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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11章

作者:垚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月光下,长身而立个戴银色面具的少年,眉眼精致,只露出一双眼眸寒意呼之欲出。


    头戴深蓝色银饰制作的圆帽,绘的诡谲的花纹,垂落的两条银饰流苏无风自动。


    最诡异的是他腰间的四角铃铛,分明没有铃舌,却在夜色中传来若有似无的铃声。


    “救救我,救救我。”


    “可惜,”祁淮指尖轻抚过四角铃铛,面具下的唇角弯起一丝恶劣又寒意的笑来,嗓音故意压低,“我,是来取走你的性命。”


    壮汉早吓得脸色苍白,若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实在是太蠢,被一拥而上的幻觉鬼魂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伤她者,死不足惜。


    不过,他今天得早去早回,不然真想看看蛊虫一点点吞食他。


    祁淮飞身落下,一道黑影随之吞了壮汉,又转眼窜入室内。


    不过几息,黑蛇咬着一块梧桐木牌游走回他脚边,尾巴不停摇了摇,一副得到他夸奖似的。


    他指尖微动,灵力将木牌隔空卷入掌心。随手抛玩两下,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干的不错,走吧。”


    黑蛇飞速钻入袖中,祁淮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尽快地加快脚程飞到客栈厢房。


    翻窗而入,仿佛方才的夜行不曾发生。


    他步伐逐渐轻缓,眸底寒意呼之欲出。唯有在目光触及床榻上微蜷的身影时,他眼底才翻涌起毫不掩饰的贪恋。


    祁淮缓步走近,指尖轻轻撩开白幔,眸光落在锦被中睡得正熟的宁瑶。


    他在床沿坐下,指尖摩挲着那块木牌,眼底掠过暗芒。


    明日,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将此物给她。


    趁着宁瑶未醒,他微微屏住呼吸,俯身将她连人带被,一一揽入怀中。


    宁瑶在梦中蹙了蹙眉,只觉浑身被什么温热凉意交替的东西紧紧缠绕。


    梦境中,她独行水天一色的心境之中,转眼间自己化作一朵灵花,生在在暖泉中。


    枝叶被人轻轻抚弄,根茎却深扎泥潭,动弹不得。


    那人凑近,在她最娇嫩的花瓣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异样的酥麻顿时传遍全身。


    惊得她止不住想去保护自己的花瓣,却被安抚的轻触在枝叶上,一遍遍不厌其烦。


    等宁瑶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周身并无异样。


    刚刚梦真是怪诞。


    她一坐起身,便看见祁淮端着茶盏,他早已站在床边,神色依旧是恭顺,带着合适的浅笑:“主人,请用茶。”


    宁瑶接过轻抿了一口,恍然想起今日的安排,顿时睡意全无,嘴角扬起笑意。


    “祁淮,洗漱完用了早膳,我要出去一趟,昨日交代你的可别忘了。”


    “好的,主人。”祁淮颔首垂眸,眼底的暗色一闪而逝。


    他端来水盆,洗漱后仔细为宁瑶穿戴整齐。


    浅黄长裙衬得宁瑶她明艳动人,她抬起妍丽亮眸,笑意盈盈瞧着镜中自己的慵懒模样,让他想起苗疆竹楼前那株金桂。


    人人路过都能瞧见它盛放的模样,嗅到它的悠悠芬芳。


    可它扎根在他的领地。


    从来,只属于他一人。


    祁淮微微弯腰凑近,嗅着她发间馨香,弯唇给她簪入一支粉宝石发簪。


    宁瑶满意颔首,她用完早膳,提着裙摆便急匆匆地就往西市去。


    在左右确认无人尾随后,她闪身进了一家画坊。


    祁淮懒散地负手静立于飞檐翘角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上四角铃铛。


    眼见那抹浅黄身影钻进青云画坊,他歪头勾起一抹笑,总算安全抵达了目的地。


    谁知翻身落地时画坊竟空无一人。


    祁淮蹙眉环顾,里面哪还有那抹亮色?


    眸色一暗,顿时因她离开而心闷意乱。


    到底还是转身没入长街灯火,离去了。


    *


    青云画坊不乏穿梭着云城的达官显贵,宁瑶努力降低存在感,随手抱着一卷画,来柜台前,指尖轻叩。


    掌柜正在拨弄算盘,听见声音抬眸,画卷下压着她随身的金牌按在柜上:“我找左长泽,左老板。”


    掌柜拿起画卷,瞥见金牌上“扶瑶”二字,神情顿肃,恭敬地行礼道:“贵客,请随我来。”


    宁瑶微微颔首,掌柜立刻躬身引她步入内阁。从容落座主位,她执起茶盏凑到鼻尖嗅了嗅茶香,却未饮用。


    亮眸在室内流转半圈,视线定格在墙角梨花木所制作的画架上。


    恰在此时,画架后传来两声轻叩。


    画架的暗门翻转,一月白长衫的俊逸青年转出。


    他身形高瘦,轮廓棱角分明,眉眼极其深邃。华贵衣袍也遮掩不住舒朗俊逸眉宇间那一丝病态。


    左长泽缓步走出,低低咳嗽,伏身行礼,抬眼时目光暗喜,锁在宁瑶脸上:“主上,你我,已三年未见。如今,终于等到你来了。”


    三年光阴如水,他凭着往来书信拼凑着她的模样,得知她的一切。


    当年那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二八年华。


    一袭鹅黄衣裙衬得她眉眼如画,五分相似的神韵,他心尖微颤,像极了记忆中的殿下。


    “是啊,好久不见,长泽。”宁瑶绽开笑颜,上前虚扶一把,指尖在将触未触时适时收回笑着,“你脸色怎么比上次见面还差?”


