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便死了这条心。
如今她听顾年年说她还能生儿育女,不由得喜出望外,眼睛亮晶晶的。
顾年年的本事她是信服的。
顾年年脸不红心不跳,努力地画大饼,“这种事我不能骗你呀。”
“该不会我老公回来了吧?”刘大嫂想到另一种可能,整个人又萎靡了。
素未谋面的老公和情意相投的情人,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到时候她会被浸猪笼吗?
“当然不是,”顾年年安慰她,“他会回来,但也是二十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你都要成老太婆了,你还要继续等他吗?”
刘大嫂哭了,一边哭一边抹眼泪,“我就知道他没死,我们找神婆算过了,游过花的,说他福大命大,命长着呢。”
顾年年叹了一口气,递了一条手帕过去。
“他好几年没有寄信回来了,妈担心得不得了,”刘大嫂接过手帕抽噎着说,“不骗你,我有时候恨不得他死了算了,有时候也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刘大嫂的事情还是华妙云告诉顾年年的。
刘大嫂嫁过来时,丈夫已经下南洋谋生了,她是抱着大公鸡拜堂的。
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种无奈之举,但可以理解,丈夫作为家中长子,出门在外,需要一个妻子侍奉父母,风俗向来如此。
丈夫寄回银信,让公婆物色好人家女儿,先成亲,等他从南洋回来便能为郑家开枝散叶。
而她家贫困,经常米缸空空,需要到亲戚家赊米度日,但子女众多,她父母拿了彩礼便牵着她的手来到郑家。
她年纪轻轻便绞了面,梳起发髻,好在婆婆虽然为人一板一眼的,但也许因为年轻便开始守寡的关系,同病相怜,对她并不苛刻。
在顾年年看来,刘大嫂这样就是在守活寡,还是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守活寡。
太惨了。
顾年年想努力一把。
活着才会有更多的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刘大嫂把手帕浸泡在河里搓了搓,捞起来拧干水,然后敷在眼睑上。
“让你见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人喜欢胡思乱想,有时候会闹出笑话,你和我不一样,你有文化,有本事,我不信其他人只信你,你说……你说我跟阿陈,能有好结果吗?”
说到最后刘大嫂羞愧到极点,声音已经几不可闻,脸涨得通红,像煮熟了的虾子。
她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勇气可嘉,以前只能把心事藏在角落里。
虽然她和公鸡拜的堂,但在所有人眼里,已经走完婚礼整个流程,她是郑家的大儿媳,在有老公的情况下还跟陈木匠黏黏糊糊,就是红杏出墙。
在旧时,要没命的。
她虽然脸上敷着手帕,但手帕极薄,眼皮下的眼珠时不时颤动,看得出主人目前的心情非常躁动不安。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但你也知道,陈大哥人挺好,在我们村口碑也挺不错。”顾年年笑了笑。
没想到她也有做媒人的潜力。
刘大嫂沉默不语,显然她关心的不是这个。
顾年年摘下一片叶子,使劲扔了出去,叶子飘忽一会儿,稳稳地落在河面上。
这时候风一阵吹,吹得叶子越漂越远。
“半点不由人,真是半点不由人啊。”刘大嫂喃喃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河面。
也不知道是在说树叶,还是说自己。
“怎么会呢?”
顾年年偏偏不信这个邪,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网兜,伸出手臂够了够,马上把叶子捞了起来。
小小树叶,拿下。
顾年年微笑:“哪有什么由不由人,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刘大嫂:……
貌似、貌似又挺有道理的。
村里,水井边上。
经过太阳漫长的炙烤,砖缝里长出来的野草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青绿色的青苔也蜕变为灰白色。
陈木匠来到了郑冬梅家,刚好郑冬梅她爸郑叔刚美美地叼着烟正准备出门,谁知被他堵个正着。
“看来手头宽裕些了,白酒喝上了,酱猪蹄吃上了,斗衣柜的钱能不能给我?”
陈木匠看到八仙桌上有几个酒瓶东倒西歪,旁边还有一堆吃剩的酱猪蹄,知道郑叔家现在日子过得美着呢。
可这个年头欠钱的是大爷,想要工钱就必须当孙子,即使知道郑叔是什么样的人,陈木匠也得捏着鼻子忍住。
郑叔暗道一声倒霉,给陈木匠派了只卷烟,转身把趟栊门关上,“急什么,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还在乎这丁点工钱?”
陈木匠一个单身汉,住在隔壁镇,有个哥哥还有个妹妹,不过都成家了,父母跟着大哥生活,这些郑叔都知道。
陈木匠接过卷烟别在耳朵后,“你这话说的,我也老大不小了,总要结婚生孩子吧?”
