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信末从未见过的笑脸图案上,这般简笔勾勒的小人,笑得如此没心没肺。
他一掌下意识地拍在桌面上,木桌霎时无声地四分五裂。
唯有一张信纸完好无损,祁淮小心叠得方正,贴身收进前襟放好。
指尖拂过腰间的四角银铃,灵力微震,倏然铃音清越。
“去找到她。”
几只幽蓝的蝴蝶自他四角铃铛浮现,穿过敞开的窗,极快地向外飞去。
祁淮抬手按了按心口处的信纸轮廓,眼底翻涌的阴鸷,渐渐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
宁瑶架马而去,依约抵达一座偏僻却灵气氤氲的府邸。
此处从外看去质朴无华,一入内却豁然开朗,别有乾坤。
宁瑶眼波流转,将四下打量一番,左长泽这安排倒是深得她心。
舒适不失雅致,奢华却不张扬,很合她的品味和身份嘛。
她款步走入内室,触目所及皆是锦帷绣幕、玉器琳琅,不由地笑着轻啧一声。
忽然生出几分微妙的心思,真该把祁淮那傀儡带出来。至少帮着她护护法,打理下三天起居。
宁瑶抬手揉了揉眉心,自嘲浅笑。
若真在此处丢了性命,都不必劳动旁人,横竖祁淮与她相系,总会来替她收尸的。
……不过转念一想,待会儿若疼得失了脸色,嗷嗷乱叫的模样被他瞧了去,她这主人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更何况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宁瑶一笑了之,走入室内去,看向纱幔。
左长泽早已静候多时,手托木盘,望向重重垂落的纱幔模糊的人影。隔着帷帐,他指间银针闪过微光,精准刺入她周身穴位。
“主上,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
左长泽上前了两步,眸光似要透过垂下的纱幔看见她,哪怕决定不再劝宁瑶,一颗心却怎么也无法安定。
宁瑶褪去浅黄色外衫,布料贴合凹凸有致的身材,沉入弥漫着药香的池水,她盘腿坐下,池水正好浸完下半身到胸口。
她深吸一口气,自盒中取出那枚红色洗灵丹,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来吧。”宁瑶眼一闭,心一横,将丹药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入体内,散发的药力初时如细浪蔓延,带来阵阵隐痛,宁瑶皱紧眉头尚能忍受。可旋即一刻钟后,化为蚀骨钻心的狂潮。
银针封穴,虽能缓解药力带来的部分痛楚,让她保持清醒。
可宁瑶着实高估了这具身体耐受力的阈值。
不过一个时辰,她只觉得度日如年。
她意识模糊地微蜷在池中,唇色惨白,咬紧牙关,偶尔泄出几声气若游丝的呜咽。
眼前模糊不清,疼痛如潮水袭来,将她一阵阵卷撞向意识模糊的“暗礁”。闷哼一声,脸色越发苍白。
宁瑶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反复碾过,灵根被生生抽离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
她眼尾泛红,试图去分散注意力。迷迷糊糊地想着,她体内最后能剩下什么灵根呢?
