能回来吗? …… 与此同时,谢采薇的马车之中。 不,准确来说,因为谢采薇的马车在那场事故中被毁了,故,此次他们乘坐的马车是池言澈的。 池言澈乃武将出生,他的马车算不上奢华,堆满各类兵书,透着一抹威严的肃杀之气。 此时,池言澈与谢采薇面对面而坐,不发一言,气氛略显尴尬。 池言澈不知该如何面对谢采薇,便轻轻掀起车帘,朝着后方相府的马车看去。 他的视力很好,竟看到姜馨宁也掀起了车帘,朝着这边看来。 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感叹着二人的缘分,连忙招了招手。 只可惜,二人之间相隔马车与人群太多,姜馨宁并未看到。 池言澈不禁有些失落,叹气一声。 谢采薇:“……”该叹气的人是我吧! 她的眸光流转,忽而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第49章 池言澈与谢采薇的初遇 谢采薇承认,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一手设计好的。 马儿是提前让宋行之动了手脚才暴走的,缰绳是宋行之算好了池言澈的行动之后割断的。 为的,就是让谢采薇跌入悬崖,让姜馨宁背上罪名,让池言澈再度愧疚。 此计谋看似惊险,但实则,谢采薇早已在原始丛林中安排了大量人手,以此来保护自身安全。 所以,她压根没有中毒,那所谓的毒蛇牙印不过是她命人用针刺了二下而已。她更没有濒临死亡。 陈太医是皇上的心腹,在池言澈、裴馨宁与裴天明等人面前满口谎言。 甚至,在四年前,她都没有患上怪病。 她的确在原始森林中了瘴气,并被毒蛇咬伤,但所幸池言澈反应及时,为她放血排毒,再加上太医们的医术精湛,余毒早就清除了。 她之所以佯装生病,只是为了征服池言澈罢了。 只是没想到,她如此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却终究敌不过一个傻乎乎的、人畜无害的裴馨宁。 以前的池言澈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如今,他却当着她的面,隔着无数的车马人群,向着裴馨宁亲昵招手。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心中的嫉妒再也抑制不住了,谢采薇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绣花的精美手帕之上,竟染上了一抹鲜红的血液。 “公主?”池言澈的视线瞬间从姜馨宁的身上收回,关切地看向了谢采薇:“你没事吧?来人,叫太——” “没事,阿澈。不用叫太医。反正,本宫已是绝症,叫来也没用的。”此时的谢采薇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声音甜美而柔弱。 璀璨的阳光透过轻轻飘起的车帘,落在她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之上。她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苦笑,如此憔悴,如此无助,宛若即将死亡的小花。 池言澈的心猛地一疼,愧疚涌上心头。 谢采薇嘴角的苦涩已变成了得意。 愧疚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如今池言澈的注意力已在自己身上,她要进入第二步了。 “啊!”她忽而柔弱地惊呼一声。 “怎么了?”池言澈紧张道:“又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啦,阿澈。”谢采薇微微探身,从一堆兵书中,掏出了一本《孙子兵法》,抬眸看向了池言澈,笑着道:“这本孙子兵法,阿澈可都看完了? 说起来,阿澈可还记得,我们的初遇?” 池言澈愣了愣,任凭时光在眼前倒流,带他回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池言澈仅凭一己之力,带领一万大军击退了西楚国十万大军的围堵,救大雍国于危难之中,从而被册封为镖旗大将军。 他虽官居从一品,又手握三十万神武大军,深受百姓爱戴,在民间更是被称为战神,看似风光无限。 但实则,朝中的文武百官大多都是名门望族出生,拉帮结派,压根瞧不起这个贱民出生、只知打打杀杀、目不识丁的池言澈。 不过,这群老狐狸纵横官场多年,各个精明,只敢在背地里议论,从来不会放在明面上。 但,这群老狐狸所生的世家子弟们可就没那么聪明了。 就在池言澈被册封的当天夜里,皇上在宫中设宴,为其接风洗尘。 初夏的御花园内,橙色的灯火流转,百花绽放,一片清香。 伴随着一声通报:“池将军到!” “池将军,”池言澈一进来,便见一群世家子弟纷涌而来,热情道:“我们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他们各个衣着奢华,眉清目秀,肌肤雪白,一看便是自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 池言澈已步入朝堂,不想无端树敌,倒也友好:“何事儿?” “就是……”世家子弟的为首之人乃是刑部尚书的嫡长子王成明。他长得白白净净,尚未弱冠,刚要开口。 便见一旁,彼时年仅14岁的裴玄胤忍不住拉了拉王成明的衣袖,轻声劝解道:“我说王成明,算了吧,别闹了。” “你爹的官职比他大呢,你怂什么!”王成明一把甩开了裴玄胤,满脸笑意地看向池言澈,朝着身后的奴仆招了招手。 奴仆得令,将一张纸奉上,纸张写着“目不识丁”四个大字。 王成明笑着问:“池将军,你知道这个成语念什么吗?” 池言澈愣了愣。 他自小父母双亡,沿街乞讨,就连这一身高强的武力,都是在与别人抢食的时候练出来的,并非系统学过。 这样一个光是活着就拼命了全力的人,哪有时间,哪有精力,哪有机会读书识字。 他不认识,保持了沉默。 “哈哈哈!”下一秒,世家子弟们爆发了嘲笑:“我就说嘛!他不认识!他不识字!他就是一个蠢货!” “池将军,这个成语念做‘目不识丁’,是指连最简单的‘丁’字都不认识!形容人完全不识字或文化水平极低!就像现在的池将军一样!” “哈哈哈哈!” 他们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如此刺耳。 池言澈方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气得耳根泛起了一抹羞红,抬眸,怒视这群世家公子。 “放肆!”彼时的宋行之尚未成为神武军的四大副将之一,还是池言澈的贴身侍卫,连忙护主,厉声呵斥:“我们将军乃圣上亲封的镖旗大将军,堂堂的从一品!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他!该当何罪!”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宋行之同父异母的嫡出哥哥——宋一鸣彼时已是一鸣惊人,成为了御林军副统领了,深得皇上信任,冷哼一声,满目不屑:“难道我们说错了吗?池将军不就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吗? 还有你,宋行之,做莽夫的贴身侍卫显着你了是吧?从军回来之后,连家都不回了是吧?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妾室母亲昨夜被我娘罚跪在祠堂外面一夜呢!” “哈哈哈哈哈!”众人又爆发了鄙夷的笑声:“也是。妾室入不了族谱,进不了祠堂,只能在外面跪着!” “一个莽夫,一个庶出,你们这对主仆还是相配啊!哈哈哈!” “宋一鸣,你——”宋行之因为卑微的出生,自小在宋家被当成狗一样对待,受尽凌辱。 只有母亲是他唯一的心灵支柱。 此时听到母亲在宋家被虐待,他心如刀割,眼眶一热,泪水溢出,刚要开口责骂,却被池言澈伸手拦下,困惑地唤了一声:“将军?” 池言澈的目光落在宋一鸣与王成明的身上,忽而笑了,问:“宋一鸣,若本将军记得没错,你母亲姓王,乃刑部尚书的胞妹对吧?她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对吧?” “对呀。”宋一鸣不屑道:“怎么了呢?” “没什么。本将军只是在想,都说了母凭子贵。宋一鸣,你说你现在死的话,你母亲敢在宋府那么嚣张吗?”池言澈从来不是好惹的,眸光冷得掉出冰渣。 第50章 池言澈在宫宴上杀人 “宋一鸣,你说你现在死的话,你母亲敢在宋府那么嚣张吗?” 池言澈的此话一出,御花园内的空气骤停。 “你说什么?!”宋一鸣跳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王成明是宋一鸣是表弟,忍不住道:“池将军,我表弟乃御林军副统帅,他爹更是金吾卫大将军,怎么,难不成你还敢对他动手不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就连宋行之都愣住了:“将军,你要干——” 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见池言澈利落地一个转身,从一名侍卫的腰间拔出了佩剑,毫不犹豫,冲着宋一鸣砍了过去。 宋一鸣虽然同为武将,但更多的是在京城中小打小闹,其武功完全比不上久经战场的池言澈,压根没反应过来。 “将军,冷静啊!”反倒是宋行之眼疾手快,慌忙推了池言澈一把。 顿时,御花园内,温润的鲜血四溅。 微风骤停,空气凝结。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世家子弟、宫女太监、御林军等等,各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疯了!池言澈疯了吗!这可是在宫中啊,他竟敢杀人?! “啊啊啊啊啊!”一只带血的断臂利落地滚到了宋一鸣的脚边。他的面色惨白如纸,抱着伤口,痛苦哀嚎,声嘶力竭:“池言澈,你这个疯子!疯子!” “来、来来来来人!”王成明从未见过血腥的场面,慌张到口吃:“赶紧叫太医啊!表哥!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你你你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其他的世家公子们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吼道:“池将军谋杀重臣之子,还不赶紧把他拿下!” “是……是!”御林军从未见过敢在宫宴上杀人的人,各个后知后觉,拔剑围了过来。 “谁敢对我们将军动手!”神武军有四大副将,其中两名副将——袁博衍与萧景云瞬间站了起来,与宋行之一起,将池言澈护在了身后。 池言澈微微一愣,冲着另外两位毫无动静的副将看了一眼。 那两副将竟直接转移了视线。 哼。池言澈在心中冷哼。果然,不是自己提拔上来的,没有忠诚度。 皇上说的没错,这神武军的确要清理清理了。 “放心吧,死不了。”池言澈淡淡地睨了宋一鸣一眼,悠悠道:“宋一鸣,你应该感激宋行之,若不是他刚刚推了一下本将军,本将军这一剑可就刺入你的心脏了。 到时候,你爹跟你娘就见不到你了。” “你个混——啊疼疼疼!”宋一鸣已经痛到无法说话,无法反驳了。太医怎么还没来啊! “还有你们,”池言澈将剑指向了王成明等人,道:“正如你们所言,本将军不认识那个成语。但是,本将军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并且,可以让你们亲自验证一下。 要试试吗?” “你你你……”这池言澈都被御林军包围了,怎么还敢那么嚣张啊!众人吓得连连摇头,纷纷往裴玄胤的身后躲了躲。 裴玄胤无奈叹气,面向池言澈道:“池将军,这是在皇宫,并非战场。你如此胡来,不怕皇上降罪吗?” “你是丞相府的裴少爷吧?”因为裴玄胤刚刚并未凌辱池言澈。故,池言澈对他的态度友好,浅浅一笑,感慨道:“裴少爷终究还是年轻啊。” 裴玄胤的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池言澈倒也有耐心,来到了裴玄胤的身旁。 裴玄胤不卑不亢,直面池言澈。 反倒是那帮原本躲在裴玄胤身后的世家子弟们吓得再度后退。 “裴少爷不妨想一想,”池言澈附耳轻声道:“我虽然在与西楚国的大战中,一举成名,被百姓封为战神,但终究是平民出生,毫无官僚背景。 你觉得,仅凭那一战,皇上会将我册封为镖旗大将军吗?那是可是从一品啊,其地位堪比六部。 裴少爷,皇上之所以破格提拔我,是因为,我对他有利用价值。所以,在他的目的达到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动我。” 裴玄胤的眸光一亮,仿佛明白了什么,朝着另外两名神武军的副将看了过去。 到底是谁说,池言澈不懂朝中权谋的? 他可太懂了!甚至还会借势! 裴玄胤一度怀疑,皇上极有可能会养虎为患,压根无法掌控池言澈…… 他正想着,且听得一声通报响起:“皇上驾到!丞相到!太尉到!御使大夫到!金吾卫大将军到!” “参见皇上!”包括裴玄胤在内的众人纷纷跪下。 原本要上前抓池言澈的御林军与原本护着池言澈的袁博衍与萧景云、宋行之自然也跪下了。 “末将见过皇上。”池言澈手持带血的利剑,朝着皇上作揖行礼。 皇上,以及一众踏步而来的文武百官们见状,纷纷一愣。 这御花园内发生了什么?有刺客? “姑父!”就在这时,王成明急切的声音响起:“姑父!求你救救表哥吧!他要死了!” “什么?!”金吾卫大将军宋天霸慌忙来到了宋一鸣的面前。 此时的宋一鸣失血过多,已痛晕了过去。 “儿子!爹的宝贝儿子!你可不要死啊!”宋天霸悲痛欲绝,厉声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谁!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伤我儿子!” “是池言澈!”不仅是王成明,就连其他的世家子弟们都七嘴八舌,义愤填膺地控诉起了池言澈的罪状。 第51章 池言澈是颗聪明的棋子 御花园内,乱成一团,气氛紧绷。 文武百官的目光尽数落在在池言澈的身上,满是嫌弃。 世家子弟们各个义愤填膺,添油加醋地控诉起了池言澈的罪状:“我们不过是跟池将军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他就突然暴走,拔剑砍断了宋公子的一条胳膊!” “池言澈他就是一个疯子!莽夫!” “池!言!澈!”宋天霸爱子心切,瞬间暴怒,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冲上来与池言澈对峙:“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竟敢对他动手!” “宋将军真是老了,记忆不好了,”池言澈并未抵抗,而是把剑扔在了一旁,悠悠道:“死了一个宋一鸣,你不是还有一个宋行之吗?” “额……”宋行之本要上前护着池言澈,一被点名,有些尴尬,朝着宋天霸,“爹”了一声。 宋天霸的脸黑了。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出也敢与嫡子相提并论!他暴躁道:“老子现在就砍了你,替我儿偿——” “宋天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皇上溢满威严的声音响起:“朕在这里呢。” 宋天霸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收剑跪下,请罪道:“皇上恕罪,末将刚刚只是一时气急,方才…… 皇上,这池言澈就是一个乡野莽夫,竟然在宫宴之上对我儿动手,简直是目无王法!求皇上下令撤销了他镖旗大将军的职位,立刻处死!” 处死? 这皇上可舍不得。毕竟,池言澈于他还有用呢。 要知道,在池言澈之前,神武军是由萧航山统领的。 萧航山是何许人也?他出身武将萧家,乃大雍国的名门望族,世代从军。且,他们萧家三代都是神武军的主帅。 军队不比朝堂,士兵的人心是需要培养的。仅凭一个虎符,便能调动千军万马,乃天方夜谭。 神武军世代跟着萧家,比起皇上,比起皇族,他们更效忠萧家,对萧家唯命是从。 这是一个帝王最忌惮的。 若萧航山是个安分守己之辈,皇上倒也无所谓,但偏偏,他是个嚣张跋扈之徒。 5年前,大雍国与西楚国爆发战争。西楚国来势汹汹,集结了近十万军队,攻城略地。 皇上当即下令让萧航山出兵,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皇上一问缘由。 萧航山竟然在朝堂之上,把矛头指向了皇上的后宫,说皇上最近独宠静妃,害得他的妹妹——娴妃独守空房,甚是可怜。 可怜不应该是现在饱受战乱痛苦的百姓吗! 皇上怒发冲冠,刚要呵斥,但却被文武百官劝住,让他以大局为重。 皇上无奈,只好去了娴妃的寝宫,并给了对方不少的赏赐。 萧航山的确出兵了,但因明白那是皇上的敷衍,竟只派了一个名叫萧景云的晚辈率领一万大军前往御敌。 西楚国派了十万,你就派一万? 皇上一查才发现,这个萧景云是萧家旁支的一个私生子,在家族中非常不受重视。 显然,萧航山这是要趁机除掉对方啊。 另一边,萧景云也是倍感绝望。他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甚至写好了遗书。但偏偏,在军中,他遇到了还是百夫长的池言澈。 池言澈并非泛泛之辈,乃天生将才,逆天改命。 他竟率领一万大军,突破了西楚国十万大军的围剿,大获全胜,军心振奋! 与此同时,宫中,皇上还在为如何劝说萧航山出兵而发愁,听闻这事儿,龙颜大悦。 萧景云是个实诚之人,没有邀功,而是把池言澈推荐了上去。 “池言澈……”皇上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知道该如何牵制萧航山了。 而池言澈这个毫无身份背景的贱民最适合成为皇上的棋子。 当天夜晚,皇上并未去娴妃的寝宫,而是去静妃那里,一夜欢愉,好不快活。 翌日的朝堂之上,皇上不再逼迫萧航山出兵了,而是直接给他放了假,让他好好回府休息。同时,他下令册封为池言澈为神武军的主帅。 “什么?!”萧航山跳了起来。 娴妃因为昨夜不受宠而去找了萧航山,指责是因为萧航山不出兵才害得自己被皇上冷落,命他立刻出兵讨伐西楚。 再加上皇上今日竟将一个无名小卒提拔成了主帅,这无疑是在当众给萧家下马威。若是真的让池言澈打赢了这场战役,那他们萧家在朝中、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就完了。 这该死的池言澈,我一定要杀了他! 萧航山在心中将池言澈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即表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愿意立刻出兵。 皇上笑了,命萧航山为主帅,池言澈为副帅,携手御敌。 同时,皇上还特地给池言澈下了一道军令,让他乖乖服从萧航山。 远在千里之外的军营之中,萧景云得到这道军令后,连忙去找池言澈。 “阿澈,糟了!”彼时萧景云的官职比池言澈高,尚未尊称对方一声将军,心中焦灼,道:“我们在此打了胜仗,深得皇上器重!但萧将军心中肯定不服,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池言澈坐于军中,望着那些不认识的兵书,眉头挤成了一团,喃喃嘀咕:“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随后,他方才悠悠看向萧景云:“你急什么。大不了我们离他远远的,不听他的命令不就行了嘛。 而且,不是你跟我说,皇上与那个萧航山的关系紧张嘛。我们不听他的,相信皇上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不是……”萧景云无语。这可是在战场上,不是过家家,你以为你想躲远点就能躲远点?你想不听就能不听吗?他道:“军令如山啊。” “可是,上次围剿西楚残兵的时候,我没听你的命令,你不也没怪罪我吗?”池言澈懒散道。 “那能一样吗!”那是萧景云宽宏大量好吗!他道:“而且,可能皇上得知你是个不服从命令的人吧,还特地给你下了一道军令,让你乖乖服从萧将军。” 乖乖服从? 原本还在翻弄着看不懂兵书的池言澈的眸光一亮,看向了萧景云:“皇上让我干嘛?” “皇上让你——” “萧将军的队伍大概什么时候到这里?”池言澈突然打断了他。 “啊?”萧景云估算了一下,道:“大概15天左右。” 池言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15天后,你带着十名亲信,随我出去一趟。” “去干嘛?”萧景云困惑。 “当然是去完成皇上交代的军令了。”池言澈扬了扬眉,意气风发道。 “那个,”彼时的宋行之跟萧景云是朋友,自然也与池言澈混在一起,道:“叫上我吧!” “不,”池言澈道:“我有另外的任务给你。” “啊?”宋行之与萧景云彼此对视了一眼,满头问号。 15天后,一道加急文件送往京城,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萧航山被杀了。 朝野震荡。 第52章 池言澈真是太给力了 萧航山被杀了。 大雍国,朝野震荡。 文武百官各个神色凝重,不知所措:“是谁?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对萧将军下手?” “凶手还在查呢。” “据说那凶手不仅武功高强,还狡猾得很,居然趁着萧将军刚到边境,根基未稳,再加上士兵们连夜赶路,困乏之际,偷偷潜入了将军的营帐,杀神于无形。” “甚至,连林副将都惨遭毒手。” “朕的萧将军啊……”皇上的目光落在萧航山的死讯上,长叹一声,悲痛欲绝,但内心却是开心得一批。 这池言澈真是太给力的!