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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沃十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西沙村向来忙中有序的早上,今天多了一出意外。


    “阿嫲,我不走!”冯乐言翻来覆去说这句话,潘庆容听不见似的,肩挑两个蛇皮袋稳步往前走。


    眼看就要出村口,冯乐言扒住枇杷树打算曲线自救:“以后你后背痒了,没人帮你挠。”


    “我买支‘不求人’,还能蹭墙,多的是办法。”潘庆容大步朝前,头也不回地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样,乖乖跟上。”


    大姨挑着水桶迎面撞上祖孙俩,抬起挡眼的帽檐问:“潘婶,看你大包小包的,准备去哪?”


    “哎,去国兴那看看他们。”潘庆容扶着腰喘了口气,笑着和人打招呼:“你这已经浇完菜往回走啦?”


    “是嘞,再晚点太阳出来能把人晒晕咯。你们家国兴是个有本事的,在城里喝上自来水。”短发大姨羡慕又妒忌,肩上扁担一甩,前后水桶一晃一荡地走了。


    潘庆容顿时没了笑脸,仰头瞪向站在树上的冯乐言。刚一个错眼,她人比那蟒蛇还厉害,手脚并用攀住树杆快速蹿上枝头。


    潘庆容越想越气,低头寻了根木棍抓手里:“你给我下来!”


    冯乐言紧紧抱住水桶粗的枇杷树,使劲嚷:“你答应让我留在这,我就下去!”


    “你再不下来,我就......”潘庆容扔掉短棍,四处寻找更长的。


    冯乐言侧脸贴着树干,远远瞧见背着渔网朝这边走来的黝黑男人,恍若找到救星,大喊:“哑巴叔,快救我!”


    哑巴看了眼树枝的高度,胡子拉碴的脸上充满担忧,扔掉渔网张开双手:“啊!啊!”


    “哑巴,你来得正好!”


    潘庆容同样眼前一亮,抽起地上的扁担说:“你个高,给我把这衰女包敲下来!”


    冯乐言看着那根手臂粗的扁担,抱住树干两脚一蹬爬到更高处。


    忽然,潘庆容弯腰捂着肚子,只听见她‘哎哟哎哟’的痛呼。


    “阿嫲,你是不是又肚子疼!”冯乐言连忙抱住树干溜下地,三两步跑到潘庆容面前。还没来得及查看她的状况,脖子一紧,后衣领就被人揪住。


    潘庆容挺直腰露出毫无异样的脸庞,挑眉道:“和我耍花样,你还嫩了点。我今天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去省城!”


    说着不顾冯乐言憋屈地瞪视,扭头吩咐:“哑巴,去找根绳子来!”


    冯乐言急得伸长脖子:“哑巴叔,不能找!”


    哑巴被祖孙俩弄得晕头转向,张着嘴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十指忙乱地在两人之间比划。


    “你指来指去的,我看不懂。”潘庆容嫌他在这给孙女涨胆气,索性解开蛇皮袋的绳子将就一下。


    “阿嫲,不用你绑,我去省城。”


    “真的?”潘庆容诧异,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该不会是想耍小聪明骗我吧?”


    冯乐言心灰意冷,看出潘庆容是真的要送她走,抿紧嘴巴重重地点头,转而走向一旁抓耳挠腮的哑巴,掏出裤兜的石子捻起一颗交给他。


    “哑巴叔,这是我之前答应送给明恩的,你帮我拿给她,告诉她...以后都见不到我了。”


    “过年回来就可以见面,你这孩子.......”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潘庆容转念一想,无语地开口:“哑巴不会说话又不会写字,你让他传话不是为难人嘛!”


    冯乐言管不了那么多,陷入离乡别井的愁绪里自话自说:“你以后做了新弹弓,就给小牛他们吧...还是留一把最好的给我?”


    “行了行了!”潘庆容看不得她一副交代遗言的模样,反倒自己和哑巴说上话:“我估计得明天回来,这两天拜托你给我家菜园子浇浇水。哪些菜到时间了,你就摘来吃。”


    看见哑巴摇头摆手,她接着说:“你天天泡海水里,菜也种不了几颗。尽管来摘!让你摘就摘,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哑巴手足无措地抓紧长竹竿,自从家里头只剩他一个后,帮衬他最多的就是潘庆容,犹豫地点了点头又猛地摇头。


    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最是实心眼。潘庆容瞥了眼他身上的破洞衣服,“行了,海里的鱼不等人。”


    哑巴追着潮水离开后,祖孙俩沉默地继续往东沙村走。


    ***


    潘海强守在两村之间的土路,终于盼到潘庆容的身影出现,连忙上前接过扁担扛肩上,说:“大姑,你们再不来,我就去找你们了。”


    潘庆容担心错过开船时间,连忙问:“赶得上去渡口吗?”


    “让我哥开三轮车送我们,肯定能坐上船。”


    潘海强手臂青筋暴起,换了一边肩膀,咬牙问:“嘶,袋子里装的什么啊?压得我肩膀火辣辣的。”


    其中一个蛇皮袋底部戳了两个洞,正好一边一只鸡头探出来透气。


    冯乐言避开啄人的鸡喙抢着说:“阿嫲把家里的花生油全带上啦!”


    两罐花生油整整50斤,仅剩的两只鸡也被抓走,冯乐言都要心疼坏了!


