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宠物陷入沉默,只有偶尔细微的电流声证明它并非完全下线。虞满也乐得清静,左右两边牵着绣绣和小春,没等她问,两娃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她们今日在村学里学了什么,尤其是绣绣,童言稚语中难掩对裴籍的崇拜,简直换了个人一般。
而在那一边,裴籍将庚帖递给柳依依,便开口道:“柳姑娘,你的庚帖,请收好。裴某在此预祝姑娘白头偕老。”
他的话礼貌而疏离,柳依依看向他的眼眸,依旧是波澜无惊,心底最后一丝希冀也浇灭了。她看着裴籍,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眼见着裴籍不再看她,转身走进祠堂,片刻后,手中多了一把伞——并非寻常的淡黄色油纸伞,而是一把伞面浓黑如墨、在光下泛着沉稳光泽的油纸伞。他步履从容,几步便追上了慢悠悠走在树荫下的虞满三人。
她想到,初见裴籍还是前年初夏,县里文风鼎盛的“墨香斋”举办了一场清谈论道,邀请了附近几个村镇颇有才名的年轻学子。柳依依跟着父亲去县里采买木料,恰巧路过,便被那清雅热闹吸引,忍不住驻足围观。
就在那围着不少书生、议论声不绝的圈子里,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裴籍。他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衫,站在人群中央,身姿挺拔如竹,面对周遭或质疑或诘难的声音,神色始终平静,不疾不徐地引经据典,条分缕析。他言语并不激烈,却总能切中要害,那份沉稳从容的气度,与那些或激动或焦躁的学子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浊水中一枝独立的白荷。
她听不太懂,却知晓是青衫男子更胜一筹,她忍不住问左侧的读书人:“这是谁?”
读书人好心回答:“姓裴名籍。”
她才知晓他就是裴籍,少时便能去山青书院就学的读书人。
最终,他一番精妙论述,让在场几位颇有声望的老先生都频频颔首,无人再能辩驳。墨香斋的掌柜笑着捧出一把折扇,作为此次论道的彩头。
柳依依的目光立刻被那折扇吸引。扇骨是上好的湘妃竹,天然生就的紫褐色斑纹如泪痕,典雅含蓄。展开的扇面是洁白的宣纸,其上用极细的墨笔勾勒出远山淡影,疏朗有致,一旁提着两句蝇头小楷的诗句,笔锋清劲,更难得的是,扇柄下坠着一枚品相极好的青玉扇坠,莹润生光。整把折扇透着一股低调的雅致与华贵,绝非凡品。
她看见裴籍有礼地接过折扇,对掌柜和诸位先生道了谢。周围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柳依依的心也随着那折扇落入他手中而轻轻一跳。如此风雅之物,正该配他这般人物。
然而,下一刻,她却见裴籍并未如她预想那般将折扇收入袖中或执于手中把玩,而是转身径直朝着墨香斋的二楼走去。柳依依鬼使神差地跟了几步,躲在楼梯口的屏风后,悄悄向上望。
只见二楼临窗的安静处,坐着一位少女,正是虞满。她似乎正在翻看架上的杂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裴籍走到她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把刚刚赢得、引来无数瞩目的湘妃竹折扇,递到了她面前。
虞满显然有些意外,眨了眨眼,接过折扇,带着几分新奇地展开。她纤细的手指抚过冰凉的湘妃竹骨,目光掠过那淡墨山水和清隽字迹,最后落在那个青玉扇坠上,轻轻拨弄了一下。她脸上露出些许欣赏,但并无惊艳或贪婪,只是像看到一件有趣玩意儿般,细细把玩了几下,便合上扇子,递还给裴籍,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似乎说了句什么。
裴籍却没有接。
隔着一段距离,柳依依听不清他的话语,只看到他微微低头,注视着虞满,那眼神似乎初夏水波。他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话。
即使隔得远听不见,但柳依依那一刻福至心灵,凭直觉猜出了那句话的意思——他是在说:“赢来予你把玩的,不必还我。”
虞满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倒是没再推辞,随手将那把价值不菲的折扇放在了手边的书册旁,继续找着她想看的书。
柳依依站在原地,终于反应过来,裴籍之所以愿意参加那场论道,之所以在众人面前展露锋芒,力压群伦,或许根本不是为了所谓虚名或是卖弄文才,甚至无关自身,他仅仅只是想赢下这个不算常见的珍品,接着像送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玩意儿般,送给他在意的人。
那一刻,她忽然翻涌起诸多心绪,有嫉妒,更有难以言喻的希冀,如若他在意的人是自己呢?