郑叔嘿嘿笑着,和他很自来熟地勾肩搭背,“你想跟谁生,刘大嫂吗?”
郑叔身上臭烘烘的,汗味和酒气夹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腐烂的味道。
陈木匠厌恶地扯开他的手臂,郑叔不以为意,继续喋喋不休地说,“娶个大姑娘多好啊,非要娶刘小花,你到底有多想不开?”
“别岔开话题,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给钱?”陈木匠不耐烦地说。
“诶诶诶,你这什么态度啊?”郑叔来劲了,跟要脸相比,他更想要钱,“就你这样,还想娶我们郑家的媳妇?她还有老公呢,又没离婚,你们就是奸夫|淫|妇,结婚?想都别想!”
郑大没回来又怎么样,哪怕郑大死了,刘大嫂也得守一辈子寡!
还是旧时好啊,在旧时,刘小花就得被宗族卖掉,谁让她不守妇道?
陈木匠扔了工具箱,直接拧紧沙煲这么大的拳头,朝郑叔脑袋揍,打得郑叔眼冒金星。
“打人了,打人了,救命啊打人了!”
可惜村里的人大多下田里干活了,郑叔连连挨了好几拳,差点以为要没命了。
这时顾年年和刘大嫂经过,刘大嫂一看,不对啊陈木匠怎么跟人打起来了,连忙想要上前劝架却被顾年年拉住了。
“两个男人打架,我们凑什么热闹,拳脚不长眼睛,千万小心别打到我们才好,”顾年年小手卷成喇叭状,“郑表侄啊,你别傻站着被打,得反抗!”
郑叔抱着头蜷缩身子,嘴巴里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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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叫喊,看得出陈木匠拳拳到肉。
说这些屁话,是他不想打回去吗?!
好消息:郑叔反抗了。
坏消息:就反抗了三秒钟,又被陈木匠打得直喊救命。
顾年年差点没笑出声来,好不容易压下弯起的嘴角,郑叔明里暗里说过顾予辉配不上郑冬梅,可把她气得不行,这下心里舒坦了。
刘大嫂着急,“这哪能行,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你放心,陈木匠下手有分寸,没见他专找皮粗肉厚的地方下拳头吗?”顾年年又扬声说,“郑表侄你要小心,衫袋里的十块钱千万别掉地上了。”
郑叔:见鬼了,她怎么知道他口袋里有十块钱?
这还是郑冬梅的彩礼钱呢。
陈木匠眼睛一亮,伸手进郑叔口袋,郑叔顾不上护头,连忙攥紧口袋,“救命啊大白天居然抢钱!”
顾年年:听不到听不到。
陈木匠拿到钱才放开郑叔,“十块钱,刚好是工钱和木材钱,你明明有钱还拖着不给,真是丧良心。”
郑叔心痛极了,连滚带爬地去喊救兵,“你别走!我治不了你,有的是人能治你!”
刘大嫂跑到陈木匠那,一双眼着急地往他身上看来看去,确认过他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你快走,等下他找人过来的话你就走不了了!”刘大嫂吓坏了,推陈木匠走。
“我走了你怎么办?”陈木匠不肯走。
况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要回自己的工钱,这有什么错呢?
“我能有什么事?!”刘大嫂着急。
族人们出了名的帮亲不帮理,陈木匠是个外人,肯定会被他们百般刁难。
顾年年也说,“你走吧,她没事的。”
“你是谁?”陈木匠走街串巷帮人干活,来过水岭村不知道多少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
“我叫顾年年。”
陈木匠记得刘大嫂说过她的事,把顾年年说得神乎其神的,他差点以为又是一个骗人的神婆,但今天看来似乎却不像。
顾年年可是点明了郑叔口袋里装了钱,还说出里面有多少钱,一般人做不到。
可见的确有点本事在身。
等郑叔带人气势汹汹地回来时,水井边已经人影都没有了,只有空寥寥的一条巷子。
他气不过,又杀到王婆子家找麻烦。
王婆子这时候刚炖好鸡,整个厅堂都香喷喷的,还以为他们也要来分碗鸡汤,连忙把锅子端到卧室里面去,还很贴心地拴上房门。
她听郑叔说完来意以后,不等刘大嫂开口辩解,便抄起放在屋檐下的松枝扫把,劈头盖脸地打过去。
“真是好笑,陈木匠拿了你的钱,你去找他呀,找我老婆子干嘛!”王婆子年轻时丧夫,早领教过族人的嘴脸,“你说他跟我家嫂——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没凭没据的别乱说话!”
等郑叔一行人离开,王婆子没理会欲言又止的王大嫂,径直进卧室端锅子,“还愣着做什么,喝汤吃肉!”
“好的。”
至于要钱不成,反而脸上又添了几道新伤的郑叔则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很快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