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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海角天涯(五)

作者:宴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子箫与法司诸人问询,笔官做录。姜槐后撤一步,于暗处侧不动声色窥察。


    海嘉因姜槐之激心有所动,惟愿此案真相早见天日,故终知无不言。


    姜槐得知此事与乘仙阁有着必然牵连,眉心一动。


    海嘉不知阿姐具体忏悔何事,只知其近日精神萎靡不振,原以为是月初的病去如抽丝,却不料真藏着大事可挖。可谓事出有因。


    还是可能让人瞠目结舌的隐情。海殊截然不同的一面。或者说,她的矛盾。


    白纸黑字做不了假,白银暗渡于乘仙阁,而乘仙阁又包藏了两具尸骨多日,两人死法与海殊一致,又同有一药相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


    姜槐意外的推测之箭竟正中了迷雾中的靶心。


    一道捕令,原本是下给乘仙阁阁主玄机,然今晨又多加了一道,竟是给了那乘仙阁常客,又是宴中之宾——柳载雨。


    沈子箫于案前打量姜槐,识破她心思,挑眉点明,“想去乘仙阁?”


    在沈子箫看来,姜槐确是想解一个惑——小棠、乘仙阁、海殊,究竟有什么线连着。


    姜槐连忙识趣接话,娓娓道些光明话:“我想帮殿下呀,依殿下性子,放心刑部抓人?”


    沈子箫漫不经心,“怎么不放心。”


    他面色平平,道来随意,她后面准备的好话就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口。


    她反手撑在木椅背上,转换话术,显得自己信心十足,“我已解出殿下于我的第一道题,那本手记,也算完成任务。殿下不应更放心我?”


    “做一个殿下的眼线,不过是跑一趟的……”姜槐道来。


    沈子箫淡淡打断,“可以。”


    姜槐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不过,你若真是我僚属,早领了棍子打去做个喂马的差了。”他下判。


    姜槐瞳孔一缩。


    她心中不服,觉得他阴晴不定说着反话,只得硬头皮问:“殿下快刀斩乱麻,敢问我又犯了殿下哪道律令?”


    “男女之界。”沈子箫也没翻脸,耐着性子与她说。


    还给她抚了抚右肩。


    姜槐顺着沈子箫的动作看去,他所触之处,原来是她安慰海嘉,没留意,私袍上浸了苦泪。如今天气还算不得春暖,水印子自然还留在她身上。


    他言下之意,她不该与海嘉有如此距离?


    姜槐腹诽,他怎可能不晓得她是女郎,这有什么要紧?


    她都尚且如此,那跟着他的僚属岂不都成了苦行僧?她想起沈子箫于奉慈殿中递出的经文,莫不为真?


    姜槐的眼神藏不住,深深地望着沈子箫。带着些对僚属的怜悯之意。


    嘴上却只是想敷衍,“哦”了一声。


    沈子箫的右手中指指节轻敲了她额头,“哦什么,还不明白?”


    姜槐连忙捂住自己额头叫痛。


    沈子箫又反用些许粗粝的拇指指腹轻抚了抚那块,才解释,“海嘉先前所言胡乱,若非父皇旨意,你该在刑部瞧见她。你与她才见了几面?保持距离,是为安全,不带感情,才是应有之仪。”


    何况她这个轻敲一下就要喊痛的姑娘。在尚未查清海殊之前,海嘉又当真楚楚可怜?


    沈子箫瞧得明白姜槐流露的眼神,她当时安慰得真切。


    姜槐觉得不对,歪头抿唇,“殿下。”


    她在他看似公事公办的语末唤他。


    眼神亮起来,“你是不是在关心我呀。”


    沈子箫手中动作一顿,正要收回,摆正严态——


    姜槐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又轻轻用自个儿小他半截的手把他抱住。


    沈子箫觉她扯开话头,欲冷声警告,“我在同你说正事。”


