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妈的手里从今天开始就已经装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利是,其实就是红包,里面包了很多五块或者十块有些是两块钱。
阿太和一些老人告诉阿发妈,红彤彤的红包里面包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孩子们或者来帮忙的人一点心意,处处都是讲究人情世故。
阿福拉着雷蒙到舞台上唱了一首数鸭子,又背了一首古诗,一下来阿发妈就把两个利是红包递给了阿福和雷蒙。
雷蒙性格内向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却也被阿福带着营业,虽然上台啥也没干,但是阿发妈还是让孩子们欢呼雀跃的给红包。
那几个小年轻二十多岁,上去之后,也是一首歌一首歌的接着唱,虽然唱得不如牛叫,处处跑调倒也罢了,很多屏幕上的字他们都不认识,却也是得过且过。
阿发妈也不论是否认识的唱得好坏,通通都给了利是红包。
夜晚的喧闹不会停止,孩子们却早早被赶回家休息,第二天还要给新媳妇坐床端茶,讲究新一天新媳妇进门的规矩。
江小年拉着雷蒙和阿福回家,两个孩子已经累得精疲力尽,洗干净后就在床上翻滚,若有若无的说着话。
“妈妈,明天阿发家的奶奶让我给新媳妇床上滚一滚嘞。”阿福妹小声的说。
江小年笑道:“那可是一门好工作,我小时候也经常会被安排给新娘子做事,然后回拿到红包。”
“我喜欢红包,红包能买糖。”阿福妹乐呵呵的憧憬明天的喜悦,也期待完成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份艰巨的任务。
雷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江小年:“表姐,这里比在我家好,很多人都管我。”
“那就多住一段时间,阿福妹带你玩,在村里怎么玩都行,我小时候还去爬墙根,你们其实可以……顽皮一点,不用那么听话的。”江小年笑着摸摸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的雷蒙。
雷蒙眨眨眼:“我喜欢阿福妹,喜欢阿太,喜欢你,不喜欢我奶奶,我妈妈……”
“都行,都可以,开心就好。”江小年关灯,搂着阿福,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五六点钟,江小年也到阿发家棚子里厨房帮忙。
昨天小年轻们,五九他们都没有睡,早晨四点开始去杀猪,杀鸡,炖汤,做叉烧,做了一晚的烧鸭。
阿发带着年轻人们早上六点钟就出发,前往新娘子的家接亲,大概九点这样才到,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二点。
九叔公迅速安排好一切,迎亲的十几辆车子都停在门口,先抬进家里的是新娘子娘家送来的东西,都是用箩筐装着,其实也就是一些被褥衣服,象征的锅碗瓢盆热水壶等等……
在农村结婚和在城里完全不一样,古人经常说会有八十台嫁妆,其实现在抬进门的箩筐也有一个长长的队伍,新娘子在婆家需要用的东西,一应都准备得好好的。
包括有些箩筐抬着的是大米,大米上面也摆着红包利是,还有柴,用红绳子捆着,更有一些死的时候穿的寿衣,还是用红布包着,这是意味着新娘子到了婆家,也是以一个主人的身份嫁进来的,将来生老病死的东西全部都备着呢?
一则是让婆家不要轻视这位新媳妇,二则是让新媳妇有底气。
吃饭喝水,穿衣拉撒,生老病死,这些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搬进来,满满登登的放了整个堂屋。
江小年突然有点羡慕的跟阿太说:“我以前结婚的时候就是酒店吃一顿,没有这些仪式感。”
“你们到了城里,啥都是用钱算,量化了我们的传统,自然什么都看不见,现在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情感。”阿太坐在堂屋前厅。
新媳妇踩着红地毯,先被送到了新房,仪式还没开始,就先是在新房里进行了新人礼。
跨过火盆,九叔公开始念念叨叨。
江小年和阿太嘟囔:“九叔公不去当rapper真是可惜了,听听,没一句都押韵呢,还是单押,一押到底。”
“臭丫头,别乱说。”阿太拍拍江小年的手。
新媳妇穿着一身红色的西装,脚踩红色的高跟鞋,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嫁进门了。
进去后坐在床上,阿福和阿牛就坐上去,一边上去翻滚一边唱着九叔公教的吉利话。
新娘子从口袋里拿出来两个红包给阿福和阿牛,俩孩子完成任务后才出来。
阿牛还没出门就拆开红包,看见了二十块钱,满脸惊喜:“新媳妇还是挺大方的嘛。”
众人哈哈大笑,这个红包利是,大家都知道是讨个吉利,谁也没有追究什么。
后来,一些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给新娘子倒了茶也拿到了利是红包,又有小女孩子给新娘子用新脸盆洗脸,也拿到了利是红包。
这一个流程下来,新娘子跟几个新嫁过来的女人们说话,老年人们要进来看新娘子,也会给一个利是红包,小孩子们进来叫新娘子“阿发婶”,新娘子则会给孩子们利是红包。
岭南嫁娶,利是更是少不得的礼数。宴席之上,利是红包亦处处点缀。
阿太作为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人,坐在婚礼舞台正对的桌子旁,和新娘子的娘家老人寒暄,一边说着客气的话,一边递烟让茶。
“我们这是农村,没有什么好饭菜,今天这些都是阿发妈张罗的,以后新娘子在我们这就是我们的人,你们也是我们的亲戚,咱们过年过节多走动。”阿太慢悠悠的客套。
这些话,似乎对所有嫁娶的人家都说过,倒也是得心应手。
大约中午时分,九叔公看了一眼后,跟江小年说:“吉时到了,我们开始吧。”
江小年点头,但是左等右等,始终是等不到婚礼的主持人,阿发的好同学,一打电话,才知道昨天晚上喝多,回去的路上骑摩托车摔到田里了,现在躺在床上。
这种危机时刻,阿发也是六神无主:“小年,怎么办?那个可是在城里一直当婚庆主持人的。”
江小年也不知所措,昨天晚上她还跟主持人对流程,今天人就不能来了,他们也是遇到了第一个不可遇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