朕不过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暗示,他便立刻懂了,并杀了萧航山! 爽! 皇上甚至都想好了该找什么借口将娴妃打入冷宫了。 他悲伤道:“萧将军死亡,朕甚是伤心。但是,如今西楚国咄咄逼人,这仗不得不打。” “可是,”众人茫然道:“失去了萧主帅,这场仗还要怎么打呀?” 怎么打? 答案很简单。 “不是还有个池言澈嘛。”皇上提醒道。 池言澈? 文武百官一怔,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皇上,若有所思。 神武军是由一个主帅加四个副将组成的领导层。 如今主帅与一个副将被杀,按理来说,也应由另外三大副将带领神武军御敌才是。但皇上却偏偏起用了这个初出茅庐、毫无官僚背景,甚至连兵书都看不懂的池言澈。 文武百官皆是聪慧的老狐狸,眸光流转间,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甚至,他们都猜到了萧航山的死因,连声附和:“这池言澈虽然是个乡野莽夫,目不识丁。但打仗嘛,靠的是天赋。 既然他能用一万大军突破西楚国十万大军的围剿,就足以证明了他的天赋卓越,实力超群。 皇上,臣等建议,让池言澈代替萧将军,担任神武军的主帅,立刻御敌。” “朕也是那么想的。”皇上满意地笑了。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远在千里之外的神武大军的军营之中,皇上的圣旨传来。 池言澈接旨,神采飞扬:“末将领旨。末将定会全力御敌,绝不会辜负圣上。” 太监总管郭湛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了神武军的三大副将:“三位副将,皇上也有旨意给你们,命你们好好辅佐池将军,不得抗命。” 萧景云身为三大副将之一,当即领命:“是。” 另外两名副将——黄副将与方副将都是萧航山的心腹,心有不服,不仅没有接旨,还把矛头对准了池言澈,质问道:“池言澈,萧将军是你杀了吧?” “啊?”彼时的池言澈不过15岁,容貌稚嫩,轻轻挑眉,模样还挺可爱的。 “放肆!”萧景云已然开口,护主道:“证据呢?而且,事发当夜,有士兵在军营中看到了阿澈……哦不,看到了池将军。” 的确,事发之时,有目击证人亲眼看到池言澈半夜饿了,从营帐中走出,前往了膳房找吃的。 不过,那是宋行之假扮的。 “不是池将军干的,那……”方副将指向了萧景云,呵斥道:“那就是你干的!萧景云,萧家生你养你,还提拔了你,你怎能如此狼心狗肺!” 萧景云心中冷笑。 萧家生我? 哼,萧家那位父亲不过管不住下半身,在青楼与我娘度过了一夜欢愉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付出!真正十月怀胎,甚至难产而死的,是我娘!生我的,只有我娘! 至于养与提拔…… 若养条狗也算养的话,你们确实把我当狗养了!若是送死也算提拔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们一程! “萧将军不是我杀的。”萧景云的神色平静,说的的确是实话。 萧航山是池言澈抹的脖子,萧景云只杀了林副将而已。谁让他们杀人的时候,林副将突然冲进来呢,他只能顺手杀了。 “方副将,”萧景云道:“说话做事,都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我们会查的!”黄副将与方副将异口同声。 “行了,”池言澈淡淡开口:“如今大敌当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如何御敌,保家卫国。 对了,因林副将惨死,神武军还缺一个副将的职位。依我看,袁博衍对大雍国尽忠职守,能力出众,可担此重任。以后,林副将的五万大军就交给袁博衍率领了。” 队伍之中,袁博衍神色一愣,受宠若惊。 他不过是一介平民出生,身份卑微,本想在军中讨口饭吃,却阴差阳错地被分派到了池言澈这个百夫长的手下,完全没想到会有此等境遇,连忙跪地叩拜:“多谢池将——”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谁呀!袁什么来着!”黄副将与方副将瞧了一眼袁博衍,嫌弃之情溢于言表,都快炸了:“他凭什么成为神武军的副将?凭什么与我们几人平起平坐?他配吗? 池言澈,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凭什么做决定?我们不同意!” “你们凭什么不同意?”池言澈笑了,脸上毫无半点怒色:“如今,我才是神武军的主帅,我有权任命任何人。 是吧,郭公公?” 郭湛奉皇上之命前来查看池言澈的为人。 如今见他面对萧家心腹不仅不卑不亢,而且还当面提拔了一个刚从军不久的小士兵,与两位元老副将平起平坐,这简直是在给对方下马威。 皇上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池言澈胆识过人,雷厉风行,是一颗完美的棋子。 郭湛欣慰道:“正如池将军所言,如今的神武军归您管辖,任您调派。” 池言澈得意地看向了黄副将与方副将。 黄副将与方副将咬了咬牙,快要气死了:“池言澈,你真以为你手握虎符,被封为了主帅,便能统领神武军吗? 不,你错了。 神武军足足三十万人,没有一人会听你指挥,是不是啊!” 他冲着士兵们大喊。 士兵们代代跟着萧家,连声附和,震耳欲聋:“是!我们只听萧家,反对池言澈!反对池言澈!反对池言澈!” 池言澈的眸光染上了一抹危险的气息。 干嘛直呼全名啊?好歹叫我一声池将军啊…… 第53章 我池言澈,扬名立万 硕大的军营之中,三十万大军齐声呐喊,震耳欲聋,皆是反对池言澈的声音。 “池言澈,”黄副将得意开口:“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萧景云与宋行之、袁博衍下意识将池言澈护在了身后,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郭湛的眉头紧蹙,怒火中烧。神武军什么时候姓萧了?这是要造反吗? 他刚要开口。 却见池言澈忽而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黄副将挥手让士兵们安静下来,问道。 “笑你们太蠢。”池言澈冷冷道:“你真以为本帅稀罕你们这三十万大军吗? 不,你错了。 既然本帅能用一万大军突破西楚十万大军的围剿,自然也能带领那一万人将西楚赶出我大雍国的领土! 黄副将、方副将,以及在场的士兵们,既然你们不愿意跟着我,那就瞪大眼睛,看着我打吧!” 他的声音洪亮,自信威严:“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着我带领那一万大军建功立业,名垂千古! 看我池言澈,在这片大雍国的领土上,封侯拜相,扬名立万!” 璀璨的阳光落在池言澈高大俊朗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犹如战神降临。 萧景云虽为副将,却是弃子,手下只有一万士兵。 此时,这一万士兵各个精神振奋,振臂高呼:“我们誓死跟随池将军!” “誓死追随池将军!”萧景云与宋行之、袁博衍跟着呐喊。 郭湛的眸光亮了亮,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了一抹笑意,再度感慨:皇上没有看错人! 池言澈率领萧景云、宋行之、袁博衍,以及那一万士兵,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军营。 剩下的那三十万士兵望着他们自信的背影,有点心动了。 建功立业,扬名立万,是每一个士兵的愿望。 他们渴求的目光看向了黄副将与方副将,请求上场杀敌。 但换来的却是一句:“该死!我就不信找不到池言澈谋杀萧将军的证据!你们几个,都给我仔细查!” “是……”三十万士兵悻悻得令。这是让他们上战场探案来了呀…… 池言澈不愧是天生将才。纵使兵力悬殊,他也能凭借高超的用兵技巧,屡战屡胜,捷报频频。 宫中,皇上喜笑颜开。 并,为了让池言澈这颗棋子发挥最大的作用,他命人在民间为池言澈量身打造了“战无不胜的战神”的名号。 百姓对池言澈的呼声水涨船高。 另一边,在看到了池言澈的战绩后,神武军的内部开始瓦解。 一部分士兵觉得自己是来战场杀敌的,而非是来探案,开始投奔池言澈。 池言澈与西楚国打了近一年,打得西楚国的十万大军满地找牙,割了三座城池,赔款无数,宣布投降。 池言澈风光凯旋之时,他的军队已从原来一万人,暴涨到了十五万人。 一半的神武军已归顺于他。 他的人格魅力,他的军事才能,超越士兵对萧家的世代愚忠。 这样的一个完美的棋子,皇上岂会杀之? 他还指望池言澈帮他除掉黄副将与方副将这两位军中元老,并驯服神武军呢。 当然,待池言澈搞定一切后,皇上也想好了如何除掉池言澈。 池言澈不过是个初出茅庐、毫无靠山的贱民罢了,想要除掉他,易如反掌,只要公开他谋杀萧航山的罪证,萧家与各大副将的家族自会将他处置。 到时候,皇上只要坐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神武军的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 你问为什么皇上非要除掉池言澈? 有了萧航山的前车之鉴,皇上岂会再度把军权让人?更何况,在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平民出生的池言澈有如蝼蚁,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只是,彼时的皇上严重低估了池言澈的心机与城府。 他早就想到皇上提拔他用意,顺势而为,反客为主,将神武军纳入了自己的手中…… 他成为了下一个萧航山。 不过,此刻的御花园内,皇上还未注意到池言澈的野心,一心维护他,问:“池将军,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启禀皇上,此事儿末将没错。”池言澈不卑不亢,拱手道:“是宋一鸣与王成明羞辱末将在先……” 顿了顿,这个初入朝堂的新手摸不准这个罪名是否可以抵消自己谋害御林军副统帅的行为,又补了一句:“甚至,他们还怂恿世家子弟围殴末将。末将只是自保而已。” “什么?”一国之君从来不缺演技,当即震怒:“池将军乃朕亲封的镖旗大将军,堂堂的从一品,你们竟敢围殴他,真是目无王法,好大的胆子。 不过,朕看在宋一鸣被砍断了手臂,也算是为你们承担了罪责,故暂且饶你们一次。 此事儿这样过了。可以吗,池将军?” 池言澈大发慈悲,满目笑意:“当然可——” “不可以!”开什么玩笑!我儿子白白丢了一只手臂,凶手却能逍遥法外?宋天霸不服。 “皇上,”王成明紧跟着道:“池将军信口雌黄!我们根本就没有围殴他!” “是呀是呀!”越来越多的世家子弟站了出来:“皇上,您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侍卫与宫人吗?他们皆可以为我们作证!” 一众侍卫宫人们不懂帝心,唯有如实相告,表示只看到了池言澈刺杀宋一鸣。 “皇上,”王成明还有点得意,道:“你看!” 看你个鬼!朕都把事情解决了,你们还冒出来干什么!一群没眼力见的蠢货!皇上真想把王成明拖出去斩了,抬眸看了一眼池言澈,像是在说:你赶紧拿出点证据来。 池言澈示意了一下宋行之与萧景云、袁博衍。 三人得令,连忙道:“启禀皇上,末将/属下可以为池将军作证!世家子弟的确围殴了池将军!” “不是……”王成明无语:“你们是池言澈的亲信,你们的话不可信!” 皇上心觉有理,又看向了一眼池言澈:再来点证据。 池言澈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在宫中毫无朋友,压根没人帮他做伪证。 皇上愁眉苦展。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轻柔甜美的声音响起:“那,本宫的话,可信吗?” 池言澈微微一愣,转过头去。 只见,在无数橙色灯火的拥簇一下,谢采薇缓缓走来…… 第54章 这对双胞胎兄妹可真像 御花园内,夜幕之下,百花缭乱。 在无数橙色灯火的拥簇之下,一名少女容貌稚嫩,肤如凝脂,面若圆盘,亭亭玉立,优雅得体,踏步而来。 她那一袭粉嫩的月白纱裙之上,点缀着颗颗钻石,宛若万千星河坠入裙摆,璀璨夺目。 池言澈常年与士兵为伍,见的都是粗糙的男人,从未见过如此优雅绝艳之人,一时看入了迷。 “参见公主殿下。”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宋行之见池言澈未动,轻声提醒:“将军,这位是皇后娘娘之女、当朝五公主。” 原来是公主,怪不得如此不同凡响。 池言澈方才反应过来,作揖行礼:“末将见过公主。” “免礼。”谢采薇徐徐而来,那对溢满了星光的双眸瞧了池言澈一眼。 彼时的池言澈不过16岁,对爱情懵懂无知,只觉得一阵女子清香萦绕于鼻尖,耳根不由地红了一些。 宋行之自小敏感,觉察到池言澈的异样,仿佛明白了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谢采薇福身行礼。 皇上端坐于上首,眉头紧蹙。 他不喜欢政治联姻的皇后,自然也不会喜欢这位公主。更何况,此处皆是男子,她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真是不知羞耻。 他刚要呵斥。 却听得谢采薇的声音悠悠响起:“父皇,儿臣可为池将军作证。儿臣亲眼看到,以宋公子、王公子为首的世家子弟们围殴池将军。” 池言澈闻言一惊,错愕地看向谢采薇。她在帮我? “什么?!”世家子弟们直接跳起来了,满头懵逼:“公主殿下,您怎能信口雌黄,偏袒池言澈呢?” “本宫与池将军今日是第一次见,何来偏袒一说?”谢采薇应对自如,不急不躁:“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池将军的确是出于自保才不得已打伤了宋公子。” 皇上的眉头松散了些,看向谢采薇的眸光中染上了一抹欣慰。 他正愁如何为池言澈开脱,谢采薇便出现了。 这个女儿比宫中的任何人都要聪明,总能第一时间感受到皇上的烦恼,并为其分忧。 因为谢采薇的证词,局势逆转。 皇上再度宣判了池言澈的无罪,同时也饶恕了宋一鸣等一众世家子弟们的罪行。 可怜的宋一鸣就这样白白丢了一只手臂。 宋天霸与一众世家子弟们虽然心有不服,却也无能为力。 宋一鸣被太医拖下去救治后,御花园经过简单的打扫,宫宴再开。 宫宴之上,灯火流连,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却又透着一抹诡异的气氛。 文武百官皆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仿佛并未把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中,纷纷举杯为池言澈祝贺。 池言澈满目笑意,但却心知肚明,不论是皇上,还是文武百官,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欢迎他的。 不过没关系,草根出生的他会用自己的实力,强行融入其中的。 池言澈的眸光不由地朝着女子席的谢采薇看去。 此时的谢采薇正与相府嫡女裴馨宁手拉着手,开心地讨论着什么。 池言澈看了看裴馨宁,又看了一眼裴玄胤,不由地在心中感叹:这对双胞胎兄妹长得可真像啊。 毕竟,四年前,姜馨宁尚未穿越过来。 宫宴逐渐接近尾声,女子先行离场。 池言澈见谢采薇起身离开,连忙寻了一个借口,紧随其后。 在皇宫的某个长长的甬道之中,池言澈见无旁人,唤了一声:“公主殿下请留步。” 夜色之中,谢采薇与林嬷嬷、一众宫女侍卫转过身来。 林嬷嬷与宫女侍卫们福身行礼:“见过池将军。” 谢采薇见池言澈只带了一名护卫,不免提高了警惕之心,问:“池将军有什么事儿吗?” “也没什么事儿。”第一次与如此尊贵的女子对话,池言澈莫名有些紧张,道:“刚刚多谢公主殿下出手相救。 敢问公主殿下为何帮末将做伪证?” 帮池言澈? 不,谢采薇是在帮自己。 谢采薇是个聪慧之人,知道父皇想要保护池言澈,却又力不从心,便站了出来,想通过为父皇分忧解难来替母后与太子哥哥刷好感度,从而巩固地位。 “不用谢。”她笑了笑道:“本宫只是觉得,我们很像罢了。” “很像?”池言澈不解。 一个是身为皇族,却不受宠,无法融入宫中。 一个平民出生,被当做棋子,无法融入朝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彼时的他们同病相怜。 谢采薇对池言澈心生同情,姑且提醒了一句:“池将军,本宫知道你在战场上很厉害,在民间被封为战神。 但是,宫廷与朝堂并非战场,多的是口蜜腹剑,尔虞我诈,两面三刀之人。那群人从来都是表面友好,暗箭伤人,杀人于无形。 所以,本宫建议你以后不要这样横冲直撞,以免落人口舌,招惹祸端。若真是有人冒犯了你,你可以用计谋悄无声息地将其除掉。” “计谋?”池言澈思考了一下。 “是。”谢采薇点了点头道:“你是军人出生,想必看过兵书,知道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吧?” 池言澈愣住了:“三十六计?那是什么?” “嗯?”谢采薇有点懵:“你不知道?” “我不认识字。”池言澈直白道。 “……哈?”合着这家伙真的目不识丁啊,谢采薇还以为是宋一鸣与王成明等人开玩笑呢,连忙道:“抱歉,本宫不是故意戳你痛处的。” “没关系。毕竟我不认识字是事实。”池言澈从不会因为自己的缺点而感到耻辱。相反,缺点会激发他奋斗的动力:“多谢公主殿下的建议。 末将会好好地研究一下兵书,用计谋悄无声息地除掉那些看不惯的人,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谢采薇猛然一个警觉,抬眸看向了池言澈。 却见夜色之下,他那对深邃的眸光之中,染上了一抹精明与狠毒。 “池将军要做什么?”谢采薇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池言澈笑了笑:“公主殿下可期待一下末将的表现。” “——池将军的表现可谓是相当出色啊。” 时光逆转,回到现在。 颠簸的马车之中,谢采薇晃了晃手中的《孙子兵法》,看向了池言澈。 池言澈笑了。 第55章 攻略池言澈是谢采薇的任务 所有人都低估了池言澈的才能与成长速度。 仅仅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他便宅在军中,看完了所有的兵书,并能融会贯通。 他设计除掉了黄副将与方副将这两位碍眼的军中元老,将自己的贴身护卫宋行之与另一心腹——楚哲源提拔成了神武军的副将,彻底将神武军纳入自己手中。 皇上觉得时机成熟,刚要公开池言澈的罪行,让他跟萧家、黄家、方家等家族来个鱼死网破,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却不料,池言澈转头就来了个釜底抽薪,诬陷萧家与三大副将家族勾结外敌,直接将他们一锅端了。 并且,他还暗中命人栽赃陷害,控诉金吾卫宋天霸、御林军副统帅宋一鸣与刑部尚书王洛阳,也就是王成明的父亲贪污受贿,把他们全部送入了牢狱之中。 顺便一提,陆宴清的父亲陆正言就是在王洛阳倒台后,才成为了刑部尚书。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池言澈对陆家也算是有知遇之恩。 “这该死的池言澈!”皇上的计划破灭,在御书房发了好大一通火。 静妃一直陪伴在皇上的左右。 与此同时,彼时的坤宁宫内,皇后也在暴走。 这位曾经的大家闺秀早已在后宫的争夺之中,被彻底逼疯,言语粗鄙地咒骂着静妃:“静妃那个该死的狐狸精,一天到晚就知道霸占着皇上!一点儿都不懂得让皇上雨露均沾! 自从6个月前,也就是采薇在御花园内为池言澈作证的当晚,皇上来过一趟本宫这里之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采薇,母后现在应该怎么办呀?要不,你再去你父皇的面前说说好话,让他再过来一趟?” 谢采薇叹气。 虽然她能通过为皇上出谋划策来帮皇后获得宠幸,但皇后留不住皇上,她也没辙。 就在这时,林嬷嬷匆匆进来,道:“娴妃出事了,刚刚被皇上打入了冷宫。” 娴妃便是萧航山的妹妹。 谢采薇的眉头微蹙,困惑道:“萧航山虽然死了,但萧家乃名门望族,精忠报国,深受百姓爱戴。父皇就算再不喜欢娴妃,也会看在萧家为大雍国付出——” “不,妹妹。”就在这时,太子谢容宣淡淡开口,将萧家、黄家、方家、林家,以及刑部王家、金吾卫宋家的变故尽数告知。 “什么?短短半年的时间,那么多家族出事了?”谢采薇满目震惊,问:“谁干的呀?” “所有人都认定是池言澈干的。因为这些家族都与他有仇。但是,”顿了顿,谢容宣叹气一声:“所有人都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他干得悄无声息。父皇为此非常头疼。” ——“末将会好好地研究一下兵书,用计谋悄无声息地除掉那些看不惯的人,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半年前,池言澈的话语猝不及防地在脑海之中响起。 是啊。谢采薇怎么忘了,他可是能凭一己之力击退西楚十万大军的战神。 他能从一个草根士兵,仅凭一年便做到镖旗大将军的职位,掌控整个神武军,让三十万人听他号令,靠的可不仅仅是军事才能。 他的谋略不输朝堂上的任何一人。 “皇上最近很头疼?”皇后插播了一句,道:“采薇,要不,你去为你父皇分忧解难一下?” 谢采薇淡淡地睨了皇后一眼,反问道:“有用吗?即使儿臣把父皇招来了,你也留不住。此法不是长久之计。” “那什么是长久之计?”皇后问。 攻略池言澈,是长久之计。 池言澈不仅有勇有谋,还有兵权在手,只要有他撑腰,那么,谢采薇便能在后宫、在整个大雍国站稳脚跟。 