    好威严啊,沈三殿下。


    又没有反驳。


    姜槐睫羽翩翩,已然定了心中所想。从椅背上借力,轻轻垫了垫脚尖,凑近他的脸。


    趁他冷面之时,姜槐往前——


    轻轻碰过他的唇角。


    沈子箫转眸与她相视,唇角感受到微微冰凉……与柔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他鼻腔,见她眼里宛若星辰流转,欢欣如焰火溢出。


    他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那一股无名躁意又骤然涌上。


    姜槐却只是适时又将脚尖放下,没有深入,反而拉开距离,说着好听动人的话,“殿下一定是关心我,阿槐心若花绽般高兴呢。”


    “况且,我于明处,殿下与暗,我想殿下定然会护我周全。”


    “阿槐记住了。所以,阿槐现下亦可以为你分忧。”姜槐又是笑得恰到好处,话里全是肯定。


    让人无处可驳。


    沈子箫侧目看她两眼,终是没拦。


    案宗姜槐定然无法拿到。做多错多,如今有个冠冕堂皇的机会,这个乘仙阁阁主与柳载雨,她要先亲见一番。


    此时,海嘉远远从廊中路过,她心事重重,抬眼视线往去——


    她吓得瞪大了眼,用帕子捂了嘴。


    不敢相信,左右环视,又揉了揉眼睛,模糊中却带着确切——


    那一袭长袍,清瘦见骨的,不正是张青么!他自然而然垫脚,做了什么?!


    吻了那三殿下?!


    她看得明白,沈子箫分明没恼,没惊,还允了那张青动作,仿佛被顺了毛般的模样……


    海嘉脸又青又白,犹被刺一般,手指发麻。心中曾为张青升起的多分好感倏然被浇灭。


    阿姐说的果然是对的,男人都一样!


    海嘉理了理自己思绪,张青是沈子箫僚属,而沈子箫不是新婚没多久吗?那他夫人……他夫人知道自个儿夫君是……


    --


    “柳曲,你且来押押看我手中这牌。”


    乘仙阁依旧歌舞升平,柳载雨于闹中躲静,藏在这一楼宴厅大堂里,乌乌泱泱的一桌又一桌,他这儿也看似平常打着叶子戏,手上正掐着最后两张镶若金丝的牌,手畔玉盏又空了杯。


    这一出曲,名叫《化仙》,柳载雨谱的。恰此时,侍女端了酒来,见柳载雨杯底已空,识趣给他倒上新酒。


    柳载雨余光便瞟到侍女动作,连连拦过,只摆手,“财运在此一举,莫要劳烦小仙子了。”


    他眼神抓着牌不放,右手却很是准确地捞过玉壶,给自己来上一杯。


    他是庄家,不动声色再算牌桌外的几张余牌,又滑过下三家手中的牌数。


    余下三人,都由乘仙阁姑娘手呈着牌,故而顾丙催他,“你个庄家,左右不过输赢,快快决断,免得我余茵姑娘手把持着,累得慌。”


    柳载雨看那顾丙手留恋在那抹白嫩上,啧了啧,他用牌尖敲了敲桌,“顾兄当真怜香惜玉……我这不是怕扫了才开台的各位兴致么,毕竟在下不才,刚刚赢过五把……”


    陈策候在一旁默默,怀里早搂了沉甸甸的半袋碎银,那都是前几桌杀出来的。


    “以小搏大。选左一张。”一阵清冽声贯入有些闷热的牌局。


    与此,几乎同一时间,柳载雨信手,左手食指与中指将牌按下。


    下家单牌沉思片刻,竟没压住。


    柳载雨笑眯眯脱手最后一牌,双手抱拳,“承让,承让。”


    他在花啦啦碎银落桌声中回眸,见一翩翩公子立于他身后。


    刚才英雄所见略同,却破了规矩,柳载雨倒想探探此人为何出言,不料一幅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落了眼帘。


    柳载雨作揖,口里又道:“多谢公子出言,不过倒是让在下有些胜之不武之嫌了。”


    姜槐学着往日沈子箫的背手之姿,装出副官老爷的模样,也与柳载雨笑笑。


    见他今日财运亨通,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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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财神爷照料,四周都散着一股子淡淡酒味与懒散劲儿。


