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指了指前方攒动的人群,蜿蜒如长龙的队伍,尽头处气派的楼阁正是天道斋,天道宗设在云城招收弟子的据点。
“就是这儿了。”
除了修仙界魁首天道宗,云城各处还散布着大大小小门派的招新点。
只有叫不出名字的宗门,没有见不到的旗号。
天道斋每两年开放一次,作为顶尖宗门,前来碰运气的修士多如过江之鲫。
等到日头西斜,宁瑶才和祁淮来到登记处。
几名身着素白长袍的弟子正低头忙碌,周身倒是仙风道骨,腰间别着佩剑。
齐刷刷的阵仗,统一的画风简直如误入了“鬼的成年礼”现场。
无论来者身份尊卑,一律老老实实登记测灵根。执笔的修士头也不抬,指了指桌案上剔透的测灵石:“姓名,手放上来。”
“宁瑶。”
她深吸一口气,四周原本嘈杂的人声似乎悄然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扫来。
抬手停顿了一刹那,最终随即将掌心轻覆上去。
刹那间,测灵石内涌起一团混沌的五色光晕,它们纠缠冲撞,似一团乱麻,又似一道五色彩虹。
宁瑶盯紧那团斑驳的光影,抽回手,攥拳抵在胸前,长睫低垂,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噗,五灵根?这等资质也敢去天道宗丢人现眼?”旁边一个粗壮汉子当场笑弯了腰,嘲讽道,“小姑娘,趁早回家找个婆家是正经。”
始终沉默立于她身侧的祁淮微皱眉,瞥一眼她的面色,手腕几不可查地一翻,一粒黢黑的小丸子无声无息地弹入那汉子的衣领褶皱中。
身后更有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本想推搡宁瑶去一旁,对上她身侧少年幽深阴戾的眸子,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他只悻悻嘟囔道:“别耽误小爷的时间。”
排在队伍后头的一个干瘦少年探出头,咂嘴道:“啧啧,五灵根杂得这么彻底,也是少见。”
宁瑶倏然抬眼。
四周的嘲讽像潮水般涌来,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认命?
她偏不想。
她不甘心只做一本连书名都没记住的限制文里那个恶毒女配,到头来死得不明不白。
既然来了,这命,她非要改一改不可。
负责记录的青年轻咳一声,面色清冷,敲了敲桌面示意安静,他目光扫过那些人,最后落在宁瑶身上:“宁姑娘,你未通过。下一个。”
不合格的人,领取不到象征“敲门砖”资格的梧桐木牌。
天道宗隐于云雾缥缈的群峰之间,若是没有木牌引路,凡人会被无形结界迷惑,在山脚下徒劳地兜转,难以窥见真容。
宁瑶脊背挺得笔直,身后的奚落的低语都成了耳边风。她面色不改,转身离去。
青年落笔一顿,视线扫一眼鲜亮的鹅黄。这般心性倒不像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可惜了,她只是五灵根的底子……
祁淮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
阴郁目光落在几个嬉笑的面孔,舌尖抵了抵上颚,心底暗涌恶劣的念头:
这些人,真该身上爬满蛊虫,一寸寸啃干净。
宁瑶一言不发地大步往前走,直到拐进一处无人僻静的角落,才停下脚步。
“主人。”祁淮贴近一步,垂下眼睫,专注地凝视她。
他的小猫难过了。
这个认知胸腔里泛起莫名的燥郁,眸底杀戮的血色一闪而过。
宁瑶抬起头,看向陪伴左右的傀儡少年。
他难以完全理解她复杂心绪。
“我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宁瑶轻声说,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我宽慰,轻声叹了口气来掩饰心底溢出的伤感。
知道归知道,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没忍住……没忍住,去赌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她泄气般耷拉下脑袋,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路边的碎石子。
“主人莫慌,有我在。”祁淮说得理所当然,温热的掌心已覆上她的发顶,轻轻地揉了揉。
宁瑶讶然地抬眼,嘴角扯出个苦笑,“这怎么叫没事……你一个傀儡不会懂。”说完赌气似的把石子踢得更远。
她说目光掠过祁淮的精致脸庞,别开脸,指尖绞着腰间玉佩的流苏,转身就要走:“我去透透气,别跟来。”
银铃轻响。
祁淮扣住她的手腕,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腕骨。
宁瑶一怔地抬眸,第一次傀儡拒绝了她的要求。
祁淮一双总是阴郁的眸子险些藏不住情绪,执拗地收紧手指,面上依旧是那副纯粹无害的模样:“我会永远护主人。”