谢采薇刚开始的出发点并不纯粹,带有严重的利用性质。 她要让池言澈成为她手中最强的利刃,为她披荆斩棘。 “——池将军的表现可谓是相当出色啊。” 时光逆转,回到现在。 颠簸的马车之中,谢采薇晃了晃手中的《孙子兵法》,看向了池言澈,甜甜道:“阿澈,本宫算不算你的师父呀?” 师父…… 池言澈愣了愣,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怀念的笑意。 四年前,在静妃的生辰宴上,谢采薇与他说过同样的话。 彼时,雷厉风行的池言澈设计除掉了一众对手,虽然在朝中、军中站稳了脚跟,却也难免引起众怒。 硕大的静妃生辰宴上,热闹非凡,皇亲贵胄、文武百官与世家子弟们谈笑风生,却无一人上前与池言澈搭讪,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 池言澈叹气一声,也不内耗,干脆起身离开。 在路过御花园之时,忽而听得一熟悉的声音传来:“池将军的表现可谓是相当出色啊。本宫在后宫都有所耳闻呢。” 池言澈的脚步一停,环顾四周,却只看到了几名宫女侍卫的身影。 “抬头。本宫在上面呢。” 池言澈应声抬头,方才看到一棵翠绿的参天大树上,一女子一袭粉色的蓬松纱裙,宛若绽放的桃花,点缀枝头,正热情洋溢地朝他招手。 原本宴会上的郁闷情绪消失,池言澈的脸上不由地绽放了笑意,问:“公主殿下,你怎么在树上?” “嘿嘿。”尚未及笄的谢采薇天真浪漫,甜甜一笑,道:“池将军稍等。本宫现在就下——啊!” 然,她的话音未落,脚突然踩空,从树上摔了下来。 “公公公公主殿下!”林嬷嬷与一众宫人们吓了一跳,手足无措。 “殿下。”幸好池言澈眼疾手快,连忙冲到了树下,张开双臂,任由那朵粉色的花朵坠入宽阔的怀中。 “好可怕呀!”因为惊吓过度吧,谢采薇竟还下意识地伸手挽住了他的脖子。 二人的身体亲密相触。 气氛变得旖旎,空气中透着一抹甜甜的味道。 那是池言澈第一次拥抱女子的身体,没想到竟是如此柔软,还隐隐散发着一缕体香。 心跳猛然加快,仿佛要冲破身体。池言澈的耳根瞬间红透,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羞涩的眸光从谢采薇的身上移开,关切道:“殿下,你没事吧? 这好端端的,你爬到树上干嘛?” 当然是为了与攻略对象有身体接触…… 第56章 阿澈,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璀璨的阳光透过参天大树,在地上洒下一片碎金子。 初秋的微风中,空气已染上了一抹旖旎。 怀中的少女一袭粉嫩,身体柔软,池言澈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慌忙别过了头,就连说话都快不会说了:“殿下,你你你没事吧?” “本宫没没没事……”虽为攻略,但谢采薇到底是个14岁的小姑娘,对男女之情单纯懵懂,羞耻至极,那张白皙清透的脸颊早已红透。 她使劲推了推池言澈,就像一只恼羞成怒的小兔子:“放肆!大胆!赶紧放本宫下来!赶紧的赶紧的!” 池言澈被推得一个踉跄,连忙松手。 谢采薇一下来,便整个人躲到了林嬷嬷的身后。 林嬷嬷叹气一声,姑且提醒道:“殿下,刚刚是池将军救了您。” “啊……”羞涩的小兔子方才反应过来,羞涩甜美的声音从林嬷嬷的身后传出:“刚刚多谢池将军出手相救……” “不客气……”谢采薇羞愧得不敢见人,池言澈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脸颊彻底红透,想必看上去非常可笑吧,道:“那什么,末将还有事儿,先告辞了。” 说罢,他连忙转身,却听得下一秒,谢采薇的声音再度响起:“等一下,本宫还有要事儿没跟将军说呢。” “什……什么事儿?”池言澈迟疑着转过身来。 “那个,”谢采薇弱弱地从林嬷嬷的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萌萌的,像个粉嫩的小蛋糕,道:“本宫听说,池将军最近在朝中收获颇丰啊。” 提到自己最近的成果,池言澈那颗羞涩的脑海总算清醒了些,笑了笑,算是承认:“说起来,此事儿多亏了公主殿下的建议。” “多亏了本宫?”谢采薇来劲了,从林嬷嬷的身后站了出来,邀功道:“那本宫算不算池将军的师父了?” 师父? 给个建议就自诩恩师了?这不是耍无赖嘛。 但因池言澈的身上、手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体香,竟陪着她胡闹了起来:“公主殿下说算,便算吧。 说起来,因为末将在朝中与军中的动静太大,导致很多人对末将非常不满。敢问公主……敢问师父,弟子该如何是好?” “此事儿不难。”谢采薇托腮思考了一下,道:“他们现在只是惧怕池将军的手段而已,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便会自动亲近你了。 毕竟,不论是朝堂,还是军营,都是实力至上。” 实力会让所有人臣服。 “英雄所见略同。”所以池言澈根本不急:“嗯?” 忽而,他微微低头,见谢采薇俏皮地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手心朝上,明显是索要些什么。 “这是干嘛?”他满头懵逼。 谢采薇得意地扬了扬眉:“池将军,本宫都当你师父了,给了你那么大的建议,你不应该给本宫的点好处吗?人家拜师还有拜师礼呢。” “有道理。”池言澈恍然道:“圣上册封末将为镖旗大将军的时候,送了好几箱珠宝黄金。要不,末将给公主送过来?” 你这是要贿赂本宫吗!谢采薇道:“本宫不缺那些!” “也是……”池言澈思考了一下,又道:“1个月前,末将为了诬陷萧家与敌国勾结,曾偷偷潜入过萧府,发现府中的古老收藏品颇多。不愧是百年望族。 特别是那两颗巨大的东海龙珠,璀璨夺目。末将特别喜欢,心想着,萧家完蛋了,这些收藏品只会便宜了皇家,便顺手把它们拿回家了。” 谢采薇:??? 池言澈道:“要不,末将把那两颗东海龙珠送给公主吧?” “千万别!”这池言澈看着矜贵稳重,怎么背地里还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啊!那群文武百官也太没用,这样都没有抓到他的把柄! 而且,那可是脏物!把你偷来的脏物送给本宫,你觉得这合理吗! 池言澈补充了一句:“很好看的。” “再好看本宫都不要!”万一被萧家的什么人发现,谢采薇就完蛋了。 “好吧……”许是觉察到了谢采薇的怒气,池言澈悻悻应了一声,问:“那公主要什么?” “本宫要……”璀璨的阳光之下,谢采薇那对乌黑的双眸流转,微微抬头仰望池言澈,道:“池将军,本宫要你。” 微风仿佛在一瞬间骤停。 连带着池言澈的心脏都停止了心动。 公主殿下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瞳孔微颤,脸颊再度红透:“要末将的意思是……是要与末将——” “当当当然不是啦!”攻略是要循序渐进的。谢采薇慌忙解释:“本宫的意思是,本宫从小到大一直待在宫中,甚是无聊,想要你带本宫出去玩啦!你在想什么呢!” “哦哦……”池言澈的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失落,道:“好。弟子听师父的。” 说着,他也伸出了一只手,微笑着,轻轻放在了谢采薇柔软的掌心之上。 “你你你你!你干嘛呀!”谢采薇真的很像只小兔子,稍微一逗,瞬间脸红,再度跑到了林嬷嬷的身后,恼羞成怒地呵斥道:“无礼之徒!” “弟子该死。”被骂了的池言澈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情不自禁地笑了,萌发一种想要结婚生子的欲望。 他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渐渐地爱上了谢采薇…… “——曾经的我们多么美好、那么开心,充满了各种幸福的回忆。”时光逆转,回到现在。马车之中,谢采薇的声音悠悠响起。 池言澈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嗯?”忽而,他微微低头,见谢采薇如四年前一般,将一只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阿澈,”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挂着恳求与怀念的意味,问:“本宫真的很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彼此恩爱、没有误会、每天开开心心的过去。 阿澈,你愿意回去吗?” 过去的他们,幸福圆满。 池言澈的眸光落在那只晶莹剔透的手上,那颗沉寂的心颤抖了一下,缓缓地将手搭了上去…… 他好像有点愿意…… 第57章 她是另一个姜馨宁 过去的他们,满是幸福。 那是因为,过去的谢采薇与现在截然不同。 四年前的她总是一袭粉嫩的曳地纱裙,纱裙之上点缀宝石,宛若仙女下凡,性格更是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对池言澈言听计从。 没错,曾经的谢采薇是另一个姜馨宁。 因为,她也带着攻略池言澈的任务。 但,现在的她,却完全变了。 颠簸的马车之中,在池言澈的手要触碰到谢采薇掌心的一瞬间,他快速收回。 “阿澈?”谢采薇一惊。 “公主殿下,末将承认,末将很怀念过去,但,那都过去了。”这三年来,谢采薇就像一只刺猬,处处与他做对,处处想要征服,早已将池言澈的深情消耗殆尽。 他彻底累了:“末将希望公主殿下明白。末将此刻在这里陪你,只是出于愧疚,而非爱意。 公主殿下,末将有未婚妻。她叫裴馨宁。末将很爱她。” 谢采薇的心猛地一停,痛到无法呼吸。 她承认,刚开始,她对池言澈的爱意都是伪装,都是演戏。但在四年的朝夕相处中,她早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有勇有谋、权势滔天,且爱自己如命的男人。 而此刻,她深爱之人,却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 “阿澈。”谢采薇心中一急,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得马车外,太监的声音传来:“启禀公主殿下,启禀池将军,骊山避暑山庄到了。” 经过两日的长途跋涉,浩浩荡荡的圣驾最终于傍晚抵达骊山避暑山庄。 避暑山庄依山傍水而建,并非囿于一方园林,而是将整片灵秀山川皆纳为皇家苑囿。 朱红宫墙如巨龙盘绕山麓,琉璃瓦在晚霞下流金溢彩,重重殿宇鳞次栉比,自山脚迤逦至山腰,仿佛天上宫阙坠入人间。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无一不在昭示着皇家的无上富贵与威严。 圣人降临,朱漆大门洞开,侍卫、太监、宫女们垂首跪迎,汗水从他们后颈滑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呼声震耳欲聋,惊起林间倦鸟。 长长的队伍之首,一国之君身着龙袍,矜贵威严,携手皇后从銮驾上缓缓下来。 队伍的中间,相府的马车之中。 裴玄胤先行下了马车,随之便是姜馨宁。 姜馨宁一掀开车帘,便见池言澈一袭黑色锦袍,正立于晚霞之下,一只手伸向了她,亲切地唤道:“宁儿,我扶你下来。” “阿澈……”姜馨宁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眸光下意识朝着前方谢采薇的马车望去。 只见,马奴小松子已卑微地在马车下方跪下。 谢采薇是被林嬷嬷搀扶下来的。 她的眸光同样看向了姜馨宁,带着一股杀意般的嫉妒。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火光四射。 看来,独占池言澈的这两日,谢采薇并未搞定他呀。 姜馨宁的心中松了一口气,将手搭在池言澈手上的同时,忽而眸光流转,故意脚下一滑,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啊!” “宁儿!”裴玄胤被吓到,刚要上手搀扶。 却见下一秒,池言澈近水楼台先得月,已是张开了双臂,将小小一只的姜馨宁揽入了宽广的怀中。 池言澈发现,姜馨宁竟比谢采薇还要柔软小巧,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柔声呵斥:“小笨蛋。” “我才不是小笨蛋呢。大坏蛋。”姜馨宁撒娇般捶了一下池言澈的胸口。 “好好好,我是大坏蛋,你是小笨蛋。”池言澈宠溺道。 “我说你们两个,这大庭广众的,能不能收敛着点。”裴天明随之下车,见状,轻声呵斥,眼底不由地染上了一抹自责。 看来,老夫冤枉阿澈了。 裴玄胤站在一旁,默默地咂舌一声。 身为哥哥,他应为妹妹找到真爱而欣慰,但事实却是,他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他甚至有点希望,池言澈是个渣男,能抛弃他的妹妹…… 大队伍人数众多,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轻声嘀咕:“到底谁说池将军不喜欢裴小姐的?我看池将军喜欢得很啊。” “这大队伍一停下,池将军便匆忙从固伦公主的马车上下来,直奔相府马车。” “池将军与裴小姐郎才女貌,真乃天作之——” “你们在胡说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宋行之听到议论,厉声指责。 “是,宋将军……”众人吓了一跳,低头认错,连忙干活去了。 宋行之咬了咬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谢采薇的身旁。 “本宫也是没想到,本宫与阿澈回忆了一路曾经的美好时光,但,”谢采薇冷笑一声,眼底一片绝望:“阿澈最终还是选择了裴馨宁。这裴馨宁就有那么好吗?” “公主殿下稍安勿躁,大将军只是被裴馨宁蒙蔽了而已。”宋行之与池言澈相处的时间比谢采薇更长,了解更为深刻,道:“其实,您有没有发现,大将军的喜好从未变过。 现在的裴馨宁,不过是曾经的您罢了。 只要您能回到过去,变成以前的您,一切都还来及。” “变成曾经的本宫……”谢采薇抬眸看向了宋行之,似是在问:本宫该怎么做? “请公主殿下放心,”宋行之的目光始终落在小小一只的姜馨宁身上,眼底一片杀意:“大将军与您郎才女貌,才是天作之合。末将定会为您筹划好一切,让大将军回心转意的。” “好。”谢采薇绽放了笑意:“那就有劳宋将军了。” 夕阳西下,夜幕缓缓降临,皓月与繁星爬上枝头。 经过了两日的长途跋涉,人马困乏,众人进入避暑山庄后,很快就睡着了。 姜馨宁是作为谢采薇的玩伴而来的避暑山庄,故,她的住所就在皇后与固伦公主的宫殿——长明殿之中。 她在惜雪的服侍之下,早早地便进入了熟睡,一夜好眠。 直到翌日早晨,一个噩耗传遍了整个避暑山庄。 皇后被人下毒了—— 姜馨宁:? 第58章 公主殿下有难言之隐 避暑山庄辽阔壮观,夜幕之下,宛若一条沉睡的巨龙,安详威严。 文武百官虽然随圣驾一起来到了这里,却不能住在山庄宫墙之内。因为那里是皇帝、后妃及核心皇族成员的专属领地。 他们大多住在山庄之内,宫墙之外,根据身份等级,由内向外扩散。 丞相裴天明与天下兵马大元帅池言澈乃勋贵重臣,为了方便皇上随时召见,商议机密要务,故住在紧邻皇上理政的一座独立殿宇之中。 殿宇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不仅拥有独立的小院,还有配有专门的仆役和厨房,可谓是相当奢华了。 毕竟,其他的官员住的都是联排房屋,一人或几人一间。更有甚者,只能住在临时搭建的行营之中。 池言澈所居住的殿宇名为听俪轩。此轩位于核心湖区,亭台水榭,假山怪石,流水潺潺,环境优雅。 池言澈一身疲惫,一进入正堂,便是神色微愣。 只见,奢华的正堂之中,橙色的烛火随风摇曳,一副精美的画轴挂于正中。 此画便是三年前,池言澈送于谢采薇的《锦鲤戏水图》。 “为什么这幅画会在这里?”池言澈警觉地看向了云筝。 云筝连忙跪地:“启禀主子,有下人来报,说宋副将来过一趟。” “宋行之?”池言澈道:“把他给本帅叫来。” “是,主子。”云筝得令退下。 很快,宋行之便匆匆而来,作揖行礼:“参见大将军。敢问大将军深夜唤末将前来所为何——” 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见池言澈坐于上首,眸光清冷,将一副画轴扔到了宋行之的脚边,冷冷道:“宋行之,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本帅的住所私挂东西?还有,你怎么会有这幅画?” “大将军息怒。”宋行之曾是池言澈的贴身侍卫,对这位主子有着本能的惧意,连忙伸手捡起了画轴,恭敬道:“启禀大将军,此画是公主殿下给末将的。 今日,公主殿下见您匆匆下了她的马车去迎接裴小姐,甚是伤心,却又不知该如何挽回您,便拜托了末将,将此画挂于您的正堂之中,想要唤醒您与她之间的美好回忆,从而希望您能回心转意。 末将见她可怜,便——” “见她可怜,便照做了?”池言澈的眼睛一眯,满是怒火与威严:“宋行之,你是忘了自己的来时路吗?若没有本帅,你一个庶子,哪来今日? 既然你如此喜欢给人做媒,那这神武副将一职,你干脆就不要干了,去民间做个媒人吧! 本帅的感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他猛地一拍桌子。 “求主子恕罪!”宋行之的膝盖一歪,慌忙跪下,甚至吓得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神武军的副将,再度把自己当成了池言澈的贴身护卫,磕头道:“主……主子息怒。 属下只是觉得,您与公主殿下相处了整整四年。这四年来,你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说,若是因为一个裴小姐而分开,实在可惜。” “有何可惜?”池言澈冷哼一声,绝情道:“明明是她一步步地将本帅推远的。” “公主殿下爱您如命,肯定不会那么做的。”宋行之急切道:“主子,你有没有想过,公主可能有难言之隐,不得已才……” “她尚未及笄便被圣上册封成了固伦公主,众星捧月,有何难言之隐?谁敢难为她?”池言澈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心里却是升起了一抹期待。 敏感的宋行之注意到池言澈的神情变化,嘴角勾起了一抹细不可查的笑意。 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只要印证便可。 因夜已深,宋行之起身告辞。 在走出听俪轩后,他的眉宇之间染上了一抹狠厉,并未前往自己的住所,而是去了宫廷御膳坊…… …… 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长明殿的偏殿之中,姜馨宁一夜好眠。 “这避暑山庄果然名不虚传,气温可真舒服。”她伸着懒腰,幸福地感叹着。 前世,她身为县令之女的时候,可从没享受过这般待遇,甚至连冰块都没有,每天只能拿着一个团扇扇风。 一个夏天下来,中暑的次数不计其数。 权力与金钱,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姜馨宁洗漱完毕,稍微吃了点东西,便带着惜雪,前往正殿向皇后请安。 此时的长明殿正殿之中,一众妃嫔与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们早已齐聚一堂。 姜馨宁刚到不久,便听得一声通报响起:“皇后娘娘到,固伦公主到。” 璀璨的晨曦之中,皇后难得一身浅色素衣,带着固伦公主谢采薇踏步而来。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许是因为避暑山庄的气温适宜,许是因为女儿谢采薇不久便要远离人世,皇后万念俱灰,就连为人处世都温和了不少:“这里不是皇宫,大家随意一点。坐。” “是,谢皇后娘娘。”众人起身,按照身份尊卑一一坐下。 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与臣子之女姜馨宁则恭敬地站在了各位妃嫔们的身后。 殿内的空气,尴尬之中透着一抹淡淡的悲伤。 妃嫔们的眸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坐于皇后身旁的谢采薇,面露同情——当然,他们并非真的同情,而是做给皇后看罢了:“这年纪轻轻的,固伦公主怎么就……唉,真是可怜啊。” “说起来,那马儿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失控呢?这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刻意陷害啊。” “本宫也是那么觉得的!”一提到此事儿,皇后顿感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杀向了姜馨宁:“裴小姐,你觉得凶手是谁!” 啊?姜馨宁一顿无语。合着你在怀疑我?她刚要说什么。 便听得谢采薇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母后,儿臣说了好多遍了,此事儿与裴小姐无关。” “本宫……”皇后愤愤地哼了一声。 “抱歉啊,裴小姐。”谢采薇冲着姜馨宁柔弱一笑。 “无妨。”姜馨宁却从对方的笑意中感受到了一抹狡诈,心头升起了一份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几名宫女踏步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放着精美的糕点饮品。 