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俩人各自回家。
崔羡鱼回到出租屋后,先卸了妆,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薄如蝉翼的吊带睡衣,惬意地趴在床上给顾平西发微信。
俩人的对话很简洁,崔羡鱼每天都骚扰他两次,一次早上好,一次晚安,顾平西都没理她,却也没删她。
今天不说晚安,崔羡鱼给他发了一行字。
崔羡鱼:【上周六的活动,听说你维护我了?多谢。】
顾平西:【公司员工违反行为规定,正常处置流程,与你无关。】
崔羡鱼:【我知道。但你确实帮到我了。那个男生就是我一个朋友,我俩清清白白,别人可以误会,你不行。我想跟你解释清楚。】
顾平西没有再回她。
他也刚洗完澡,半干的头发垂在额前,没戴眼镜的眉眼沾着水汽,褪去了平日的清冷。他站在客厅里看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朋友?又是朋友?她的朋友可真多,他算不算其中一个?
可以接吻,可以滚在一张床上的朋友?
又想起那个夜晚,顾平西顿时有些刺痛。她那时候喝醉了,而他没有。为什么送完她回去不肯离开?为什么担心她担心得跑到她家里去,为什么她亲上来的时候不反抗?
一个男人的力气,难道真的抵不过一个醉酒的女人吗?
答案显而易见。
他还是爱她。
在她有了丈夫,有了家室的情况下,依旧克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渴望和感情,自甘堕落地与她缠绵。
这太荒唐了,他简直有些不认识自己,他向来对那些被欲望控制的人嗤之以鼻,如今自己竟变成那种样子。
顾平西深吸一口气,抬起指尖,在对话框上打下一串字:【无需跟我解释。】又逐字删掉,改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迟疑了一下,也删掉了。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正打算关掉手机冷静一下,崔羡鱼突然发来一句语音。
很短,只有两秒钟。
他指尖微颤,半晌,才点开。熟悉的女声立刻响起,带着一丝沙哑的睡意,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上这座空旷的、寂寞的公寓。
“顾平西,我很想你。晚安。”
……
周末,崔羡鱼喊上了秦秋池帮忙搬家。俩人花了一个周末,浩浩荡荡地把崔羡鱼出租屋里的鸡零狗碎,搬到了林越的高级公寓里。
短短一个多月,竟然搬了两次家,崔羡鱼累得不轻。但所幸她东西不算多,又请了搬家公司,两天的时间倒也收拾完了。
林越的公寓地理位置极佳,位处寸土寸金的内环,比邻金融城,背靠一众奢华商场,小区内还有专门的塑胶跑道、绿地和泳池,站在客厅的大落地窗前,可以看到金融城如同春笋般拔地而起的写字楼。
当然,林大少爷生活讲究的就是一个奢靡、享受。这个公寓有三间卧室,一间书房,和两个客厅,面积两百多平,维护得极好,崔羡鱼基本上能够拎包入住。她自己的东西一摆进来,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渺小得不起眼。
崔羡鱼为了犒劳秦秋池,主动邀请她吃顿饭。这小区附近都是些很有格调的餐厅,秦秋池考虑到她的经济情况,让她请了顿实惠的本帮菜。
服务员看她们穿戴不俗,让她们坐了个靠窗的座位。俩人一边看着外面奔涌的江流,一边吃饭,感觉不比那些人均成千上万的餐厅差。
这顿饭就吃了三百出头,没点酒水。
风景都是一样的,同样纸醉金迷的繁华夜景,同样看不到星星的城市夜空,同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这就够了。
人间苦难居多,有定点幸福就是玻璃罐里漏出来一滴蜜,舌尖舔舔就能凑合回味一辈子,哪儿有完美无缺的幸福呢?
住进林越的公寓,崔羡鱼如鱼得水。她当了二十多年大小姐,过惯了舒坦的日子,也就上个月住进了出租屋,吃了点人间疾苦,如今搬回这种高档小区,她顿时觉得哪儿都顺眼,吃饭都香了,睡觉也舒坦了,整个人状态绝佳。
就这样到了六月,她的生活宁静而祥和,崔羡鱼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回到了正轨上。
同样迈上正轨的还有许嘉敏。她为期三个月的实习期顺利通过了,收到正式转正通知。小姑娘乐得不行,在工位上差点哭了出来。
多不容易啊,因为对这座城市虚无缥缈的幻想,丢掉自己熟悉的环境、文化,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靠自己的努力挣得一席之地,而她也才22岁,那么年轻,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这座容纳百川的城市,终于还是接纳了她。
崔羡鱼也为她高兴,请她喝了杯咖啡,亲自拿到她工位上。
“晚上啥安排?”
许嘉敏抬起头,眼睛红红地吸了吸鼻子:“没有安排。”
“那要不要去喝酒?姐姐请客。”
“那怎么好意思呢?”
“啧,喝不喝?”
“喝!”
