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有什么关系吗?”晓山青有点无语,用了点力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但没抽出来。谢歧握得很用力。
“我喝你的血是另一码事,别混为一谈好不好?”她有点烦了,甩了甩手,“起来,既然缓过来了就别坐在地上了。”
谢歧在她手上借了一点劲儿,慢慢地撑着架子站起来:“怎么不是一码事?”
“我可是给你当了整整十年的药引。放了我那么多血,现在不认我了?”他垂着眼睛,恹恹地道。
这话是没错。但是……
“谢歧,你不乐意?”
晓山青撩开珠帘往内室走去,没管跟着她走进来的谢歧:“我是不是太久没骂你狗东西了?抢了我的救命药,让我只能喝你的血来当药,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
那药虽有救命的名字,但未经炮制时仍是一味毒草,毒性几乎与药性持平。
谢歧这个狠人——阿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囫囵把那药生吞了下去。要不是阿婆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把他的命吊回来了,他如今坟头的草都比他人高了。
“若你是那时候的我呢?”谢歧寻了个位置坐下,一边打量她的屋子,一边反问她了一句,“被蛊啃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日比一日虚弱,偏偏面前有一味能解蛊毒的神药,你抢不抢?”
晓山青倒了两盏热茶,把其中一盏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杯中袅袅热气腾起,水汽微微模糊了一点他苍白的嘴唇。
抢还是不抢?
她还真没有细思过这个问题,一时间有点被问住了。
但是,若是当真陷在这样的绝境之中,她的选择也只会是一个,当然是——
“抢。”她说。
在生死面前,所有道德、良知、承诺都是空谈。
谢歧看着她,微微向后一仰,气定神闲地露出了一个“我早知如此”的表情。
“别高兴的太早,谢歧,我们可不是一类人。”晓山青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我脱困后可不会选择回去屠村。杀一个两个也就算了,杀一整个寨子的人……谢歧,还是你比较疯。”
谢歧对此不置可否,“是不是我当年回去时就不该让你跟过来?”
“装什么?”晓山青嗤道:“不是你特地等我跟上你的?”
她往后一靠:“要不是我跑的快,恐怕也要跟着整个寨子一起消失在那把火里了——谢歧,别跟我讲你那时没有这个打算?”
“说起这个,你不是逃回去了吗?”谢歧笑了起来,毫不客气道:“然后你在我回程的半路把我引到了悬崖边,一脚把我踹了下去,那时候你也没有留手呀?”
“那我总得比你先回去,好抢先向阿婆告状吧?没办法,你不也游上来了吗?上来后居然还会游泳了——多好的事。”晓山青也笑道,“在那之后……你杀了我的兔子,又把我困在竖井里的事情呢?”
“……你很喜欢那只兔子吗?”谢歧歪了歪头,对着她龇了龇那对尖尖的虎牙,“可是阿青,你不喜欢它。你见到它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它,你嫌它太蠢了,连名字都没给它取。”
她确实不喜欢那只阿爹不知从哪里抓来的兔子,更何况那时候她刚刚孵出了白仙,一门心思扑在养蛇上,连门都不出,兔子都是婆婆帮她喂的。
但这不代表谢歧可以拿兔子引她去那个竖井。她讨厌这种被要挟、被一点点侵占空间的感觉,偏偏谢歧那时候已经学会了伪装。
说起来兔子其实不是谢歧杀的——是她在井里亲自拧断了兔子的脖子。
但这不妨碍她更加、更加讨厌谢歧。每后退一步,每妥协一分,她都要更憎恨谢歧一点。
晓山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呵”了一声:“你管我喜不喜欢,那都是我的兔子。我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更别提我还在那里睡了一晚上。”
“是我要你睡在那里的吗?你不是留好了后手吗,为什么不早点出来?”谢歧懒洋洋道:“你出来后用你的病放干了我三分之一的血,你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也躺在床上,你能出去跑的时候我还下不了床……一报还一报,我已还你了。”
“错了,我可没有报复你。”晓山青冷笑,“是我在外面冻了一夜,诱得寒毒提前发作了而已。至于你放了多少血……”
她柔声道:“我发病了,我怎么会知道?”
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空中好像有劈里啪啦的电光闪现。
“你看,阿青。”谢歧忽然说道,“我们就该这样一直一直一直纠缠下去。”
晓山青被这句话晃了一晃神。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一句“你是不是疯了”,但谢歧这种疯子大概会把这句话当作对他的奖赏。
最后她吸了一口冷气,非常生硬地转开了话题,“你这个样子,还回去的了吗?”