这一追便是两年,诸多浓烈的情绪终究在一晃眼的时间里变得淡,譬如嫉妒、不甘,她也逐渐明白,裴籍心里只会有一个人。
“虞满……”她念叨这个名字,捏紧庚帖的指尖缓缓松开。
她柳依依是家中娇女,也有自己的骄傲。执着于一个心有所属、且眼中从未有过自己的男子,不过是徒惹笑话,自取其辱。想通了这一点,她露出稍微轻松的笑容,回去就跟她爹说一声,她成亲那天把这两人安排来分开坐,一个坐东边一个坐西边。
谁叫这裴籍有眼无珠。
……
【检测到重要女配‘柳依依’情感线发生重大偏移!原剧情重要节点已失效!剧情整体偏移度增加5%!】
【滋滋……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重新评估中……】
【评估完成。恭喜宿主获得‘剧情拯救值’10点!请宿主再接再厉??】
播报到后边,系统的电子音都有些不确定。
虞满听着两个娃说话没空回它,时不时透过叶隙的灼光落在眼皮上,心底想了一万遍射日计划,或许是心诚则灵?她头顶炙热的阳光骤然被隔绝,一片阴凉笼罩下来,还多了熟悉的竹香。虞满讶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把墨色沉凝的伞面,她停住脚步,撑伞的人也停住。
“这是……做出来啦?”虞满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惊喜,伸手接过伞柄,仔细端详。这墨色伞面并非简单染色,而是透着一种深邃,像是雨前浓云,又似上好徽墨研开后的色泽,均匀得没有一丝杂质,伞柄触手细腻,伞骨也比寻常油纸伞更显坚韧挺括,撑在手中,自有一股沉静凉意隔绝了外界的酷暑,显然花了极大心思。
“嗯,试试看是否合意。”裴籍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喜欢,眸底深处掠过笑意。
“哇!裴家阿哥,你这伞好厉害!比镇上卖的还好!”小春第一个叫出声,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惊叹,“黑乎乎的,但是好亮啊!像……像小满姐头发那么黑亮!”
绣绣也凑近了些,小声附和:“嗯!好凉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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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下面太阳一下子就没了!阿姐,这伞真好看!”
这柄墨伞的缘起,其实再简单不过。是去年盛夏某个同样酷热的傍晚,裴籍送虞满回家,她用手遮在额前,望着明晃晃的日头,随口抱怨了一句:“这日头真毒,晒得人发晕。寻常油纸伞透光,遮不住什么,要是能有把颜色深些、能把这光都吞了的伞就好了。”古代应该没有遮阳伞吧?
她眉宇间带着被暑气蒸出的些许烦躁,裴籍听者有意,当时并未多言,替她挡了些日光。
虞满撑着这把意外合心意的墨伞走在回家路上,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凉爽了几分。她忍不住好奇,侧头问身侧的裴籍:“这伞面染得真好,颜色又深又匀,你是怎么做到的?寻常桐油可出不来这效果。”
裴籍走在她身侧稍靠前的位置,不着痕迹地替她挡去侧面可能袭来的热风,闻言答道:“试了几种法子。在桐油里添了些许研磨极细的松烟墨,又混入少量防止开裂的鱼鳔胶,反复刷了七八遍,每遍都待彻底阴干,才得了这颜色和韧性。”
“伞骨好像也比一般的密些?”虞满轻轻转了转伞柄,感受着其上的力道。
裴籍点头,“选了三年生的老楠竹,韧性足。伞骨多加了六根,交叉支撑,更稳,也能承重些,不怕风。”
他说得平静,仿佛只是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中,丝毫没提及繁琐的过程,寻材料、试配方、反复涂刷阴干、加固伞骨……这才花了约莫一年时日。
虞满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墨伞沿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一道清晰的阴影,更显得他鼻梁高挺,眸色清淡。
她不再多问,只是握着伞柄的手指,无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
几人到虞家篱笆院外,日头也已西沉。临别时,虞满像是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靛蓝色的素面香囊,递给他:“这个……给你。”
裴籍微微一怔,接过香囊。布料是细软的棉,触手温润,针脚不算顶好,甚至有些地方略显稚拙,却能看出缝制者的用心。凑近鼻尖,能闻到一股清浅安神的草药香气,混杂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的气息。
“上回裁布时,觉得这料子还算细软,就留了一块。”虞满笑了笑,“里面放了些安神的药材,读书累了或许能用上。我手艺……你别嫌弃。”
她的女红,香姨教了数年都没点透,让香姨郁闷了许久,夜间盯着虞满的绣品翻来覆去地看,又看向自己绣的。
完全两模两样啊!
如今虞满想来,绝对是穿越者基因作祟!对,没错,谁穿越会点满技能嘛?!
裴籍也知晓此事,握着那尚带她体温的香囊,忍不住笑了笑,指腹摩挲着上面略显笨拙的针脚,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软一片。他抬眸看她,目光深沉,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很好看,我很喜欢。”
虞满看着他照旧要往怀里塞,抱着手说道:“不用就不给你绣了。”
眼前这人才颇为不舍地系在腰间,笑着道:“一月之后我再来取香囊,进去吧。”
虞满被他这笑晃了下眼,哼哼两句:“真把我当绣娘了啊?”
她转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对劲,有点发烫,没晒到日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