“这就对了。”
崔羡鱼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冲她勾唇一笑,腰肢婀娜地离去。
最近她容光焕发,精神饱满,那一笑带着缠绵的风情,勾得小姑娘心脏砰砰跳。
许嘉敏是有男朋友的,也和男朋友同居过,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也什么都懂——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性张力”这个词,在崔羡鱼身上具体化了。
真是人间尤物啊。
这样秾丽多姿的美人,如一颗细腻莹润的珍珠,走路时肩头微颤、发丝微扬,香气似乎迎面扑来,谁能不爱她?
……
崔羡鱼选了个很有情调的酒吧,就在顾平西的教师公寓附近,是一栋西洋别墅改造的店面,充满了精致优雅的异域风情。
工作日的酒吧有优惠套餐,两百多块可以喝四杯鸡尾酒。许嘉敏酒量一般般,平时也不爱喝,于是调酒师给她推荐了一杯七八度的“幸福概念”,崔羡鱼第二天还得上班,只想微醺,先来了杯清爽的莫吉托。
酒上得很快,因为是老顾客,老板还送了崔羡鱼一碟小食拼盘。崔羡鱼倒了谢,老板很大气:“道谢啥,你这么久没来,来了还惦记着我这家小店,说明都是朋友!”
崔羡鱼笑了:“主要是老板调的酒让我念念不忘呀。这不一回国,立刻就来找你了。”
老板的表情有几分感慨:“原来你是出国了。我说怎么这么久不见你。之前经常同你一起来的先生,偶尔会一个人过来,坐在角落里。”
他伸手指了指房间的左下角,那里有一只小小的双人圆桌,灯光昏暗,靠着大大的窗户,能看到头顶的月亮和一颗繁茂的梧桐树。
但是今夜,那里空空如也。
崔羡鱼的笑意不变,眼睛却朦胧了,没有说话。老板见状,识趣地闭了嘴,回到吧台继续调酒。
“羡鱼姐。你刚刚毕业的时候,有男朋友吗?”
冷不丁地,一道含混的声音传来。
崔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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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回过神,扭头看到许嘉敏已经酒酣耳热,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姑娘喝了大半杯鸡尾酒,一下子就上头了。
“你怎么喝这么快?已经喝醉了吗?”
许嘉敏摇摇头,仰起脑袋,一口气把剩下的酒水都倒进嘴巴里,咕咚一声咽了。
“我就是心情好,我转正了……我的人生有了新开始,”小姑娘脸蛋红红,笑嘻嘻,眼睛也红红的:“我感觉我终于被这个城市承认了……”
“恭喜你啊,但是你不要喝那么快,小心身体受不住。”崔羡鱼有些担心她,把小食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没事,我好着呢!你瞧,我还认识你是谁,你是羡鱼姐,对我特别特别好的朋友,是我在这个城市交的第一个朋友……”说到这里,许嘉敏的声音低了点:“也是唯一的朋友……”
“怎么会,你男朋友呢?”
小姑娘闻言,眼底迅速漫上一层水光,一颗豆大的泪珠子“啪嗒”顺着脸颊淌下来。
崔羡鱼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掏出包里的面巾纸,递给她。她接了过来,却没有擦眼泪,只是在手里死死攥着,指尖青白。
“已经分手了。”许嘉敏的话微微颤抖:“被分手的。其实他、他已经冷暴力我一个多月了,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回到出租屋里也不主动搭理我。这周一我下班回家后,他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在微信上给我发了条消息,说我们分手吧……”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流了下来,像是拧不紧的水龙头。她虽然哭得狼狈,但终于把心里的郁气一吐耳光。因为她很痛苦,很迷茫,亲人朋友又不在海城,亟需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工作那么忙,又临近转正,她连哭泣的时间都没有。
每每只有回到家里,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默默地让眼泪流到枕头。
崔羡鱼没想到会是这样,沉默地听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跟你说过原因没?或许,不是你的问题。”
许嘉敏痛苦万分地摇摇头。
“就是没有原因,他什么也没说,突然间就不要我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他告诉我一声也好,可他偏偏一句解释都没有,”她哽咽道,通红的眼睛盯着崔羡鱼,灼热的泪水几乎要将她淹没:“我在那一瞬间觉得我是被人丢在地上的垃圾,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羡鱼姐……”
破天荒地,她从崔羡鱼看到了一丝恐慌的情绪。这个被她崇拜不已的女人,这个聪明得八面玲珑的女人,在此时脆弱得好似一条被剥了所有鳞片的鱼。
许嘉敏的话字字诛心。因为她是如此的痛不欲生。
那么,五年前的顾平西呢?
发现自己离开时的顾平西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流泪,会不会慌张,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像被人丢在路上的垃圾?自尊和一颗真心被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滚烫的眼泪是煮沸的鲜血。
崔羡鱼透过许嘉敏鲜活的伤口,看到了顾平西五年前受伤的模样,他经历的痛和许嘉敏此刻的伤叠加在一起,汹涌得令她无力抵抗。
她以为自己是钢铁心肠,亲生父亲和叶辛死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但是一遇到顾平西,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人,心是肉长的。
心口像被攥住似的疼,眼前的一切渐渐糊成一片,连许嘉敏的轮廓都看不清了。
直到许嘉敏轻轻碰了碰她的手,递来一张纸巾,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落了一颗眼泪,突兀地挂在腮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