“回去不了。”谢歧答道,“血流得太多了,头还在晕。”
晓山青冷哼了一声:“活该。”
烛光闪烁。她忍不住捂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罢了,你就在这里休息,那边有张罗汉床……天亮前离开就行。”晓山青朝床走去,两下就踢掉了鞋,扑到了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嘱咐道:“能动弹了就赶紧走。若是我那两个婢女担忧我,过来找我,你也不要叫她们看见……”
“我就那么见不得人?”谢歧的声音好像带了一点赌气。
晓山青懒得与他争辩,言简意赅道:“对。”
谢歧终于没了动静。
床帐之间的黑暗一层层包围上来,温柔地包裹住了她的手足,覆盖在了她身上。晓山青如愿一点点陷入了黑暗之中。
“……那这次怎么算?”半梦半醒之间,她听见谢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近。近得她又想起了那几天疯完了之后她窝在他怀里打瞌睡的时候,那时候他就喜欢这样亲亲她的脖子,再凑在她耳边说话。她不喜欢,但也不是很讨厌,因此十次里有五六次不会推开他。
迷迷糊糊的,她下意识问道:“……哪次?”
“……这次。”他的声音又忽然变低了,变得飘忽了起来,“阿青,你告诉我你会等我回来。”
晓山青没有说话。
她非常想说,我骗你的次数还少吗?再退一步讲,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睡意一点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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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侵蚀过来,把她的脑袋搅合成了一团浆糊。晓山青勉力把自己撑起来,凑近了那张近在咫尺的、在昏昏的床帐之间依旧显得漂亮得过分的脸:“谢歧。”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你这一身,上我干净的床塌?”
耳边那缠着她的声音骤然变远了一点:“……我没上。”
“滚。快滚。”晓山青一松手,“砰”地一声把自己跌进了更深、更绵软的被衾里。
黑甜的梦境卷来。身边的人似乎还没有走,而是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有一搭没一搭玩着她鬓边的一缕发丝。
晓山青实在太累了,懒得理他。
“…………还有……”
——什么?
“……阿青……你旁边那个…………是谁?”不知道是梦里的谢歧还是她床边的这个谢歧在她耳边反复追问。
——谁?崔泓?漱石?枕流?
“……阿青……你是不是……找了新的情郎?”
——滚啊!
一巴掌过去。
她的世界总算安静了。
*
这一觉睡了一个昏天暗地,还是小桃枝战战兢兢地把她推醒。
“郡主,郡主,别睡了,快醒醒啊。”
晓山青迷茫地从瞌睡里抬头:“阿娘来了?!”
“这倒是没。”桃枝答道。
“那是谁来了?”晓山青呆呆的,“今天崔、王两家有说要来找我玩吗?”
“没,今日没有行程。”桃枝如实道。
晓山青松了一口气,又一头栽回了床上:“那是怎么了?”
“郡主,快别睡了。”小桃枝急得又推了推她,“昨天那人走了,虫子也跟着他不见了……”
“那不是很好吗?”晓山青安慰她,“怕什么,他留下的东西不要碰,烧了就行。”
这时候白云端着热水进了房间,忍不住也开了口:“郡主,昨天那贼人什么也没留下,只是地上那个盆就这么摆在那里。奴婢等昨日不放心郡主,悄悄回来看了看,一进屋子,倒是被这盆吓了一跳。”
那个她随手捞过来装谢歧的外衫的盆子。谢歧应当是取走了自己的衣服又处理了血迹,在天亮前走了。
“郡主,此事真的不必告知昭宁长公主吗?”白云担忧道。
“平州战事未平,阿娘忙着筹集军饷呢。”晓山青摇了摇头,“阿娘并非不知道,只是实在没空帮我处理。况且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那贼人……”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日后叫枕流漱石不用拦他了。我试过了,他若要铁了心要强闯,你们拦不住。”
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么多避虫丸来给人用。
小桃枝吃了一惊:“难道就这样叫他登堂入室……?”
“好了好了,以后就照常来吧。”
“旁人就算了,你们两个已算是我贴身婢女,就不必再躲他了。他实在是不一样……若是见了他,就当作没瞧见就好。”晓山青揉了揉乱成一团的长发:“帮我给崔三姑娘下个帖子,问问她什么有空,我们一起去陆府……看看陆姑娘。”
“奇怪,我以往起来时头发有那么乱吗?”她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