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茉失神地盯着眼前死者双目怒睁的面孔。
“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这样……”
肩头仿佛被一只象腿踢中,楚纤茉摔倒在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楚阔海将妻子的尸体抱起,跟儿子放置在一处,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身上满是妻儿的血迹,一个七尺高、膀阔腰圆的成年男人,脚步虚浮地走不动路,险些给楚纤茉跪下,楚纤茉吓得直哆嗦,浑身颤抖着,咽泪喊道:“爹……”
楚阔海都气哭了,指着楚纤茉哭一会儿笑一会儿:“你也别叫爹了,你是我爹,冤家啊……小畜生!你但凡还是个人,有一丝丝羞耻之心,你就给我等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如今弑母杀弟,你就等着吧,我就不信那梵净仙门能饶过你这罔顾人伦的小畜生!”
眨眼之间楚家两口人就没了,叶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楚阔海眼下丧妻丧子,精神早就失常了,规劝不了分毫,弄不好两拨人都得打起来,他现在真恨自己当初没听楚纤茉的话,要是在黑狗村遇到这伙人打个招呼就走,怎么会出这档子事。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虽然是门派大师兄也没办法轻易断决,只能是飞书穿信给师门,将情况大致交代清楚。
穆晓晓急得直跺脚,连连瞪叶斐,小声埋怨他:“蘅泽君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重视弟子的品行胜过修为,让他知道纤茉的事还得了?纤茉非死不可!”
叶斐也叹气,无奈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纸包不住火,小师妹就算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我之前也想过让她隐姓埋名销声匿迹,可依照宋师叔的脾气,此举无疑是坐实了纤茉弑母杀弟,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郁霄看着不远处瘫软在地万念俱灰的楚纤茉,摇摇头轻叹道:“唯今之计只有靠我们了,她是指望不上了,恐怕如今只但求一死以赎罪业了。”
穆晓晓连连点头:“楚母明明是想杀纤茉的,被纤茉躲闪了开来,自己不小心才撞到花坛意外身亡,至于楚珏,我想肯定也是个意外,纤茉那么温柔善良,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弟弟起了杀心?只是纤茉她现在精神恍惚,但愿在宋师伯面前能为自己申辩几句,我们也好帮腔。”
且说宋霜,正在蘅泽峰后山闭关忽然一阵阵心血来潮,紧接着就收到了掌门叶静秋密令,短短五个字却让他感觉事态十万火急——速来清言堂!
宋霜顾不得修为凝滞,当即结束了闭关,乘风借雾不消片时到了清言堂,九位长老倒有七位都到齐了,个个面色凝重,一反常态齐齐看向他。
宋霜给师兄师姐们见礼,随后看向叶静秋:“掌门师兄,发生了何事?”
叶静秋沉吟不语,将一张信纸递向他。
宋霜揣着满腹疑虑一目十行看过去,双眸赫然睁大,捏着信纸的手抖个不停。
沈檀溪抿了一口茶,见八师弟额角青筋都暴起了,不紧不慢地劝道:“叶斐说的清楚,所谓弑母乃是意外,你何必这般大动肝火?莫要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才是。”
宋霜冷笑,一甩手将信纸震了个粉碎,将发颤的手笼入了长袖中,还不待说话又听九师妹白荼道:“既是意外师兄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吧,修士入了无情道弑亲杀夫的先例不是没有过,凌云殿也是默许了的——”
“哼!我不管别人如何管教弟子,楚纤茉这孽徒居然罔顾人伦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宋霜万万容不得她再苟活于世!”
说罢一转身已经化作一道清风流云消失不见,徒留清言堂众峰主面面相觑。
水云仙连连摇头嗔怪白荼:“九师姐,你那两句多余不?越描越黑啊,这下老宋肯定以为楚纤茉是为了证道才杀人的,本来能一剑封喉的事儿这下非得挫骨扬灰不可!”
白荼愣了一下看向小师妹:“有什么区别吗?”
水云仙托腮沉思,好像是没什么区别……转头捅了两下旁边的花焚熠:“你怎么回事?平时不挺能叨叨的,刚才怎么不劝着点老宋?”