小猫生气了,倒是越发鲜活。
他微歪头,眸光掠过打量着她气鼓鼓的侧脸,病态地滋长出几分新奇。
“你的‘永远’是多远?”宁瑶声音闷闷。
这傀儡笨拙哄人的模样,倒是让她心头那股无名火奇异地散了几分,转而泛起绵密的酸胀感。
一个傀儡懂什么。
祁淮思索间弯腰凑近,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他望过来的目光太过专注,竟让宁瑶恍惚觉得眼前不是傀儡,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直到再睁不开眼,再不能唤主人醒来的那一天,再不能保护主人的那一刻。”他答得毫不犹豫。
宁瑶愣在原地,抬眸怔怔地看着他的眉眼,被他“表忠心”似地解释击中。
“你……”
她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下,说不清的酸涩在心底翻涌。
她说不清是感动还是酸楚,默默地低头,别扭地抽回手腕转了转,声音轻得像叹息,“哦,那你可记住了。”
纵然是傀儡,纵然她不知傀儡的永远有多长。
这一刻,宁瑶却真切地被抚慰了。
“主人,我们先寻个合适的落脚地吧。”祁淮垂下眸,没忍住地伸手拂开她眉间碎发,面上依旧是标准的挑不出错的浅笑。
“嗯。”宁瑶点了点头,大步往前走,回眸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少年,眸光从未有之的坚定,“祁淮,我不会放弃入天道宗。”
*
夜色渐浓,云城最大的客栈里,宁瑶呈大字型在锦被间翻来覆去,又时不时起身开窗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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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疏,云城的夜生活倒是有趣,来往修士也比儋城多的多。
宁瑶撑起胳膊,眼波直勾勾得看向西面,直到一簇烟花腾升燃起,短促一声炸响,她才安定下来阖上窗。
祁淮开门拎着一壶茶进室,悄无声息地靠近她背后,抚摸过腰间的四角铃铛。
在她身后微俯身,小辫随着长发垂落在宁瑶肩头,轻挠得她脸颊微痒,“主人,睡不着?”
“嗯。”宁瑶心里装着事,毫无睡意。
她突然转身,未曾想径直撞进他怀里,草木清香钻入鼻翼。
什么时候她们距离这么近呢?
亮眸里映着他的倒影,脑中灵光一闪,“祁淮,给我按按肩膀吧。”
不等他回应,已擦过他身旁,歪倒在软枕上,任由青丝铺了满榻。
“明日,我有事,无需你跟着,拿着我的令牌去钱庄支取灵石和银钱。”宁瑶望着帐顶的璎珞出神,微微阖上眼,直到脚步声靠近。
温凉的指腹压上肩上的穴位,不轻不重,宁瑶舒服得蜷起脚趾,闭上眼享受着。
前途黑暗的,她倒头就睡。
祁淮垂着眼睫,阴影掩住眸中翻涌的暗潮,指节沿着她脊线游走,瞧着她毫无防备慢慢入睡。
当均匀呼吸声传来,祁淮忽的无声一笑,压抑的低语:“睡吧,我的主人”
宁瑶睡得极沉,连日奔波赶路,又在云城测试灵根,疲惫敢一股脑涌上来,让她睡得格外酣甜。
许是实在睡得舒服,她无意识地往靠近之人蹭了蹭,被人揽入怀中都毫无察觉。
祁淮垂眸看着怀中人,指尖勾起她的一缕青丝把玩,腕间黑蛇探出尾尖,鬼鬼祟祟试探了摇摆,想缠上宁瑶的发尾。
一道细微灵力逼退黑蛇,它悻悻钻回衣袖。
“不许碰她。”祁淮压低声音警告,指尖轻轻摩挲着宁瑶后颈。
那里原先的印记已然淡去,低头小心翼翼地重新落下一吻,加重那处痕迹,指腹流连在她颊边,似无声是安抚。
听见宁瑶无意识的轻哼,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动作,将人又搂紧几分。
唇瓣似有若无地轻蹭过发顶,闻到馨香,他虽浑身躁动,却难以言喻地心满意足。
祁淮给她掖好被角,悄然起身立在榻边,仿佛从未离开过原地。
不过在她醒之前,他该好好去验收一下“猎物”了。
祁淮踏着夜色悄然落入宅院,瓦砾在他足下发出细微的声音。
负手立在青瓦上,垂眸时阴鸷的目光如同实质,将整个院落笼罩在无形的压迫感中。
白日里对宁瑶叫嚣得最凶的壮汉,此刻正疯狂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
“别过来,都别过来!怪只怪你们太弱,才会死在我手里……”
他恍惚看见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仿佛就飘在眼前,青白手指差点要触到他的鼻尖。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强作镇定地嘶吼,却发现浑身灵力滞涩,只能在院子里跌跌撞撞地转圈奔逃。
就在他快要崩溃时,檐上忽然传来清脆的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