    “不打紧。”他借着她的力道站稳,唇角扬起浅淡笑意,掩唇轻咳两声,“听青姑娘传信,主上此番只带了一个傀儡同行?一个不懂疼人的傀儡,怎么照顾得好你……”


    宁瑶轻轻摇头,转身落座,抬手示意他坐下:“这傀儡确实护了我好几次,他对我倒是忠心不二。”


    “既如此,主上进入天道宗,也要带着这傀儡?”左长泽落座后轻抿茶水,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宁瑶她虽未将傀儡带来画坊,字里行间却都是对傀儡维护之意。


    宁瑶轻咳一声,巧妙地带过话题:“嗯。对了,我信中让你寻的东西,可找到了?”


    左长泽取出一枚梧桐木牌和一只木盒,起身递给她时,目光始终凝在她脸上:“主上,天道宗入门考核共有三道关卡,你真要冒险前往?”


    “当然。”宁瑶打开木盒,一枚红色丹药静置其中,清幽的药香瞬间盈满室内,“这枚丹药也该派上用场了。”


    “主上请三思。”


    左长泽担忧的目光落在宁瑶掌心的木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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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灵丹虽由无染大师炼制成功了,但能熬过三日蚀骨之痛的寥寥无几。当年公主殿下耗费十年光景才集齐药材,若是……”


    若是宁瑶出事,他愧对殿下救命之恩,愧对殿下栽培之恩。


    洗灵丹,若不是传奇丹药,世上便不会有所谓的多灵根之人。


    一是,它材料难寻,公主殿下在世时,便开始着手准备。十年多光阴,寻遍天下奇花异草,才交由无染大师炼制出一枚洗灵丹。


    二是,它洗去灵根之痛楚,非寻常人等可以忍受。


    思及此,他还想开口再劝劝她。


    “长泽,若是我怕疼就不去争取,和从前任人宰割,任人嘲笑有什么分别?”宁瑶侧眸看向他,啪嗒合上木匣,眸底闪烁着倔强的微光。


    “她为我铺了这么长的路,难道我要因为害怕就止步不前?”


    自小无数“血”的教训,宁瑶只知道一件事:不争不抢,一无所有。


    “从前”的记忆在脑中翻涌作祟,宁瑶深吸一口气,扬起惯常缓和的笑意安抚他的不安。


    起身缓步到内室中央,攥紧了掌心的木盒,“别担心,三日后,我定会准时出现在入山考验上。”


    见她把东西悉数收进玉佩,左长泽只得压下眼底忧色,起身转动墙上的花鸟画轴。


    一道暗门无声地滑开,左长泽护送着她从暗门抵达后门,安全离开画坊。


    “主上,从这里沿青石板路走就能到主街。”


    宁瑶摩挲了一下腰间储物玉佩,眉眼弯成月牙:“知道啦,我先走一步,长泽。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去等我。”


    青年目送那抹鹅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在斑驳光影中最终消失不见。


    他仰头望向巷道间狭长的天空,恍若又见那年玉兰树下,鹅毛大雪中,那道为他指明生路的身影。


    “殿下,您看见了吗……”左长泽轻声呢喃,“愿您护佑主上,护佑我们的郡主,万事顺遂。”


    宁瑶溜回客栈时,第一件事就是抓起祁淮提前晾在桌上的凉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袖口在颊边扇风,试图驱散一股因紧张与兴奋交织而生出的燥热。


    为免节外生枝,她特地留了封书信,叮嘱道:等三日,三日后,我必归。


    待祁淮依着宁瑶交代的琐事一一办妥,来到先前跟踪她去到的青云画坊屋外,从白日等到天黑,迟迟不见她出来,只能匆匆往客栈赶回。


    他略带急促地推开厢房木门,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人去楼空,一刹那压抑下去心闷意乱几乎化作实质。


    眼波的微光寸寸沉下去,眸光一扫,落在桌上。


    指尖捏紧了薄薄的信纸,看完后眸底的阴郁得能滴出水来。


    视线落在信末从未见过的笑脸图案上,这般简笔勾勒的小人,笑得如此没心没肺。


    他不可避免想到宁瑶在他面前绽开的笑颜。


    指腹不由自主,极轻地抚过信纸的笑脸轮廓,仿佛触碰到了那张明媚容颜。


    眼底的阴鸷沉郁,悄然散去了些许。


    “跑去哪儿了……”祁淮低语喃喃,心中的燥意反扑,怎么也压制不下去,长吐出一口气,扯了扯衣襟,“我一定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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