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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剧情

作者:野阿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下坠感包裹着虞满的意识,同时也似乎打开了她的记忆,她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在现代她也叫虞满,卷了前面二十二年,拍完大学毕业照,告别室友,她把沉重的行李箱塞进出租车的后备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司机说了声:“师傅,去南站。”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她低头准备给家里发个消息,就听见一声巨响,霎时间天旋地转,世界如同被压扁的纸张,画面扭曲,剧痛吞噬了一切意识。


    光影再次变幻,场景如同画布向前拉动,她变成了一个懵懂的婴儿,被包裹在襁褓里,听着带着怜爱和疲惫的交谈,他们也给她取名“虞满”,然后是蹒跚学步、咿呀学语,在这个贫瘠的黄土村落里慢慢长大,直至亲娘病故,过了几年,亲爹再娶。


    这不是她熟知的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服饰、语言、村落格局,都透着一种模糊的陌生感。她原本以为,这只是随机的一次胎穿,投生到了一个普通的古代农家。


    直到此刻,一些零碎的、却带着明确剧情意味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混乱的脑海:


    【大周朝……太祖以武立国……】


    【寒门子弟裴籍投身军伍,屡立奇功……】


    【……阵前救下女扮男装的忠烈之后,那位“小将军”卸甲后竟是红妆,自此倾心……】


    【……权倾朝野的宰相赏识其才,欲招为婿,嫡女对他一见钟情……】


    【……江湖医女、异族公主……】


    【……裴籍最终权倾天下,位同摄政,坐拥红颜知己无数……】


    这些信息碎片拼凑起来,总结成事实——她不仅穿越了,还是胎穿进了一本她大学时在宿舍里,因为被室友强烈安利有一搭没一搭看过的男频后宫爽文里。


    那本书的主角,就是那个从底层小兵一路逆袭,最终成为摄政王,并且桃花运旺到离谱的裴籍。


    而虞满,这个家徒四壁的农家女,在原著里还有点戏份——裴籍的原配。


    也正是有她存在,才造成男主同红颜知己的矛盾,成为促进剧情发展的推手,人人都想嫁给裴籍做正妻,偏偏占着这个位置的是乡野村妇,还不是出于情深,只因为家中承恩,不得不报。


    而这位原配也因妒忌各种作死,让男主忍痛休了她,彻底沦为京城笑柄、又遭了匪徒,曝尸荒野。


    显而易见,这位凄惨的下堂妻就是虞满本人。


    *


    山青书院里,裴籍背着半旧的书箱,一身青衫更显人如玉,他步履沉稳地踏出书院高高的门槛。日头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下眼,适应了光线,便看见了立在石阶下的山长。


    陈山长负手而立,身形清瘦,平日里总是温和含笑的面上,此刻却罩着一层难以化解的郁色。他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学生。


    “观祯,”山长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当真考虑好了?”


    裴籍,字观祯,按照旧俗来说,男子该到二十岁才由师长取字,然而裴籍天纵之资,早早入了学堂,又到书院,每每榜首,在外行走有字总归要方便些,陈夫子便同他父亲商议,在他十八岁时给他取了字——观祯。


    裴籍在山长面前三步处站定,躬身,深深一揖,动作恭敬一如往常。抬起头,目光依旧,应道:“是,学生已考虑清楚。”


    一个“是”字,斩钉截铁。


    山长胸中一股郁气陡然升起,他向前迈了半步,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急切与痛惜:“糊涂!你年方十八,便已中了秀才,文章诗词俱是上佳,尤其是策论,常有惊人之语,切中时弊!依老夫所见,你只需再潜心沉淀数年,乡试、会试乃至殿试,皆非难事!老夫连荐书都已备好,只待田假结束,便推荐你去州学,那里名师云集,藏书浩瀚,于你大有裨益!你为何……为何偏偏要在此时,弃笔从戎,去行那搏命之事?”


    老先生越说越激动,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岂是儿戏?你寒窗十载,满腹经纶,难道就要如此轻易抛却?这非是壮志,这是……这是虚掷你之才啊!”


    一阵风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几片洁白的花瓣悠悠飘落,拂过裴籍的肩头,又悄然坠地。他沉默着,听着山长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目光却越过山长瘦削的肩头,投向远处。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山长,眼神里没有少年人常有的冲动,反而是一种沉静的决绝。


    “山长教诲,学生铭记于心。”裴籍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在寂静的此地,格外分明,“山长赏识之恩,书院栽培之情,观祯没齿难忘。只是……人各有志,学生心意已决,望山长成全。”


    “人各有志……好一个人各有志!”山长喃喃重复着,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无奈,更有深切的惋惜。他看着裴籍,这个学生的心性,他是知道的,一旦认定,九牛难拉。他长长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瞬间抽走了他不少精神,背脊似乎也更弯了些。


    “罢了,罢了……”山长挥了挥手,神情疲惫,“路是你自己选的,是坦途还是荆棘,日后……你自己担着吧。”