花焚熠如梦初醒,站起了身:“说完了吗?那我就回屋了,各位慢走。”
水云仙柳眉倒竖,看着那道飘然远去的白衣背影:“我就奇了怪了,这家伙是被七师兄传染了吗?最近是越来越宅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知道的以为是守寡呢……”
清言堂里咳嗽声响成一片,叶静秋清清嗓子:“小师妹,勿要在背后妄议他人。”
“知道了师兄!”
水云仙回眸冲大师兄吐吐舌头,三两步走出清言堂,对着花焚熠的背影,深深提了一口气大喊:“花焚熠——你是不是让哪个姑娘给甩了?没关系,哭出来咱们是不会笑话你的!”
楚纤茉痴痴坐在原地,等待着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两具尸体像扎进眼睛里的两根尖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只有梦里才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吧?
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数了十几个数才重新缓缓睁开,希望从噩梦中醒过来,醒过来自己的阿娘和弟弟还活着,她不是那个众人口中毒如蛇蝎的怪物……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我该怎么办?师尊一会儿就来了吧?依照他的脾气定已经认定了是我杀了我阿娘和弟弟,半分容不得我辩解……
想着想着,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宋霜阴沉似水的面色,暴雨雷霆般的怒喝炸响在耳边。
楚纤茉!你要是还有一丝人性,就自我了断吧!我宋霜没有你这样的孽徒!
楚纤茉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新的泪痕冲刷过脸上旧的泪痕,浮肿的眼皮被冷风吹得又疼又痒,撑着地上的双手渐渐收紧,死死蜷缩了起来。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愿意毫无保留地信任她,从小到大都是,她的辩解全是谎言、全是狡辩,还有什么辩解的必要?左右没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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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她也不在乎,逃不出命运的束缚,每次在她看到前途的一丝光亮时,暗黑中总有一双手将她重新拉回深渊。
她无声地笑着,笑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剧烈地绞痛,仿佛生吞了几把钢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刺入耳膜。
“又在装模作样博取别人的同情!你怎么还不去死?有没有点廉耻之心?我要是你早就一头碰死了!”
“孽女!你要还有点人性,不如拿根绳子勒死自己,去阴曹地府跟你娘忏悔去吧!”
“像你这种人迟早要遭报应的!还不知道怎么死呢!等到那日我定要掏出你的心肝看看是不是狼心狗肺!”
“早知今日我还不如当初掐死你!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派了你来惩罚我!”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我求你快滚吧!赖在这里还想气死爹爹不成?”
楚纤茉有心拿起剑在自己身上戳几百个窟窿,最好把神魂一起搅碎了,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可惜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不能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就算只剩一口气都要苟延残喘。
这么想着,她忽然就镇定了下来,手不再抖了,忽然感觉神魂像被钉在了地上,心绪出奇地宁静,甚至产生了这样一股念头,不再愧疚,不再害怕。
活该,楚珏谁让他一而再再而死地招惹我?至于那个女人,她只知道偏爱她儿子,拿我当猪狗般使唤,若非她想动手杀我怎么会出意外?
我没错,挡我的人都该死,楚珏该死,我阿娘也该死……
她抬眸看着远处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两个人,狞笑着脉脉低语:“楚雾欢该死……楚阔海也该死……”
晃晃悠悠站起身,看到了眼前一道颀长清寂的身影,身着玄衣脸色铁青,两点寒眸仿佛黑不见底的深渊,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楚纤茉本以为自己看见宋霜会有多胆战心惊,其实并没有,她出奇地平静,直到对方一巴掌将她扇翻在地,伤口愈合的唇角又流下了一道血线,滴滴答答,和着眼泪一起往下流。
她盯着砖缝里一颗绿油油的小草,它在夜风里打着哆嗦,应该是冷极了。
头发被人拽着,几乎将她的头皮都扯了下来,整个人从地上被提了起来。
她痛苦地挣扎了两下,一巴掌又扇了过来,整张脸都在发麻,又疼又痒,仿佛无数蚂蚁在脸上扑簌簌爬来爬去,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双手在地上一撑,疼得仿佛断裂了一般,她剧烈地咳嗽着,感觉肠子都要挣断了,将喉咙里温热的血咽了回去,湿热的眸看向半蹲在眼前的人,她用血肉模糊了的、扭曲的手去触碰他的衣角,根根手指指肚都向上翻着,她脸上满是泪痕血污,眸中闪烁着冷残的寒意。
“师尊……弟子知错……弟子真的知错了……”
老牲口,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否则我活着一日,一定亲手剁碎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