一名常年居住在骊山避暑山庄的太监恭敬地向各位贵人行礼,介绍道:“启禀各位贵人,这是骊山的特色糕点与饮品,请各位贵人品尝。” 说着,他命宫女将糕点饮品一一放在了各位贵人们的桌案之上。 皇后的怒火未消,生气地抿了一口冷饮之后,顿感胸口巨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59章 皇后中毒而死? 长明殿内,惊恐蔓延,乱成一团。 “都别吃!”妃嫔与皇子公主们本要品尝这些特色糕点饮品,见状,吓了一跳,慌忙将其扔在了地上,大喊道:“这些东西有毒!” “皇后娘娘!”妃嫔们连忙聚集到了皇后的周围,看似关心,实则幸灾乐祸:“皇后娘娘没事吧?” 皇后的面色苍白,口吐鲜血,已晕了过去。 “母后,您可千万不要出事啊!您出事了,儿臣怎么办呀!”谢采薇急得泪水都出来了,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咳咳!叫太医!” “是。”几名太监得令,拔腿前往太医院。 “林嬷嬷,”谢采薇的思路清晰,轻轻擦了一下泪水,眸光扫了一眼桌案上的糕点饮品,当即下令:“将御膳房的相关人员,尤其是负责这些糕点饮品的宫人,悉数带至本宫面前!一个都别落下!” “是,殿下。”林嬷嬷得令,连忙带着一群御林军前往御膳房抓人。 姜馨宁手捧着特色糕点,愣愣地站在一旁,那对清澈的眸光流转,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皇后,随后忍不住看向了谢采薇。 却见,谢采薇那对带泪的眸光不落在皇后的身上,反而朝她看来。 二人的视线在慌乱的气氛中相遇。 谢采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细不可查的笑意。 姜馨宁顿感毛骨悚然,心中困惑:这家伙到底想干嘛?不会是她毒害了自己的母妃吧? 很快,太医们便赶来了,将皇后搀扶进了内殿。 谢采薇与一众妃嫔、皇子、公主,以及姜馨宁等为了不妨碍太医救人,纷纷退至外殿。 与此同时,皇后被毒害一事儿很快传遍了整个避暑山庄,皇上带着池言澈、宋行之等人匆匆而来。 其实,裴天明与裴玄胤得知此事儿后,担心姜馨宁的安危,本想一起跟来,但因是外男,终究不太方便。 至于池言澈与宋行之…… 宋行之是此次避暑山庄的安保负责人。如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他理应到场。 而池言澈则是与谢采薇有约在身,被皇上叫过来的。 “参见皇上。”众人跪地行礼。 “免礼。”皇上急切地朝着内殿看了一眼,问:“采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后怎么中毒了呢?” “呜呜呜……”身患绝症的谢采薇哭得梨花带雨,宛若一朵即将飘零的小花,哽咽地描述起来了当时的情况:“母后她……她喝了一口茶水就突然中毒……呜呜呜……若母后出事了怎么办……我……” 她越哭越凶,最后像是崩溃了一般,猛地扑到了池言澈的怀中:“阿澈……明明本宫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若是母后……呜呜呜……你说母后会不会走在本宫的前面呀……” 女儿只剩下了一个月的寿命,母后又突然被人下毒,生死不明。命运于谢采薇是何等残酷。 “公主殿下……”池言澈虽为武将,却是内心柔软,伸手便要拥抱对方,以示安慰。 “阿澈。”就在这时,姜馨宁轻声唤道。 池言澈原本要拥抱谢采薇的手一僵,连忙收回,关切道:“宁儿,你没事吧?” 姜馨宁甜甜地摇了摇头:“没事。” “你没事就好。”池言澈的眉心一松。 但谢采薇的眉头却是紧锁,眸光中闪过了一丝狠厉,看了一眼宋行之。 宋行之当即了然。 而就在这时,林嬷嬷正好命人将御膳房的所有人押了上来。 御膳房总计一百多人,早已在过来的时候得知了皇后被人下毒一事儿,各个被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地跪地磕头。 林嬷嬷指着其中一名太监,道:“刚刚就是他带人把糕点饮品送过来的。” “奴奴奴奴才……”那太监被吓到口吃,慌忙摇头:“奴才只是负责将糕点饮品送到各位贵人的面前而已!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奴婢等人也不知道!”来送糕点饮品的宫女也纷纷摇头。 “都安静点。”宋行之问:“这些糕点饮品是谁做的?” “是……是奴才几人做的。”庞大的御膳团队之中,九名厨役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恭敬道。 “这些糕点是你们九个人做的?”宋行之问。 “是,是我们十个人做的——嗯?九个人?”为首的那名厨役一愣,抬头左顾右盼了一番,错愕道:“小康子去哪里了?” “小康子?”宋行之问:“那是谁?” “他是从宫中来的一名御厨。”那名厨役答:“回禀宋将军,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九人都是避暑山庄的厨役,从昨晚开始,便一直在准备制作特色糕点与饮品,准备给各位贵人品尝。 小康子说他以前来过避暑山庄,对我们这里的特色饮品很感兴趣,想学,便与我们一起制作了。 说起来,他人呢?” “看来是畏罪潜逃了。”宋行之连忙下令:“来人,封锁整个避暑山庄,一定要找出那个小康子!” “是。”御林军们得令散开。 皇上坐于上首,悠悠听着这一切,眉头紧蹙:“看来,这个小康子便是罪魁祸——” “皇上,大事不好了!”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见郭湛匆匆而来。 “出什么事儿了?”皇上问。 “这个……”郭湛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看了一眼谢采薇后,方才道:“静妃的贴身宫女绿萝求见,说有要事儿要与您说……” “静妃?”皇上一惊,本要起身,单独面见绿萝。 却见,绿萝已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哭诉道:“皇上!启禀皇上,出大事了!十皇子不见了!” “你说什么?康儿不见了?”比起皇后中毒,皇上此刻的表现更加紧张,连忙问:“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奴婢……呜呜呜……”绿萝哭得梨花带雨,悲痛欲绝:“三日前,十皇子突然说要喝冰梅汁,便让奴婢几人去拿……但是,等奴婢几人拿回来的时候,他就……就不见了…… 静妃娘娘与奴婢等人刚开始还以为十皇子是去哪里玩了,没留意……结果……结果十皇子失踪了整整三天…… 皇上,静妃娘娘急得都生病了……呜呜呜……” “先别急先别急。”提起心上人静妃,一国之君就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安慰道:“你先回宫,告诉静妃别急,身体要紧。 康儿这边,朕定会倾尽全力寻——” 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见一名御林军匆匆进来,汇报道:“启禀皇上,启禀大将军,启禀宋将军,属下们在避暑山庄的南宫门发现了一名鬼鬼祟祟的小太监。” 宋行之的眸光扫了一眼绿萝,对着御林军道:“押上来。” “是。”御林军得令。 然后,皇上震惊地发现,御林军带进来的,竟然是他与静妃所生的十皇子——谢思康…… 第60章 与心上人的结晶 长明殿外,气氛凝结,所有人目瞪口呆。 被御林军押上来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尚未弱冠。他虽一袭粗糙的太监服饰,却是身躯挺拔,肌肤白皙,神色威严,怎么看都不是个奴才。 “殿下?十殿下!你怎么在这里?”绿箩满目震惊,连忙冲到了谢思康的面前,一把推开了押送的御林军,呵斥道:“放肆!你们干什么!这可是当朝十皇子!” “十……十殿下?”两名御林军被推得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儿呀?”一众妃嫔与皇子、公主面面相觑,轻声议论:“他不是在冷宫吗?怎么来这里了?他来干嘛呀?” “他这一身打扮……不会是偷偷摸摸跟着大队伍来的吧?” “话说,他好大的胆子呀,居然敢从冷宫偷溜出来,就不怕被皇上惩罚吗?” 如此说着,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皇上。 却见,皇上已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站起,快步来到了谢思康的身旁,关切道:“康儿,你没事吧?可有被御林军伤到吗?” 众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禁在心中感慨:不愧是与白月光诞下的结晶,比起惩罚,皇上更关心对方的身体。 “参见十殿下。”御林军们方才反应过来,跪地行礼,困惑地看向了宋行之,像是在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行之的演技在线,面露错愕:“十殿下?可是……”他问御厨队伍中的九名厨役:“你们所说的小康子是十殿下吗?” “啊?”为首的厨役已彻底傻掉了,愣愣地点了点头:“是……是他……” “那就是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谢思康的身上,笃定道:“是十殿下给皇后娘娘,以及我们下毒了?他想毒死我们所有人?” “谢思康!”谢采薇心念母后安危,怒发冲冠,一把冲上去揪住了谢思康的衣领,厉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谋害母后!” “固伦,你干什么!”皇上护短,直接推开了谢采薇。 谢采薇本就身重剧毒,身娇体弱,被猛地一推,差点摔倒。 幸好池言澈慌忙上前,一把接住了她。 谢采薇顺势往池言澈的怀里一躺。 姜馨宁的眉心蹙了蹙,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皇上的声音继续,呵斥道:“固伦,你有何证据证明这一切是康儿干——” “是我干的!”皇上的话音未落,便听得谢思康冷哼一声,恶毒地诅咒道:“就是我在饮品中下了毒!我想毒死你们所有人! 因为你们都该死!该死!” “康儿!”皇上的心中一紧,连忙去捂谢思康的嘴:“你在胡说什么!” “儿臣没胡说!”谢思康一把打掉了皇上的手,面目凶光,指着在场的所有人吼道:“父皇,是她们对吧?是她们逼你把母妃与儿臣关入冷宫的对吧? 父皇,只要儿臣把她们全部杀光,儿臣跟母妃是不是可以从冷宫出来了! 父皇,自从四年前,你将我们全部关入冷宫后,母妃就病了!妹妹整天郁郁寡欢!我们真的不想再待在冷宫了! 求您了,父皇,让我们出来吧……” 他伸手,重重地抓住了皇上的龙袍,泪水划过脸颊,如此无助。 “康儿,你……”皇上痛心疾首,忍不住摸了摸谢思康的脑袋。 朕的康儿曾经是如此聪慧阳光、温柔善良的一个孩子,却在四年的冷宫生活中被逼疯,变得阴鹜极端,竟做出此等恶毒之事儿…… “皇上,”宋行之上前了一步,拱手道:“如今十殿下已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请皇上将十殿下交由末将押下去审理。” 审理?皇上哪里舍得。 他轻轻用手擦掉了谢思康眼角的泪水,威严的眸光杀向了宋行之,冷冷地问道:“证据呢? 宋将军说是康儿下毒害了皇后,证据呢?” “啊?”宋行之一度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这不是十殿下亲口承认的吗?” “宋将军,”皇上轻笑一声:“一个孩子生气时的胡言乱语怎能拿来作为证据?康儿压根没干过这事儿。” “父皇!”谢采薇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控诉道:“我母后现在生死未卜,您怎么能——” “朕说了,不是康儿干的!”皇上铁了心要护住谢思康,大吼了一声。 “皇上息怒。”所有人吓了一跳,纷纷跪下。 池言澈没跪,心疼的眸光看向了谢采薇。 “父皇,您就如此喜欢静妃吗,就如此不在乎儿臣与母后吗……”委屈的泪水不受控制,如珍珠般落下,谢采薇只觉得一块石头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压抑的环境让她无法承受,一转身,拔腿就跑。 “公主!”池言澈慌忙追了出去。 皇上的目光落在池言澈与谢采薇的背影上,暗自咬牙。 若不是因为池言澈与谢采薇,他的静妃、康儿岂会落得如此地步! 康儿说得对,他们都该死! 他努力按下心中的怒火与恨意,淡道:“都散了吧。” 说着,他忘记了中毒的皇后,牵起了谢思康的手,离开了。 “恭送皇上。”众人行礼,随后起身。 姜馨宁在惜雪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眸光悠悠地看了一眼池言澈消失的方向,随后看向了宋行之。 正好看到宋行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细不可查的笑意。 宋行之作为此次避暑山庄的安保负责人,其实早就发现了十皇子谢思康假扮成太监的模样,混在圣驾的队伍之中…… 第61章 池言澈与谢采薇和好如初 宋行之作为此次避暑山庄的安保负责人,其实早就发现了十皇子谢思康假扮成太监的模样,混入圣驾的队伍之中,却因好奇对方的动机,便只派人暗中跟踪,并未揭穿,更没有上报给圣上。 毕竟,宋行之是池言澈与谢采薇的人,与谢思康算是敌对关系。 他无意间发现,谢思康居然私藏了鹤顶红,想要陷害皇后等一众妃嫔、皇子与公主。 再加上当时,池言澈“拒绝”了谢采薇。于是,他便决定将计就计,为谢采薇打造了一出悲惨大戏。 当然了,他不可能真正陷害皇后,早已将鹤顶红掉包,换成了可控范围内的毒药。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太医从殿内出来,面带喜色地汇报道:“启禀皇上,启禀固伦公主,皇后娘娘中毒不深,已脱离了生命危——嗯?” 他的声音一顿,发现殿外,除了几名宫人与姜馨宁外,其他人都已散去。 长明殿,孤寂悲凉。 太医叹气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馨宁得知皇后无碍,方才离开,去寻找池言澈的身影。 烈日当空,避暑山庄的甬道奢华悠长,却又透着一抹宫墙之内特有的压抑气息。 惜雪跟在姜馨宁的身后,忍不住替皇后打抱不平:“皇上也太过分了……皇后都中毒了,十殿下都亲口承认罪行了,皇上居然还维护他…… 果然,帝王家最是无情。”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睨了一眼姜馨宁,又道:“甚至,奴婢觉得,固伦公主都有点可怜。 现在,奴婢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公主殿下的脾气那么奇怪了。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换谁都要疯。” “你说什么?”姜馨宁的瞳孔一颤,醍醐灌顶。 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谢采薇与宋行之此计的用意……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走出了宫闱。 “宁儿!”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姜馨宁一转头,便见裴玄胤面露担忧,快步跑了过来:“哥哥。” “宁儿,你没事吧?”裴玄胤急切地打量着姜馨宁,问:“长明殿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后中毒了?可是,为什么我看到公主殿下与阿澈跑出宫了呀?她不是应该陪在皇后的身边照顾吗?” “你看到阿澈与公主了?”姜馨宁连忙道:“他们在哪里?你赶紧带我过去!” “好。”裴玄胤点了点头,乖乖地在前方带路,还不忘问了一句:“你跟阿澈不会又吵架了吧?” 姜馨宁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 与此同时,宫墙之外,池塘中央,流水潺潺。 一处水榭亭台之中,水汽氤氲如薄纱笼罩,如梦如幻。 微风轻拂,引得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清脆之音融入水中。 谢采薇虚弱地斜靠在朱红栏杆之上,任凭泪水划过绝美地脸庞,哭得令人心醉。 池言澈缓缓靠近,抿了抿唇,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与她相识了四年多,还是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谢采薇如此压抑的生长环境…… 不对。好像在四年前,他便感受过一次了。 “本宫……”就在这时,谢采薇哽咽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痛苦:“本宫一直都别无选择。 阿澈,你还记得四年前的那片丛林之中,为什么本宫的马儿会突然暴走吗?” 池言澈一个恍惚,仿佛时光逆转。 四年前,池言澈带领四大副将在原始森林中找寻谢采薇的同时,也留下了一些士兵去抓罪魁祸首。 他们抓到了几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黑衣人皆是江湖人士,在严刑逼供之下坦白,说他们是受到了静妃的指使,去杀谢采薇的。 池言澈连忙将这些黑衣人带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后一听是静妃所为,那叫一个开心。 没错,比起对方谋害女儿的震怒,皇后更多的居然是喜出望外。她终于找到机会除掉这个情敌了,随手拿起匕首,便要杀了静妃。 “啊啊啊啊!”静妃乃皇上微服出巡时所结识的一名小户人家之女,虽出生卑微,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落得亭亭玉立,风华绝代。 她吓了一跳,连忙扑到了皇上的怀中,嘤嘤嘤的,哭着求救。 皇上顿时心软,将静妃护在了身后,呵斥道:“皇后,把刀放下!注意你的身份!成何体统! 还有,仅凭几名山野莽夫的三言两语,如何能定静妃的罪?朕看他们就是信口雌黄、栽赃陷害!” “人证不行,那么物证呢?”池言澈轻轻挥手,命宋行之将一个托盘呈了上来。 托盘之上,竟是一些宫中的精美首饰。 “这些都是从黑衣人的居所搜出来的,应该是静妃给予他们的报酬吧。”宋行之道。 “这这这……”静妃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她原本是让弟弟张靖南用她的首饰换钱,然后用钱去招募一些杀手刺杀谢采薇。但那个蠢货怎么直接用她的首饰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静妃的大脑疯狂运转,刚要寻找借口。 便听得皇上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真是好大的胆子!” 静妃吓了一跳,连忙跪地,犹豫要不要坦白之时。 却发现,皇上这话是对着那几名黑衣人说的:“你们这几个山野莽夫真是胆大包天,不仅行刺朕的公主,还偷了贵妃的首饰!来人,把他们都拖下去斩了!” “是。”侍卫们得令上前,便要把那几名黑衣人拖下去。 “不是……”宋行之懵了。怎么直接把锅甩给黑衣人了?他连忙道:“皇上,这群黑衣人都是江湖人士,他们怎么可能会进宫偷取静妃娘娘的首饰?这明显是静妃娘娘给他们的呀!” “宋副将有证据吗?”皇上抬眸看向了宋行之。 宋行之满头问号:??? 刚刚黑衣人讲的不是证据吗? “宋副将无缘无故冤枉朕的爱妃,论罪当斩。”皇上慵懒的声音中溢满了威严:“不过,朕看在池将军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来人,把宋副将拖下去,杖责二十。” “什么?”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不受惩罚,反倒这个举证人莫名其妙地被打了?天理何在?宋副将满腹委屈,扑通一声跪下,看向了池言澈:“将军……” 池言澈咬了咬牙,缓缓开口…… 第62章 渣男死性难改 四年前,谢采薇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但皇上却对罪魁祸首的静妃情根深种,就算人证物证都扔到了他的面前,他都选择熟视无睹,一心维护。 “皇上!您怎能如此是非不分,包庇凶手呢!您有考虑过采薇吗!您有真心爱过自己的女儿吗!”皇后声嘶力竭地怒吼,却不是因为心疼女儿,而是懊悔没能除掉静妃这个情敌。 御书房的地理位置优越,书香肆意,但池言澈却只觉空气压抑,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自小无父无母,一直单纯地认为,家是一个温馨的地方,是子女躲避风雨的港湾。 却不曾想,有些家庭,有些父母是风雨的来源。 坚持已无意义,池言澈叹气一声,放弃了挣扎:“启禀皇上,此事儿是宋副将调查不周。但他终究是末将的手下,可否让末将带回去惩罚吧。” “好。”皇上也知自己理亏,见对方退步,便顺着台阶下了。 四年前的真相,终究石沉大海。 就像此刻的皇后毒杀案一样。 历史像是被有心之人可以操控了一般,总是惊人的相似。 “——阿澈,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都在宫外吗?” 时光回溯,回到现在。 水榭亭台之中,就连吹拂的微风都透着无尽的悲伤。 “你知道,本宫身为当朝公主,偷偷出宫,为何没人阻止吗?”谢采薇苦笑一声,自问自答,自嘲道:“那是因为,在这宫中,父皇独宠静妃,母后一心争宠,压根没人关心本宫的去向与死活。 阿澈,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是真心爱本宫的。” 她抬眸看向了池言澈,任凭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绝美的脸庞,无比深情,又楚楚可怜:“就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本宫才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是被爱着的,是开心的,是幸福的。 阿澈,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与裴小姐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嫉妒,嫉妒到发疯…… 阿澈,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啊……” 池言澈那颗对谢采薇早已绝望的心颤抖了一下,陷入了煎熬的犹豫。 “阿澈,我知道,你一定很想问,为什么四年前,我突然性格大变了。”谢采薇仿佛看穿了池言澈的内心,声音继续,加大攻略:“那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啊。 阿澈,我的人生只有你了。 但你呢?自从四年前,你被册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后,地位水涨船高,权倾天下,身边美女围绕。甚至连相府嫡女也心悦于你。 阿澈,我实在是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会厌倦我,害怕你会像父皇抛弃母后一样抛弃我,所以我想要紧紧地抓住你。 但是,又无人教我如何去爱,于是,愚蠢的我只有一次次地通过伤害你的方式,来吸引你的注意力…… 阿澈,我真的不是故意。” 池言澈在一瞬间明白了宋行之昨夜的话:“主子,你有没有想过,公主可能有难言之隐,不得已才……” 嗯?忽而,池言澈的眸光微愣,发现谢采薇的腰间挂着一枚材质普通、雕工简陋的玉佩。 “这……这玉佩……”那是四年前,池言澈送给谢采薇的那枚玉佩。 “哦,这个呀。我一直都带着。怎么,”谢采薇一擦泪水,苦中作乐地调侃了一句:“你不会以为我丢了吧?这怎么可能呢。 阿澈,但凡你送我,我都留着。” 不仅是这枚玉佩,还有那副《锦鲤戏水图》。 此刻,池言澈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刀子嘴豆腐心,一直都深爱着他。 “阿澈,如今我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谢采薇轻轻伸手,卑微地拉住了池言澈的衣角,抬眸哀求:“在这最后的一个月内,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能再爱我一次吗? 求你了。” 一个月。 是啊。一个月后,他将彻底失去她了。 尘封的爱意在此刻如潮水般翻涌,彻底苏醒。 不过是一个月而已,不算背叛裴馨宁。 池言澈已将自己说服,缓缓地坐到了谢采薇的身旁:“采薇……” 他的称呼已从疏离的皇族称谓,变成了亲昵的名字。 他轻轻低头,深情地吻上了谢采薇的薄唇…… 水榭亭台之中,微风吹拂,带起了铜铃,铃铛作响,气氛如此美好。 水榭亭台之外,不远处的一棵翠柳之下,姜馨宁与裴玄胤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姜馨宁的瞳孔一颤,愣在了原地。 渣男不愧是渣男,死性难改,犹豫不定。 明明前一秒还在对姜馨宁深情告白,后一秒就会因为谢采薇的苦肉计而移情别恋。 她无奈叹气,正要感慨。 便见身旁的裴玄胤,早已忍无可忍,抡起了拳头,便要冲到水榭亭台揍人:“那个该死的池言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未婚妻啊!看我不揍死他!” “哥哥!等一下!别冲动!”姜馨宁不过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哪里跑得过武状元出生的裴玄胤。 等她赶到水榭亭台时,裴玄胤的拳头已挥向了池言澈。 但,池言澈乃军人出生,身经百战,瞬间起身,抓住了裴玄胤的手,眸光冷了冷:“哥,你这是做什么?跟本帅切磋武艺吗?” “放肆!”谢采薇也反应了过来,厉声呵斥:“裴大人,此处虽是宫墙之外,却法外之地,你怎能无缘无故地偷袭当朝天下兵马大元帅?你该当何罪!” “呵!”你们这对偷情的奸夫淫妇还好意思给我定罪?有病吧!纵使面对的是当朝公主,裴玄胤都想破口大骂了。 “哥!你冷静点!”就在这时,姜馨宁方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拉住了裴玄胤,并看向了池言澈,娇滴滴地唤道:“阿澈……” “宁儿……”池言澈的眸光同样落在姜馨宁的身上,那颗被谢采薇占据了的内心颤了颤…… 第63章 你能不能大方一点 水榭凉亭之中,水汽氤氲,气氛凝结,剑拔弩张。 池言澈的眸光落在小小一只的姜馨宁身上,那颗被谢采薇占据了的内心颤了颤,陷入了一丝愧疚之中。 刚刚亲吻的那一幕,宁儿定是看到了吧,定是伤心欲绝吧…… “宁儿,我……”他正要思考该如何跟姜馨宁解释。 便听得下一秒,谢采薇的精明的眸光流转,忽而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甚至还咳出了血迹。 “采薇!”池言澈心中一紧,直接把姜馨宁抛之脑后,伸手抱起了谢采薇,急切道:“一定是刚刚你太激动了,引发了体内的毒素!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去看太医!” 说罢,他转身离开。 “不是!”裴玄胤急了,赶忙伸手拦住了他:“我说池言澈,你不准备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行为吗!你身为我妹妹的未婚夫,怎么能与其他女子…… 你对得起我妹妹吗!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怎么就看不明白了呢!” “我……”池言澈本想委婉表达。 “咳咳咳!”池言澈的怀中,谢采薇再度剧烈咳嗽,虚弱道:“裴大人息怒,这事儿不怪池将军,都怪本宫……咳咳,怪本宫的身体不好。 那个,裴小姐,你不要误会,阿澈刚刚只是……咳咳,只是出于愧疚才……他没有别的意思……” “愧疚?没有别的心思?”这话说出来,你们自己信吗?裴玄胤本不是易怒之人,但对方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忍不了啊:“公主殿下,微臣身为臣子,本不该对你如此大不敬,但微臣还是想说。 微臣刚刚看到公主殿下从宫中跑出来的时候,动作麻利,步伐矫健,完全不像是个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病人。 公主殿下,您不会在装病吧?” “咳咳咳!”谢采薇的眸光一深。她感觉自己有点小瞧这个裴玄胤了。 “装病?”捕捉到这个词汇的池言澈,原先对姜馨宁的愧疚彻底没了,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危险:“裴玄胤,你还是个人吗? 你没听到上次太医怎么说吗!你没看到采薇在咳嗽,甚至咳出了血吗!人命关天,你居然还质疑她?你还有人性吗?” “我!”你有人性?所以你跟别的女子乱亲嘴?裴玄胤真想暴揍池言澈一顿。 “还有你,裴馨宁,”池言澈已把矛头对准了姜馨宁,冷冷道:“公主殿下就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了!现在她很难受,要去请太医!你让你哥哥拦着我是什么意思?” “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让我哥拦了?姜馨宁满腹委屈。 “裴馨宁,”池言澈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苦笑一声:“我原以为你是那种温柔善良的女子,原以为你是天底下最了解我的人,原以为你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我的行为…… 却没想到,你竟如此没有同理心! 裴馨宁,你能不能大方一点,别那么自私! 现在的你,令我作呕!” 说着,他直接甩开了裴玄胤,绝情地转身离开。 “阿澈……”姜馨宁追了几步,没追上,深感绝望,泪如雨下。 苍天啊,攻略渣男怎么那么难啊。 她重生还有希望吗? “对……对不起啊,宁儿。”裴玄胤见妹妹一哭,瞬间愧疚地垂下了脑袋,真诚道歉:“是我刚刚太冲动了,所以才会激怒池言澈,害得他迁怒于你…… 但是,哥实在忍不住啊。 宁儿,你别哭了。要不,你打哥哥一顿吧。” 说着,他竟拿起了姜馨宁的手,便要往自己那张俊美的脸上扇。 “哥,你冷静点。”谢采薇的家人只会带来风雨。但裴馨宁的家人,却满是温馨,是真正的避风港。姜馨宁慌忙将自己的手撤回来,安慰道:“我没有怪你啦。 而且,公主殿下之剩一个月的寿命了。我们一个月后再看吧。” “好。”裴玄胤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呀……” 一个月后,到底会发生了什么呢? 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池言澈与谢采薇几乎形影不离。 哪怕在外人面前,他们也毫不避讳,手牵着手,谈笑风生。 所有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但矛头对准的从来不是“偷情”的池言澈与谢采薇,而是正牌未婚妻姜馨宁。 甚至,他们还为裴家感到不值:“这裴小姐可真是个扫把星,害得裴丞相与裴大人都脸面丢尽。” 裴天明与裴玄胤从来不在乎面子,只关心姜馨宁是否幸福。 姜馨宁知道谢采薇肯定不会死,自然不会在这一个月内坐以待毙。 今日,她做好了糕点,去听俪轩寻池言澈,正好碰见宋行之、萧景云等四大副将议事完出来。 萧景云、袁博衍与楚哲源对这位未来的将军夫人印象很好,礼貌行礼:“见过裴小姐。” 宋行之轻哼一声,并未与姜馨宁打招呼。 “四位将军好。”姜馨宁那张白皙清透的脸上永远挂着亲和的笑意,声音甜美而开朗:“四位将军刚与阿澈议事完吗?那就说明,阿澈现在正好在府上对吧? 我给阿澈与公主殿下做了一些糕点,准备给他送过去呢。” 说着,她便要往轩内走。 “那个……”却见下一秒,云筝正好送四大副将出来,有些难以启齿道:“裴小姐,主子他……他不在府上……您请回吧。” “啊?”姜馨宁差点爆粗口。 合着刚刚四大副将是在跟鬼议事吗? 合着池言澈那渣男有了谢采薇之后,连未婚妻都不见了? “裴小姐,劳烦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宋行之冷冷开口道:“大将军他压根就不喜欢你,不想见你。你能不能要点脸啊?” “宋行之,你胡说什么呢!”萧景云与袁博衍、楚哲源听不去了,呵斥了宋行之一声后,面向姜馨宁,心生同情,温柔道:“那什么…… 裴小姐,大将军他……他只是有点忙而已。他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你别误会啊。” “好……”姜馨宁虽乖巧地应了一声,但眼底却是一片落寞,忽而看向了宋行之,道:“宋将军,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吧?” 第64章 百草堂堂主菩提手 “宋将军,”听俪轩门口,姜馨宁直视宋行之,突然道:“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吧? 公主殿下的马儿失控,是你暗中安排的吧?你想把公主殿下与我都推下悬崖是吧? 还有前几日十殿下一事儿。你身为此次圣驾的负责人,应该早就知道十殿下混在大队伍之中吧?是你亲眼看着十殿下给皇后娘娘下毒的吧? 宋将军,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你到底是何居心!” “什么?”萧景云等三大副将一愣,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宋行之。 “呵,”虽然被当面揭穿了计谋,但宋行之却是无所畏惧,反问:“裴小姐有何证据?” “敢问宋将军,”姜馨宁不卑不亢,上前了一步,问道:“皇后娘娘被下毒的前一日晚上,你在哪里?” “当然是在自己的房间了。”宋行之轻轻挑眉,撒谎也毫不脸红:“裴小姐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证据,姜馨宁当然没有,但不重要。 她微微抬头,发现萧景云与袁博衍、楚哲源三人在听到宋行之的回答后,托起了下巴,若有所思。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接下来只要等待时机成熟,这颗种子便会生根发芽,成为攻略池言澈的一把利刃。 …… 时光飞逝,约莫二十日后,避暑山庄的空气变得紧张了起来。 谢采薇在与池言澈一起划船嬉闹之时,忽而毒性发作,面色苍白,晕了过去。 池言澈慌忙把她抱入了长明殿,请来了太医。 姜馨宁得知谢采薇生命垂危,匆匆前来探望。 甚至连皇上与皇后,以及一些妃嫔、皇子、公主也来了。 顺便一提,皇后所中的毒性不强,早已康复,生龙活虎。 她在得知罪魁祸首是十皇子谢思康后,曾去皇上所居住的澹泊敬诚殿抓人,但却被皇上拦下。 皇后当即震怒,控诉皇上是非不分,包庇凶手。 谢思康已知晓静妃被打入冷宫是皇后与固伦公主所为,对着皇后一顿恶毒的诅咒,让她赶紧去死。 但皇上却依旧把心上人之子护在身后,指责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毫无母仪天下的阔达性格,罚她在长明殿抄写佛经一百遍,不抄好,不得出来。 “什么?!”皇后闻言,气得差点当朝晕了过去。 为了一个静妃,为了一个谢思康,皇上已彻底疯了! 此时,余怒未消的皇后将一百遍的佛经猛地拍在了桌案上,大吼一声:“本宫的固伦到底怎么了!” 一众妃嫔、皇子、公主,乃至宫人在内,纷纷吓了一跳,噤若寒蝉。 皇上悠悠地扫了一眼那厚厚的纸张,眉头紧锁。 纸上的字迹潦草,龙飞凤舞,还哪里像普度众生的佛经,简直跟诅咒差不多,不甘心的怒火都要溢出纸张了。 皇上对皇后的嫌弃也是溢于言表。 但偏偏,皇上却拿她没辙。 因为,谢采薇对他还有用。 因为,他与谢采薇的计划,现在才刚刚开始。 内殿,太医在经过了漫长的把脉之后,从中出来,垂头丧气:“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她……她……” 他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悲痛道:“她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什……什么?!”在场的众人瞠目结舌,如雷贯耳:“公主殿下她……她……真的要死了?” “公主殿下……呜呜呜……”宫人们随之跪下,痛苦抽泣。 长明殿外,悲伤逆流成河。 就连上天都感应到了,天空阴沉沉的,飘起了蒙蒙细雨,仿佛是在哭泣。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刚刚抄好一百遍佛经的皇后痛失爱女,绝望地倒退了几步,泪如雨下,差点摔倒。 “皇后,节哀。”幸好皇上及时伸手,搀扶住了她。 “皇上……”皇后的心中一喜,竟一瞬间忘记了悲痛,顺势往皇上的怀中一躺。 皇上:“……” 真想亲手宰了皇后。 “真没想到……”惜雪是个心善心软的孩子,早已忘却了与谢采薇之间的恩怨纠葛,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轻声道:“公主殿下小小年纪就……呜呜呜……太可怜了……” 姜馨宁无语地睨了惜雪一眼,狡黠的眸光流转,深知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谢采薇肯定不会死。 他们一定还有别的计划。 话说回来……姜馨宁警觉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猛然发现,她已经三天没有看到宋行之了。 那家伙去哪里了? “果然……”就在这时,皇上突然喃喃道:“果然还是来不及了吗……” “什么?”皇后死死地赖在皇上的怀中,问:“什么来不及了?” “约莫三日前,宋将军曾向朕汇报,”皇上哽咽道:“说有人看到百草堂的堂主——菩提手在骊山山下出没。” “谁?百草堂的堂主?”众人闻言,面目错愕,议论纷纷:“菩提手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神医吧?” “我听说他的医术非常厉害,且很诡异。他从来不‘望闻问切’,而是单看一眼,甚至不看就知道病因了。 但凡经过他之手的病人,不论中了多深的毒,受了多大的伤,哪怕濒临死亡,他都把对方从鬼门关拉回来。” “只不过,他这个人行踪不定,居无定所,任何人试图追查他的行踪,最终都会线索中断,仿佛世界上从没有出现这个人。除非是他主动现身。” “真没想到,他居然来过骊山。” “朕得知此事儿后,立马命宋将军前去邀请,本想让他治疗固伦的病情。”皇上悲痛地长叹一声,惋惜道:“朕相信,只要这位菩提手出手,固伦定能起死回生。 只是可惜,宋将军尚未把人找回,固伦就……哎。” 姜馨宁顺便明白了其中的套路,心想着,接下来便是菩提手出场了吧。 “皇上!”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见一名御林军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切道:“启禀皇上,宋将军与百草堂的菩提手求见!” “什么?”皇上瞬间惊喜,一把推开了皇后,演技在线:“太好了!老天有眼,终于赶上了!赶紧请人进来!” “是,皇上。” 姜馨宁悠悠转头,看到了那位传闻的神医菩提手…… 话说,他真的是菩提手吗? 怎么跟姜馨宁在前世看到的不一样? 第65章 菩提手不是个小姑娘吗 长明殿内,池言澈顾不上男女有别,坐于床沿,紧紧地握着谢采薇的手,泪流满面。 他拼命地想要看清谢采薇苍白虚弱的面容,想要记住她的最后一面,却总是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已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他爱她,爱她如命。 只有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自己生命存在的价值。 这种感觉,与姜馨宁的截然不同…… 甚至,他觉得,他从军成为镖旗大将军,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都是为了与她相遇,与她相识,与她相爱。 但上天是何等残酷,非要棒打鸳鸯,让有情人生死相隔。 “采薇,采薇,采薇……”他默念着她的名字,将她的一切刻入骨髓。哪怕他接下来会迎娶姜馨宁,哪怕他未来妻妾成群,他不会忘记她:“我真的好爱你啊…… 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你……我实在不想与你分开……” 殿内,悲伤蔓延,仿佛都空气都是沉重的。 殿外,绝望压抑的气息之中,忽而涌入了一丝光明。 姜馨宁跟随着众人的视线一转头,便见蒙蒙细雨之中,宋行之带着一名男子踏步而来。 男子约莫八九十岁,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灰布麻衣,身型佝偻,满身泥泞,那张斗笠之下的面容苍老,布满皱纹,白发苍苍。 乍看之下,他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老乞丐。 “草民菩提手,”神医菩提手已走到了皇上的面前,微微拱手,声音淡漠,不卑不亢,仿佛对权势,对皇族毫无兴趣:“见过皇上,见过皇后,见过各位贵人。”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轻声议论:“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神医菩提手?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他怎么穿着一个乞丐服啊?” “放肆!”皇后哪管对方是菩提手,还是菩萨手,只看到自家地板被一个肮脏的乞丐弄脏了,厉声呵斥:“见到皇上与本宫还不赶紧跪下!” 神医菩提手微微瞄了皇后一眼,随即转身离开:“既然皇后不欢迎草民,那草民现在就走。” “唉,神医别走啊……”宋行之无语,求救的目光看向了皇上。 “神医医术高超,悬壶济世,乃百姓之福,朕可免你不跪之权。”说着,皇上瞪了皇后一眼,暗示她闭嘴。 你到底还想不想救你女儿了?你把人赶走了,朕与固伦的计划还执不执行啦? “神医,”林嬷嬷急切地上前了一步,进入正题:“公主殿下现在生死未卜,危在旦夕,还望神医能出手相救。” 菩提手悠悠道:“公主殿下现在在哪里?快带老夫进去。” “神医请随我来。”林嬷嬷将菩提手带入了长明殿内。 待菩提手的身影消失,妃嫔与皇子公主们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神医,性格真是诡异。” 