最好当然是单灵根,双灵根也不错,凑合。
要是实在运气差,老天奶看在她疼得灵魂都要出窍的份上,赏个三灵根当安慰奖也行啊。
疼死了。
疼……
实在太疼了。
宁瑶眼前发黑,眼角生理性的疼得泛红,额头脖颈处青筋鼓动。
能撑到现在没晕过去,全靠她的意志力硬扛着。
门外,左长泽来回踱步,苍白的指节无意识掐进掌心,病气萦绕的面上焦灼难掩。
这才第一天,里头宁瑶的气息已越发微弱。
药池中水波轻晃,宁瑶终是熬过了这阵撕扯般的剧痛,整个人脱力地趴靠在池沿,湿透的鬓发贴在颊边。
“这也太疼了。”她勉强支起发软的身子大口喘气,视线却骤然一暗。没想到新一轮的疼痛袭来,终是扛不住地昏死过去。
左长泽察觉不对,刚触到门扉还未来得及推开门,一股霸道灵气骤然轰飞了他。刚要爬起来,又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手腕,周身灵力瞬间凝滞。陷入黑暗前,他只瞥见一抹幽蓝的蝶影。
祁淮随着引路蓝蝶赶到时,看见的便是宁瑶半截身子浸在药池中的虚弱模样。
像极了被暴雨打落的桂花,身形每一分一毫都透着虚弱,远远望去,辨不出生死。
祁淮跃入池中将人捞入怀里,池水浸透了半身衣袍。
宁瑶疼得脸颊不见半分血色,他指尖搭上脉门的瞬间瞳孔微缩。
她体内的灵根正被凶悍药力强行剥离,灵力溃散如决堤。竟连护体禁制都没设,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怎么连一点防范措施都不做,你也敢这般冒险……”
祁淮垂眸盯着怀中的她苍白脸颊,眼眸一暗,转眼间将蓬勃的灵力化作一股细流,缓缓度入她的体内,缓解药力所带来的疼。
“疼……”宁瑶无意识在他怀里嘤咛,指尖揪紧身前人襟前衣料,疼得轻颤。
闷疼她去下意识地挣动,眼角沁出一滴晶莹的水液顺着眼角滑落,恰巧滴沾在祁淮手背上。
祁淮盯着那滴泪珠看了片刻,伸出指尖轻轻,本打算揩去,忽的低头一一舔掉。
咸涩滋味在舌尖漫开时,他喉间溢出低哑音色:“主人,你啊,真是胡闹。”
祁淮歪头凑近,舌尖轻轻吻过她湿润的眼尾。咸涩的泪珠被他抿去,属于她的气息甜得馨香诱人。
“咸的。”他低语,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可又怎么这么甜?”
怀中人因疼痛轻颤的模样,祁淮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猫。
“不乖,若是你死了,可怎么办才好……”
气息擦过她的耳畔,虽知她听不见,眸光却陡然暗沉又阴郁。
仅仅一个“死”字掠过心头,墨眸便翻涌起粘稠的黑暗,几乎要凝成实质。
“不够。”祁淮将她往怀里又按紧几分,垂下眼睫,目光在她苍白的脸颊流连。灵力依旧有条不紊地输送进她的体内,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执拗,“远远不够。我的……不许死。”
直到他清晰地感知到她经脉中狂躁的灵流正渐渐归于温顺,如退潮的海水,缓缓平息。这才顺手捞起宁瑶散落的一缕湿发,无意识地缠绕在指尖把玩。
先前他亲手为她编好的发辫早已松散,乌黑青丝如瀑铺陈在他怀里。
祁淮耐心地一根根理顺,将凌乱的发丝归拢整齐。
祁淮漫不经心地想,她就算昏迷不醒,该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乖巧的模样固然顺眼,可他更想看见宁瑶睁开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带着鲜活的笑意望向他。
宁瑶不知,整个人此刻正无意识地陷在他怀中,肌肤隔着湿透的布料紧贴着祁淮。
祁淮低下头,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额角,像在确认宁瑶的存在。
见宁瑶面色渐渐恢复血色,祁淮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不知多久,任由盘腿坐到身形僵硬。
袖中黑蛇终于按捺不住,窜入药池,焦急地游近,却被祁淮一记眼刀定在原地。
“安静点,吵醒她的话……”他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声音却带着寒意。
吵醒小猫,他定要把它打成个结,到时候……
脑海闪过一丝玩味又认真的念头:让她仔细瞧瞧。
黑蛇在药池岸沿委屈地盘成一团,金色竖瞳在她和祁淮两人中间徘徊。
又不死心,鬼鬼祟祟蛇尾想触碰宁瑶,祁淮漫不经心却渐渐沉郁的目光下,一记眼刀,吓得它讪讪收回了蛇尾。
眼波直勾勾盯着宁瑶,仿佛只差在脑门上刻上“她什么时候醒”。
两人一蛇便在氤氲药香中,等待三日光阴流淌而过。
祁淮手臂早就酸麻,直到宁瑶呼吸彻底平稳,他才稍稍活动一下僵硬的臂弯。
望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祁淮脸色因灵力消散略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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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但眸底暗涌一丝从未有之的平静与隐秘的欢愉。
若这样的抱着她的时日能再长久些,倒也不错。
他起身,湿透的布料紧贴着腰腹,浸透的衣衫勾勒出劲瘦腰线,下移是一双因盘腿而坐到僵硬的笔直长腿。
小心翼翼将宁瑶安置在软榻上,指腹流连地描摹过她的眉眼,最后兴味地挑眉,极轻捏住她腮边的软肉:“该醒醒了。”
宁瑶的意识在心海中缓步穿行,世人境界各异,心海所呈现的景象自然千差万别。
她的心海始终是宁府,承载着与公主娘亲回忆的小院。
此刻宁瑶正立在那株永不凋谢的玉兰树下,仰头望天。
往日里,总有五道灵光在她的心海上的空流转闪烁,如今却只剩一片素净的白。
宁瑶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惊觉原本矗立的五根灵柱,竟已尽数碎裂。
“不是说好至少会留一道灵根吗?”
