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堂大堂。
林风生坐在最上方,一旁还有因痛失爱徒前来听审的云翳长老,以及代表掌门殿前来主持公道的沈绛尘。
沈绛尘乃玄天宗掌门沈凌霄与太上长老玉微真人之子,未满三十便修至结丹,放在哪都得被夸一句天骄。此刻穿金边立领常服,波澜不惊端坐上首的模样,自成一派矜贵气质,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掌门殿专门派他过来,也算是彰显了掌门殿对此事的重视。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邬源竟也出现在此处,以往她去找他,十次里有九次他都在封山炼丹,最近怎么如此空闲?
短暂地与他对视片刻,宁薇便避嫌似地挪开了视线。跟他的那些交易,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一通扫视下来,林风生已将真言咒打入她的识海,他没有收力,狂躁的灵气把她的识海刮得生疼,胃里顿时倒海翻江,宁薇也没忍着,直接捂着肚子弯腰干呕。
坐在一旁的邬源同沈绛尘一齐朝林风生看去,只不过目光各有侧重,沈绛尘多是不解,邬源则带上点闪烁不定的诘责意味,身上隐约泛出绿色的木系灵力。
林风生眼皮一跳,没想到宁薇竟如此孱弱,众目睽睽之下,只好佯作歉意,向在场地位最高的云翳长老交代,“今日审的人太多了,有些疲累,一时失了轻重。”
云翳长老摸着胡子,有些尴尬地瞥了邬源一眼,私下传音道,“邬贤侄,莫气莫气,林老弟应当不是故意的。”
邬源迎着林风生转来的视线撂开袖子冷哼一声,没当着长辈的面继续发难,重新将目光投向被拘灵阵罩着的宁薇。
除了最初进执事堂的那一眼,她便只盯着地面看,也不知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咳咳,继续吧。”云翳长老隔空抬手。
林风生便起身走至宁薇面前,阴厉地质问她道,“是不是你杀了莺莺?”
在他颇具压迫的目光下,宁薇缓缓抬头,“不是。”
林莺莺是自爆而亡,又不是被她杀死的。
连日来未曾变过的回答令林风生胸口阵阵发闷。
不过他仍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与林莺莺有诸多过节的宁薇。
就算不是亲手杀害,也有借刀杀人或推波助澜的嫌疑。这也是冯婷否认杀害林莺莺后仍旧被他关在地牢等候处置的原因。
林风生接着问她,“在秘境里,你是不是见过莺莺?”
宁薇回答,“是。”
林莺莺身死的前一个时辰,她去那处洞穴采摘邬源需要的灵草,出洞后不久偶遇林莺莺一行,虽然她立刻改道,却还是被林莺莺发现,继而跟踪了她一路。后来她察觉到有人跟踪,引林莺莺出来,又与她单独对峙。
林风生深吸一口气,追问道,“那你见她的时候,是否出手伤了她?”
“是。”宁薇再次垂眸,谁也不看了。
堂中议论声渐起,云翳喝道,“安静!”,又对林风生道,“林老弟,继续吧。”
“你为何要出手伤她?”林风生咬牙切齿问,听那语气,似乎恨不得食她肉啖她血。
宁薇心里哂笑,面上却做出一副怕极了的委屈模样,“因为她跟踪我,并且威胁到了我的性命。”
林风生的眼白里已悄然爬满血丝,再度发问,“是你杀了莺莺?是不是你?”
宁薇仍是那个回答,“不是。”
嵌入她识海中的真言咒对此没有丝毫反应,说明她并没有撒谎。
在座的修士已从这对话中拼凑出了个大概——
秘境内,林莺莺跟踪宁薇,同往常一样,想要给她一个''教训'',宁薇不得已出手自保,不过因修为低于林莺莺,只能伤了她,没能杀了她。
就是不知道,宁薇到底将林莺莺伤到了何种程度,这又是否间接导致了两人分开后,林莺莺在别处灵力不支、遇险身死。
邬源握紧木扶手,掌心微汗。难道那天她身上的伤是与林莺莺缠斗所致?那她为何不告诉他?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林风生紧盯着宁薇,低声念叨着什么,在众人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要你给她偿命!”伴随着这声骤起的怒喝,蕴含着杀意的灵力朝困于拘灵阵中的宁薇袭去,令她避无可避。
被击中的刹那,宁薇似乎听见骨头破碎的声音,恍惚间她仿佛灵魂出窍,于半空中看着她的身体如脱线的风筝般砸落在地。
后腰处似有什么东西隐隐发烫,她如沙溃散的意识随之回归,胸膛痛得似被斧头敲过,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顺着喉管极速上涌,她‘哇’地吐出一口血水,头脑却在这泼天痛意中越加清醒。
旁审的几人在那一掌灵力挥出时齐齐下了座,虽未来得及阻止,却也制住了林风生令他不能再度暴起伤人。
云翳长老拦着林风生,胡子吹气直骂他荒唐,沈绛尘左右手各撑开一道防护结界挡在中间,邬源则蹲下身托住宁薇的下巴给她塞了几颗疗愈用的天阶丹药,末了收回染血的手指,藏于身后微微蜷起。
天阶丹药起效极快,宁薇恢复了些许力气,瞪着林风生情绪逐渐激动,“我已被下了真言咒,所言句句属实,你为何还要出手伤我?就因为林莺莺是你的外甥女?就因为她生前看不惯我?你所谓执法堂公平公正,难道就是这样的公平公正法吗?”