神医菩提手?呵,这家伙冒充得挺有个性啊。姜馨宁的眼睛一眯,染上了一抹危险。 毕竟前世,她与那位神医菩提手颇有渊源。因为那家伙经常来姜馨宁的店铺偷吃甜品。 在她的印象中,神医菩提手并非老人,而是一个性格明媚开朗,喜欢吃甜食的年轻帅小伙。 那么,此刻这位假冒的菩提手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警觉地看向了皇上。 却见皇上也在看她。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皇上不愧是谢采薇的亲生父亲,言行举止与谢采薇如出一辙,竟朝着姜馨宁勾起了一抹狡诈的笑意。 姜馨宁顿感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 殿内,因为天气阴沉而光线昏暗,显得更为压抑了。 林嬷嬷向池言澈阐明了菩提手的身份与来意。 “菩提手?”池言澈的眉心微蹙,满是狐疑。 其实,他曾在小时候被菩提手救过一次。只可惜,当时的他年纪太小,只记得…… “菩提手不是个女子吗?”池言澈问:“而且,本帅记得,她的年纪比本帅小才是。” “呵呵。”面对质疑,菩提手不过浅浅一笑,游刃有余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曾有很多人冒充老夫招摇过市。想来,大将军是被哪家小姑娘骗了吧。 话说回来,劳烦大将军起身让开一下,老夫要仔细看一下公主殿下的情况。” 如今谢采薇生命垂危,一刻都不能耽误。池言澈虽然心有困惑,却依旧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并未深究,起身让开:“本帅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菩提手,若能医好公主,本帅会把你视为恩人; 但若是救不好,本帅现在就杀——” “公主殿下这毒,很好解。”池言澈的话音未落,便见菩提手走到了谢采薇的身旁,轻轻看了两眼,便已得出了结论。 “什么?太医们看了一个月都没办法医治,神医就只看了两眼就有办法了?”林嬷嬷不可思议地感慨:“不愧是神医。” 池言澈的眼睛一眯,半信半疑:“你要如何解?” “这个……”菩提手若有所思地托起了下巴,道:“劳烦大将军将避暑山庄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老夫有话要说。” 所有人? 池言澈与林嬷嬷彼此对视了一眼。 殿外,御林军的速度很快,不出两个时辰,便把整个避暑山庄的人集中了过来。 当然,因为人数实在太多,所以大部分的宫人都被安排在长明殿的外面候着。 文武百官也来了,其中包括了裴天明与裴玄胤。 裴玄胤往姜馨宁的身旁凑了凑,轻声问:“我听说公主殿下快去世了?那现在是干嘛呀?那老头子谁呀?” “菩提手。”姜馨宁答。 “谁?”裴玄胤又问。他不认识。 “一个很厉害的神医。”裴天明答。 “爹你认识?!”裴玄胤震惊。 “我不认识,只是听过他的一些传闻而已。”裴天明满脸嫌弃地跟裴玄胤解释。 “也就是说,”裴玄胤总算掌握了现状,道:“那个神医有办法救公主殿下?” 姜馨宁点了点头。 “那把我们叫过来干嘛?”裴玄胤又抛出了新的问题。 “不知道。”姜馨宁摇了摇头,目光与裴玄胤一起,看向了上首的菩提手,总感觉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第66章 只有姜馨宁能救谢采薇 时间已步入傍晚,夕阳西下,无情地将最后一抹余热留在了人间。 避暑山庄,长明殿的内外,人群拥挤。 所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满腹困惑。 上首,皇后迫不及待地问道:“神医有办法救固伦?有何办法?” “办法很简单。”冒牌的菩提手一袭粗糙的乞丐装,形态懒散,却是振振有词,有模有样地科普道:“人体是带有自我修复能力。 如今固伦公主的血液被毒素入侵了,导致人体的修复功能无法识别健康的血液,方才会陷入恶性循环,导致血液坏死,生命垂危。 要破解此法,只要通过换血,重新激活她的自我修复功能即可。” “换血?”皇后瞬间激动,爱女心切:“换本宫的吧!”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林嬷嬷道:“要不,还是换奴婢的吧?” 菩提手淡淡地瞄了他们一眼,道:“你们的血液不行。换血之人的血液必须与固伦公主的血液一致,否则会造成排斥。所以,老夫才会要求把所有人召集起来,一一检验。” “固伦危在旦夕,一刻都不容耽误,神医赶紧检验吧。”皇上抬眸示意了一下宋行之。 宋行之得令,将避暑山庄的所有人带到了菩提手的面前。 菩提手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严肃,一一见过了所有人,最终宣布道:“老夫看遍了所有人,就只有这位小姐的血液与固伦公主的血液是吻合的。”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那位小姐,眸光落在了姜馨宁的身上,忍不住轻声感慨:“造化真是弄人啊。没想到,最后能救公主殿下的,居然是裴小姐。” “她们二人皆喜欢池将军,乃是情敌。你说,裴小姐会救公主殿下吗?” “说起来,就是因为公主殿下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了,所以池将军才短暂地与公主殿下在一起,陪她走完最后一程。而今公主殿下能死而复生,你说,池将军接下来会选择谁呀?” 说着,他们又看向了池言澈,陷入了吃瓜状态。 池言澈也是面露震惊,瞳孔一颤,看向了姜馨宁。 姜馨宁的眸光深了深,心中冷哼:果然这波是冲着我来的。 她刚要说什么。 “不行!”便见裴玄胤早已站了出来,坚定道:“开什么玩笑!你谁呀?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神医菩提手?是不是在忽悠人?” “有道理哦。”众人后知后觉:“毕竟,谁也没见过菩提手本人。” “呵呵,”菩提手倒也不慌,悠悠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一直隐姓埋名,从未暴露过身份。你们不认识人老夫、怀疑老夫也是正常。 但是,换血确实可救公主。而且,这换血听上去很夸张,但实际只需要抽取一点点的血液即可。换血之人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况且,现在公主殿下情况紧张,你们何不试一试呢?若是不行,老夫人就在这里,你们大可以杀了老夫。” “就是!试一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皇后永远是那个情绪罪不稳定的,站起身来,厉声呵斥:“裴馨宁,固伦就是因为你才掉入悬崖的!你必须救她!” “皇后,你冷静点。”皇上唤了一声,示意皇后注意礼貌,对着姜馨宁温柔道:“裴小姐,若你能救活固伦,裴家将是我们皇族的恩人,朕定会重重有赏。” “可是——”裴玄胤还想说什么。 “胤儿。”裴天明叫住了他。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裴家再极力反对,怕是会被扣上见死不救、藐视皇族的罪行了。 姜馨宁知道,这是一个圈套,是皇上与谢采薇专门为她而设的圈套,但她却别无选择。 更何况,宋行之早已带着御林军在此守候,就算她拒绝,也会被强行要求换血。 “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就在这时,命运像是早已被安排好了一般,一名太医慌慌张张地从殿内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哭诉道:“公主殿下快不行了……” “不能再拖了。”神医菩提手催促道。 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 所有人噤若寒蝉,都在等着姜馨宁做决定。 “宁儿,”一直保持沉默的池言澈终于按捺不住,走到了姜馨宁的面前:“采薇中毒因我而起,我希望你能救她。” “池将军,”姜馨宁浅浅一笑:“你躲了我一个月,现在终于愿意见我了,愿意跟我说话了?” 池言澈的心头一颤,一抹愧疚涌上心头:“对不起,宁儿,我——” “放心吧,阿澈,我没有怪你。”未等对方话落,姜馨宁的手轻轻抚摸上了池言澈俊美的脸庞,善解人意道:“阿澈,若你让我救人,我便救人。 阿澈,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儿,哪怕去死。” 池言澈的心再度一痛。 他总是在辜负与伤害裴馨宁。而姜馨宁却总是在为他考虑。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 “不过阿澈,”姜馨宁又补充了一句:“一个月的期限已到,就算公主殿下复活了,你都要回到我的身边,迎娶我,好不好?” 池言澈张了张嘴巴,心中产生了一份犹豫与遗憾,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那,”神医菩提手急切道:“裴小姐请随老夫进来吧。” “好。”姜馨宁点了点头,刚要跟上菩提手,便见裴天明与裴玄胤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家人的眼神与未婚夫池言澈的眼神截然不同,充满了无尽的真诚与爱意。 姜馨宁心中的软肋被触动了一下,泪水溢出,嘴角勾起了一抹安慰的笑意:“放心吧,爹、哥哥,我不会出事的。” 说罢,她跟在了菩提手的身后。 她一踏入奢华的殿内,便见林嬷嬷迅速关上了殿门。 不仅是门,甚至连窗户都关得死死的。 殿内密不透风,唯有一种诡异不祥的气息疯狂蔓延。 “裴馨宁,”精美的红木床上,奄奄一息的谢采薇缓缓地坐起身来,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挂着恐怖的笑意:“你终于来了。” 姜馨宁猛然一惊。 果然,这货在装死…… 第67章 姜馨宁被抽干血液 谢采薇的面色苍白如纸,缓缓地从精美的红木床上起身,宛若诈尸。 殿内的光线阴暗,唯有几根红烛摇曳,透着一抹诡异的恐怖。 姜馨宁敏锐地发现,太医们都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御林侍卫与宫女们。 他们各个手持利剑,凌厉的眸光落在姜馨宁的身上,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姜馨宁顿感毛骨悚然,没有半刻犹豫,拔腿就跑,连忙高呼—— 然,她的声音尚未发出,菩提手的反应敏捷,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想喊救命,没门。” 林嬷嬷完美配合,上前抓住了姜馨宁的两只的手臂,控制了对方的行动。 “呵呵。”谢采薇优雅地坐于床上,见此,夸赞道:“干得好,小德子。” “老奴多谢公主殿下夸奖。”冒牌菩提手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抹雌雄难辨的阴阳。 合着这家伙不仅不是神医,甚至连男人都不是。 “唔唔唔!”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干嘛!姜馨宁拼命挣扎,怒视谢采薇。 “想必裴小姐现在很想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谢采薇那张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了一抹笑意,宛若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悠悠道:“其实…… 不论是本宫坠入悬崖,还是谢思康毒害皇后,乃至现在的神医菩提手,都是本宫与父皇、宋副将联手设计的。 为的,就是夺回池言澈。 裴小姐,不瞒你说,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本宫已彻底确认了,池言澈是爱着本宫的。他刚刚还抓着本宫的手,哀求本宫不要离开呢。 现在,只要裴小姐消失,本宫便能如愿地与池言澈在一起了。” 顿了顿,她的眸光看了一眼菩提手,哦不,是小德子:“把她押到床上去。开始行动吧。” “是。”小德子得令,与林嬷嬷一起,将姜馨宁放倒在了床上。 一名御林侍卫上前,不由分说,拔剑直接割开了姜馨宁细嫩的手腕。 赤红的鲜血顺着手腕滴入了宫女早已准备好的金盘之中。 “唔唔!”疼!好疼!痛苦席卷全身,激发了人体自我防卫的潜质,姜馨宁竟在一瞬间挣开了小德子的手,慌忙高声呼救:“哥,救——” “闭嘴!”林嬷嬷吓了一跳,瞬间拿起枕头,盖在了她的头上。 “可别把人闷死了。这样不好跟裴家交代。”谢采薇示意林嬷嬷把枕头拿下,用手去捂姜馨宁的嘴巴:“还有你们几个,去帮忙。” “是,公主殿下。”几名宫女得令,爬上了床,压制住了姜馨宁的四肢。 “唔唔唔!”姜馨宁动弹不得,就这样活生生地、一点点地被抽干了血液,生不如死…… 伴随着体内血液的流逝,意识渐渐远离,人生的走马灯在脑海中闪现。 姜馨宁的人生充满了遗憾与悔恨。 前世,她为夫君与兄长们拼劲全力,却最终落得个被贯穿而死的下场;今生做重生任务,她像只舔狗一样百般讨好讨好池言澈,最终却被情敌抽干血液。 人生,真的好苦啊。 苦?不,她的人生还是有幸福的时刻的。 裴天明与裴玄胤温馨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心头。 若是她死了,她的父亲与哥哥会不会伤心欲绝?说起来,父亲的心脏有问题,会不会承受不住呢? 若只是放血的痛苦,死过一次的谢采薇尚且可以忍受。 但一想到她的家人,她的泪水抑制不住,倾涌而出。 爹,哥,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 “裴小姐,”谢采薇淡淡地睨了姜馨宁一眼,叹气一声:“别怪本宫,要怪就只能怪,你爱错了人…… 不过你放心,本宫会照顾好你的阿澈的。我们会很幸福。” 幸福你个鬼啊! 姜馨宁在脑内大喊:【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 时光缓缓流逝,夕阳彻底沉没,夜晚拉开帷幕。 殿外,等候的众人一片焦灼。 皇上与宋行之作为此次计划的负责人,对里面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下意识看向了裴天明与裴玄胤。 裴天明与裴玄胤目不转睛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喃喃自语:“不过是少量放个血而已,怎么那么慢?怎么到现在都没好啊?” “爹,”裴玄胤担心道:“其实,我刚刚真的听到宁儿叫我了,喊救命了。” 那是姜馨宁被林嬷嬷捂住嘴巴之前的呼救。 “属下也听到了。”因为避暑山庄的所有人都来了,所以姜影也来了。他那对清澈乌黑的双眸之中闪动着一丝不安:“主人不会出事了吧?不行,属下要进去看看。” 如此说着,这个出生于狩猎场的小奴隶天不怕地不怕,一心只有主人的安危,竟上前了一步,想要破门而入。 “放肆。”却见下一秒,宋行之拦在了他的面前,将手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姜影的方向看来。 “阿影,”裴天明身为朝廷命官,考虑的事儿比较多,不想惹事,轻声道:“回来。” “可是……”姜影不甘心地抿了一下嘴唇,到底还是服从命令,落寞地退了回来。 裴家上下满心满眼都是姜馨宁的安危。 而身为姜馨宁未婚夫的池言澈,心里想的、嘴上念的,都是谢采薇,轻声祈祷:“采薇,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就在这时,伴随着“吱呀”一声,殿门缓缓打开。假扮成菩提手的小德子故作深沉,从中出来。 所有人瞬间噤声,好奇的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神医,”皇后慌忙起身,关切道:“固伦——” “采薇她怎么样了?”然,她的话音未落,池言澈已顾不上礼数了,快步上前,急切道:“她没事吧?” “阿澈。”忽而,昏暗的殿内,一声甜美的声音传出。 “!”池言澈那颗绝望的心猛地一跳,循声望去。 只见,皎洁的月光之下,谢采薇一袭粉嫩的月白纱裙,优雅地踏步而来,亭亭玉立,风华绝代,宛若嫦娥下凡。 “采薇!采薇!采薇!”他的采薇,他的爱人,终于活过来了!激动的泪水划过脸庞,池言澈竟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抱住了谢采薇。 “阿澈……”谢采薇只觉得身心一暖,温柔道:“对不起,阿澈,让你担心了。” “嗯,太担心了。我都要快担心死了。”池言澈哭着抱怨:“以后再这样,我可以罚你了。” “好。我甘愿受罚。”谢采薇也伸手抱住了池言澈,脸上的笑意之中,染上了一抹嘲讽。 看吧,裴馨宁,阿澈只爱本宫一人。 他甚至都没有关心你一句…… 第68章 姜馨宁香消玉殒 虽然今日白天下了一点雨,但天气很快便转晴了。到了晚上,更是皓月当空,繁星璀璨,一片静谧美好。 就像谢采薇与池言澈的感情经历一般。 长明殿外,谢采薇成功度过死劫,与心上人池言澈相拥而泣,感人肺腑。 皇上与宋行之对视了一眼,奸计得逞,满是欣慰。 “天哪!公主殿下居然真的活过来了耶!”围观的众人欢呼雀跃:“不愧是神医,太厉害了!” “那个……”一片喜悦声中,唯有裴氏一族面露忧愁,踮起脚尖,往殿内瞧了瞧。 “恭喜公主殿下死而复生,康复如初,”此刻的裴天明完全顾不上池言澈与谢采薇的出格之举,急切地问道:“宁儿呢?她为什么还没出来?” “是呀。我妹妹呢?”裴玄胤接了一句。 提到姜馨宁,池言澈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抹厌恶与无奈。。 一个月的期限已到,他马上便要兑现诺言,与谢采薇彻底分开,与裴馨宁成婚了。 爱人虽已复活,但他的心却死了…… 命运是何等的残酷,充满了遗憾。 “哎……”小德子叹气一声,朝着裴天明与裴玄胤深深鞠了一躬。 “诶?”裴天明与裴玄胤顿感不妙:“你把宁儿怎么了?” “裴丞相,裴大人,其实……”谢采薇深呼吸一口气,演技上线,两行泪水优雅滑落,惋惜道:“裴小姐在救本宫的途中,死了……” 死了。 此言一出,原本欢乐的气氛凝结,就连刚刚还觉得美妙温馨的月光都变得恐惧冷厉了起来。 “裴小姐死了?”众人炸开,面露错愕,忍不住议论纷纷:“怎么会死了呢?神医不是说,不会出事的嘛。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这不可能!宁儿怎么可能会死了呢!”裴天明与裴玄胤如雷贯耳,难以置信,再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了,直奔殿内确认情况。 惜雪紧随其后。 姜影在跟进去的同时,不忘看了池言澈一眼。 “宁儿死了?”池言澈猛然感觉心中一空,仿佛被人残酷地挖掉了一块,愣了一会儿后,跟了进去。 “阿澈……”谢采薇轻唤一声,心里升起了一抹嫉妒。 殿内。 裴天明与裴玄胤一进去,便见里面唯有零星几只红烛摇曳,光线昏暗,气氛诡异得宛若阴间。 “啊啊啊啊!”忽而,惜雪惊呼一声:“小……小姐她……” 裴天明与裴玄胤慌忙循声望去。 只见,上好的白玉地板之上,赤红的鲜血流淌,满地都是。 姜馨宁躺在精美的红木床上,双眸紧闭,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的手腕微垂,已经毫无血液流出,被抽干了。 她静静地躺在烛火之中,就像一个被献祭了的祭品。 她是池言澈与谢采薇爱情的祭品。 “宁……宁儿?”胸口就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一般,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大脑尚未完全接受现实,但泪水却已从心,决堤而出。 裴玄胤飞奔到了姜馨宁的床边,颤颤巍巍的手指一探鼻息,绝望至极:“爹……宁儿她……她走了……” “咳!”裴天明本就心脏不好,闻言,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差点昏厥。 “丞相。”幸好池言澈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了他。 “滚开!”裴天明一把将池言澈推开,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红木床边,扑通一声跪坐在地。 他那凹陷的双眸努力想要看清女儿,却总是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哽咽地呼唤着:“宁儿,宁儿,爹的好宁儿啊……你怎能如此绝情,抛弃爹爹而去啊……” 姜影与惜雪已经跪下,默默地抽泣着,伤心欲绝。 殿内,悲伤逆流成河。 池言澈愣愣地望着姜馨宁的尸体,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水随之落下。 说不伤心,那是假的。毕竟这个女孩追了他整整三年,掏心掏肺,还是有点感情的。 但若说很伤心,那也是假的。因为池言澈的心头竟莫名地升起了一抹庆幸。宁儿死了,那他是不是可以顺理成章地取消婚约了?是不是可以与心上人采薇在一起了? 也许,从一开始,裴馨宁便是他与采薇之间的感情调味剂罢了。 如今她的使命完成,所以就香消玉殒了吧…… “宁儿,爹爹与哥哥带你回家。”裴玄胤伸手公主抱起了姜馨宁。 说起来,在荷塘采莲的事件中,他也是这样公主抱起了她。 