她惊得睁大眼眸,小跑着靠近,难以置信地伸手触碰那些破碎的虚影,“怎么全都消失了?”
这下岂不是白忙一场?
宁瑶的指尖刚触及碎片,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她定在原地。就在此时,晶莹的冰霜攀上玉兰枝头。转眼间,整棵树便被寒冰笼罩。
正当宁瑶为这异象怔神诧异之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突然从体内升起。
外界。
祁淮第一时间警觉到她腕间温度骤降,不过几息又转为冷热交织。
他蹙眉将人揽入怀中,灵力源源不断渡入她体内。
宁瑶在混沌中本能地贴近那点热意,无意识呢喃:“好冷……”整个人钻进祁淮怀里,毛茸茸的发顶蹭过他心口。
原本沉寂缓慢的心跳,突兀地悸动了两下。
得到些许暖意的宁瑶愈发得寸进尺,一条胳膊环住他劲瘦的腰身,整个人几乎与他严丝合缝地相贴。
仍觉得不够,宁瑶又开始不安分地扯弄祁淮的衣襟,指尖却被腰链勾住,发出叮叮当当的铃音。
叮铃,叮铃。
听到声音,宁瑶嘟囔着几句。
祁淮任由宁瑶折腾,牢牢扣住一双不安分的手,灵力传输的不曾间断。
忽然间,紫蓝色的火焰在宁瑶心海中燃起,温柔驱散了身体寒意。她才终于安静下来,枕着他胸口沉沉睡去,双手仍环着他的腰。
*
宁瑶从混沌中醒来,意料中的黏腻并未出现,周身反倒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清爽。
等等......怀里抱着什么?
她微挑眉,迷迷糊糊地抬眸,目光上移正对上倚在床头,合着眼的傀儡少年。
祁淮容颜依旧精致得如同画中人。
漂亮的少年多是雌雄莫辨,祁淮便是如此。
可此刻他眉眼间难掩倦色,似乎连眼下那两颗小泪痣都显得黯淡几分。
祁淮他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留信,叫他在客栈等自己三日吗?
思绪纷乱间,指尖传来的异样感让她眸光转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搭在祁淮腰际。
少年腰身精瘦,银质的腰链正硌在掌心,似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的腰好细。
宁瑶第一个想法刚冒出,第二个想法紧随其后。她没忍住好奇地轻轻捏掐祁淮的细腰,凌乱衣襟更分开,布料下紧实的肌理让她猛然回神。
一抬头,径直撞进一双幽深的墨眸里。
祁淮微歪头,铃音轻响。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
“嗯,醒了。”宁瑶点点头,意识到手仍放在少年腰上,触电般缩回手,干笑两声往后挪,却被一双手稳稳捞回原处。
视线交织,他微歪头凑近,呼吸在咫尺间交缠不休。
她的脸颊几乎贴上他微敞的衣襟,耳畔传来缓慢到异常的心跳。
咚,咚,每声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昭示着傀儡少年他不是正常人。
“祁淮?”宁瑶抬眸,轻轻推开他,“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