    “那是给你爸妈和小姑的,谁教的你小气成这样。”潘庆容点点她额头。


    冯乐言‘哼’一声扭脸躲一边,这又不是给谁的问题,她就是心疼阿嫲,种那么久花生才榨出来的花生油就全给出去。


    潘海强感觉半边肩膀麻木了,打着商量说:“大姑,要不我们坐车吧。坐船遇上海浪的话,我担心你老人家受不住。”


    “我跟你姑丈出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更何况坐渡轮才五毛一个人,坐车得花几十块,他这话算是燃起潘庆容的拳拳之心,“你只衰仔口袋里有几个钱,你还没上班就大手大脚,以后怎么攒下钱?”


    “先坐大巴过海,然后再搭渡轮就不用花这么多钱。”潘海强苦着脸说,一路全坐铁壳仔①,他人先被海浪晃没。


    潘庆容这辈子去过最远地方就是镇上,想了想还是听侄子的。


    三人走到潘家屋子前,除了年年太小起不来,其余人都等在门口。


    黄清水叮嘱两个儿子:“你们路上警醒些,看见脸生的凑来赶紧走。”


    潘学文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潘海强只好接过安抚亲妈的责任:“妈,我又不是第一次去省城,你放心吧。”


    潘解放看了眼日头,催促:“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出发吧。”


    “突突突”三轮摩托车启动,带起一阵黑烟。


    冯乐言从摩托三轮车换乘大巴车,软软的坐垫让她舒服地眯上眼睛。今天太早起床,伴随窗外‘呜——’连绵的货船鸣笛声,她的眼皮渐渐阖上。


    醒来时,人已半躺在渡轮的塑料凳子上。


    潘庆容理了理她额前汗湿的短发,轻声问:“船上有卖雪批②,要不要吃?”


    没有孩子能抵挡香甜奶白的冰块,冯乐言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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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一股臭机油味皱起的眉头松开,正要点头,船尾一片‘哇’声勾起她的好奇。


    潘海强靠着椅背抱臂假寐,听见声音睁开眼睛笑道:“那些小孩在看船尾吹泡泡呢。”


    吹泡泡?


    冯乐言忘了雪批,急忙从船头跑到船尾,挤进孩子堆抓住铁栏杆往下瞧。


    “卟卟”两声,船尾激起一阵浪花,吐出白色细微的泡沫。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张大嘴巴跟上一片‘哇’声。


    靠岸踏上市区的地界,冯乐言的眼睛更是忙不过来。


    潘庆容牢牢抓住她的手腕,紧随潘海强身后穿梭在挑着各种货物的人群里。


    旁边推着摩托车走的大叔连声抱怨:“保管费升到1元,真是拿刀砍大腿肉。”


    潘海强挤上公交狠狠喘了口气,眼疾手快抢到车厢后排的两人座。


    他连连招手让祖孙俩落座,卸下蛇皮袋全放座位底下,站在木凳子边上说:“连单车的白天保管费都要3毛,幸好我没听我妈的骑车来。”


    潘庆容刚上过公厕,叹道:“在这里占个茅坑拉屎都要收钱,更何况是块地。”


    “阿嫲!你看那辆车上面有两条‘胡须’!”冯乐言早忘了之前的不情愿,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说个不停。


    “啧!卜佬!”


    卜佬,城里人专门用来骂乡下人的蔑称。


    潘海强猛地瞪向后座的瘦小男人,指着人厉声喝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他这话一出口,引来车上其他人的目光。瘦小男人本来闪躲的视线瞬间强硬起来,挺起胸膛回道:“你让我说就说,你算老几!”


    “够胆出来只抽③!”潘海强一手撑在椅背上借力,探身过去就要揍人。


    “别在公交上闹事呀!”站过道上的路人连忙劝架。


    “细强,你给我收收那火爆脾气!”潘庆容板着脸喝住侄子。


    “大姑,被人骂到面前,我吞不下这口气!”潘海强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冯乐言同样气鼓鼓,捏紧双拳怒视一脸嘚瑟看着他们的男人。


    潘庆容摁住潘海强,扭头随意地上下打量一遍的年轻男人,轻笑道:“后生仔,送你一句‘人狂无好事,狗狂无屎吃。’”


    “噗嗤!”邻座连忙捂住嘴。


    瘦小男人脸色铁青,装得一副无辜模样:“你...怎么骂人!”


    “不会自己学,我又不是什么开善堂的。”潘庆容嫌弃地瞥他一眼,随即掀起衣摆。


    “你......”男人刚要回嘴,看见她掏家伙急忙连滚带爬地钻出座位,大喊:“司机,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哈哈哈!看他那样子,像条虫一样爬下去!”潘海强和冯乐言看着他吃瘪的模样,笑得浑身舒畅。


    倒是潘庆容看着周围忽然空出一大片,那些乘客脚尖踩脚跟地抢着往车门走。


    她一头雾水地拿出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汗珠,嘀咕:“怎么回事啊?”


    有人看见她拿的是帕子瞬间回魂,被吓软的腿还没恢复过来,歪在潘海强身旁说:“真怕你掏出两把槍,左手一槍,右手一槍,把全车人崩了。”


    三人问号脸:“哈?”


    乘客抹了把冷汗:“听说前阵子...有人在身上藏炸弹去炸火车站!”


    潘庆容:“……”这也太看得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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