为什么……他想不通,为什么妹妹总是会遇到这种悲惨的事情?为什么上天不能好好对待她呢? 明明,他的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人啊。 殿外,气氛凝结。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裴玄胤抱着姜馨宁,姜影搀扶着裴天明,缓缓地从殿内出来。 “裴丞相,”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姑且关心道:“裴小姐她……” “启禀皇上,”裴天明落寞地垂下了那双毫无光芒的眼睛:“宁儿她……她死了……” “不是吧?裴小姐真的死了?”众人的目光落在姜馨宁小小的尸体上,心生同情:“可是,神医不是说只抽取少量的血吗?不是说毫无生命危险吗?” “菩提手!”皇上怒视小德子,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这这……”一直故作高深的小德子慌了,连忙扑通一声跪下:“草民低估了公主殿下的中毒情况,所以抽血……抽得有点多了。” “这叫抽得有点多吗!你没看到人都死了吗!”皇上当即大怒:“来人,把这个神医拖下去斩了!” “是!”御林军得令,便要上前抓人。 小德子吓得一跳,慌忙看向了谢采薇:“公主殿下救我!” “父皇!”谢采薇连忙跪下…… 第69章 半夜闹鬼诈尸 “父皇,”谢采薇连忙跪下,道:“神医毕竟是儿臣的救命恩人,求父皇网开一面!” “是呀。”皇后与林嬷嬷等一众长明殿的宫人们跟着跪下求情。 “这……”皇上无奈,看向了裴天明与裴玄胤。 裴天明与裴玄胤已是心如死灰,对他们的演出毫无兴趣,也别无选择。 如今皇后与公主都已求情,若是他们坚持要杀了神医,便是公然与皇族作对,甚至还有可能得罪未来储君。 而且,就算真的杀了神医,宁儿也回不来了。 裴天明只觉心累,道:“老臣一切都听从皇上的安排。” 皇上最终决定将小德子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皇上,”裴天明道:“宁儿已逝,老臣实在是无心待在这里。请皇上准许老臣提前离开避暑山庄,为宁儿准备丧礼。” 死者为大。皇上当即同意,给裴天明与裴玄胤放了一段时间的长假。 裴玄胤看向了妹妹的未婚夫,问:“阿澈,你呢?” “我……”池言澈犹豫了一下,刚要回答。 却见皇上忽而看向了宋行之,厉声呵斥:“宋副将,你可知罪?” 宋行之一愣,慌忙跪下:“末将愚笨,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 甚至连萧景云、袁博衍与楚哲源三大副将,以及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皇上这是要干嘛? “宋行之,此次避暑山庄之行,先是固伦公主的马车出事,再是皇后被人下毒,现在又是神医害死了裴小姐……”皇上道:“你实在是太失职了!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啊?” 宋行之何等聪明,眸光流转间,便已读懂圣心。看来,即使裴馨宁死了,皇上都不想让池言澈陪在对方身边。 他连忙磕头认错:“一切都是末将的错。末将愿辞去此次护卫的统领之职。” “你辞职了,”皇上问:“那由谁来担任啊?” “大将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宋行之答:“他很适合。” “池将军,”皇上转头看向池言澈,问:“你意下如何?” 池言澈刚失去了未婚妻,正处于悲伤之中,理应可以拒绝。 更何况,他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位同三公,掌管着五十万神武大军,区区避暑山庄的统领一职,让宋行之负责都荒唐,更何况是池言澈了。 但池言澈却是陷入了认真的纠结之中。 “咳咳咳……”就在这时,谢采薇忽而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采薇。”池言澈的心中一紧。 “没……没关系的,阿澈,”谢采薇虚弱地捂住胸口,剧烈喘气,道:“可能是因为……裴小姐的血液与我的血液尚未完全融合吧…… 阿澈,裴小姐因我而死,要不,你还是去陪——” “我留下来陪你。”在不爱但失去了生命的未婚妻与爱且活着的心上人之间,池言澈终于还是选择了谢采薇,答应担任统领一职。 皇上与宋行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细不可查的笑意。 计划顺利。 “阿澈,这样不太好吧……”谢采薇柔弱地看向了裴天明与裴玄胤。 他们二人苦笑了一声,当即明白了皇上的用意,听懂了谢采薇的茶艺,也读懂了池言澈的选择……但,一切也不重要了。 裴馨宁已死,一切都不重要了。 裴天明与裴玄胤抱着姜馨宁转身离开。 唯有姜影无所畏惧,狠狠瞪了池言澈一眼,轻声咒骂:“垃圾。” …… 翌日,天气再度转阴,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但气温却依旧燥热,使人沉闷。 避暑山庄的宫门前,人群拥挤,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悲伤,皆是来送别姜馨宁的。 毕竟,姜馨宁的父亲乃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 池言澈自然也在其中。 裴天明与裴玄胤哭了一夜,仿佛整个人苍老了十岁,身心俱疲。他们为了防止姜馨宁的尸体腐烂,在马车内放置了大量的冰块。 二人刚要离开,便见池言澈上前了一步,道:“裴丞相,我送你们吧。” 裴天明与裴玄胤悠悠地转头看向了他一眼,却是早已心死,懒得多说一句,径直上了马车。 惜雪哭着紧随其后。 姜影白了池言澈一眼,翻身上马,护在了自己主人的马车旁边。 池言澈叹气一声,到底还是送了姜馨宁一程,但却并未护送多远。 因为林嬷嬷派人来报,说谢采薇突然病发晕倒,生死未卜。 池言澈心念爱人安危,无奈地向裴天明与裴玄胤请求告别,还不忘补充道:“请丞相大人放心,我会派萧副将、袁副将与楚副将全程护送你们回去的。” 顿了顿,他的眸光落在姜馨宁苍白的面容上,心中一疼,深情道:“宁儿,对不起,我还有事儿,要先离开了。 等一切结束,我再去看你。” 说罢,他一勒缰绳,掉头离开。 “那个……”萧景云与袁博衍、楚哲源朝着裴天明拱手行礼:“请丞相放心,末将等人一定会安全地把您——” 然,他们的话音未落,便见裴天明直接拉上了车帘,气得泪水在眼眶打转。 萧景云等人倒也能理解裴天明的心情,彼此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这一次,大将军做得的确太过分了,居然都不愿意送裴小姐最后一程。 毕竟,在明面上,裴小姐可是大将军的未婚妻啊…… …… 裴天明与裴玄胤带着姜馨宁的尸体回来,已是四天后了。 硕大的相府,被一片白色覆盖。 府内,悲伤蔓延,所有人的脸上挂着绝望的泪水,心如刀绞,就连微风都透着哭泣的声音。 半夜的灵堂,烛火昏暗,一具棺材陈设中央。 棺材之中,早已及笄的姜馨宁一袭淡蓝色的月光纱裙,衣着整洁,那张本就天生丽质的脸庞被人精心打理过,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她的双眸紧闭,与其说是死亡,还不如是说短暂地陷入了沉睡。 而现在,她也该苏醒了,白皙纤细的手指微微一动。 “啊啊啊啊啊!”这一幕正巧被一名丫鬟瞧见,忍不住发出了惊恐的呐喊:“诈……诈尸啦!” “诈什么尸?你在鬼叫什么?”裴玄胤披麻戴孝,正与裴天明在灵堂守夜,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一听丫鬟的咆哮,忍不住呵斥道:“安静点!别吵着宁儿了!” “可可可可是!”丫鬟吓到结巴,指着棺材道:“老爷、少爷,奴婢刚才看到小姐的手指动了——哇啊啊啊啊啊!” 不止是手指,姜馨宁的整个身躯动了一下,从棺材中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有鬼啊!”丫鬟家丁们见状,下意识往外跑,生怕被鬼索命。 但,裴天明、裴玄胤与惜雪、姜影反倒期待这个世界上有鬼,期待姜馨宁来找他们,热泪盈眶,连忙迎了上去:“宁儿……” 第70章 吓吓裴家人 灵堂之中,一股诡异的微风吹拂。 姜馨宁沉睡已久,缓缓地从棺材里坐起,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感叹道:“睡得好舒服呀——嗯?” 她刚一睁眼,便见裴天明、裴玄胤与姜影、惜雪哭红了眼眶,凑到了她的面前。 她愣愣地环顾四周,方才发现自己身处白色的灵堂之中,俨然被当成了死人。 天生有些淘气的姜馨宁眸光流转,一个坏坏的想法闪过脑袋,决定吓吓他们。 “咳咳。”她有模有样地轻咳一声,伸开了两只小手,冲着他们道:“哇啊~鬼来——” 然,她的话音未落,便觉下一秒,身体一暖。 裴天明与裴玄胤迫不及待地将她涌入了怀中:“宁儿,好宁儿,你是回来看我们了吗?宁儿,爹与你哥哥都好想你啊……” 父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畔,姜馨宁的玩心收敛,心头一颤,两行泪水已是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 裴家的亲情,总是如此深刻。 他们从未做过亏心事,不怕鬼,只怕失去亲人。 “爹、哥哥,”姜馨宁紧紧地抱住了他们,哽咽道:“女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女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裴天明一把年纪,哭得天昏地暗,脑子有些不太清醒了,欣慰道:“不管是人是鬼,回来就好。” “等下,爹……”幸好,裴玄胤年轻气盛,尚存一丝理智,伸手小心翼翼地探了一下姜馨宁的鼻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眸,激动得连说话都结巴了:“爹,妹妹还有温度,还有气息,她……她好像还活着!” “活着?”裴天明与姜影、惜雪三人满目狐疑。 “嘿嘿。”姜馨宁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对呀,我还活着——嗯?你们干嘛?” 裴天明不信,为了确认,伸手摸了一把姜馨宁的脸颊,感叹道:“还真是温暖的。” “手也是温暖的。”惜雪摸了一把姜馨宁的手。 “那个……”姜影也想上前确认一下,但碍于男女有别、尊别有别,便只是摸了一把棺材板。棺材板冷冰冰的,死的。 “为什么?”裴天明问。 因为姜馨宁有任务在身,系统不让她死。 当然,姜馨宁无法如此回答,只好装傻充愣,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呀。可能是因为阎王爷知道我是个好人,所以不收我吧。” “管他什么原因呢!”裴玄胤开心道:“宁儿回来就好!” “是呀是呀!小姐回来就好!”原本逃跑的丫鬟家丁们纷纷聚集在了姜馨宁的身边,喜极而泣,兴奋高呼:“太好了!太好了!” 相府之中,气氛转悲为喜,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对了,”不知是哪位丫鬟突然插了一句:“此等好消息,要不要第一时间告诉池将军呀?” 姜馨宁&裴玄胤&裴天明&姜影&惜雪:“……” 原本的好心情彻底没了,气氛陷入了一片尴尬之中。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那个渣男的名字? 裴玄胤的白眼更是翻上天了,擦了一把泪水,愤愤道:“一提到这个池言澈,我就觉得来气!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无情无义之徒!宁儿都死了,他还在挂念着他的公主殿下,完全不考虑宁儿的名声! 这种人,有必要告诉他吗?他关心过宁儿的死活吗?” “是啊,宁儿,经此一事,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池言澈根本就不爱你。”裴天明跟着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劝慰道:“等池言澈回来,爹会做主,让你们取消婚约。 宁儿,池言澈配不上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在他的身上浪费时光了,好吗?” “嗯嗯!”姜影与惜雪连连点头。 其实,这段时间,姜馨宁虽然身体死亡,但灵魂却在系统的干扰下,一直漂浮在周围,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切。 她亲眼看到裴天明与裴玄胤等人在她死后,哭得撕心裂肺,心如死灰;更亲眼看到了池言澈在她与谢采薇之间犹豫不定,最终放弃了她。 她对池言澈早已心死,但是…… “爹、哥哥,”姜馨宁抿了一下嘴唇,违心道:“我喜欢他。” 但是,他是自己的重生任务。 “你……”裴天明、裴玄胤与姜影、惜雪一顿无语,恨铁不成钢。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了,你还喜欢那个渣男。 “行吧。”裴玄胤放弃了挣扎,无奈道:“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他。” …… 姜馨宁还活着一事儿传到避暑山庄已是两日之后了。 明明距离姜馨宁死亡只过去了六日,但池言澈却仿佛早已忘记了这个未婚妻,竟与谢采薇在池中悠闲划船。 微风拂过清澈荡漾的水面,带来了一阵悦耳的欢笑声。 岸上,宋行之远远地望着这一幕,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对自己撮合的情侣非常满意,感慨道:“公主殿下优雅端庄,身份尊贵,比裴府那个不要脸的裴馨宁更适合我们家大将军。 你们说是吧?” 他看向了一旁的萧景云与袁博衍、楚哲源三人。 那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只看到了世态悲凉。裴府在办丧事,但裴府的女婿却与其他女子谈笑风生…… 话说,宋行之为何如此期望大将军与公主殿下在一起?难道…… 忽而,他们的眸光一亮,想起姜馨宁在听俪轩门口所说的话:“宋将军,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吧?” 他们决定好好调查一下此事儿。 “报!”就在这时,一名护卫匆匆而来,大喊道:“刚刚从裴府那边传来消息,说裴小姐还活着!” “你说什么?!” 第71章 姜馨宁被退婚 避暑山庄的池面之上,荷叶田田,荷花绽放,一片梦幻美好。 一叶精美的扁舟缓缓靠岸,池言澈身着帅气的黑色锦袍,从中下来,矜贵高冷的目光朝着萧景云、宋行之等人看来,不耐烦道:“采薇还在等我呢。赶紧说,何事儿?” “启禀大将军,”萧景云的脸上绽放了笑意,恭敬道:“这位是裴府的家丁,他说裴小姐还活着。” 微风陡然一停,气氛变得诡异。 “活着?”池言澈的瞳孔一颤,诧异地朝着那位裴府家丁看去:“可是,本帅明明看到宁儿……” “就是!这怎么可能!”宋行之忍不住咆哮道。他亲自下令让小德子杀了裴馨宁,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真的是真的!”裴府家丁开心地将那日灵堂诈尸一事儿和盘托出:“大将军,小姐担心您不信,还给您写了信呢!” 说着,他掏出了信件呈上。 池言澈似是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接过,打开。 信的内容很简单,不过写着:嘿嘿,阿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还活着哦。 但字迹的确是姜馨宁的。 “她……真的还活着?太好了……”池言澈喃喃道。毕竟是一条人命,若能活着,自然最好。 但是…… “怎么了呀?你们在说谁还活着呀?”就在这时,谢采薇在扁舟上等得不耐烦了,跟着下来。在彻底除掉了情敌之后,她的心情非常之好,甜甜地问道。 池言澈悠悠转头,循她望去,心狠狠一疼。 但是,他与采薇该怎么办?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已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等到回京,他会顺理成章地向圣上请求赐婚,与心上人步入婚姻,幸福圆满一辈子。 但现在却因一个不合时宜的生命的复活,全部化为了泡影…… 为什么裴馨宁要复活? “嗯?”裴府家丁歪了歪头,颇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池将军在听到自家小姐还活着的时候,定会喜出望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小姐身边,与她厮守。 但没想到,这位裴府女婿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悲。 他真的喜欢小姐吗? “那个,大将军,”他又补充了一句:“小姐说,希望大将军不要忘了您与她在长明殿前的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小姐是谁? 谢采薇后知后觉,方才发现池言澈手中拿着的信件居然是来自裴馨宁的。 裴馨宁还活着? 她警觉地看向了宋行之。 宋行之无奈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池言澈的声音已然响起,溢满了苦涩的绝望:“只要裴小姐活着,主帅便会娶她。” 裴府的家丁完成使命,告辞了。 “大将军,”宋行之忍无可忍,急切道:“您不能跟裴小姐成婚!” “大将军与裴小姐有婚约在身,”萧景云义正言辞道:“宋行之,你不让大将军与裴小姐成婚,是想将大将军陷于不忠不义之地吗?你居心何在?” “是啊。”袁博衍与楚哲源皆是支持姜馨宁的人,纷纷附和:“而且,众人皆知,裴小姐是听从了大将军的命令才去救公主殿下的,为此差点命丧黄泉。 大将军,裴小姐如此爱您,您若是再辜负她,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合吧。” “我……”池言澈原本落在谢采薇身上的视线终于缓缓收回:“你们言之有理,如今宁儿还活着,我的确——” 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觉得嘴唇传来了一阵温润的触感。 谢采薇努力垫起了脚尖,顾不上礼义廉耻,顾不上男女有别,主动地吻上了池言澈的薄唇。 空气,瞬间变得旖旎。 萧景云与袁博衍、楚哲源三人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慌忙转身回避。 宋行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池言澈一惊,慌忙倒退了几步。 “阿澈。”但谢采薇却是步步紧逼,轻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该死!本宫还没高兴几天呢,裴馨宁那贱人怎么就复活了呀!小德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不行!绝对要在此刻留住池言澈!这可是父皇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了,她与皇后、太子就全部完蛋了! “阿澈,人生很长。”她深情道:“你真要抛弃我,而与一个不喜欢的人厮守终生吗?你觉得,这样会幸福吗?” 池言澈那颗本就不坚定的心,动摇了…… …… 两个月后,姜馨宁经过滋补,身体已全面康复。 与此同时,前往避暑山庄的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姜馨宁惊喜若狂,第一时间便要去找池言澈。 久别重逢,她盛装打扮,还特意穿上了一件与池言澈相配的黑色纱裙,纱裙之上零星点缀着宝石,闪闪发光,青春洋溢。 她突然想起来,青龙寺的护身符尚未送出去,便也带上了。 姜馨宁的运气很好,刚到将军府,便见池言澈正好从宫中复命回来。 二人碰了正着,不约而同地从各自的马车上下来。 “阿澈!”姜馨宁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意,一蹦一跳地跑到了池言澈的身旁,兴奋道:“两个月不见,我好想你呀!” 但,池言澈的神情却是淡淡的,透着一抹疏离。 “对了,阿澈。”姜馨宁从袖中掏了掏,掏出了一个熟悉的红木盒子。 盒子打开,毫无疑问,又是那枚送不出去的护身符。 “阿澈,”姜馨宁道:“如今我们马上便要成婚了,我想——” “宁儿。”成婚二字狠狠地戳中了池言澈的内心。未等对方把话说完,他便忍不住打断道:“我们结束吧。” “啊?”姜馨宁一愣:“什么意思?” 池言澈的后方,云筝叹息一声,眼底染上了一抹同情。 “宁儿,我……”池言澈顿了顿,自知有愧,轻轻别过了视线,不敢直视姜馨宁的双眸,认真道:“你不在避暑山庄的这两个月,我与采薇一起游山玩水,促膝长谈,好不快活。 宁儿,我已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我爱采薇。我离不开她。” “可是,”姜馨宁的心头一颤,顿感不妙,连忙道:“你明明答应过我——” “宁儿!”