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英虽然没下地干活，但很快知道了女儿的“光荣事迹”，哭笑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嘴碎，用不着跟她们伤气，下次遇到这种事别怕，告诉我，我去撕了她们的嘴！”
村里的泼妇打起架来很凶，又扯头发又拽衣服，完全不讲武德，女儿作为没出嫁的姑娘家肯定会吃亏。
现在不是农忙季节，胡秀英却忙得很，要打猪草还要喂猪，家里的母猪这几天嘴巴里不停地拱草，肯定要生猪仔了，这时候得有人在一边看着。
“我才不怕她们，我就是替小姑婆难受，”华妙云闷闷地说，“小姑婆这么好的人，才刚来到我们村，跟她们也没仇没怨的，凭什么被说三道四！”
她最烦讲人闲话的老婆子了。
胡秀英哼了一声，双眉舒展开来脸上有了笑影，“敢说你小姑婆的坏话，她们要倒大霉了，咱们等着看吧！”
华妙云想想小姑婆的本事，觉得母亲说的很对，已经开始畅想在顾年年大展神威之下，两个爱说人闲话的老婆子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顾年年回到家以后，马上开始处理买到的东西，谷溪县靠海，这个季节特别潮湿，新鲜的食材不耐放_很快会变质。
半边鸡做白切的口味，今天吃，和排骨一起煮，配上蒜子和花生油，剩下的鸡汤放青菜还有几颗枸杞，赏心悦目又香得很。
简简单单，有菜又有汤。
至于排骨，捞起来以后擦上颗粒粗糙的海盐腌起来，和白糖糕一起放在竹笼里，厅堂的横梁用麻绳垂了个木勾子下来，可以挂竹笼，免得食物被老鼠叼走。
昨天来到水岭村已经晚了，她简单打扫一下就睡了，现在有空了，地上的灰尘、屋顶的蜘蛛网，角角落落都不能放过。
水泼在地上，激起一层薄薄的泥尘，她用松枝扫帚把地上的尘土扫成堆，再铲起来拿到屋外倒了。
好在顾家先祖争气，虽然起的是一座泥砖大屋，但里里外外地板也用红砖铺好，打扫起来不算麻烦。
当扫到隔着两个房间的墙时，她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墙角一会儿，然后才继续打扫。
太爷太奶们，你们似乎太争气了，还准备了很大的一个惊喜……
日暮时分，顾华章父子俩回来了，顾予辉手上还拿着一盒崭新的火柴，进门以后随手放在桌子上。
“好香，今天煮了什么菜？”顾予辉本来不觉得饿，一闻到饭菜的香味马上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恨不得坐下来扒三碗饭那种。
“白切鸡，还有菜汤，”顾年年说，“你和爸都不抽烟，火柴哪来的？”
顾予辉已经屁颠屁颠跑去端碗拿筷子了，“别人还给我的。”
顾华章笑呵呵，“是村里的一个姑娘上次找他借一盒火柴，这次还了一盒新的，那姑娘人不错，做事也讲究。”
顾年年瞬间领会到了她爸的意思，小嘴巴一抿跟着嘿嘿嘿笑起来，把顾予辉闹了个大红脸。
顾予辉很无奈，一边盛饭一边说，“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她根本没这个意思，这些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别败坏人家姑娘名声。”
顾华章说，“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她还让你教她认字呢，她怎么不让其他人教，是我们村里没有识字的人了吗？”
那姑娘表现得这么明显，好歹他也经历了青葱岁月，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顾予辉夹起大鸡腿往他饭碗里一放，想要封口的意图很明显，“吃吧吃吧。”
——我的亲爸真不愧目光如炬、心细如发，但这些不必用在你亲儿身上。
顾华章知道儿子脸皮薄，决定点到为止，舀点鸡汤用来泡饭吃，今天跑了一天，不热的天气里硬生生流了一身汗，还是吃点汤泡饭比较舒服。
顾年年看顾予辉肩膀蹦得直直的，耳朵都红了，决定帮他转移话题，“对了，我今天打扫卫生，发现家里的墙里好像有东西。”
“……有东西！”顾予辉倒吸一口冷气，感到汗毛都竖起来，鸡汤顿时不香了。
他就说嘛，老房子怎么阴森森的，原来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顾年年无语了。
她哥的脸本来红通通的，现在瞬间变白了，这下谁能分得清他和鬼？
顾华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不过谁敢打扰家人，是人是鬼他都不会放过，“里面是什么东西？”
顾年年看了一眼自家没出息的亲哥哥，“应该是黄金。”
“原来不是不干净的东西……不对！”顾予辉松了一口气，转念想清楚后差点跳起来，压低声音问道，“你说我们家里埋着黄金？！”
他被这突然喜讯砸得晕头转向了。
“对。”顾年年说。
顾予辉搁下筷子就想走，“在哪里，我去看看。”
“饭还没吃完，急什么，都二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沉稳，跟年年好好学学。”顾华章批评。
“我才十九。”顾予辉弱弱地说。
“我们农村人讲虚岁。”