    姜槐嘴角快要扬到耳后,下一秒,禁卫军一道齐齐涌入——


    她于此时收了笑,手一张,捕令挂在手上,掉在了柳载雨眼前。


    她抬了抬眉,微微弯腰,“不用谢,柳大人。”


    “你得听捕了。”


    二进刑部。


    琴声已乱,“铮”地一声后,猝然停了下来。场上随即混乱。


    乘仙阁阁主将这仙阁开于天子脚下,却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密报几日于阁中现身,果然——


    姜槐亮明身份时,这位玄机也被“请”了出来。


    此人一头乌发,犹如绸缎,尾端粗粗与脚踝齐平,养得极好,一身白衣不染尘埃,举步轻盈,只有面貌的岁月纹路可堪堪估得一二——有些年纪。


    是个极有风度的男子。在一瞬间,扫过厅内众生,几乎与姜槐有几息相视。


    柳载雨束手就擒,却无一丝慌乱,望望姜槐,又望望一旁子夜,还打趣,“得了,要寻个麻绳先把我手捆了不?”


    子夜一把抓了他。


    马车摇在路上。


    柳载雨又多瞥一眼身旁的姜槐,见她坐姿倒是端正得很,不像那些个粗老爷们,抱着个剑,偶尔还要晃着晃着打呼噜,熏他一脸。


    暂算舒坦。


    再一看,他见过这人呐。


    姜槐察觉他眼神,应如今身份,瞪了他一眼。


    她压粗嗓音,“柳公子,你得老实点。”


    “冤枉啊这位大人,”柳载雨举了举手,将自个儿袖子都透了个底朝天,“我这今日好好打着叶子戏呢,老实得紧……”


    姜槐扯了个笑,开始她计划,“你不知阁中前些日子死了两名黑衣士?”


    柳载雨旋即蹙眉,抚着胸口长吸一口气,“闻所未闻!”


    姜槐也平静,再进一步,“柳大人天天在这寻花问曲,会不知?”


    柳载雨不带犹疑,驳她:“非也,柳某哪儿寻花了?柳某虽是个不登大雅之堂的,不如父兄骁勇,实为无用之人,却也不过是讨几口酒,听听丝竹管弦罢了。”


    “这乘仙阁日日歌舞升平,柳某当真未闻此等骇人之事啊。所谓天上人间,料定这事也传不到柳某这只为听个曲赚点碎银的人耳朵里吧?”


    姜槐了然,松眉“哦”了声,又转话风,“‘天上人间’?出自何处,那位阁主之口?”


    柳载雨啧了一声,“大人,你同我打什么太极呢,这天上人间,今朝有酒今朝醉,原是这乘仙阁最响亮的名声……”


    “自然也得是那玄机阁主定下的。”


    姜槐心中了然,他果然认识那位玄机阁主。那便巧了,谁能瞒而不报,两具尸首?谁敢给乘仙阁下命?玄机定然知晓此事。


    海殊与玄机有所交易?总之这黑衣、乘仙阁、海殊,是闭环。两名黑衣死于海殊之前,定然有着某种必然,催了幕后之人再向海殊下手。


    而与用毒控制官员一事,也脱不了干系。


    至于这柳载雨,姜槐侧目,若有所思。


    柳载雨见姜槐还沉思片刻,缓缓戳破她,“大人真是装得正经,在阁中惹过人哭,看牌也是个老手,还反要问柳某,倒像个从未踏足之人。”


    姜槐一噎。


    他竟把她认出来了?姜槐打量自个儿上下,倒是没想到这一环,他曾见过她男装,还真把她那日举动给误会了!


    姜槐要辩,却在此时,一阵嘶鸣,马蹄高扬,震得车内左右晃荡!


    她敏锐地察觉不对,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飞镖划破窗,正朝着二人来——


    姜槐手连忙去寻袖口,匕柄冰凉,带着些许陌生。


    那是临行沈子箫塞她袖子里的一柄新匕。


    她不料,与柳载雨同喊了声,“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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