她的话音未落,却被池言澈强势打断:“人这一生很长,我不想与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而且,你与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也不会幸福的。 宁儿,我这是为了你好。” 烂人惯用“为了你好”来粉饰自己的恶心行径。 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姜馨宁的脸庞,她心如刀割…… 第72章 裴玄胤暴揍池言澈 夏天的天气阴晴不定,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但仅过了一个时辰,天空便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下起雷阵雨,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将军府的大门口。 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姜馨宁绝美的脸庞,她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她就知道,这重生任务不会如此顺利;她就知道,渣男与心上人相处了整整三个月,定会出尔反尔。 她曾有想过,在修养的两个月里,前往避暑山庄寻池言澈。 但,避暑山庄乃皇家之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于是,姜馨宁去求了裴天明,裴天明去求皇上。 只可惜,皇上好不容易让谢采薇与池言澈独处,岂会同意,直接以“裴小姐既已死而复生,便在家中好生修养”为由拒绝了。 姜馨宁无奈,直到今日方才与池言澈重逢。 为了不让曾经的攻略功亏一篑,她连忙拉住了池言澈的衣角,苦苦哀求道:“阿澈,我……我不介意你喜欢公主殿下,也不介意你娶她为妻。 阿澈,我可以做妾。求你了,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甜美轻柔,眼眸之中闪烁着泪光,宛若一朵破碎的花朵,惹人心疼。 池言澈的心不由地颤了颤。 毫无疑问,他是喜欢谢采薇的。 但是,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也有姜馨宁的一席之地。毕竟,她无怨无悔地陪伴了自己三年,任劳任怨,倾尽所有。 她的爱无比炙热,如此深情,让人刻骨铭心,难以割舍。 若对方愿意做妾,他好像能接受。 因为谢采薇总有强势的时候,若他无法忍受,便可以寻姜馨宁换换口味。 池言澈温柔地将手伸向了姜馨宁。 姜馨宁的眸光亮了亮,顿感有希望,连忙把脸往他的手上凑。 “阿澈!”然,就在这时,一辆奢华的马车在将军府的门口停下,谢采薇猝不及防地探出头来,开心道:“我听说民间有家酒楼特别好吃,我们一起过去吧!” 池言澈的手一僵,心头染上了一抹心虚,瞬间收回。 姜馨宁的瞳孔一颤,警觉地看向了谢采薇,心中暗道:该死,你故意的吧? 谢采薇的眸光同样落在姜馨宁的身上,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不甘示弱,提醒道:“阿澈,你还记得在避暑山庄的时候,承诺了我什么吗?” 池言澈长长的睫毛微颤,心终于在此刻定了下来,看向了姜馨宁,真诚而又绝情道:“宁儿,我答应了采薇,且以前也跟你说过,我只坚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 抱歉。真的抱歉。” 说罢,他头也不回,径直地走向了谢采薇。 “阿澈……”姜馨宁慌忙去追,刚要扯到池言澈的衣角。 却被池言澈残酷地甩开。 “啊!”姜馨宁本就身娇体弱,差点摔倒。 “小姐……”惜雪满目心疼,连忙接住了她,怒视池言澈:“池将军,我家小姐对你那么好,你怎能如此绝情!”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姜影已是忍无可忍,直接拔除了腰间的配剑,对准了池言澈:“渣男,敢欺负我主人,我杀了你。” “放肆!”云筝虽然觉得自家主子的行为不道德,却依旧忠心护主,连忙带领一众侍卫对准了姜影。 “轰隆隆!”一阵闪电划过灰蒙蒙的苍穹,让原本悲凉的气氛中,更添了一份剑拔弩张。 池言澈的眸光冷了冷:“裴小姐,本帅本想与你好聚好散,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如此不体面吗?” “是你把事情做得不体面的!”姜影难得厉声呵斥:“池言澈,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我家主——” “阿影。”姜馨宁的眸光落在冰冷坚决的池言澈的身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把剑收回来。”暴力无法解决任何事情。 “属下……”姜影不服气,但听话,把剑收了回来。 云筝也命人退下了。 池言澈上了谢采薇的马车,彻底斩断了二人之间的缘分。 在马车离开时,谢采薇与姜馨宁的眸光在空中交汇,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但姜馨宁已是无力回应,唯有无尽的泪水划过脸庞,转身离开。 “裴小姐,”云筝追了出来,关切道:“雨下得很大,属下派人送你吧。” 姜馨宁仿佛没听到一般,神不守舍地踏入雨中。 今日的雨很大,暴雨倾泻而下,落在小小的姜馨宁身上,仿佛要将她压垮。 水雾弥漫,宛若悲伤成形,萦绕在姜馨宁的身边;雨水冰冷,就像她那颗死透了的心…… 有一说一,在来避暑山庄之前,望着不断靠近自己的池言澈,她有点心动了。 但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厌恶,极度的厌恶。 合着自己忙活了半天,还差点牺牲,结果换来的却是他跟别人在一起…… 渣男不愧是渣男,如此绝情。 将军府距离相府不远,姜馨宁并未坐马车,而是走回来的。 虽然姜影与惜雪极力为她撑伞,奈何雨实在太大,姜馨宁全身湿透,泪流满面。 裴玄胤正好有事出门,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坏了:“宁儿,你……你怎么都湿透了呀?你这样会着凉的!话说,下那么大的雨,池言澈没有送你回来吗?” 池言澈现在正与谢采薇一起用着餐,欣赏着夏季的雷阵雨吧。 “哥哥!”任务功亏一篑,姜馨宁扑到了裴玄胤的怀中,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哭着哭着,她突然晕倒,发了高烧。 “宁儿!”裴玄胤连忙公主抱起了姜馨宁,呼叫府医,还不忘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惜雪心疼自家小姐,一个劲地哭。 姜影的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红着眼眶,咬牙道:“今晚我就去杀了池言澈。” “池言澈,又是你!你真是没完没了了!”裴玄胤怒吼着一声,两行泪水已是落下。 …… 翌日,两份圣旨下来。 谢采薇与陆宴清、池言澈与姜馨宁的婚约取消。 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 陆宴清的父亲——陆正言听闻此事儿,虽然心有怒火,却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在避暑山庄的这三个月里,他见池言澈与谢采薇形影不离,谈笑风生,心中早有预感。 他不禁感叹一声:果然如宴清所言,他与公主殿下这门婚事成不了。不过,裴家嫡女被退婚,裴家会不会—— “裴大人,您冷静点!”他这边刚想着,便听得下一秒,文武百官发出了一阵哀嚎。 裴玄胤的拳头已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池言澈的脸上…… 第73章 本帅与裴小姐两清了 朝堂之上,神圣威严。 裴玄胤听着太监总管郭湛念着两道圣旨,心里仿佛被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没出息的泪水忍不住在眼眶打转。 可笑,简直是太可笑了。 他妹妹为了这段婚姻当了三年舔狗,任劳任怨,受尽白眼,甚至还与池言澈在大庭广众之下……结果却被退婚了?这以后还让别人如何看待她! 裴玄胤的拳头已经硬了,他替妹妹感到不值,感到委屈! 他顾不上这里是朝堂,顾不上皇上与文武百官,一心只想替妹妹出口恶气,朝着池言澈的脸揍了上去。 “池言澈!你特么就一混蛋!禽兽!我打死你!”他狠狠地咒骂着,泪水溢出。 池言澈自知有愧,并未反抗。 “裴大人,你冷静一点!”宋行之与文武百官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拉住裴玄胤。 但,萧景云与袁博衍、楚哲源三人并无任何行动,不过是转过了脑袋,装作没看到。 “丞相大人!”宋行之看向了裴天明:“你不劝着一点您儿子吗!这里可是朝堂!” 我女儿为谢采薇换血的时候、池言澈与谢采薇在一起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劝着呢?裴天明心中的怒气不比裴玄胤小,压根装作没听到。 他恨不得裴玄胤直接把池言澈打残,看看谢采薇还会不会要他! 他的目光看向了高高在上的皇上。 皇上静静地望着堂下混乱的场面,默默地起身离开,并未干预。他的终极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不想再得罪任何一方了。 当然,陆正言也没有劝架。这池言澈无情无义,出尔反尔,的确该打。若不是因为他们陆家在朝中没有很深的靠山,他都想上前揍两拳。 因为宋行之等文武百官人多势众,所以没多久,裴玄胤便被迫与池言澈分开了。 裴玄胤被几个武官拉着,怒发冲冠:“你们放开我!让我杀了池言澈这个混蛋!” “裴大人,你冷静一点。”裴玄胤不愧是文武双状元出生,力气真大,害得几名武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勉强将他压制。 “裴大人,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大将军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官职大你好几级呢!这你都敢打!”宋行之边呵斥裴玄胤,边搀扶池言澈起身。 池言澈那张帅气的脸庞此刻被打得鼻青脸肿,估计都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他上战场都没有受过如此重的伤,轻轻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淡淡开口:“裴丞相、裴大人,挨了这顿打,本帅欠裴小姐就彻底还清了。 以后本帅与她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说罢,他瞧也没瞧裴天明与裴玄胤,转身离开。 “还清了?哼,”裴天明苦笑一声,冷冷开口:“池言澈,我女儿追了整整三年,受尽耻辱,名声尽毁,甚至差点命丧黄泉,你现在说还清就还清了? 池言澈,我告诉你,你欠我女儿的,一辈子都休想还清。” 池言澈没有任何回应。 …… 两道圣旨一下,民间哗然,议论纷纷。 同样是被取消婚约,百姓们同情陆宴清被谢采薇玩弄了感情,却嘲笑姜馨宁不知羞耻,活该被抛弃。 世俗对女人的要求总是比对男人的高。 “裴小姐虽出生名门,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池将军……”他们面露鄙夷,指指点点:“她早就脏了,以后还有谁敢要她呀……” …… 刑部尚书府。 陆宴清完全没有被退婚的伤感。毕竟,他早已预料。 比起自己,他更关心姜馨宁的处境,忽而提议道:“爹,我们去向裴家提亲吧。我想迎娶裴小姐。” 陆正言一愣:“啥玩意儿?!”你这移情别恋也太快了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裴小姐虽然与池将军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过我听池将军与裴大人说,他们二人其实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而且,裴家乃名门望族,裴小姐更是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妥妥的京城第一美女,配你……算你小子赚了! 成!等裴小姐身体康复了,爹就去给你提亲去!” …… 相府上空,乌云密布,一股淡淡的忧伤蔓延。 但忧伤之余,却又透着一股庆幸。 丫鬟与家丁们虽然心疼小姐被甩,但被渣男甩,根本不算是件坏事儿。唯一可惜的是,他们觉得,大少爷打得太轻了。 “少爷,下次你揍池言澈的时候,喊上属下!属下可以帮你啊!”姜影摇晃着沙包大的拳头,怒气冲冲。 裴玄胤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满脸嫌弃。我是在朝堂上揍的,怎么带你进去:“傻子。” 姜影:??? 干嘛无缘无故骂我?他想把裴玄胤也揍一顿了。 “还有,”裴玄胤叮嘱道:“我揍池言澈一事儿,不要告诉宁儿。我怕她担心。” 惜雪:“是,少爷。” 姜影:“哦。” 裴玄胤又狠狠地瞪了姜影一眼。这个没礼貌的傻子。 姜馨宁伤心欲绝,又高烧一场,直到七日后方才缓缓苏醒。 她一睁开眼,便见裴天明与裴玄胤、姜影与惜雪的脑袋整齐划一地出现在了上方,面露担心,满是温馨。 她的眼眶一热,泪水溢出。 “哎呀,宁儿,你你你你别哭啊!”裴玄胤顿时心疼,连忙安慰:“那个池言澈就是一人渣、禽兽,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伤心!相反,我们庆祝!庆祝你离那种人远远的!” “是呀,宁儿。”被退婚虽然残酷,但裴天明却觉得这样也不错,坐于床沿,语重心长地拉住了姜馨宁的手,安慰道:“我家宁儿出生尊贵,长得亭亭玉立,又知书达理,贤惠大方,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 相信你离开了池言澈之后,未来的生活满是幸福,没有忧愁。 好了,宁儿,我们不哭了,乖。” “好。”姜馨宁哭着点了点头。 攻略池言澈的任务失败固然恼火,但,裴家与裴府却总能给予她最大的关怀。 她好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家人。 “而且,宁儿,”裴天明继续道:“你完全不必担心未来会嫁不出去。因为,刑部尚书陆大人与尚书夫人昨日来看望你,询问了你的情况。他们想来提亲。” 姜馨宁那颗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彻底蒙圈了。 什么?陆宴清要来提亲? 裴玄胤嫌弃地砸了一声嘴巴。 赶走了一个池言澈,现在又来个陆宴清,真是没完没了…… 第74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将军府。 书房之中,兵书堆积成山,整齐地陈列于一排排红木书架上,书香肆意,却又透着一股刀剑的肃杀。 池言澈正与萧景云、宋行之、楚哲源、袁博衍四大副将探讨边防部署问题。 西楚国虽然在五年前被池言澈击退,但经过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兵力剧增,又开始不安分了,频频骚扰大雍国的边境。但由于都是一些小打小闹,所以并未并不严重。 几人的会议结束,池言澈便让众人退下了。 “对了,大将军。”萧景云与袁博衍、楚哲源三人皆是池言澈提拔上来的,对这位主子的忠心不容置疑。 但是,他们身为男人,依旧会为替姜馨宁鸣不平,忽而道:“末将听闻,刑部尚书与尚书夫人前几日去了一趟相府,准备向裴小姐提亲呢。” 上首,池言澈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什么?陆宴清要与裴馨宁在一起? “大将军已与裴小姐退婚了!”池言澈尚未开口,宋行之便忍不住开口呵斥:“以后大将军与裴小姐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她的事儿,不用跟大将军汇报!大将军没兴趣知道!” 池言澈没说话。 萧景云与袁博衍、楚哲源彼此对视了一眼,倒也没有坚持,恭敬拱手:“是,大将军。那末将等人先行告退了。” “末将也告退了。”宋行之跟着离开。 书房之中,只剩下了池言澈与云筝二人。 池言澈抿了一口茶水,忽而觉得味道怪怪的,问:“这茶是不是换过了?怎么跟以前的味道不一样了?” “那个,”云筝有些难以启齿:“以前的茶水都是裴小姐送过来的,已经喝完了。您刚才喝的,是府上家丁采买的…… 若主子喝得不习惯,要不属下命人去裴府问下裴小姐,她以前的茶叶是哪里买的?” 他迫不及待地想让自家主子与裴馨宁扯上联系。 池言澈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喃喃道:“不了,不了……” “也是,”云筝补了一刀:“毕竟裴小姐与陆公子要定亲了嘛。以后,裴小姐只会给陆家送茶叶了,再也不会往我们府上送啰。” 池言澈:“……” 不知为何,他的心有些疼。 …… 翌日,皇宫,金銮殿。 退朝之后,萧景云与袁博衍、楚哲源三人叫住了陆正言:“陆大人请留步。” 陆正言乃文官出生,与武将几乎没有牵扯,更何况是神武军的三大副将,颇有些意外,问:“三位副将寻老臣有何事儿?” “我听闻,刑部尚书要与相府联姻了?”萧景云开心地拱手道:“恭喜恭喜。” “什么情况?裴小姐刚被退婚就要与陆家联姻了?”文武百官闻言,纷纷拱手道:“恭喜陆大人呀。” “这个……”其实,联姻一事儿,陆正言不过是与裴府提了一嘴,尚未得到确切的回复。如今被众人一起哄,搞得他有些得意忘形了,开心地挠了挠后脑勺:“多谢多谢,哈哈哈。 这裴小姐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不仅家世优越,还温柔贤惠、知书达理、风华绝代,老夫可要让犬子好好珍惜! 老夫听说,七日后,民间有一场灯会,到时候让他们二人出去逛逛,多培养培养感情!” “是呀是呀。”众人连声附和,心中感慨:这陆正言的命可真好,刚被公主殿下退婚,转头榜上了裴家。 那可是大雍国大名鼎鼎的裴家呀,名门望族,族人庞大,遍布各国。这门婚事比与公主成婚根本不差。 “哎呀,”其中一人忍不住轻声议论:“到底是谁在传言说裴小姐被退婚了没人要?依我看,一大帮人争着抢着要呢!” “樱花树下站谁都美,裴小姐的爱给谁都热烈。某人不珍惜,有人是人珍惜。”萧景云等三大副将的眸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池言澈。 “什么樱花桃花的!搞得谁稀罕一样!”宋行之翻了一个嫌弃的白眼,道:“是吧,大将军——大将军?!” 池言澈咬了咬牙,已快步离开。 宋行之与萧景云等四大副将连忙跟上。 几人刚走到宫门口,便见林嬷嬷带着几名宫女殷勤地迎了上来,恭敬行礼。 行礼过后,林嬷嬷微笑道:“大将军,公主殿下在老地方等你。” 自从两个月前,池言澈与谢采薇彻底明确了心意之后,相处方式再度回到了四年前。他们放浪不羁,全然不顾男女有别,经常一起出宫游玩。 所谓的老地方,便是京城郊外的一处偏僻的翠林之中。 林嬷嬷交代完后,心满意足地踏步离开。她知道,大将军爱公主殿下如命,一定会按时赴约。 “本帅不去了。”却听得下一秒,身后,池言澈冰冷坚决的声音传来。 “诶?”不仅是林嬷嬷,就连宋行之都惊呼出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 池言澈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心情莫名烦躁,仿佛丢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他胡诌道:“本帅今日有事儿。” “什么事儿?”宋行之不解,问:“大将军,据末将所知,您今日没事啊。” “宋副将,你僭越了。”萧景云与袁博衍、楚哲源三人淡淡开口:“大将军有什么事儿,还需向你汇报不成?” “大将军息怒,”宋行之连忙道歉:“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那……”林嬷嬷很懵,不知池言澈突然怎么了,又问:“大将军,七日之后,民间有一灯会,公主殿下想邀请您一起前往。您意下如何?” 就是那个裴馨宁与陆宴清会去的灯会吗?她什么时候跟陆宴清好上了?她这算出轨吗?算移情别恋吗? 池言澈心中咂舌,道:“去。” “是,”林嬷嬷道:“那——” 然,她的话音未落,池言澈仿佛已是不耐烦了,快步离开。 林嬷嬷满头雾水,看向了宋行之。 宋行之摇头表示不知,怒视萧景云、袁博衍与楚哲源三人。 那三人耸了耸肩,心情不错。 林嬷嬷转头将这件事儿告诉了谢采薇。 此时的谢采薇满心欢喜地在郊外的翠林中等候,听到林嬷嬷的汇报,脸色骤变:“什么?阿澈不来了?” “公主殿下息怒,”林嬷嬷连忙安慰:“大将军答应了七日之后的灯会,想来还是喜欢您的。今日不来,也许是真的有事儿。” “宋行之都说了没事,那他肯定没事!”谢采薇的眸光深了深,不放心道:“是不是裴馨宁那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了? 林嬷嬷,你派几个人去监视阿澈,看他是不是又去找裴馨宁!” “这不太好吧……”林嬷嬷心有余悸:“万一被大将军发现……” “小心一点!别被他发现不就行了吗!”谢采薇不耐烦道。 林嬷嬷无奈,唯有遵命。 …… 池言澈出宫之后,并未去立马回府,而是鬼使神差地去了采芝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