顾予辉：“……”
顾年年：不好意思怕说出来吓到你们，其实我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比爸爸还要大。
顾华章很快吃完一碗鸡汤泡饭，找出尖头铁锹走到自己房间里：“我去看看。”
顾予辉：你不急，你沉稳，你了不起！
他赶紧扒完饭，“爸你等等我。”
顾年年还没吃完，以前因为工作原因吃饭不定时，搞得胃有毛病了，现在吃饭都细嚼慢咽，吃得不快。
她端着碗跟着进房间。
“爸你穿着衬衫不方便，这种粗活让我来就好，”顾予辉已经在撸袖子了，俨然要大干一场，“你说往哪里挖比较好？”
被衬衫限制了发挥的顾华章仔细察看墙面，屋子是泥砖一块块垒起来的，再用糯米浆混合泥浆来粉刷，这么多年过去，墙面已经发暗，如果女儿不说，谁也想不到墙里还埋了宝贝。
顾年年指了一个地方，“这里，别挖墙角，小心墙塌了。”
“我办事你放心。”
顾予辉吭哧吭哧开始干活。
他做事细致，用铁锹慢慢挖，终于撬开了泥砖，露出一个小洞，洞里放着一个黄花梨木做的盒子。
“真有东西！”他连忙抱起盒子，觉得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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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有分量，又擦干净泥土才交给顾华章。
木盒没有锁，一打开满眼金灿灿的，才知道里面居然装了满满当当的小金元宝！
顾予辉眼睛都直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拿起一个扭了捏，这金元宝还是实心的！
该说不说，这种躺着就有钱的感觉真好！
顾华章说：“我听说当年战乱，不少人会在家里藏粮食，没想到我们的老祖宗竟藏了这么多黄金。”
“感谢太爷太奶的馈赠。”顾年年笑眯眯地说。
“不，应该感谢年年，要不是年年，这些黄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被人发现……不对，你怎么知道里面有黄金的？”顾予辉觉得哪里不对。
顾年年看着大大咧咧的哥哥和慈祥的父亲，感觉这正是说出重生秘密的好机会，没想到无法出声。
似乎有神秘力量扼住了喉咙，在阻止她。
直到她放弃坦白的想法，才能把事情娓娓道来，“反正我就是知道，我不但知道墙里有黄金，还知道队长家要添新丁……”
她摊牌了，摊了一半。
顾予辉：完辣，我妹在说胡话。
“年年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顾予辉急了，“都怪爸，说什么有工作就要回城里，你别听他的，你喜欢在村里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养你！”
顾年年哭笑不得，“你放一万个心，我好得很，一点压力也没有。”
顾华章说：“我相信年年的话。”
“你以前不是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要不得吗？”
顾予辉：完辣，我爸也在说胡话。
顾华章受伤捧着沉甸甸的木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我也是听我阿婆说的，我们祖上有个能人，擅长算卦，可以预知未来，不少达官显贵奉为上宾，不过后来她出家当道士了，木盒上刻着的这两个字，‘华蕴’，就是她的道号。”
顾年年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爸爸能这么镇定，原来是老祖宗给她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顾华章教育儿女，“封建迷信，这怎么能算封建迷信呢，我们顾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就叫做优良传统。”
逆我者，封建迷信。
顺我者，优良传统。
顾年年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顾华章又说：“财不露眼，这木盒我先保管，你们千万不能说出去，免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闹出什么事来。”
万一被评成富农之类的，那全家都得遭罪。
顾予辉知道事情厉害，在城里时，大姑最想的就是换房子，因为她那的厨房是整层公用的，有个邻居做菜的时候老偷偷用她家油盐，两家经常吵架。
光油盐就能吵起来，更别说这么多钱了。
拿到黄金以后，他们又把泥砖填回去，搬了几块木板盖住挖过的痕迹。
半夜，顾华章正在整理资料，听到顾予辉翻来覆去的声音，“睡不着吗？”
“嗯，”顾予辉幽幽地说：“我怀疑人类进化时没带上我……”
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都是顾家的，为什么他就没年年这种本事呢？
顾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