一片嘈杂人声中,林风生忽抱头痛哭,“因为莺莺是我最爱的女儿,是我与祺妹唯一的女儿啊!”
“我誓要让那真凶偿命!我誓要让害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此话一出,执事堂中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风生这是心境不稳之下被真言咒反噬,才不自觉地回应了宁薇出于愤怒的诘问。
当初林风生之妹林祺匆匆下嫁,所嫁夫婿不日便撒手人寰,后来她生下一女取名莺莺,随母姓林,林风生念其孤苦无依,将其接回玄天宗悉心照顾,听着还算一桩美谈。
但若林莺莺生父当真是林风生,这其中可就大有文章了。
先不说他那妹婿病故是否有蹊跷,单这兄妹通奸、怀子下嫁的事,就足够令林家蒙羞的了。
“莺莺!我的莺莺!”林风生哭天抢地道,“我愧对你们母女啊!”
这下属实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了。
云翳颇感晦气地撒开手,无故牵扯出这样一桩丑事,他痛失爱徒的心情都被冲淡了许多。
罢了,想必本就没有这师徒缘分,他又何必为之伤怀至此。
他叹了口气,冲沈绛尘道,“我这就去禀告掌门,绛尘,你随我一起?”
沈绛尘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闻言沉稳地点头应他,“长老请。”
“等等!”宁薇抓着邬源的胳膊站起来,情急之下没注意邬源竟一声不吭地由着她借力。
“云翳长老,被关在地牢中时,我偶然听得一件事。”
“不久前您以炼丹大典招收亲传弟子,其中结果似乎有些蹊跷。您一去便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云翳这才注意到,宁薇竟是被邬源这倨傲十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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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搀扶着的,眼珠骨碌一转,忽移目询问邬源的意见,“邬贤侄以为呢?”
邬源抿着唇撇过头,答道,“她小心思多,却是不擅说谎的。”
宁薇莫名其妙地瞥了邬源一眼。
她不擅说谎?她若是不擅说谎,坟头草都八尺高了。
见他们此番交互,云翳捋着胡子的手微顿,转头对沈降尘道,“绛尘,老夫先随这位小友去地牢一趟,此事就由你先去向掌门禀告吧,我随后就来。”
沈绛尘拱手应好,又冲邬源点头示意,平静的目光在宁薇苍白的面上一扫而过,随后大步出门吹响口哨,哨声刚落,门外便凭空飞来数只小型火凤,待他轻点脚尖飞落上去,那些火凤竟化作无数道光影聚拢,成了只遮天蔽日的流火凤凰,啼叫着一飞冲天。
各峰在外活动的弟子注意到这异像,间或指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惊呼。
“快看呐,是沈师兄的契约灵兽流火凤凰!”
“哇,好生威武的凤凰!”
“真漂亮!我何时才能契约一头这样的灵兽啊?”
宁薇亦仰头盯着那远去的凤凰,眼里露出些许艳羡的神色。
邬源忽地出声,唤得她回神,“不是要去地牢吗?”
宁薇收回目光看向他,这才意识到与他的距离有些过近了。
正有些不知所措,邬源忽松开她问,“你还能走吗?”
“能。”她答。
本以为结丹中期修士正面一击会令她昏过去,没想到现下她除了胸口钝痛竟没什么别的不适,应是邬源的丹药起了效。
“既然能走,那就走吧。”邬源煞有介事地跟她拉开距离,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涌到嘴边的感激之语霎时被压了下去,宁薇没再看他,转而对着站在两人中央的云翳道,“长老,随我来吧。”
......
“疼不疼?”
小荷苑内,燕璟的掌心隔着衣物落在宁薇肩侧。
猝然贴近的温度令宁薇睫毛一颤,她飞快地抬头看他一眼,放于膝前的手不自觉攥紧,“已经不怎么疼了。”
多亏了邬源的疗愈丹药,这瘀伤调养半月便能全好,不过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我是说当时。”燕璟补充道。
宁薇心跳漏跳一拍,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燕璟自问自答,“肯定是疼的。”
浓郁的水属性灵力自他掌心倾泻而出,包裹住她肩侧淤红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损伤的肌理和经络。
他的声音褪去了一贯的温柔,多了几分凛冽的杀意,却不是对着她的,“若不是今早掌门找我过去议事,我是绝不会任他们就这样把你带走的。也绝不会任那林风生出手伤你。”
宁薇眼眶发酸,悄悄深吸一口气。
其实把她带走才好呢,受了伤还更好跟玄清谈条件。
她压下那点没用的委屈,仰首对燕璟笑道,“没事,师兄不是赶来执事堂接我回峰了嘛。师兄对我最好了。”
燕璟一怔,落于她肩侧的浅蓝色灵力如涛波动。
“对了,师尊呢?”宁薇疑惑问他。
她回到玄清峰后,玄清一直没有露面。
照理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还受了重伤,玄清肯定要第一时间来查探她情况的,今日却跟隐了身似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是反常。
燕璟缓缓收回手,眼里浮现与她如出一辙的疑惑,“我去接你前,师尊已经进入闭关,如今主殿有禁制法阵护着,谁也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