    裴籍闻言,后退一步,对着这位悉心教导他多年的师长,毕恭毕敬地行了最后一个大礼。


    “学生拜别山长。山长……保重。”


    起身,不再多言,转身,迈步,踏上了下山的路。青石阶在脚下延伸,少年的背影挺直,一步步远离书院。


    山长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那个渐行渐远的青色背影,直到影子消失在山路的拐角,融进那片郁郁葱葱的绿意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道:“都听见了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山长回头,若说方才面对裴籍是痛心,那对着眼前这人便是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满心都是儿女情长,哪儿有我陈家风骨!你当初跪了三天三夜,我才勉强应你以男儿身入书院,到了如今,你却浑然忘却了以往之志,观祯志在边关,同你更是殊途,若无意外,今后你们二人不会再见,自然也断无可能,你可明白为父所言?”


    那人被斥得面露愧色,许久才道:“女儿明白,明日便启程去州学拜见符大儒。”


    *


    一路下行,直至远远地能望见兴成村的轮廓,几缕炊烟袅袅升起,裴籍脚步匆匆,朝着村东边。就在这时,一个黝黑的汉子扛着锄头,满头大汗地从田埂上跑来,见到裴籍,远远便喊道:“裴家小子,你可算回来了!快,快去看看!虞家那丫头出事了!”


    裴籍心头猛地一沉,脚步瞬间顿住,声音却竭力保持平稳:“文光叔,慢慢说,小满怎么了?”


    刘文光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唉!说是在院里磕到了头!流了好多血,叫不应声!虞家爹娘都快急疯了,借了我家驴车,刚请了大夫进去瞧,还不知道咋样呢!”


    裴籍眼中生了些沉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绪电转。那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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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术寻常,处理这等头破血流的重伤,恐怕力有未逮。他立刻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略显陈旧的素笺,飞快地塞到刘文光手里,语速急而不乱:


    “文光叔,劳你立刻跑一趟!骑驴车去县城,西街的‘万民医馆’,别找坐堂的郎中,直接去后院,找一个穿灰衣、头发花白、正在磨药的老者,把这信笺给他看,就说裴籍恳请老先生救命,速来!”


    他眼神中的焦灼与恳切不容置疑,刘文光虽不明白为何要特意找一个磨药的老人,但见裴籍如此郑重,也知道事关重大,接过信笺,重重点头:“好!我这就去!”说罢,转身就朝自家狂奔去牵驴。


    裴籍再不停留,他冲进熟悉的篱笆小院,院子里静得可怕,几只鸡鸭茫然地踱步。


    推开那扇虚掩的木板门,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混合着草药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屋内,土炕上,一道日思夜想的身影静静躺着,额头缠着厚厚的布条,隐隐渗出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邓三娘坐在炕沿,捏着虞满的手,眼圈发红,虞承福蹲在墙角,双手抱头,背影写满了无助与焦灼。邻村王大夫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正在收拾药箱,见到裴籍进来,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虞叔,小满……”


    虞承福似乎才反应过来裴籍来了,应了声,指了指不省人事的虞满:“是二郎啊,王大夫说,磕得太重,淤血堵了窍,他……他也没法子,让……让准备后事……”话音未落,已是老泪纵横。


    准备后事?裴籍眼神沉下去,捏紧掌心,他俯下身,仔细查看虞满的伤势,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虽然微弱,但尚存一线生机。


    “王大夫,多谢您。”裴籍转向郎中,语气依旧保持着礼节,但眼神锐利,“请问,除了淤血,可还有别的伤处?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王大夫叹了口气:“头上是最重的,身上还有些擦伤倒无大碍。最要紧的,自然是化瘀开窍,可这颅内之事,凶险万分,药石之力难以精准抵达,一个不好……老夫实在不敢妄用虎狼之药啊。”


    裴籍明白了,他不再多问,只是对虞承福和邓三娘沉声道:“虞叔,邓婶别急,我已让文光叔去县城请更高明的郎中了。”


    他的话像是一剂良药,让虞承福和邓三娘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后者让开位置,让裴籍离虞满更近些,隔着一步之远,裴籍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如同煎熬,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虞父准备再出去看看时,院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驴蹄声和刘文光的高喊:“来了!来了!老先生请来了!”


    裴籍霍然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快步迎出门去,只见刘文光引着一位身着灰色旧袍、须发皆白却步履稳健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面容清癯,目光沉静,手中提着一个毫不起眼的药囊,正是万民医馆后院那位磨药的老人。


    老者目光扫过迎上来的裴籍,微微颔首,没有半句寒暄,直接问道:“伤者在何处?”


    “在屋里。”裴籍侧身引路。


    老人径直走入屋内,来到炕边,只看了虞满一眼,便伸出三指搭上她的腕脉,凝神细察。片刻,他又轻轻翻开虞满的眼皮看了看,眉头微蹙。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都聚焦在老者身上。裴籍的手心,不知不觉已攥满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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